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德的口味……郑华一愣，她倒是没有注意过，想来一个武将，喜欢吃肉也是寻常……但是家里杀鸡什么的……于德只会吃些鸡皮屁股什么的……
郑华一愣：“那老板，给我一斤肉吧，挑肥的切。”古时可不是现在，那些猪不过百来斤，肥肉更少——吃草吃菜的猪要长肥肉不容易，肥肉价钱还高过瘦肉。
猪肉王从猪肋上切了两寸宽一长条肉，也没有称：“拿着吧，过日子也不容易。”
郑华再三推脱对方才收了一斤肉的钱，只是这肉多半是超过一斤的……
“这些骨头也拿着吧，虽然没肉，熬汤却不错，”猪肉王身后站出一个妇人来，身材富态，围了个大围身，将案板边上的一堆骨头放进了郑华提的篮子里，“于大人也不容易，年纪不小了，现在还要做那么多工……”
郑华一愣，看那妇人脸上也只是感慨，心念一转也知道必然是于德在外面找了什么事情做……于德怎么说也是身体不便，年纪也大了……
“确实是辛苦……我……”郑华略略低头，确实知道不能直问，不然人家怕是不愿意说了。
“小嫂子也不要自责，这和你也没关系，倒是那个……”这个妇人多半是想说于扬的不是的，但毕竟郑华是于扬的妻子，便咽下了那句话：“我们女人能做什么，家里没个男人总是不行，于大人现在还在给粮行搬货……过日子总是不容易的。”
“谢谢大嫂了。”郑华开口，她不清楚什么粮行，但是搬货，总是很累的……
“几个骨头也没什么，”那个妇人在围身上擦了擦手，“我家老王总是多出来的。”
郑华又和对方聊了几句，才回去，心里却有些沉甸甸的。
的确，总是要有个营生的，不然她以后的生活……那些嫁妆她自己收着倒是能安稳一辈子，但是还有于德夫妇，要花钱的地方绝对不少……
晚上的时候郑华炖了鱼汤，猪肉红烧了，又用猪油炒了一碗大白菜，还弄了个蛋花汤。
“今天怎么这么多菜。”戚素心能自己起床了，有些惊异。
于德刚刚回来，却没有说什么。
“爹，娘，你们多吃点吧，”郑华说出她考虑了一天的决定，“我就是想到一个营生。”
“什么营生？华儿……”戚素心有些惊讶。
“娘，我以前学过做粽子。”让于德不去工作自然不会让于德开心，现在，减轻一点对方的负担才是正事。
“粽子？”戚素心惊讶道。
明朝的时候，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记载：“糭，俗作粽。古人以菰芦叶裹黍米煮成，尖角，如糭榈叶心之形，故曰糭，曰角黍。近世多用糯米矣，今俗五月五日以为节物相馈送。或言为祭屈原，作此投江，以饲蛟龙也。”
郑华也知道这个时候粽子虽然是有了，但是却绝不是一种常见的食物，而郑华前世便是嘉兴人，早上吃个鲜肉粽子当早饭是常事，这粽子她也跟家人一起包过……她知道她也不可能弄出什么绝世美味来，但弄个新鲜却不难……江南的粽子，特别是嘉兴的粽子一直是有盛名的，江南粽子用糯米做原料，多预先用酱油浸渍，与肉馅相蒸，糯而不烂、肥而不腻、肉嫩味香……
郑华也不是没想过做包子，毕竟这会儿包子是哪里都能见到，但是她头一次弄，肯定不能做的比别家出彩……
“就是粽子，爹，娘，你们来尝尝味道吧。”
郑华剥开旁边的一个四角粽子，递给了于德，然后又剥了一个和戚素心分了。
虽然粽子不小，于德却只有几口就吃了：“味道不错，还很饱肚，里面的是猪肉……这价格又怎么算？真要做这营生怎么卖就是个问题。”
郑华也知道不容易，只是京城遍地是人：“爹，我就想，像斜对角的包子铺一样，我们在门口搭个棚子行不？我和娘就卖些吃食，应该不难。”
这边虽是小巷，但是京城普通人家住的就是这些地方，在门口摆个小摊的并不少见，至于税收什么的郑华却也不懂。
“你想试就试试吧。”于德却没拦着。
第二天郑华就和于德在门口搭了个棚子，戚素心也看着，对于郑华的兴奋确实不能理解。
郑华确实是兴奋的，怎么说，她这样也算是有点小事业了，虽然每天卖百来个粽子……这样的事业真的很小。
当晚郑华就忙活开了，买来的一袋糯米放木盆里加了酱油浸渍——这样放些时候，粽子煮好了才能入味，跟猪肉王买的猪肉也放了酱油同等处理，然后把买到的芦叶稍稍煮煮弄软了——她没找到南方常用的那种竹叶，用芦叶倒也不是不行。
粽子一个个包好，又放锅里加水煮了一个时辰。
“这粽子现下倒是香得很。”参与了全程的戚素心开口，两人忙活了半天——当然多数是郑华在忙活，这一锅子的成果出来了，都很得意。
“娘，要是能把于氏粽子发扬光大就好了。”郑华看到戚素心微微笑了，更是开心。
只是，却没想到第二天她们的生意并不好做……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都问我女主要怎么生活，还有那个自由，呃……其实女主是不想一辈子和人分享一个老公然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啊，这样的话，她宁愿做个寡妇……
呃……肯定有很多不好的地方，金子也是写了才发现很多问题的……
希望大家能指出缺点啊，现在又要去前面改改了……
最后，谢谢大家的支持啊！
生意难做
这年代，老百姓识字的不多，你写了条幅也没用，东西摆出来就要靠别人问或者自己吆喝了，可是郑华和戚素心哪里会这个，两人面皮都薄，愣是不会招呼，她们以前也没卖过什么，来问的更是寥寥无几，折腾了一上午，才卖出去两个粽子，然后出门的于德带了两个。
“华儿，你是怎么想到要做营生了？是因为你爹的缘故吧？”戚素心问一边的郑华。
“娘……”
“他最近在忙什么吧，我也是知道的。”
“爹年纪大了，我是……却没想到也不容易。”郑华也知道把一切想的简单了。
“华儿，你是个好孩子，我们虽然是女人，也不能就这么认输了。”戚素心拍拍郑华的肩膀，“总有一天我们也要把这于家粽子发扬光大！”
“恩。”郑华点头，她也知道现在她们的粽子没有什么比别的更诱人的地方，但是，她也不能就这么轻易放弃了！
何况粽子没卖完，慢慢吃也可以，反正经得起久放，只是戚素心确实不能多吃了，毕竟吃了粽子不好消化。
“华儿，要不，我们去找地方问问？或许有别家店会买……”到了下午的时候，戚素心开口。
“娘，去什么地方？你知道，我根本不熟，要不问问爹？”郑华现在也只认得周围几条巷子，而那些饭店什么的，真要上门问问她是没有经验的。
“我也不熟，只是这粽子别人大概也没吃过，总是要让别人知道了才行。”
郑华想了想，前世那些广告这儿是没用的，先不说识字的人少的问题，单单你随意张贴“广告”就可能被衙门里的人抓起来，当然或许可以先免费让别人尝尝……这是个好主意，但是这些粽子郑华确实是舍不得免费给别人吃的。
和戚素心商量了一下，没有什么下文，郑华也只好收了摊子。
之后连着几天卖粽子，却都只是零零落落几个，倒是有几个吃了之后再来买的，让郑华感动不已。
她和戚素心反正也没什么大事，干脆就坐在这里守着摊子了，顺便随便聊聊，倒也不错。
戚素心对郑华这十几年的生活经历是震惊的：“所幸我没生在这大户人家，怎么什么事情都有规定？想我小的时候，可是满大街跑的，后来嫁了人才安静下来。”戚素心的家境并不好，这从她连小脚都没裹就能看出来了，于德也一样，并没有一个好出生，全是自己拼出来的。这个年代，或许那些平凡人家的妇女还要轻松一些……
“当初，他……当到三品官——若是有个好出生怕是更高，连皇上也极为器重他的时候，就有人说我这个大夫人不合礼仪，而且只有一子，盼着他纳个好人家出生的妾了，好在他还记得当初他在外头的时候我们娘儿俩的辛苦，愣是没答应。”戚素心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满是神采，而这个他，显然就是于德。
于德和郑维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类人，郑华还记得当初郑王氏，王月，她的娘是被无数人称颂的典范，持家有道，但是，她更觉得在很多时候王月就是一个木偶，而提着那根线的，就是从小条条框框的教条，而郑维，学富五车，会钻营，在这个年纪就做到这个位子也是很多人羡慕的，何况郑华的大哥已经做了外放的县令，过几年凭着郑维在吏部的本事调回京城就前途无量了，而两个已经出嫁的姐姐，虽然大姐是填房二姐是妾，却总是让郑维得了两个有本事的女婿，倒是自己……郑府的四小姐，原本是郑维想弄个武将女婿的吧，却让他失望了。
戚素心在这个年纪失去了自己的儿子，原本优厚的生活也消失无踪，但是终究于德是陪着她的，终究她也幸福过……
郑华握住了她的手，在这时她相信自己的选择，而于扬……郑华不了解于扬，私通反贼的判决太过模糊，于德对此没有什么言论，戚素心却是不信自己的儿子会这么做的，郑华只能祈祷于扬这生命最后的日子能好过一些。
不知道算不算时来运转了，那天，生意惨淡的婆媳俩照样在拉家常，竟然来了个大客户。
“这个是什么？”那个一身利落的青衣的中年人问，语气竟是有些恭敬的。
“这是粽子！江南才有的粽子，味道很不错，买几个尝尝鲜吧，也不贵。”郑华现在也学会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虽然脸红的要命。
“怎么卖？这里还剩多少？”
“三文钱一个，这里还有五十二个……”郑华对粽子的数目是非常清楚的，而三文钱一个也确实不贵，这时一文钱就相当于现代六毛，两块钱一个粽子还是能让人接受的。
“我全买了。”那个中年人掏出一串铜钱来，长长的一串绝对不少。
郑华接了钱一个个数，戚素心把一大串的粽子给了他，那人拿到粽子却跑了。
“喂，你别跑！”戚素心叫起来，但两人是追不上那人了。
“娘，钱没少，这里有一吊！”郑华叫起来，她数了一百个铜钱了，再一细看，却只数了十分之一，看情况，这串钱多半就是一吊，可是五十多个粽子只要一百五十六文，郑华还想便宜了那六文钱的……
于德回来的时候在餐桌上没看到粽子倒是有些奇怪：“你们今天卖完了？”
“爹，你是不是有什么认识的人……”郑华把白天的事情说了：“我就觉得那个人的打扮气质像大户人家的总管，莫不是爹的朋友……”
“我没有什么朋友，”于德却是皱眉，“我手下的兵都不在京城，而京城里的官员也不熟，认识的几个一出事却是靠不住的。”
“那……”郑华和戚素心有些惊讶，但两人也想不出别的。
只是两人原本也没想到能卖完了粽子，下午猪肉王却收摊了，于是第二天无粽可卖——由此可见其实于家粽子是没有品质保证的……这婆媳两原本就打算第二天继续卖那几个粽子的，罪过罪过……粽子是能放好几天也总没有新鲜的好吃了……
第三天的时候一切照旧，裹了五十个粽子，然后剩四十五个快中午的时候那个中年人来了。
“这位爷，你上次多付了八百多文！”郑华拿出一吊钱给他。
“不，你们不用给我了，这些粽子小姐很喜欢，她差我再来买些，价钱没有问题，我们莫家不缺钱。”那个中年人开口。
“莫家？”郑华不知道什么莫家，看向戚素心，而她显然也没听过。
那个中年人皱眉：“两位不是江湖上的人，所以不知道，莫家在当今武林极有威势的。”
武林？郑华算是愣了，自从来到这个历史上没有的所谓齐朝，她就一直在想自己的处境，可是这里什么时候有武林了？可不要说这些飞来飞去的大侠是果真有的……
作者有话要说：改错字，谢谢小秋秋抓虫啊！
莫氏兄妹
这莫家的管家扔下又一次扔下一串铜钱就拿着粽子离开了，郑华和戚素心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爹当年，和那些武林中人……”郑华开口，现在看来，对方似乎是想帮帮她们，只是，除了于德……
“那家伙一辈子呆军营里了，能碰上什么江湖中人，倒是扬儿……”
巷子里吵吵闹闹的小孩子很多，几个小家伙正争着攀登巷子边一棵歪脖子的树，戚素心望着那几个孩子停了嘴。
郑华握住对方的手：“娘……”
“当年扬儿也是这样，只是……扬儿跟人习过武，若说他认得那个莫家的人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自己这个相公倒是不怎么简单……郑华暗自叹气，只是运气不好吧？这样模棱两可的罪名……
之后连着几天都是如此，郑华和戚素心拿了那些钱倒是不敢用，不拿吧，那个中年人宁愿不拿走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