便阴沟里翻了船。
“实际上真心是我的错,事情已经过去,咱们谁都不要再提了,既然你来了,便与我们一起吃了饭再回去吧!”
晚上,等赵韵儿三个睡过去之后,杜萱娘正式清点那包东西。保守估计也值五百两银子,这还是被灭寨的土匪的身家,难怪那么多人愿意去做打家劫舍的强盗,实在是一个钱一个钱地挣便宜多了,
杜萱娘将金银挑出来收好,然后那些珠宝首饰之类的重新找块布包好,打算请陆忠或陆勇找个人去李家商铺销赃,全部换成金子。
想着自己虽然经历了一场九死一生,但好在不声不响地成了小富婆,总算是有了点意外的补偿。
第二天。许久不见上门的崔安带来了两样东西,一包是名贵药材,另一样却是元宵夜与崔颖说开之前。崔颖送给她的花灯,后来杜萱娘急于离开,没有一起带走,那灯居然一直被崔颖留到现在。
仔细看那灯,灯杆磨得有些光滑。画了画的白纱也有些泛黄,显然经常被人拿起赏玩。
那句“灯火”名言已经被另一个苍劲的大字取代,那便是一个“信”字。
“我信萱娘,她可以骗天下人,但是她绝不会骗我!”崔颖这句话时常在杜萱娘心头萦绕,每回想起都有想哭的冲动。
崔颖终于想通。肯退后一步,迎来二人之间的海阔天空。
“信”字的厚重完全可以抵消一个“爱”字带来的旖旎,这完全属于人生的两个不同境界。没有孰高孰低,只有不可或缺。
劫后余生的杜萱娘因了这个花灯立刻生龙活虎起来,一闲下来便想着如何收拾那可恶的敢将她看光光,还百般挑剔的李进。
杜萱娘回家后的第三天,陆掌柜亲自上门来。似是有话要说,杜萱娘便让周玉娥和苟春花带着三个小女孩儿去布店买些夏布回来准备做衣衫。
五个女孩儿高高兴兴地出门后。杜萱娘亲自为陆掌柜泡了一杯毛尖茶,然后正襟危坐,收敛心神,静待答案揭晓的那一刻。
“庞疤头的确还有个同伙,这二人谁是主谋倒是难说。庞疤头被李家灭寨后,是年后便化装成皮货商人住进丽春院的,庞疤头极少出丽春院,只偶尔与他的几个手下碰碰头,我们的人也只注意进镇之人,对于进镇后的普通人什么时候离开倒是没怎么留意,这就让他钻了空子。”
“张大先去找的曲翠栊,被曲翠栊挑唆着来找你们的麻烦后,再让庞疤头出面为张家出谋划策,提供银两,先主动去将那邻县的大管家请来,迷惑了阿勇的视线,由张大与张氏出面利用你想帮苟春花摆脱张氏的心思,将你们引去苟家庄,想用一种叫“筷子”的迷药将你们全部迷倒,然后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张大张三估计到最后都没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
“也合该你命不该绝,没有喝那茶水,那葱花蛋一样的迷香便对你没有作用,哼,如果当时你也被迷倒,让庞疤头将你顺利送给曲翠栊,估计你现在也不能坐在这里与我喝茶了。”
杜萱娘也配合地给吓出了一身冷汗,若自己落到曲翠栊手里,结局一定是相当不堪的,丽春院上下几十个女子都被她搞得服服帖帖,对付她这个情敌估计一上来便拿的是压箱底的手艺了。
陆掌柜看着杜萱娘惊吓的表情很是满意,又接着说道:“庞疤头做事也是个细心的,他将凡见过他的人都杀了,所以当初我们完全摸不清头绪,不知是那路人马干的,幸好你这丫头精明,知道一路留下桂花芡实糕,我们凭着桂花若有若无的香味追赶,总算没有离你们太远,方向也没有差太多。”
“还有你这丫头也撞了狗屎运,这个时候大当家当时正在来果州的路上,接到消息便连夜赶路,还将甲五,丁三的人马带了过来,上千人马在这大山里撒网式的搜索,逼得庞疤头不敢再逃窜,只得找地方藏起来,否则你也没有机会算计庞疤头,自己一个人逃生。”
杜萱娘赞同地点头,诚挚地说道:“所以我天天求菩萨保佑你们大当家长命百岁,多子多福,青春不老,娶十个漂亮老婆!”实际上若将杜萱娘心底地话翻译过来的话便是,“诅咒李进活得像王八那样长,却没儿子送终,得个葵花宝典让他练成青春美少女,娶十个漂亮老婆,然后个个都偷人!”
陆掌柜对杜萱娘的态度更加满意了,“实际上你还有另一个人需要感谢,便是那个崔颖,这回他利用官府之力将山里人都发动起来,在河水里找到两个人头,还将这个消息透露给我们,于是两拨人马都将注意力放到了有水的地方,尤其是那条河的支流周围,这给了我们缩小了一半的搜索范围,最后你放的那一把火也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这个我将来会好好感谢十一的。”
谁知这回陆掌柜立刻紧张地说道:“你可别多事,大当家已经感谢过了!”
杜萱娘立刻警惕起来,“李进怎么感谢的?我的事凭什么要他感谢?”
陆掌柜鄙视地看了杜萱娘一眼,“大当家都已经当众宣布你是他未过门的夫人了,你还装什么装?还有那晚上你们不都已经……,咳咳……。”
杜萱娘一听这话,立刻如被人抽了一鞭子似的跳了赶来,“你休要给我提那晚上之事,这事我与李进那厮没完!你有本事现在告诉我李进在哪里?”
“这个恕不能奉告!”陆掌柜立刻转移话题,“还是说说这个曲翠栊怎么处理吧?”
“这个还要问我?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也让她抱着尸体睡觉?”陆掌柜还真敢倚老卖老,好在杜萱娘偏偏还拿他没法,只气得脸颊菲红,嘴巴呼呼吸气。
“我是说她当初抓我时,想对我做什么,我便让她做什么?你装什么傻?”杜萱娘吼道。
“那我想一想,以我对曲翠栊那女人的了解,真要杀了你她还不敢,不是说她没杀过人,而是她相当顾忌大当家,就连太折辱你她都未必敢,她怕将来遭到更可怕的报复。”
“那她抓我去做什么?当小姐供起来,然后将我转送给李进?她傻了吧?”
“她当然不会做那种蠢事,大当家想要个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还用她送?我在想,曲翠栊最大的可能便是将你远远地嫁掉,而且还要选个家世条件都配得上你的明媒正娶,纵然将来你和大当家还有机会再见面,那也是妾有夫,有子,有婆家了!以大当家的骄傲自然不屑与一个普通男人去抢老婆!”
“果然妙计啊!”杜萱娘拍手赞道,突然又低声道:“清叔,你怎么这么了解曲翠栊?难道你也曾是她的仰慕者?”
陆掌柜突然被茶水呛到,跳起来道:“你这个死丫头片子,什么话都敢说,我堂堂陆清一会仰慕一个妓女?”
杜萱娘忙堆起招牌式诚挚笑容,“啊,误会,误会,清叔原来喜欢贵妇!”
眼看陆掌柜又要暴跳,杜萱娘忙陪笑道:“清叔息怒,我们先说正事,怎么处理曲翠栊吧!”
“大当家已经亲自发话,交给你自己处理!你自己看着办吧?”
“既然如此,不如我们也将曲翠栊给远远地嫁了吧,只要不在龙泉驿镇碍眼便成,还有看在冰冰还小的份上,希望能尽量给她找户好人家。”
“冰冰这丫头你就不必操心了,她另有去处,过几天大当家便会来将她接走!”
、一四九狗急跳墙(一)
“什么?李进想把冰冰带到哪里去?”
“自然是去她该去的地方,冰冰那丫头的身份可不一般,大当家养了她这么年,也该派上点用场了!”
“你们休想!”杜萱娘这回是真怒了,霍地站起身来,双眼突突地冒着寒光,“你们到底还是不是男人?竟然利用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达到
你们的目的!麻烦陆掌柜给李进带个话,要想将李冰冰从我身边带走,除非踩着我们一家人的尸体过去!”
陆掌柜也被杜萱娘突然而至的激烈反应惊住了,“我们又不是让冰冰去做什么不好的事情,是让她认祖归宗,从此不用在妓院混日子……
。”
“哼,认祖归宗?恐怕是想利用冰冰与她的亲老子谈交易吧?如果冰冰以妓院出生的身份回到高门去,又没有亲近之人护持,只有被人嫌
弃欺负死的份,你们这样做与让她去死有什么区别?如果是那样还不如让她跟着曲翠栊呆在妓院里,好歹还能有条命在!”杜萱娘吼道。
陆掌柜哑口无言,实在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杜萱娘,“这……,没那么严重吧?这是大当家六年前的谋划,岂能说放弃便放弃?再说了,
曲翠栊一直打听李冰冰亲父的情况,说不定她就想让她女儿回去认祖归宗。”
“这事没得商量,如今冰冰的事由我作主!”
杜萱娘气得摔门而去,忘记这本是她的家,要走的应该是陆掌柜这驴脸中年男才对。
心乱如麻的杜萱娘在午后行人稀少的街市上走着,想着将冰雪可爱,性子活泼的冰冰独自一人关到深宅后院去,与一群成天没事可干,就
寻思着算计人的女人一起生活。不如让李冰冰从此成无依无靠的孤儿。
如今曲翠栊已经从隐蔽的敌人跳到了明处,就算没有陆家相助,她也有办法在自保的前提下将曲翠栊给收拾掉,然后将冰冰放到自己身边
。
可是现在最危险的反而是李进这家伙,就算她将崔颖拉上,她也无法与整个李家抗衡。
杜萱娘心事重重地来到镇上唯一一家布店外,无精打采地走了进去。
“婶子,你怎么也来了?”
“二嫂,你快过来看看今年新出的布,这颜色正好给你做件小衫!”
周玉娥与苟春花正在店内翻看那些布料。看到杜萱娘来了也很高兴,杜萱娘虽不会女红,可是她的眼光却是最独到的。她挑的布料,搭配
出来的衣衫连成衣铺都争相效仿。
“怎么只你两个?韵儿她们呢?”杜萱娘的笑容僵在脸上,按惯例此时她身上一定是挂了三只软皮糖在撒娇。
“哦,我们刚从家中出来便遇到那个曲姑娘,说是要来看望母亲的。听说我们要去布店,便说她那里有好几种新到的衣料,原本是想着送
给母亲一匹的,却不知道母亲喜欢哪一种颜色便没有带来,就说让冰冰去家里帮着挑一挑,冰冰便求韵儿与青橙一起去了。我们两个想着反正
也出了门。就还到布店来看看,婶子,你这样问。难道她们还没回家?”周玉娥吃惊地说道。
杜萱娘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你们两个立即去陆家杂货铺,不管遇着陆家哪个人都将刚才这事告诉他们,然后对他们说我先去丽春院了,
要快!”说到最后杜萱娘的声音已经是前所未有的紧张和严厉。
周。苟二女从来没见杜萱娘如此过,早吓得脸色苍白。手足无措,扔下手中的东西,提起裙角便跑去陆家杂货铺报信。
杜萱娘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强迫自己一定冷静,一定不能先自乱了阵脚。
狂奔到丽春院门口,扫了一眼大街上各色来往的行人及做生意的小贩,街角坐着一个卖茶叶蛋的老妇人,墙角蹲着两个叫化子,对街茶铺
门口坐了个发呆的小伙计。
这些人的目光无一例外地被突然疯跑而来的杜萱娘吸引过来,杜萱娘停住脚步对这些目光一一回视,直接来到那个仿佛视力有些问题的卖
茶叶蛋的老妇人面前,因这老妇人刚才只看了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告诉我,刚才曲翠栊带着孩子们进去了多久?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物从正门出来?不用怀疑,我就是你们头几天全体出动搜救的那个人
!”
那老妇人也只迟疑了一下,“一个时辰前进去的,没见曲翠栊及可疑人物从正门出来。”声音竟是低沉的男声。
“立即去见陆掌柜父子,说杜萱娘请他们马上封锁水陆两路,备好马车!”杜萱娘转身便冲进了丽春院。
真正的妓院生活是从下午开始的,不过奇怪的是此时大厅里连一个人影都没有,杜萱娘毫无阻拦地上了二楼,迎面碰到一个花枝招展的女
人,竟是曲翠栊从前那两个侍女之一,“哟,小寡妇,今天怎么上我们这里来了?这里有你的老相好?”
杜萱娘冲上前便两耳光搁过去,趁对方被打懵,再一把将那女人推下了楼梯,这个时候的杜萱娘已经快要进入疯魔状态,遇佛杀佛,见神
杀神。
再一脚踹开曲翠栊的房门,抢进屋内,果然空无一人,杜萱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屋内整洁有序,妆盒内的贵重首饰却不见了,显然曲翠
栊离开得从容不迫。
屋子正中雪白的波斯地毯上有一粒黑色的东西很显眼,捡起来一看,正是顾青橙最喜欢的黑珍珠耳环。
杜萱娘的心一点一点地下坠,可以确定女孩子们已经落到曲翠栊手中,再无任何侥幸。曲翠栊这女人每次都走在了她的前头,赵韵儿,顾
青橙,李冰冰三个女孩儿不管哪一个都比她的命值钱。
杜萱娘尽量用曲翠栊的思维方式来推演这场绑架事件的发展态势。
首先,曲翠栊看到杜萱娘平安归来。不用猜便可以肯定庞疤头几人已经事败,事后的追查早晚都会将她剥离出来,事情已经到了山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