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的人?光阴苦短,人生有限,非要等到事情无可挽回的时候你们才来后悔?朱家我们已经答应了,岂能说退就退?你们说现在该怎么办吧?”
苟春花愣了一下,坚决地说,“反正我除了先生,谁也不嫁!”
呼儿韩大喜,“春花,我一直都知道你与别的唐人女子不同,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既然愿意随我吃苦,我呼儿韩也发誓,永不负你,即便是你明日便死了,我也一辈子不再娶!”
老婆死了他不再娶?这是誓言怎么听着如此晦气别扭?崔颖韩略听了差点笑出声来,陆掌柜却若有所思地朝崔夫人瞄,他当然听得出刚才李进那话里的意思有一半是冲他说的,崔夫人被陆掌柜看得有些脸红,微侧了身子,用背部对着陆掌柜。
李进挫败地挥手道:“罢罢罢,还是呼儿韩先生厉害,你发个誓都要咒别人先死,真不晓得你是怎么哄得那个傻春花死心塌地的,根本没有什么朱家!春花的嫁妆你们夫人早在去年就为你们备好了,就等你们自己开口呢,谁晓得你们两个做事比老年拖破车还慢,你们可知道你们浪费的这一年时间,如果运气好,可以生两个儿子!”李进一直受小崔念的刺激,对生儿子一事不是一般的执着。
杜萱娘有些脸红地轻轻地啐了李进一口,“都扯到哪里去了?先让他们两个起来吧!”
呼儿韩喜不自胜地拉起羞涩的苟春花再给李进杜萱娘磕了三个头,“谢谢大当家与夫人的成全,将来……。”
“别说你那命了,将你那小命好好留着保护春花一生一世不受你或别人的欺负吧!你们的婚期便定在元宵节,半个月时间准备也足够了。”杜萱娘最后说道。
张义带头欢呼起来,孩子们个个兴奋得脸上红朴朴的,显然比得了大红包还高兴。雪竹等人也上来贺喜,“我们总算是等到这一天了,若赵家少奶奶知道了这消息,还不晓得会高兴成什么样子!”
呼儿韩只知道拉着害羞的苟春花的手傻乎乎地笑,片刻也不肯松开。
杜萱娘看着满屋子放下所有羁绊,一身轻松喜气的人们,再次深刻体会到幸福是什么滋味。
李进与崔颖竟然神奇地联合起来向喝十坛酒都不醉的呼儿韩与苟春花敬酒,男孩子们一人抱了一坛酒,韩略让给谁倒便给谁倒,倒也乐此不疲,女孩子们慢慢地有些精神不济,便挤到抱着崔念的杜萱娘身旁听崔夫人讲佛经上的故事,陆掌柜再一次被人给遗忘,只得一个人默默地喝着闷酒,喝一口酒便朝崔夫人看一眼,若有所思的样子提醒熟悉他的人们,此人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子时中,代表新的一年正式来临,李进与崔颖一起带着男孩子们去院子里的雪地上放烟花,杜萱娘和抱着刚睡醒的崔念的崔夫人领着女孩子们在檐下观看。
“真美!”
“好好看!”
“你看那个像不像一朵菊花?”
“啊,那个是飞龙在天!”
“美到极致其实是个散!”
最后一声感叹竟然是从四姐妹中最洒脱的孙金铃口中所出,倒让杜萱娘的心底触动了一下,仔细去看,灯下的美人儿容颜灼灼,却细眉微蹙,与这欢乐的一幕映称起来,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金铃是在想念远方的父亲,还是她原本就是多愁多感的,却被大家忽略了?杜萱娘决定以后多用点心思在家中这个长得最漂亮的女孩子身上。
颜放果然有废掉的倾向,人虽然醒了过来,却面无表情地瞪着颜夫人带过来的父母亲的灵位不吃不喝不睡,颜夫人与两个孩子十分着急,又央了陆掌柜来看,却只得了陆掌柜一句,“心病还须心药医,”连张方子都欠奉。
杜萱娘因为要忙着为苟春花准备嫁妆,只得让几个孩子过去帮着颜师母想办法,又调了两个帮工过去帮忙,颜先生若过一天还不肯吃饭,便强行喂他吃,不管怎样先保住他的身体再说。
正月初十,又一惊人消息传来,唐玄宗不知听了谁的谗言竟然临阵斩将,处死了封常清与高仙芝两位大将,改派病废在家的哥舒翰任兵马大元帅,领兵八万,进驻潼关。
这时,颜放的同族颜杲卿与颜真卿两兄弟率领河北十七郡吏民,拥兵二十多万,切断了范阳与东都之间的交通,使安禄山后断无力,暂时陷入困境,不敢再冒然发兵,于是索性于正月底在洛阳称帝,称大燕皇帝。
这安禄山一称帝,仿佛战事又停歇下来,安禄山忙着经营他的新地盘,唐玄宗忙着调兵遣将,以致于消息传到果州,竟然还有一部分人在考虑如今果州被洛阳隔离开来,若到时安禄山打过来,他们是死忠旧主,还是迎接新帝。
当然大多数平民百姓仍然是小心翼翼地过着日子,希望这安禄山永远不要往这边来才好。
好在物价在慢慢地回落,杜萱娘又进行了回后一次抢粮存粮,冶铁场顺利地搬进了果州城,最后还是崔颖出面将码头边的民居全部迁走,船只往来不停,码头上很快便堆了满满的铁矿砂与黑石。
呼儿韩新婚才两天,便带了新娘子和张义顾尚两个最得意的弟子直接住到了庄子上,马上就要兵临城下,杜氏有些新收的家丁护院,居然还连弓箭都不会拉。
李进也忙得常常整天不见人影,李家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更多,大小事都得这个家主和大当家亲自操心,最让李进恼火的便是家中那些老顽固们,坚持叛军很快就会被消灭,怎么也不肯早做准备,李进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一些实在重要的人物,比如掌握了李家赖以生存的弩箭技术,淬钢技术,制药技术的几个李姓匠人,死活留在长安那些奢华的宅子里不肯走,李进便来了个突然袭击,将这些人一古脑儿绑到果州,送进大山里藏起来,他们的家人也只得哭哭啼啼地收拾了东西跟来,明里暗里将个李进骂得孙子似的。
崔颖那边的兵马操练更是争分夺秒,安禄山的叛军说到便会到,休想指望张延鹤会来增援果州,倒有极大可能,崇州会首当其冲成为安禄山的下一个目标,因为崇州是安南西道的中枢,富庶之地,易攻难守。
颜放已经能自己吃些东西,唯有李氏每天的军情密报能吸引起他的一丝丝兴趣,尤其是河北那边有关颜真卿两兄弟的消息。
孙宝儿成天更是神龙不见首尾,那家伙竟然趁乱买了个朝廷发的盐商牌照,与姬银霜两个做起了贩盐的生意,更绝的是这家伙竟然向李进高价租借了十名死士营的死士,每天带着这十名打扮成家丁模样的死士在果州四县呼喝来去,甚是拉风,问他都在做些什么,却什么都不肯说,杜萱娘也懒得去管他,只要安全上无虞便行了。
常在家中的男孩子只剩下了不好动的王谏之,监督妹妹们的功课之职便落在了他的头上,因为颜放仍然在潜意识里排斥颜夫人母子,有时候还要亲自照顾颜先生,好在这两样事情都不用花太多的时间,大多数时间这个书呆子仍然是在埋头苦读他的圣贤书。
、二三二马崽坡之变
崔夫人在离果州城二十处一座小尼庵里带发清修,时常来杜萱娘家中看望崔念,偶尔遇着也带着小昭如过来玩的陆老夫人,二人倒也能如正常的长辈与晚辈一样的相处。倒是已经将家中所有事务都交给儿子的陆掌柜时常神秘失踪,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最主要的是他不许儿子们派人寻找他,所以如杜萱娘之类的明白人一猜便知道他去了哪里。
安禄山称帝后不久,唐玄宗派朔方节度使郭子仪和河北节度使李光弼率部从井径东进,会同颜真卿部经营河北,真源县令张巡率军民坚守雍丘,多次击败叛军,确保了江淮不失,更让安禄山在范阳老巢与洛阳之间首尾不能两顾,其势头被极大的扼制。
战况就这样胶着到了同年五月,哥舒翰在唐玄宗与杨国忠的严厉威逼下,被迫兵出潼关,结果兵败,潼关反而失守,于是叛军向长安逼近。
消息传到杜氏大宅,杜萱娘立即让人将呼儿韩,张义,顾尚从庄子上请回来议事,颜放虽然仍在半自我封闭状态中,也按惯例将他请出来旁听。
李进,杜萱娘坐了主位,颜放,呼儿韩,坐了上首,四个男孩子及顾青橙在右首坐了。
密信被传看一周后,又回到了李进手中,“你们怎么看这事?”
很意外这回是颜放发了言,“长安失守!”然后又恢复成神游状态,众人对这种情形已经习以这常。
张义也沉凝地说道:“如果长安真的失守,情形便会一发不可收拾,我们该怎么做?”
李进看了大家一圈,见大家的心情都有些低落,便安慰道:“也不必太担心,长安不是那么容易被攻破的。以安禄山的兵力,要攻下长安最少得三个月。”
“长安虽暂时攻不破,但是皇帝一定会先弃皇城!”杜萱娘字斟字句地说道,明明知道一切结果,却又不敢痛痛快地说出来,真的很要人命。
众人一惊,目光齐刷刷地扫向杜萱娘,呼儿韩拍着大腿站起来,悲愤地叫道:“如果连皇帝都跑了,将士们还拼个屁的命啊,大唐危矣!大唐危矣!”
颜放更是目光灼灼地看着杜萱娘,哪里有平时呆傻的样子?这颜放也真是的,堂堂一大男人,做错事不但面对,却偏偏用这种既折磨自己又折磨家人的方式来逃避。
杜萱娘突然对颜放说道:“颜先生,如今烽烟四起,可不可以放下家中的恩怨不要再逃避?比如先帮我们大家渡过这场危机再去自责?”
颜放一惊,回头愣愣看向杜萱娘,被人直接揭穿,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
“请问先生,皇帝出逃,除了金银财宝,一般会带走哪些人?”杜萱娘继续问道。
好半天颜放才长叹一口气说道:“如果皇帝要逃,有三样是宁愿自己亲手毁灭,也不会留下来给敌人的,一是女人,二是太子,三是代表权力的贤臣良将。”
“也就是说这次杨国忠是一定会跟着出来的,尚儿,青橙你们为父母雪恨的机会来了!”杜萱娘看着吃惊的李进及顾氏兄妹激动地说道。
“萱娘,你是说我们可以趁乱杀杨贼?”李进脸上的狰狞之色越来越浓,顾尚与顾青橙更是激动得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想这是你们杀杨贼的唯一机会了,逃亡路上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皇帝身上,重点保护的也是皇帝,离了权力中心的杨氏一门与一条落水狗无异。我们只要打探清楚皇帝出逃的路线,以我们现有的人马来个突然袭击,不要说杀个杨贼,就是将皇帝杀了都是轻而易举。”
众人被杜萱娘的话吓得目瞪口呆,杀皇帝,估计在场之人连李进都不敢想。
“当然,现在皇帝是不能杀的,皇帝一死,到时群龙无首,凡手中有人马之人都想称王称雄,大唐将立刻陷入更大的内乱之中,天下也将更加民不聊生,我们这群人要活下来也将更加艰难。”杜萱娘用手轻拍自己的脑袋说道,“所以,你们最好只动杨氏一门,潜入逃兵中策划个兵变之类的,比如清君侧,诛杨贼,趁乱杀杨贼是最好的选择。”
李进再也坐不住了,“萱娘,你且去歇歇,我们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剩下的便交给我们自己去处理,不过,这次我还想请颜先生亲自出马为我们出谋划策。”
颜放茫然地站起来,如果没有了生病这个理由,他将以何种面目去见自己伤害,亏欠了十多年的妻儿?或许暂时离开是个不错的选择。
杜萱娘已经先去了竹林小院找到了颜夫人,颜临,颜彦,“颜先生刚才的病已经痊愈,我想以夫人与两位少爷小姐的聪慧一定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还有颜先生可能马上就要出一趟远门,你们可以先帮他收拾行李。”
颜夫人抱着两个孩子喜极而泣,再次感谢了杜萱娘一番。颜放这半年来的痛苦他们也看在眼里,毕竟血浓于水,颜临颜彦两兄妹早就原谅了自己的父亲,无奈颜放自己一直放不下从前。
六月,唐玄宗与杨贵妃,杨国忠兄妹及部分大臣,皇子,连同禁军将士一千多人出禁宛之西延秋门,向蜀地逃窜。
得知唐玄宗出逃的方向后,李进与颜放,呼儿韩,假定了皇帝进入蜀地的几条路线,杜萱娘在一旁装模作样的冥思苦想一番,然后一指马崽坡,“从皇城出来的皇亲贵族们个个身娇肉贵,岂得耐得颠簸?所以他们一定会从崇州这边入蜀,因为这一路都是平原,而且驿路发达,最主要的是这条路还算平静,没有出现流民与乱兵作乱的现象。”
“夫人说的不错,我们应该在这一路埋伏下来!尤其是白虎驿,姣龙滩,马崽坡这几个必经之处!”呼儿韩说道,毕竟是行伍出身,一下子便抓到了历史的脉落与动向。
“我有种预感,马崽坡这个名字很特别,将是你们的幸运之地,重点在哪里布置一番吧!”杜萱娘下了最后的定语,但没有一个人有异议,对于一个无数次预言成真的人所说的话,没有一个人敢不认真对待。
于是,李进选拔了二万精兵,打了果州府兵的旗号,带了顾尚,顾青橙及颜放父子沿驿路向那群从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