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你说话可要算话哦,等我赚够了本钱,想到做什么生意时,一定会前来请老夫人合伙,让你这位福星,财神爷也保佑我发点财。”杜萱娘忙将这事件大声重复了一遍,让老夫人将来反悔都没得机会。
崔颖听了也忙说道:“别忘了还有我的一份,母亲,你只管放心与她合伙,她这人是个正宗的财迷,肯定会只赚不赔!”
“那是当然的,就凭十一郎对我们家的照顾,我也会让老夫人的钱袋越来越鼓,更不会让十一你没钱娶夫人的。”杜萱娘笑语连连,完全无视掉张氏兄妹敌视的目光,她今天的目标是将老夫人哄高兴了,至于这两人以后再说,若有用,她一样有办法将他们也给哄高兴了。
老夫人笑得更开心了,若以后她真与她儿子合伙做起了生意,那个乳娘是不是就该靠边站了?凭她和杜萱娘的聪明才智难道还比不过一个老侏儒?
这一屋子人除了燕娘与张氏兄妹,人人都沉浸在快乐之中,高兴之时,时辰便过得特别快,街上的行人渐渐少 了,李冰冰竟然窝在杜萱娘怀里笑着笑着便睡了过去,另外两个女孩子精神也开始不济,是时候回家了,他们这些人明天该做事的还要做事,该上学的还上学,与这些贵人们可不能比。
“夜已深,我们也该回家了,谢谢今日老夫人与十一郎对杜萱娘全家的盛情款待,以后还请老夫人允许我们这些乡下人常来看望你!”
“一言为定,你若不常来,我便来你家寻你们去!”老夫人看一眼整晚都在傻笑的儿子说道。
、一三一谁会后悔?
张思宜两兄妹与老夫人一同回郡守府,崔颖则骑马相送杜萱娘一行人。
一路上月华灿灿,车声辘辘,三个小女孩子们则开始抱着各自的花灯打起了瞌睡,杜萱娘挑开车帘,看着一旁与马车并排而行的崔颖说道:“十一,送到这里足矣!”
“萱娘,可否下车一叙?”崔颖的声音里有着淡淡的迫切。
崔颖吩咐陆忠陆勇二人带张义他们先行回家,然后再来接杜萱娘。
杜萱娘紧了紧披风,沐着月色,深吸一口初春深夜里寒凉的空气,将一身倦意的驱走。
崔颖突然递给杜萱娘一只白纱糊的美人灯,昏黄闪烁的烛光映出纱置上的一幅幅美人图。杜萱娘凑近仔细一看,乐了,画上面的人可不就是她么,有她在泡茶的,也有她在远眺的,更有一副是她站在肉铺卖肉的画像。
“这是你自己画的?”杜萱娘双目晶亮,眉毛弯弯。
“是,你再看那诗!”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杜萱娘心头一跳,这不是上回崔颖中秋节夜访时自己随口呤出的那句么?用在此时可还真应景呢。
“十一,你今天可开心?”杜萱娘觉得再也不能这样暧昧下去,是时候快刀斩乱麻了。
崔颖偏头想了想说道:“尚可,除了你的自作主张想做我母亲的义女这事。”
“可是十一,难道你不知道这世上除了男女之情爱,还有许多更重要的情感,比如,亲情?友情?”
“十一明白,但我不想和萱娘只有亲情和友情。”
“你很贪心,鱼和熊掌不可皆得。有些东西你非得做出选择不可。”
“不管怎样,我要定你!”
崔颖停下脚步,目光熠熠地盯着杜萱娘,“郡守府只缺崔夫人,不需要义妹。我不想再追问你拒绝我的原因,我只需要你信我!信我会永远保护你和孩子们!”
“我信你,但是如果真到那时你会一无所有,名望,地位,功名。家族都将与你无关,你可以不在乎,但是我在乎。你之所以是我敬,我服,我欣赏的十一郎,便是因为这些都是你的一部分,没有这些你将不是完整意义上的崔颖。你若从完美变为残缺,我将永远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十一,你为什么不反过来信我?如果我们在一起是最好的选择,我难道还会不知好歹地拒绝你的好?不管将来如何,我都希望能与十一做个永远的朋友!”
崔颖突然冷笑,“永远的朋友?如果你不能成为我的女人。你觉得你我还能做朋友?或者你觉得我还能在你旁边看着你与别的男人双宿双飞?萱娘你是不是太高看我了?”
“萱娘,你我之间没得选,要么让我保护你一辈子。要么我们从彼此生活里远远地离开!”崔颖激动地扔下这句话,急急地朝前走了几步,与杜萱娘拉开了一段距离。
崔颖的话如当头捧喝,将杜萱娘彻底震醒,是啊。她凭什么拒绝了崔颖后,还妄想他仍然留在自己身边做她最好的朋友?世上哪有如此两全其美之事?她才是鱼和熊掌皆想得到的贪婪女人。
一时间。杜萱娘呆怔当场,原来一直需要做决定的不是崔颖,而是她自己。
虽然所有的世俗的东西都在提醒她和崔颖不可能,但是一想从此要与崔颖再无瓜葛,杜萱娘心中却又如刀割般的难受。
崔颖一个人在前方踽踽独行,心中却如热油翻滚,杜萱娘早已经是他认定的女人,也是他这二十多年唯一动心的女子,如果他放任她从他身边溜走,他一定会悔恨终生。
莫说杜萱娘现在是无主的寡妇身份,就算是她已经有主,逼急了,他也不介意巧取豪夺,当然这是杜萱娘不知道的,崔颖是正人君子,但绝不迂腐。
崔颖与杜萱娘之间突然沉默下来,安静的夜里,那轻敲的马蹄声如小锤子在轻轻地敲打着二人紧绷的心弦。
“十一!”
“萱娘!”
崔颖叹了一口气,“萱娘,你先说!”
“如果,如果我们两人不再是朋友,我可以偶尔去看看老夫人么?我保证不让你看到我!”杜萱娘强忍眼中的泪水说道。
“没有你说的如果,只有我说的如果!”崔颖上前一步抓住杜萱娘的双肩激动地说道:“如果我得不到你,别人也休想得到你!我母亲给了我半年时间,我也会给你半年时间,半年后你必须成为崔夫人,所以你有足够的时间待嫁!”
“十一,你不能逼我!”杜萱娘努力想挣脱崔颖的掌握,无奈终究力弱,情急之下大声说道:“你根本不懂爱这个字,你没有资格强迫我!”
崔颖愣住,双手一松,放开了杜萱娘,“爱?”
“你可知道爱的真谛是幸福,让对方幸福,也让自己幸福,并不是简单地占有,再说世俗一点,爱是无私地全身心的付出,而且是相互的。十一,我无法做到全身心地为你付出,你也无法让我有为你全身心为你付出的冲动,所以,将来如果我们遇到挫折,其中一个人一定会后悔的。”杜萱娘一字一句地说道,她和崔颖之间一旦跨越那条线,她相信最先后悔的一定是她,因为她早已经不是她自己一个人,而是血脉相连的一大家子人。
“我不会后悔。”崔颖坚定地说道。
“可是我会!”杜萱娘也毫不退缩地说道。
崔颖如遭重击,一连后退好几步,失魂落魄地看着她,杜萱娘心中的痛又开始漫延开来,她真的不想伤害纯良执着的崔颖,但是刚才那句话对看似随和,实则内心十分骄傲的崔颖的打击是巨大的,她仿佛听到了崔颖那颗晶莹剔透的心瞬间碎裂的声音。
二人就这样互不相让地对峙着,寒冷的夜风也不能让二人翻涌起伏的心潮平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疾驰的马蹄声传来。原来是接杜萱娘的马车返回了。
这回来的竟是陆掌柜,远远地看着互相凝望的崔杜二人,大喊一声,“杜娘子,今晚这一趟要给我们加钱才行,深更半夜的来回的跑,我这马明天还要起早挣钱呢!”
杜萱娘收回目光,低头那一瞬间泪水无声地滑落,就这样也好,趁崔颖对自己的好。还没有成为自己的习惯,趁她还没有对崔府的一切用心,远离是上策。
她不想崔颖和崔府也与张。周两家一样因为她而灾难频频,这也是杜萱娘心中一直的痛,同时也粉碎了她对崔颖的最后的依恋和不舍。
“十一,保重!”
说完这句话,杜萱娘回身跑向陆掌柜的马车。陆掌柜立刻马鞍急挥,那辆黑蓬马车很快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空旷的原野中那条冰冷的青石板路上的泥胎木雕,夜风吹拂,凌乱一地倒影。
“哼,你这丫头可真是让人不省心。难怪大当家让我看着你!”陆掌柜一边挥鞭,一边嘟哝道。
杜萱娘的心空落落的难受,仿佛失去了什么东西。却又不知道那东西是何物一般迷惘纠结。
回到家中,杜萱娘和衣倒头便睡,直到周玉娥蒸好了馒头却不知道为两位上学的弟弟准备什么菜时,杜萱娘才揉着微疼的头出现在厨房,为张义二人凉拌了萝卜丝。再一人煮了两只鸡蛋带上。
“婶子,你还是回去躺一会子吧。”周玉娥说道。
“不必。玉娥,昨天我们没时间去逛布庄,我等一下托阿忠去将你说的那种布料每样都买五尺回来,婶子有空也跟你一起学做鞋。”
“嗯,婶子,我去将柴房收拾出来放一张床吧,我睡相不好,昨天晚上差点压坏了冰冰的胳膊。”周玉娥闷闷地说道。
“我们家的炕是小了些,过两天婶子便打算找人来测地基,建院子,最好赶在天热之前将房子造好,否则我们只个夏天便只有翻烙饼了。”杜萱娘突然觉得家里突然多了一个可以商量的人,感觉真好。
“婶子要造院子,银子可够?若不够,玉娥这里……。”
“打住,那些东西是你将来的依靠,轻易可不能动,再说,银子的事婶子自有法子解决。”杜萱娘抬手捏捏周玉娥的脸颊,顺手得很很,虽然这种宠溺的动作出现在两个年龄相仿的少妇身上有些不协调,但这二人却觉得这动作自然寻常得很。
日子在指间悄悄溜走,杜萱娘的心情一直都闷闷的,从前崔颖总是在她不经意间出现在她面前,或者让人送一些小东西提醒她有一个人还在关心她,如今已经过去十多天,除了孩子们会偶尔在言语间提起他,崔颖的一切仿佛突然间消失在人间,杜萱娘再也没有了崔颖的消息,崔颖很快就会将她忘了吧。
因为不能再去抱崔老夫人的大腿,杜萱娘只能死死地抱住陆掌柜的大腿了,平日里家中只要有稍微稀奇点的吃食,杜萱娘都会让孩子们给陆家送去三份,深得陆忠陆勇的好感。
山上的忍冬藤已经开始发芽,杜萱娘每天都上山一次,让那位姓刘的长工镇补山中的小径,方便马上就是上山摘花的人行走,猪舍旁边的晒架也慢慢搭建起来,按杜萱娘的设计,旁边还搭了个简易的烘干房,鲜忍冬花晒得半干的时候,便可以移进烘干房,缩短晒制的时间。
最让杜萱娘兴奋的是埋到细土里的蕃薯已经开始发芽,那辣椒种子杜萱娘没敢一次性下完,第一次出苗率不是很高,大概是一半的样子,就这样已经是很让杜萱娘意外了。
现在就看移栽后的蕃薯苗与辣椒苗最后能长出什么东西来了,毕竟南桔北枳的典故在哪里摆着,就算你有一千多年后的枝术,也得有能长出东西来的种子。
、一三二重建
母猪已经快要上百斤,再过两个月就要面临配种,这个种猪是个难题,只得让张富贵与常下乡买猪的老王掌柜一起留意着,看那家的种猪最年轻,养得最好,配出的小猪成活率高。
肥猪苗在香草的精心照料下也长势喜人,现在杜萱娘还不敢去算成本帐,只想着先成功出栏一批以后,再来慢慢摸索和调整。
有事做的最大好处便是可以让人减少许多胡思乱想的机会,杜萱娘的心情慢慢从与崔颖绝裂的沮丧中回复过来,同时李进带给她的那种,经常让她梦里见到他便被立即惊醒的压迫感也在消失中。
稍有空闲,杜萱娘便请老王掌柜介绍了一个在当地口碑比较好的,造房子的工匠前来测地势,按杜萱娘的意思,他们现在住的院子暂时不动,就在屋后面后退五六米,在原来的菜地上面重新起一座院子起来。
当地好一点的房子一般是两种形式,一种是以木头为主,亭台楼阁,雕粱画栋地,一般为富贵人家首选,还有一种为石块砌成,样式古朴,冬暖夏凉,一般为殷实的农家所喜爱。
杜萱娘决定新建的院子以不会被火烧毁的石头材料为主,取北方的四合院形式,如有需要后面还可以再起一个院子。
新院子造好后,再折掉旧院子和铺面,前面临街起一座二层楼房,因有足够的地方,可以建一大一小两间铺面和容留一辆马车通过的大门。
小的铺子继续卖肉,大的铺子可以再寻一门生意做着,也可以连楼上一起出租。
铺子后面也有足够的地方再起一排房子做杀猪的地方和货仓,这样住房便与铺面分开来,进出与做事都方便许多。
杜萱娘连续几天带着那工匠在前院后院转悠,引来陆掌柜的好奇。听说杜萱娘要请人新建院子,跑来瞅了瞅,当着杜萱娘的面发出一声嗤笑,“就他那样,连个罗盘都没有还敢给人建房子?”然后晃着驴脸,摇着屁股不屑地走了。
那工匠十分气愤,杜萱娘心中却猛然一动,想着自己这回真是昏了头了,守着陆掌柜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