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杜萱娘张嘴想大骂李进冒失,却见李进又似笑非笑地瞅着她看,目光定格在她头顶,然后以一惯冷淡的声音说道:“我在想你头上爬的那只白色小肉虫会不会是蛆?”
杜萱娘强忍下快到喉咙边的尖叫,努力提醒自己并非见到一只蚂蚁便要娇滴滴地跳起来地寻找男生保护的二八少女,一只蛆算什么?又不是一条蛇!
“你太冒失!这药便是让庞疤头中毒……。”杜萱娘继续表达她的焦虑,可别毒没解着,反而毒上加毒,那她这罪过便大了。
“竟然连尸体身上的金子都敢搜,还说你不爱金子?”李进又自顾自地说道。
杜萱娘却恼了,“李进,我说你脑子是不是有病?我现在与你说正经的,叫你赶快看看手有没有事,你要是死在这瓶药上,你可别想赖我,谁叫你试都不试一下便自己用了的?李甲一,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过来给你主子看看!真是一群二货!”
说罢,恼火的杜萱娘转身便走,刚迈出一步却被李进一把抓了回来,直接拉入怀中,在她耳边喃喃地说道:“我就知道你会保护你自己,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被李进搂抱并不是第一次,唯有这一次让杜萱娘有一种触电的感觉,李进的大手抚到她的腰间,不可遏止地带来一种酥软的感觉,然后漫延至全身,然后脑子停转,呆呆地看着李进那温热的唇落到自己微凉地鼻尖上,再慢慢下移,下移,再下移……。
“萱娘!”崔颖的一声喊让杜萱娘处于游历状态的魂魄瞬间归位,本能地回头。
崔颖如遭重击地看着面前的一幕,杜萱娘仿佛看到了他眼中碎裂纷飞的痛楚。
“你,是因为他?”崔颖虚无飘渺的声音传来,杜萱娘才惊觉自己在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竟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脸上的血液温度骤然升高,仿佛要将皮肤融化。
杜萱娘第一个动作便是想挣开李进的束缚,事实是他低估了李进的危险性,如李进这般强横的男人岂能容忍自己到嘴的美味飞掉,于是蓦然双臂紧箍,似要将杜萱娘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杜萱娘差点一口气回不过来,心中焦急万分,她不能用这种乌龙场景去伤害一个世上最关心她的朋友。
、一四七偷听
用尽力气不能挣脱,杜萱娘只能努力转过头去大声喊道:“十一,不是因为他,信我!信我……。”
杜萱娘的喊声嘎然而止,身体也瘫软下来,必然地被李进及时点了哑穴与麻穴。
李进将杜萱娘横抱在怀里,满面寒霜,缓缓地来到崔颖面前,冷冷地说道:“多谢崔郡守倾力营救李某未过门的夫人。”
这个天杀的李进到底想做什么?还嫌不够乱?口不能言,手不能动的杜萱娘死死地盯着如石雕般的崔颖,挤眉又弄眼,希望他能看到她的表情,不用理会李进的疯言疯语。
遗憾的是崔颖并没有看她的表情,只是挥手让手下远远退开,但是接下来的话却没有让她失望,“我信萱娘,她可以骗天下人,但是她绝不会骗我!很遗憾现在我没有足够的武力让你留下萱娘,但是请你最好立即送她回家,她不仅仅是顾尚兄妹的母亲,还是义儿与韵儿的母亲!”
最后一句话石破天惊,让场内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杜萱娘急得差点晕厥过去,心中狂骂崔颖,到底有没有长脑子啊?在这深山老林揭穿人家最大的隐秘,这纯粹是想被人杀人灭口,毁尸灭迹的节奏啊!
崔颖毕竟不是冲动型人物,能被李进视为对手的人物岂是个怜不清的二货?
“怎么?李大当家想杀人灭口?”崔颖突然笑了,有如笑傲天下的王候,“与李大当家一样,萱娘也是崔某一直心心念念的女子,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崔某的关切之中,莫名其妙凭空出现的两个孩子成了她家的一员,并不止崔某一个人会怀疑。你以为那些禁军都是吃干饭的白痴?不管那两个孩子是什么来路,只要萱娘喜欢我便能帮她则帮;原本平静的龙泉驿镇一夜之间出现许多拥有正常身份的陌生人,你们以为只有我会好奇?只要他们对萱娘没恶意,我也可以视而不见;你们的人想进亲兵营我也尽量成全,因为我知道这多半是萱娘的主意!”
李进抱着杜萱娘的手指在慢慢用力,掐得杜萱娘痛彻心脾,想喊却又喊不出来,真有点欲哭无泪的味道,好在崔颖的话分散了一点她的注意力。
“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李进的声音中已经是杀意四溢。
“无他,只是想告诉你这世上不只你一人喜欢萱娘。你若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当给萱娘自由选择的权力!”
“若我不愿,当如何?”
“不如何。别人得不到她,你也休想得到她!”崔颖这才深深地看了杜萱娘一眼,发觉杜萱娘已经泪流满面。
人生有如此知己,妇复何求?杜萱娘觉得这个世界前所未有的美好!
崔颖冲着杜萱娘安慰般地笑笑,然后抱拳对李进说道:“崔某告辞。李大当家请便!”
看着崔颖潇洒离去,李甲一再也忍不住了,“这个崔颖不能留了,请大当家示下!”
李进的目光却落到了杜萱娘被眼泪弄得脏兮兮的小脸上,“你确定你需要这个自由选择的权力?”
杜萱娘的眼睛眨啊眨,同时露出可怜巴巴的神情。
待到李进等人确认那药正是寒鸦千日散的解药后。正式回程。杜萱娘仍被李进抱在怀里,继续禁言,禁动。同时杜萱娘也为崔颖淌了两滴后怕的冷汗,那些悄无声息地草丛中行走的黑衣人最少有二百人以上,刚才崔颖带来的那几十号人还真的是在鬼门关上去转了一遭回来。
李进并没有如崔颖所言立刻便将杜萱娘送回家中,而是来到一个隐蔽的庄子里。
有丫环婆子早就备好香汤暖床,杜萱娘眼睁睁地看着李进将她抱进净房。然后挥退所有下人,一件件地将杜萱娘早已经看不出颜色。还臭烘烘的衣物除下,完全无视杜萱娘快要瞪出鲜血的眼睛。
“我想这应该算不上强迫,你不能动,也不能说话,我不能让你这个样子回去见孩子们,他们会被吓坏的。”李进板着脸如念经一般说出来的话,差点让杜萱娘吐血而亡。
“嗯,皮肤还行,就是没多少肉,幸好这个胸部发育挺正常的,咦,这里有颗痣,还好在大腿上,别人也看不见,别使劲瞪眼睛,会痛的!”
杜萱娘很想就此晕过去,偏偏在这关键时刻想晕却晕不了。
李进将杜萱娘里里外外看了个够后,试了试水温,慢慢将杜萱娘放进浴桶里,然后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你身上的污垢实在太多,不用搓恐怕不行,你说怎么办?好吧,你要愿意我帮你便眨眨眼,不愿意也眨眨眼!闭上眼睛表示由我作主!”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杜萱娘干脆闭上眼睛,直接放弃,某国有个伟大的人物说过一句“惊天动地”的名言,“如果你不能阻止抚摸,那就享受抚摸吧!”
李进轻笑一声,“好吧,你闭上眼睛便由我作主,让小丫头进来帮你洗如何?”
最后杜萱娘被人洗刷得干干净净,穿上熏了花香的衣服,再放到柔软的床上饱饱地睡了一觉,醒来后发现穴道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解了。
一个人在房间里吃饱喝足后,才发现陆掌柜已经在屋角站了很久了。
“原来是清叔啊,你这样不声不响地站在这里会吓死人的!”杜萱娘抚着胸口抱怨道,实际上心里十分感动,陆掌柜一家出现在她周围虽然是为了保护顾尚兄妹的,可也从来没将她当外人,这回她出事可以想象他们一家压力是最大的。
“你这丫头会被吓死?据说那庞疤头将你与死人关在一起,你却将死人的东西给全偷了?”
“什么叫偷?清叔,好歹是邻居,话别说得那么难听!再说要没有那些东西,你们大当家说不定便死翘翘了,你们应该感谢我才对!”
“你还说!我早就叫你安份些,你却将土匪头都给招来了。还有你竟哄着大当家用那毒药来解毒,幸好你有狗屎运,大当家没事,若是那药不是解药,你就等着死无葬身之地吧!”
杜萱娘被训得一口浊气上来,恨不得大吼道:“毒死了活该!省得他来欺负老娘!”
谨慎的性子到底还是让杜萱娘将那句话给压了下来,僵笑道:“我什么时候不安份了?这回算计我的主谋并非庞疤头,而是另有其人,庞疤头是被指使的!”
“什么?另有主谋?”陆掌柜浑身立刻散发一股慑人气势,仿佛一只发现猎物。蓄势待发的猎豹。
杜萱娘于是老老实实将事情经过详尽地说了一遍,当陆掌柜听到杜萱娘杜撰的宝藏传说时,几次想站起来说话。最后又莫名其妙地憋了回去,直到门外传来一声极轻的忍笑声,杜萱娘才突然醒悟过来,原来有人一直在偷听!当怒极的杜萱娘如点燃的炮仗一般冲出门外时,只余李进一片黑色的衣角消失在花园走廊的转角处。
“我说。如果你真逼急了,是不是真打算将那庞疤头带上椅子山?”陆掌柜终于问出了那句话。
杜萱娘余怒未消地吼道:“那是当然,难道李进那点破金子还有我的命重要?”
看到陆掌柜黑沉沉的脸,忙又不甘心地笑着补充道:“最重要的是我相信清叔亲手做的机关,收拾几个土匪是完全不成问题的。”
陆掌柜极头疼地看着杜萱娘,“什么样的人才养得出你这种性子的女儿?”
“我这种女儿怎么了?不好吗?”杜萱娘突然有些心虚。要让唐代女子养出现代灵魂的女儿,目前看来只有穿越这类神奇事物才办得到。
“很好!”陆掌柜咬牙切齿地离开后,杜萱娘想了半天也不明白这半老男人在激动个啥。她这种女儿好不好的与他有什么关系?
接下来的时间杜萱娘只要一想到昨晚被戏弄的一幕,便气恼得想死的心都有,一直酝酿着如何向李进找回这场子,无奈直到那包杜萱娘搜尸得来的东西送到她 手上,再被李进的手下用大轿子抬回龙泉驿镇。杜萱娘除了在花园里瞅见过李进的衣角,其余时候却连李进的人影子都没捞着。只好暂且将此事记下。
回到镇上,发觉人们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听了用马车亲自来镇口迎接她的陆忠的讲述才知道,原来苟家庄的血案早已经传扬开来,在那场专门针对杜萱娘的劫持事件中,凡见过庞疤头的都被灭了口,其中有帮凶张大与张三,还有那大管家的两个倒霉蛋跟班,燕青,苟春花与那大管家因祸得福,喝了那茶,再闻了那葱花蛋的香味后,集体昏迷,没有见到庞疤头,因此幸免于难。最神奇的是张氏居然也逃过一劫,但是快被吓得神智不清了。
当时杜萱娘被劫一事只有被陆勇等人赶来救下的燕青与苟春花知道,这二人被送到别处暂时躲避,然后派人回家告诉张义几个孩子,说因燕青救了那个大管家,那大管家为了报恩,让他们三个立刻去邻县拿退婚书,过二三天就回来。
几个孩子除了曾经历过旦夕祸福的顾尚与顾青橙外都不疑有他,但这二人也很懂事,尽管心急如焚,但表面仍是风平浪尽,所以当六个人见到杜萱娘时,只有顾尚兄妹二人哭得十分伤心。
这三人正哭着,燕青与苟春花也到了,燕青还好说,看到杜萱娘安全无恙,便放了心,苟春花却又上前去抱着杜萱娘伤心地大哭了一场,让周玉娥,张义,韵儿,李冰冰几个十分的莫名其妙,可见简单也是一种幸福啊。
紧接着陈掌柜与吕掌柜等友好人士也过来问候了一番,最后当然是老王掌柜与张富贵带着走得开的帮工们也来了,都是一片殷切的关心之意,杜萱娘说感谢的话都快说得麻木了。
、一四八信
晚饭时,周玉娥拉着苟春花去厨房弄了一大桌菜出来,一家人其乐融融地享受重聚的喜悦,杜萱娘感觉冷湿的尸体与羞辱的浴盆终于开始远离她!
正开心着,陆勇提了一个食盒在外面叫门,杜萱娘让张义去请他进来。
“杜娘子,这几道菜的做法都是你亲手教我的,我又做了些改动,你尝尝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没等杜萱娘开言,张义已经不客气地接过了食盒,“母亲,你不知道陆勇叔的手艺有多好,这两天我们家的菜几乎都是他送过来我们试吃的,母亲你快尝尝!”
看着走路一瘸一拐的陆勇,杜萱娘猜测是为了救她而受的伤,便有些愧疚地说道:“这几天辛苦你了,你腿没事吧?”
“这算什么辛苦?做这点子事远远弥补不了我的一时疏忽带来的伤害,这伤是我自请父亲赏我十鞭留下的,过两天便好了,杜娘子不必担心!”陆勇老老实实地说道。
杜萱娘更是愧疚得连话都说不出来,这与陆勇有什么关系?说到底是自己太自以为是,居然轻易地便相信了张大之流的谎言,现在回头来看,那谎言简直是漏洞百出,偏偏自己当时鬼迷了心窍,认为自己明里有燕青,暗中有陆家,至少在龙泉驿镇是可以如鱼得水的,没想到不过是到过苟家庄便阴沟里翻了船。
“实际上真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