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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连忙拦住她,“别看了,都是刚写上的,墨还没干,别给我弄花了。”
“就看一看嘛……”绮蓝不依不饶,忽然趁我不备抓过一张。
我在绮蓝目光下以衣袖掩面,“你家小姐我写的字就这德性。”
绮蓝十分慎重地将纸张放回桌上,忽然问我道:“三小姐,霜华说要抄多少?”
我奇怪地道:“三十六遍,估计这几日都没法好好睡觉了。我先歇会儿,过两个时辰你叫我。”
绮蓝听罢,当即变了脸色,弱声道:“但……小姐,若是婢子没记错,夫人和二小姐往年都是抄六遍……”
我欲哭无泪,遂将手里玉管狼毫甩得老远。
霜华进来时我正与绮蓝整理抄好的经文,霜华依次点清准备带走,又对我道:“韩妈让婢子这几日就在这儿住下,三小姐若有什么要问,也不至于找不到人。”
我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霜华带着大约六本经文走后不久,外头忽然传来一声尖细的哨声。我精神一振,连忙让绮蓝先上去打探情况,才上前开门。
今夜月色亮得十分勉强,庭院里乌黑一片,树影错落,看不太清楚。
“谁在那儿?”我见不远处凌霄花架下似乎有人影晃动,便扬声问道。霜华现在或许还在附近,也不好太大声。
夜风拂过,云层散开,我借着更加明亮的月光看去,并未在花架下看见人影,不免有些失望。
或许师兄有太多事要忙罢,毕竟他现下手里还有个明湖居,怎么可能随叫随到。
我关上门,准备转身去歇着,却不偏不倚地被困在一双臂膀中。
师兄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映着室内暖然灯火,笑盈盈地看了过来。
我被师兄看得发怔,呆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我与师兄这样太过暧昧,便尴尬地从他手臂下钻出去,想让绮蓝先回避一下。
师兄一把将我拉住,顺势扯在他怀里,不怀好意地道:“不用赶了,她见我来了直接走人,乖巧得很。”
我牙缝泛酸:“也就遇见你才乖巧一点。”
师兄今日又是一身引人遐思的打扮,着了件单衣,长发也是用发带松松地束起,慵懒至极。
我被他按在怀里,紧贴着他胸口,不免生出几分遐思,便连忙脸红脖子粗地推开他,碎碎地道:“师兄你个老不正经的,这么晚了穿成这样,上哪儿勾搭良家女子去了,男女授受不亲,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师兄眉梢轻挑,眼波万千流转,瞧着我似笑非笑地问:“除了相府小姐,我还能勾搭谁呢,嗯?”继而无比惋惜且无比风情地一叹:“为了某位没良心的小姐,我忙得焦头烂额,小睡一会儿连衣服也没换就赶来了,可她居然还不知感激,委实令我伤心啊。”
我恨不得抓一把冰块捂在脸上,“谁让你穿成这样!今晚你又调戏了谁……”
师兄就这么望着我,忽然脸色一沉,露出一抹阴笑,薄唇轻启,殷红的舌尖在唇角舔了舔。
我遂有大祸临头之预感,仓皇转身要逃,被师兄眼疾手快地逮住了肩膀。
师兄低着头,与我额头相抵,却偏在此时摆出一副万分正经的神色:“师妹还记得当时让惠芳郡主送来的那张纸条罢?”
我点头,“你现在背后可是有太子撑着,怎么会饿死呢?”
师兄沉默一会儿,忽然目露精光,露骨的眼神让我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他该不会又被下药了罢?
师兄毫不掩饰地盯着我,继而又用舌尖舔着唇角,声音听起来仿佛带着某种笑意:“那师妹是否知道其中缘由?”
我摇头表示不知,随即讪笑着去拨动他的手,“师兄,经书你带来了没?让我先看看……”
师兄不动如山,我汗如雨下。
“好不容易让你知晓我心意,云鸿兼那老头又来搅合,害得师兄苦等了这么久,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回云家啊……”师兄意味深长地叹息,“前几年虽然吃不着,好歹还看得见,这几个月连看都看不见了,要说不饿是不可能了。”
我脖颈僵得如千年古木,“师兄说笑呢……”
师兄很和善地盯着我,“不如先解决了师兄这顿晚膳,再谈谈师兄带来的那些经文,如何?”
我顶着红透的脸,意识模糊地摇头。
师兄笑得愈发和善,“那一边看经文,一边填饱肚子也未尝不可。”
话毕,他不顾我挣扎,将我拎到了书桌旁。
桌上齐整地摆着师兄带来的经卷,我粗略翻了一下,大约有二十多本,便对师兄感激涕零:“还是师兄好,云严沧那厮心地太坏,本来只用抄六遍的经文竟然让我抄三十六遍。”
“瑞王近来对你示好,太子那儿给了他眼色看,他自然心情不好了。”师兄慢条斯理地将我困住,左手将墨研开,拈出一支笔递过来,“抓着。”
我依言照做,师兄从桌上拎起一张纸,啧啧两声,“看看,看看,我教了你那么久,居然还写成这样,别让师父看见你抄写的这些经文,否则师父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我很不服气,正要出言反驳,师兄手掌蓦地覆在我右手手背,替我捉住了那支笔。
师兄下巴抵在我右肩上,呼吸紧贴着我右颊,耳鬓厮磨,惹得我一阵心悸。
“今日让师兄好好教你写字。”他笑着贴在我颊边,忽然趁我不备侧过头,沿着我颊边轮廓,不轻不重地舔了一道,“好香,好味道。”
我双眼一花,差点软在他怀里。一只手灵蛇般从我腰际探来,拦腰将我搂住,顺带还在我腰上点了点,痒得我惊笑出声。
我扭头瞪师兄,“别动手动脚!”
师兄目光一亮,“那好,我不动手动脚,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挣扎着躲开师兄探来的狼嘴,“登徒子!下流!”
“那师兄就只好勉为其难地下流给师妹看了。”他十分为难地沉吟,倏地抬手将我衣领拨开,低头在我颈边重重地咬了下去。
“师兄你——”
我惊喘着挣扎,师兄悠哉游哉地抬头,顺势在我唇角舔了舔,又给我下唇咬了两道,喃喃:“真是越闻越香了。”
我仰头认命等死。
“小姐在里边歇着呢,别进去了,吵着小姐可不好。”
绮蓝的声音蓦然在门外响起,我惊愕抬头,赶忙去推师兄,“经卷留下,你快走罢,若是让霜华瞧见了,我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师兄十分不满,环在我腰上的手动了动,惹得我想笑又不敢笑,“享用完了就一把推开,云三小姐委实无良。”
我怒瞪:“谁享用谁呢?!”
师兄眼神深邃,意犹未尽地伸出舌尖,“确实美味,只是太浅尝辄止了些,不尽兴啊……”
我谨慎地抱起胳膊,从师兄臂弯下一溜钻了出去。
“里边是不是还有别人?”
霜华突然这么问,听得身在里间的我胆战心惊。师兄悠悠地站在一旁,不冷不热地开口:“若是相府小姐被捉奸在房——”
我咬牙切齿:“君封遥你给我闭嘴!”
绮蓝素来是个不会撒谎的侍女,以前我曾让她告诉娘我在无业寺过得很好,结果没过两天,相府上上下下就抖知道了萧颛曾来探望过我,致使娘大惊小怪地一连来了五六封信,也气得我大半个月没搭理她。
而她今晚的表现也在我预料之中,“小姐只是……只是在房里歇着而已……”
我闻言立刻往床上翻滚而去。
霜华阴阳怪气地道:“该不会在房里藏了谁,不能让人看见罢?”
绮蓝结结巴巴地回她:“才……才没有在房里藏男人呢!”
我气得一口咬上了被角。
“走开!”
霜华颇具气势的一声大喝,房门随即被踢开,我还没来得及让师兄避开,霎时如冰雪灌顶。
然而转头一看,角落里窗子关得严丝合缝,师兄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愣神时霜华已经走了进来,见我在床上和衣躺着,房里只有我一人,不由愣住,大半天没反应过来。
我趁此机会端起语气问她:“大半夜的,居然在我房里乱闯,像什么话?!”
霜华被我说得一愣一愣,唯唯诺诺地往外走,临转身时尚自嘀咕着:“怎么觉得房里有种男人的味道……”
我硬生生一个寒颤,遂将被子捂紧了几分。
似乎只要师兄来过,我便睡得格外香甜。
这一觉又睡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我打着哈欠准备让绮蓝来伺候我梳洗,转眼却见绮蓝早已站在了房里。
我惊得攥起被子,“怎么今日起这么早?”往日分明起得比我还晚。
绮蓝僵笑:“三小姐,夫人大清早上回来了,待会儿就来看您……”
作者有话要说:再度奉送上周末福利,最近忙了点,所以更新有点顾不上~
PS:看了这章以后,请不要怀疑这只是有点小虐的甜文!!
也请不要怀疑姐的性别!!姐是货真价实的姐,姐不是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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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唱罢归来酒未消 。。。
我瞅着绮蓝那副欲哭不哭的样子,撑在床边的手没稳住,一个眨眼就裹着被子掉下了床。
绮蓝连忙跑来扶我,我断断续续、有进气没出气地对她道:“快去将我那个妆奁拿来……”
绮蓝朝旁指了指,“婢子已经拿出来了,只是……”
她话没完,我便随手扯了件外衣披上,坐在了妆奁前。
一支已经枯得不成样子的杏枝。
几片指甲盖大小的乌黑的东西,左右看了看才看出来是花瓣。
一个薄弱得不经一碰的草环。
几缕褪色的彩线。
绮蓝殷勤地道:“这都是当年小姐您亲手放进去的东西,婢子将这些保存得十分妥当,从无业寺到国师府,再回了云家,里面的东西没丢过一样。”
我低头瞅了瞅被花瓣染色的妆奁,无精打采地应付道:“委实……不错……”
绮蓝在旁欢喜了半天,终于想起今日的大事,不禁有些着急,“小姐您今日要去见夫人,这该用什么好呢……”
我随口说道:“随便挑两样,梳个好看些的头就成了,不用太费心。”
要是娘看见从前那个痴傻的小女儿打扮得花枝招展,还不得吓出一身病来。
绮蓝低头思忖一阵,忽然拍手叫道:“婢子想到了!小姐先坐一会儿,婢子去去就来!”
我听见不远处一阵翻箱倒柜声,还没来得及去叫她回来,便见她捧着一只小盒子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我面前。
盒子算不上十分珍贵,檀木的,看得出有些年月,盒面上细心雕琢的纹路已经磨得有些看不清了。这只盒子配了个简单的锁,我抬手按了一下,盒子应声而开。
我被里面的东西吓了一跳。
盒子里杂七杂八地堆了些首饰,因为年月久远而蒙了些灰尘。我挑起其中一支簪子左右看了看,顿时觉得这簪子有些烫手。
“这是哪儿来的?”我将簪子放回木盒中,转头问绮蓝。
绮蓝奇怪地看着我,“这不是小姐您当时带回国师府的么?婢子看里面的东西十分贵重,便将它稳当地存好,就等着小姐您哪天能用上,毕竟您早早地出了云府,夫人也没给些首饰……”
我连忙打断她,“你说这盒子是我带回来的?”这么多贵重首饰,盒子也重得很,我怎么可能带回国师府而浑然不觉?
绮蓝似乎也意识到不对了,“可这些都是您亲手交给婢子的,说让好好保存着,决不能丢了。”
我紧紧地盯着她,生怕漏过她的神色,“我何时将这盒子交给你了?”
绮蓝想了一会儿,十分肯定地答:“那两天您似乎昏在外面了,第二天下午才回国师府来,还急坏了君公子与国师大人呢。”
我忽然想起来确实有这么桩事。
那正是我被刘大娘救起的第二天,我带着刘大娘给的一个布包,满身疲惫地回了国师府。我将布包交给绮蓝后倒头就睡,也不记得有没有打开过布包,第二天起来就忘了这事。
可这些首饰根本不是寻常百姓能用得起的,即便是云府,也只能勉勉强强让娘用上,估计连二姐也没份。
而且这些东西,越看越像是大内流出来的。
我将盒子慎重地盖好,将盒子交给绮蓝,“这东西我暂时不能用,你找个地方得空把它埋了,别让别人看见。若是有人问起,一概说不知道,明白了?”
绮蓝紧张地点头,抱着盒子紧紧地不撒手。我笑着对她道:“好了,也别这么担心,这盒子还是先暂时放在我这儿,我找个时间与你一起去。我记得娘还是大嫂给了我一些步摇簪花,首饰的事就别着急了。”
绮蓝静了一会儿才弱声开口道:“但……三小姐,君公子曾经偷偷给您买了些首饰……”
我腾地跳了起来。
师兄将我的口味拿捏得很准,挑的都是我偏好的样式。因此当我戴着师兄送的步摇,不免有些飘飘然,往娘那儿走时,竟没感觉到已经到了门口,遂与从里面出来的侍女撞个满怀。
“哪儿来的……三、三小姐……”
侍女低声骂了一句,抬头看清楚来人是我,剩下的话尽数吞了回去。又有个小侍女见了我,慌慌忙忙往里面撞,莽撞成这样,估摸着到了里面又少不了两句训斥。
我在外面还没开口,就有另一个满面笑容的侍女从里面出来,笑着对我道:“三小姐,夫人让您快些进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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