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令人头疼不已。
第174章 斩监军,立军威
直属将官不下命令便不敢动麽?花恋蝶撇撇嘴,心里冷冷笑了,脸上却没有呈现怒色与尴尬。从容接过花苍叼回来的鸣镝,面容一肃,沈声道:“适才你等多有未发箭者,可能是未将本帅新发的攻击军令听清楚。本帅再重申一遍。此番出征,布阵时,你等可依平日操练看旗听鼓。然一旦鸣镝射出,则必须听从鸣镝之声。长声当是冲锋,短声当是发箭”雅致磁音说得缓慢,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传进了每一个人耳内,仿若就在耳畔宣读一般。
排在後面的时英猛地张大眼瞪向校台上的白发女人,里面充斥了强烈的震惊。怎麽可能?!这一个一个宛似在耳畔响起的字音,真的是那个被他拖拽在地的窝囊废发出的麽?昨日被他鄙弃的窝囊废今日拿出的鸣镝虽让他眼睛一亮,但也不能改观他对她的轻蔑。可这样的传声,若不是内力精湛又怎能做到?!难道昨日是那白发女人在藏拙?!
“鸣镝声指向何方,所有将士便朝何方攻击,不得有违,违者立斩,可否明白?”再一次重审军令的雅致磁音失去了第一次的轻飘柔和,变得果决沈稳,森然冷厉,浓烈的威胁和煞气一点点凌迟著众将士心底那根隐埋的脆弱神经。
“明白!”这一次的回答声明显比之前大了许多,也整齐了许多。
不够,还不够。花恋蝶唇角勾出冷笑,拉弓搭起绿色鸣镝突然射向校场南方挂在古槐下的大锣,尖利鸣声一箭而出,咻地正中铜锣中心。
霎时间,空中万箭齐发,密密麻麻的箭雨紧跟著射向铜锣。
箭雨刚过,校台上二十个元帅亲卫突然腾身跃入军队,於千军万马之中各拎一人捉到校台前。动作迅捷地用缠绕腰间的绳镖将之捆了个结结实实,压跪在花恋蝶面前。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等众将士回过神时,所有的事都已尘埃落定。
跪伏在地的有正四品中郎将一人,从五品将军一人,郎将一人,正六品司阶一人,正七品校尉两人,副尉两人,中侯三人,七品以下的校尉、副尉、司戈数人,不多不少,统共二十人。
全场顿时哗然,这些武将再怎麽不济也绝不是毫无抵抗力的酒囊饭袋,突袭固然令其措手不及,输了防范,然而为何连半分挣扎也不曾有过,便被捆了个扎实?不要说看不清的旁观者,连当事者也是一头雾水。他们只觉微风拂过,身体倏地一麻,便被拎起捆上,踢膝跪地了。
花恋蝶对螭门队员制造出的惊人效果颇为自得。其实这二十个螭门队员全是螭门中数一数二的顶尖者,特训中,她教所有队员充分认识了人体的各个隐秘关节穴位以及致命点。射箭之後,谁也没料到她会发难,那麽比杀手还胜一筹的队员突袭这些精神松懈,更擅长马上作战功夫的武将,自然是手到擒来。
“你等可知罪?”她高高地俯视压跪在脚下的一溜武将,清朗端正的脸上再度扬起柔和笑意。
“末将何罪之有?竟被元帅派人捆绑上台,末将不服!不服!”
威德中郎将高昂脖子,面色涨红,冲花恋蝶嘶声吼叫。
“对,卑职不服!”
“不服!”一时间,讨伐的不服之声此起彼伏。
待他们吼完一通喘气时,花恋蝶才漫不经心地斜挑右眉,曼声道,“你们不服?那本帅可要问问,本帅亲口将攻击军令连宣两次,讲明鸣镝之长声当是冲锋,之短声当是发箭。鸣镝声指向何方,所有将士便朝何方攻击。不得有违,违者立斩,你等可都是回答听明白的。”她一顿,邪气指出,“本帅的鸣镝指向铜锣,为何你等所统领的兵卒皆不发箭?个个面色迟疑,眼珠子咕噜噜地将你等望著?兵卒受制於将,对攻击军令听而不闻,念在初犯,尚可原谅,然违令作祟的将官本帅却决不能恕!”
跪著一干武将这才终於明白,眼前看似柔弱无害的白发女人不是无能小猫,而是一只噬人的母老虎。他们与她对著干,她正求之不得,杀鸡儆猴,以立军威。
“元帅,饶命啊!”
“元帅饶命,末将上有老,下有小啊!”
“元帅,卑职下次再也不敢了!”
不用螭门队员压制,高低起伏的磕头声接二连三地响起,被捆的将官个个面色煞白,汗如雨下。
花恋蝶毫不理睬,潇洒地挥挥手,道:“刽子手,准备。”
“是!”压制武将的二十个螭门队员瞬间又化成刽子手,抽出腰间大刀扛在肩上,错开脚步,站在每个将官之後。神色间是绝对的凛冽,浑身上下都充斥著浓厚的血腥杀气。
威德中郎将见势不妙,赶紧喊道:“我乃堂堂四品武将,越朝世袭贵族。镇军大将军乃我堂姐,看你们谁敢杀我?!”
切,姐这个御前亲封的元帅还是从二品呢。古医世家,皇上是姐的情夫,咋比姐都比你强上那麽一点,当然敢杀你。
“本帅治军,只认军令,不讲人情。”花恋蝶收敛了笑,正色道,“刽子手──”扬起的手臂眼看就要挥下。
“慢著!”一声微喘的急呼突然从校台左侧传来。
终於来了啊!花恋蝶心里感慨,下挥的手臂中途拐弯,环在了胸前,好整以暇地看向冲上校台的庄铭以及五六个亲随。
“元帅,三军未发,你岂能滥杀将士,动摇军心?”甫一走近,庄铭便气急败坏地指著花恋蝶的鼻子大声喝骂。
“监军救我!”被捆绑著的二十人一看庄铭来了,以威德中郎将为首,俱朝她求救起来。
花恋蝶扫过露出强烈希冀的求生面庞,唇角一勾,不急不缓地沈声应道,“违令者不斩,军心更不能定。”她抬头指著偏西的太阳,灰眸中唰地射出两道锐光,“监军,本帅倒想问你为何不能如约在午时会齐军门?”
“本监军府中事务繁忙,略迟上一两个时辰又有何不妥?”庄铭抬高下巴,傲慢道。没错,昨晚她派亲随告诉自己的直属将官,在元帅阅兵部署时给她难堪。今日她也是在府中饮酒作乐够了,方才姗姗而来,为的就是给这卑贱的白发女人一个下马威。
“哼,将帅受命之日便当忘家;临战之时便当忘亲;冲杀之际便当忘生,心中唯余国余民,唯余胜念。”花恋蝶厉声指责道,“而今敌国占我越国城池,欺我越国百姓,杀我越国将士,皇上寝席难安,食不甘味,数城百姓命悬你手。你身为从二品大将,此番出征的监军,竟以府中事务繁忙为由违期而至!”她朝台下猛喝一声,“军正何在?”
“在此!”寂静的军队中有个清朗的女声吼应。
“出列,宣读高祖定下的军法!”
“遵令!”从突然静寂下来的队伍中快速跑出一个身著墨绿戎服的年轻女人,奔至校台下正中位置後,立正,转身,朗声庄穆宣告而出。
“一、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按不伏,此谓悖军,犯者斩之。二、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师律,此谓慢军,犯者斩之。三、夜传刁斗,怠而不报,更筹违慢,声号不明,此谓懈军,犯者斩之。四、多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此谓构军,犯者斩之。五、扬声笑语,蔑视禁约,驰突军门,此谓轻军,犯者,斩之。六、好舌利齿,妄为是非,调拨军士,令其不和,此谓谤军,犯者斩之”
越高祖军法,十七禁令五十四斩,字字如钢似铁,敲得台上台下每一个人心惊胆战,恍惚觉得自己似乎已犯下军法数条。
“监军你违期而至,当立斩!”花恋蝶阴沈沈地盯著面露几分惶恐的庄铭,澄透灰眸无波无澜,如死寂古井。
“本监军乃二品大员,朝中重臣,皇上亲封监军,你敢──”
庄铭的威胁厉喝尚未说完,一条乌黑的长影悄无声息,急如闪电地从半空掠过,刹那飞起好大一颗头颅。头颅顷刻跌落在地,布了几分红丝的眼睛兀自睁得滚圆,愤怒惊恐地看著花恋蝶的暗绯虎纹皂朝靴。随著大量鲜血从断颈喷涌,四处飞溅,站立的身躯仿佛才意识到自己死亡的悲惨事实,轰然向前扑到。
7 10:43:00
第175章 立军威,统军心
校场内由浅浅的静寂陡然变成死一般的鸦雀无声,静得连人的呼吸和心跳都似乎没有了,静得只能听见马鼻偶尔喷出的细微呼噜声。所有的将士都抬起头,惊骇地看著台上的白发女人。今早起床操练前他们都还在对她昨日的狼狈津津乐道,谈笑不羁,现在却再没有一个人敢咧开一点点嘴角。
用软鞭斩首,斩的还是武艺高强的镇军大将军。一鞭斩首,干净俐落,毫无抵抗。这样强猛的手劲,这样迅捷的鞭法,这样血腥的手段,绝不是普通人所能办得到的!
“你既违高祖军法,本帅又手持皇上御赐乌鳞,当然敢斩。”花恋蝶对著脚边人头嗤笑出声,一抖手上软鞭,甩落残遗在鞭身上的血迹。适才喷溅的殷红也不可避免地滴洒在了她的白发上,斑斑点点,犹如雪里红梅,煞是鲜豔夺目,也惊震心神。
她顿了顿,慢条斯理道,“昔年越国开国名将徐至忠镇守南疆时,曾亲手斩了延误军机的嫡长子,方才练就了所向披靡的徐家军。本帅身负皇命,百姓重托,将士期望,此次领兵出征,只许胜,不许败!所有违令者,无论是谁,定斩不饶!”最後八个字一字一顿,充斥了言出必行的严厉。手上软鞭啪地挥击在地,面不改色地接著下令,“刽子手,行刑!”此生切割的人体没有上万具也有数千具,徒手在五脏六腑里翻动,鲜血中浸泡更是家常便饭。杀起人来可说是毫无心理障碍。
有句话说得好,一个最优秀的医生只要堕落了,就一定是个最出色的刽子手。她,身体力行地实践了这句话的准确性,当仁不让地成为了九州异世中最出色的刽子手。
二十道寒光闪动,大刀高高挥下,坠入绝望深渊的悲鸣只来得及刚刚发出一个头音便戛然而止。殷红的鲜血蓬溅,一颗颗头颅干净俐落地与脖颈分家,在台上骨碌碌滚动两下,便静静地不动了。跪著的身躯一具具颓倒地上,温热的鲜血四下流淌,在略矮的前台处迅速积出一洼红潭。血的腥臭在静谧的校场内弥散,一点点蔓延到每个角落,蔓延进在场将士的鼻中、眼里、心里。
彭怀骁和归明信艰难地收回投放在软鞭上的目光。没有看错,那确实是乌鳞。乌鳞为越国皇室至宝之一,据悉越国开国帝君曾杀得一筋骨强健的怪兽,将其筋浸泡秘药七七四十九天,寻当世兵器大家制成龙纹长鞭,取名“乌鳞”。乌鳞貌不起眼,却柔韧犀利异常,其芝麻大的红色龙眼中,嵌有“御临”两个异常微小的篆文。此鞭多赐予忠君爱国的武臣。持鞭者,上可鞭笞御台,警醒帝王昏聩,下可鞭笞王孙贵族,杀儆贪官污吏。身死,乌鳞则回归皇室。越朝开国百余年,历经十余朝帝王,被赐予乌鳞的武臣也不过区区三例,更多的时候它悬挂在帝王的御书房中,作为一种装饰存在。
而现在,皇上却将这条乌鳞赐给了眼前的白发女人,那麽,他们就绝不能再有一丝猜疑与不恭。不,即便没有乌鳞,这白发女人也已在军中站稳了脚跟。不止站稳脚跟,她还将胸有二心的庄铭极其重要下属将官一举斩杀,直接夺走其直属的一万兵力,震慑三军。
兵法有云:“将以诛大为威。”元帅之威至少眼下已是撼不可动。
花恋蝶将软鞭唰地缠回腰间,一脚扫开挡在脚边的两颗头颅,沈厉的目光从台下一一扫过,再一一扫回。
每一个人都觉得那目光射在了自己身上,心中一凛,背脊不由自主地挺得更直,胸膛挺得更高,军姿站得更标准。从没有哪一刻清醒地明白,站在台上的不是窝囊的白发女人,而是元帅,是皇上赐下乌鳞,亲封的兵马大元帅!
“都他爷爷的给本帅听著。本帅不管你们当兵的是为了糊口也好,躲避仇家也好,免除家里赋税劳役也好,热血报国也好,被无奈征召也好,当将官的是战场拼杀得来也好,走後门买的也好,经举荐得来的也好,所有杂七杂八的内幕本帅统统不管!”铿锵的怒喝声勃然爆发,“而今国难当头,匹夫有责。边关五城一旦全部失陷,越国就将大敞国门,沦为一座不收嫖资的免费倌楼,越国人也将不分贵贱,沦为任人蹂躏的倌妓!”
啊!?无数双严肃凛然的眼睛出现了轻微呆滞。
螭门队员默然地垂首泪流了,花姐啊,你能不能不要时刻昭显你是倌馆二倌主的身份?
“国是大家,屋是小家,没有大家就没有小家!国家沦亡了,便保护不了民众!而国家和民众靠谁来守卫?靠我们,靠我们这些当兵做将的守卫!”铿锵有力的怒喝半点也不觉得自己比喻有误,毫无停滞地继续进行著下一步煽动,“你们今日因彼此倾轧懈战,明日敌军便会用无情的铁蹄踏碎我越国大好山河,用锋利的矛枪挑破我越国民众肚腹。抢光!杀光!烧光!你们想看到这种画面吗?”
“不想!”轻微呆滞旋即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