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出去后,小妩,小婉,与梅兰菊三女红着眼睛进来,青龙河边发现疑似李进尸体一事,她们也知晓,李进曾是她们的主子,李进之死意味着什么,她们也清楚得很。
“见过夫人,请问夫人有什么吩咐?”
“大当家是因为听说我有孕才回的临时起意回的果州,想必我有孕的消息敌人比阿四更早知道,我目前虽然不知道是谁向大当家下的毒手,但是不排除李家人为了某种目的而下手,所以我和肚子里的孩子的安全便交给小妩,小婉两个,四小姐是大当家半公开的长女,如果有人真冲着大当家手中的权柄来的,那么四小姐也很危险,所以四小姐便请小兰单独看着了,小梅,小菊负责其他三位小姐。”
“遵命夫人,我们一定不会让人再夫人和小姐们受到伤害。”五女齐声答道。
“小妩,小婉留下,其余的各忙各的去吧!”杜萱娘想挥一挥棕子手,却发觉没有一丝力气,只得仍闭上眼睛养神,只是脑子一停摆,那种尖锐的心痛又开始慢慢浮现。
“小妩,小婉,你们两个也看了现场,觉得哪些门派有那种可以暂时匿踪的功夫或门道?”杜萱娘虽然脑子里如有两台马达在轰鸣,却不敢让自己的脑子有半刻空闲。
小妩与小婉仔细想了想,“中原武功讲究正义正气,如这种旁门左道的东西一般门派都不屑于为之,唯有东瀛忍术有这方面的功夫传承。”
“又是东瀛忍者,难道是史朝义干的?”杜萱娘随即又否定,如果是史朝义想出的如此周全的计划,他当场将李进毒杀便是,又何苦费那么大的劲,将李进掳走,又跑去河边焚尸?
“自从这东瀛忍者来我大唐后,因其阴狠又出其不意的招数,在杀手界很有名气,但因酬金太高,请得起的人也不多。”
“杀手?我们能否知道是谁最近请了东瀛杀手,然后这些东瀛杀手又去执行了什么任务?”
小妩与小婉对看一眼,犹豫道:“如果有陆二少爷在,或许可以一试。”
“我明白了。”杜萱娘脑子里乱成一团,理不出半丝头绪,李进的音容笑貌却不停地在她眼前乱晃。
雪竹低头端了一碗山药粥进来,“夫人,这粥温度刚刚好,吃了雪竹再与你盛!”
杜萱娘强忍着胃里的恶心一口一口地吞着,直到粥碗见底,雪竹用帕子给她擦擦嘴,再帮她将手放好,刚要退下,却听杜萱娘说道:“说吧,外面到底出了什么事?”
雪竹一愣,眼中出现一丝慌乱,随即又将头低了下去,“外面没什么事,夫人你好好养着吧。”
“雪竹,你即使不说,我也可以立刻让小妩,小婉出去打听!”杜萱娘闭目说道。
雪竹突然泪如雨下,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小妩与小婉两个也紧张起来,“雪竹姨,外面真出什么事了?”
“那些事有几位少爷与小姐,还有甲五爷,小方他们顶着,夫人,你还是小心自己身子吧!”
“我知道雪竹你关心我,但是你觉得我放心得下他们几个?你先说说看是什么事,我度量着要不要放手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否则,我岂睡得安稳?”杜萱娘的声音轻飘飘,让雪竹与小妩,小婉三个心中更悲恸。
小妩说道:“雪竹姨,你还是别瞒着夫人了,夫人不知道情形会更担心!”
雪竹只得抹干泪水说道:“听说是吐蕃王妃领着五千吐蕃兵突然将我们围了,而呼儿韩先生的人马却要一个时辰后才能赶到,所以二少爷带着兄弟姐妹亲自去镇外见那吐蕃王妃了。”
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突然从床上坐起来,“荒唐,为何不将大家提早撤走与呼儿韩先生汇合?这是二少爷的主意?”
雪竹低头说道:“二少爷担心夫人的身子,与甲五爷与小方合计后,觉得坚持到呼儿韩先生到来,应该没有问题。”
杜萱娘的头又是一阵眩晕,“当然可以坚持到,只要要拿无数人的性命来牺牲!我们的战士们的命是用来杀敌的,不是用来做无谓牺牲的,尤其是这种可以避免的牺牲!”
杜萱娘挣扎着起来,“雪竹,更衣,小妩,小婉,准备软椅!”
镇外,顾尚一身黑衣,双目红赤,左右两边是战意十足的李甲五与小方,身后站着全副武装的王谏之,孙宝儿,崔念;四朵姐妹花着黑衣,戴黑帷帽,后面拱卫着梅兰菊三女。
曲翠栊忍不住撩开大撵的轻纱,目光远远地落到四名女孩子身上,怎么四个女孩子都差不多高矮?谁才是自己被人夺走的唯一女儿?
顾尚不耐地说道:“吐蕃王妃,我母亲身体不适,不想见无关之人,若王妃只是为了来见我的母亲,那么可以请回了。”
“本王妃岂是无关之人?顾家小子若不信,可把那杜萱娘叫来见本王妃,哦,本王妃还想问问她安的是什么心思,竟然将别人的女儿也赶到战场上来打打杀杀?她还配做母亲?”藏在帷幔里的曲翠栊的声音婉转如黄莺出空谷,让人遐思无限。
、三零零堂前教子
顾尚大怒,“休对我母亲无礼,我母亲抱恙,是妹妹们主动要求来帮我们呐喊助威的,贼妇,你只管放马过来,我顾尚接着便是!”
别人不知道大撵上的人是谁,李冰冰却不能不知道,当她听到曲翠栊开口说第一句话便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越到后来,那种感觉越强烈,直到曲翠栊说出杜萱娘不配做母亲那句话,她便知道了这人绝对是五年前抛弃自己的生母,丽春院的老鸨曲翠栊!
只是曲翠栊为何会变成了吐蕃王妃?她此次前来意欲何为?李冰冰在帷帽下面,置身午后的强烈阳光下却冷得如置冰窖。
曲翠栊轻笑一声,“顾家小子,你果然让杜萱娘给教坏了,见着尊长就是如此说话的?看在你舅舅的份上,本王妃不与你一般见识,还是赶紧叫杜萱娘出来说话为是,否则别怪本王妃手下不容情!”
孙宝儿再也忍不住了,跳出来骂道:“呸,你这贼妇,也配我母亲亲自出来见你?要打便打……。”
突然,一支箭矢如流星般飞向孙宝儿面门,孙宝儿当场吓呆,完全不知如何反应,身旁的王谏之见状低头便向孙宝儿撞去,那箭矢便贴着王谏之的头皮飞过,带起一片发丝,然后没入不远处的泥土中。
顾尚目眦疪裂,正要号令弓箭手发射,却听一声清叱,“尚儿,且慢!”
杜萱娘坐在一张软椅上,由四个健儿抬着,后面跟着端了茶壶与厚衣物的雪竹,苟春花,小妩,小婉。此时的杜萱娘一身白衣,没有戴帷帽,头发简单地挽了一个髻,脸上的胭脂有些浓,更衬出欲盖弥彰的虚弱。
李冰冰一见杜萱娘,飞奔着过来扑进杜萱娘怀里,浑身抖得如风中的梨花,“是她,母亲,是她!她又回来了!”
杜萱娘赶紧抱住李冰冰,急声说道:“冰冰,别害怕,你说的她是谁?”
“那个王妃,是曲翠栊!”
没有时间让杜萱娘震惊或者感慨,炉火中烧的曲翠栊立刻高叫道:“终于装不下去了?别人的始终是别人的,偷了别人的东西更要还回来!杜萱娘,本王妃可以饶恕你当初对我的冒犯,只要你将冰冰还回来,今日本王妃便撤兵,饶尔等性命!”
杜萱娘抬起李冰冰的小脸,用帕子轻轻擦**脸上的泪,柔声说道:“你可愿意随她去?”
李冰冰急忙摇头,突然想起什么,抬头看了看周围的亲人们,又犹豫了,杜萱娘心中一暧,她养大的孩子如何不知?杜家无忧无虑,最受宠爱的小冰冰,即便不是她杜萱娘亲生,她相信李冰冰也不会离她而去,她的犹豫只是在为了亲人们的安危担忧。
“我明白了,无论如何母亲都不会让她将你带走,除非你自己愿意!”杜萱娘目露灼人精光,仿佛从前的活力又回到她的身上。
杜萱娘示意将她抬到最前面,“曲翠栊,很意外你还能特意前来看望冰冰,当初你为了自己逃命,将毒下到冰冰身上,我以为你自己已经很明白,从那时起你们的母女情缘已断,再说,如今你虽然已经忘记自己的祖宗,但是好歹也是做的王妃,难道你觉得将你从前的不堪大白于天下很有意思?”
“什么从前的不堪?纵然有,也是你这贱妇加予我的,哼,大白于天下,也看是谁的天下!成王败寇,当你寇我王时,谁还敢说本王妃半句是非?”
曲翠栊的见解很独到,让人一时不知如何反驳,所以她又继续说道,“就算本王妃当年被迫在自己女儿身上下毒,那也是因为本王妃知道你这个假慈悲的贱妇一定会救她,当初你以为她是李进的女儿,便想方设法地将她从本王妃手中夺去,不过是想引起李进的注意。哼,果不出本王妃所料,本王妃的女儿长得很好,倒是让你这贱妇逃过今日的灭门之灾。少说废话,立刻将冰冰送过来!”
“用冰冰换我杜氏一门的性命?这个生意看起来很不错,不过,我们信不过你,你如何能保证冰冰到了你手上后,你能践诺?”杜萱娘嘲讽道。
“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本王妃不敢杀进镇来?或者你以为本王妃真担心你们拿冰冰作人质,伤害冰冰?”曲翠栊让人撩开帷幔,站到了车前,满身的金饰闪亮。“本王妃只不过是不想冰冰觉得我这母亲不通人情而已,怎么说你也养过她几年,这次就算还报你这个人情罢。”
杜萱娘见曲翠栊渐渐朝自己挖的坑迈进,便冷笑道:“你既如此诚意,我也不多说,只要你们撤兵退回三里,让我们的人出镇,我便亲自送冰冰到你帐前!”
曲翠栊也冷笑道:“你当本王妃还是从前那个傻女人?”
这时,李冰冰突然掀开帷帽说道:“王妃难道还怕我们跑了不成?”
曲翠栊一见李冰冰那张清丽中稍带些稚气的面孔,一时百感交集,虽然从前总想着自己和女儿为何不是李进的种,对她从不在意,更不将她放在心上,但是当她将毒下到这个唯一的女儿身上之后,唯余的那丝亲情迸发,以后几年竟然十分挂念这个女儿,尤其是坐上王妃宝座后,除了对李进的不甘心,便是对李冰冰的这份执作。
曲翠栊思虑半晌才说道:“我的好女儿,你既然如此说,我便后退三里又如何?”其实曲翠栊想的却是她的另一队从果州城外的站场上撤下来的五千骑兵,正打算去接应陷在果州山区里的小浑脱王,以一万人马对付区区二千人,再抓捕几个妇人女子,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
待到吐蕃骑兵果然次序回撤,杜萱娘才缓缓紧握李冰冰的手,示意后退,赵韵儿几个也打算随着软椅离开。
“尚儿,你也带弟弟们一起回家,这里暂时用不着你了。”杜萱娘特意吩咐顾尚,自顾尚看到杜萱娘到来,便知道自己犯了大错,此时正看着三个垂头丧气的弟弟,自己心里也打起了鼓。
杜萱娘一家子走在大街上,气氛有些沉凝,呼儿韩的先头军已经进镇,二万大军离龙泉驿镇也只有一里路,不要说曲翠栊的五千人马,即便是再来五千人马,龙泉驿镇也可暂保不失。
一家子回到杜家大宅,杜萱娘坐上主位,身边依偎着李冰冰,“你们对今日之事有什么想说的?”
李冰冰最先抬起头来说道:“母亲,我要永远和哥哥姐姐还有弟弟在一起。”
杜萱娘摩挲着李冰冰的头顶,动情地说道:“我们也不愿意你离开我们,所以你不用担心这个,只要你愿意,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我们永远都是你的亲人。”
李冰冰含泪点头,继续将自己的身子伏在杜萱娘的双腿上,生怕自己一松手杜萱娘就会飞走一般。
“你们还有谁想说什么?”杜萱娘的目光落到顾尚的头上。
顾尚原本低着的头猛然抬起来,懊丧地说到:“母亲,我错了,我不该让弟弟妹妹也上战场。”
杜萱娘目光一凝,“只有这些?”
顾尚上前一步跪倒堂前,“尚儿不该冲动!”
杜萱娘脸色如冰,沈玲珑在一旁吓得低泣起来,偏又不敢上前求情,“我知道你心疼母亲与大嫂,但是如今你是家中最大的兄长,负有保护弟弟妹妹的重责,你想让他们上战场去历练也好,让他们去给大家打气也罢,你就没有想过,一旦双方冲突起来,刀剑无眼,你弟弟妹妹们虽会一点点拳脚功夫,怎是吐蕃兵的对手?你如此置弟弟妹妹的安危于不顾,你让我们情何以堪?”
顾尚的头越垂越低,杜萱娘继续说道:“这个暂且不提,再说你作为主帅,竟然如此轻贱人命,以两千对五千,即便是能守到呼儿韩先生的援兵到来,那损伤该是多少?你难道不会算?我们一家子只要避开就可以解开这个危局,为何定要去和他们硬碰硬?如今你们的四舅舅生死不明,我们更应该爱惜自身和部下的性命,能不折损便尽量不折损,尚儿,你一直是稳重的,想不到你这次竟如此意气用事?”
杜萱娘的声音不疾不徐,但是语意的激烈让客堂内众人的心里战栗,王谏之三兄弟大气不敢出,赵韵儿四姐妹已经快要哭出来了。
“这倒也罢了,战场之上作为主帅竟然如此沉不住气,连对方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