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两人的笑闹,惊醒了欣欣,小家伙扯开嗓子啼哭。赵世宇抱起孩子,放到李画敏胸前。婴儿吮吸到乳汁,惬意地发出啧啧的声音,心满意足的小模样。
月娘敲门,端半碗热气腾腾的羊奶进来,看到欣欣在李画敏怀中吃奶,奶水充足,诧异地想:才离开短短的时间,咋就有奶水来了?及闻见儿子身上淡淡的奶水味,便猜出个大概,只装作不知道,将半碗羊奶递给李画敏喝。因另一个**的乳汁滴到欣欣身上,月娘便教李画敏流给孩子吮吸**。
孩子喝饱了,小嘴边粘满乳汁,睁大乌黑圆润的眼睛看母亲。赵世宇给孩子擦拭嘴巴,冲孩子拍手,小家伙转头看父亲。
月娘在旁边看李画敏没有放下孩子的意思,便提醒说:“敏敏,你坐月子的人是不能使力气的。除非给欣欣喂奶,要不你不要抱孩子——你抱孩子时间长了,双肩容易落下风湿病的。”
赵世宇听了,接过孩子放到床上。吃饱喝足的小家伙朝母亲、父亲望半晌,甜甜睡过去。喝到母亲乳汁的欣欣,开始变安静,他的绝大多数时间都花在吃奶和睡觉上,极少吵闹。赵世宇设法买回桃源镇、县城所能够买回的滋补物品,给妻儿进补。
婶娘从县城送来一个奶妈,身体结实一副老实样,丰硕的**乳汁充盈。月娘看了满意,抱了欣欣去让奶妈喂奶,谁知欣欣坚决不肯吃奶**乳汁,闭上眼睛哭闹。李画敏看孩子哭得凄凉,心疼地叫抱给自己,小家伙一回到李画敏怀中便停止啼哭,朝母亲胸前拱,含到**后欢喜地吮吸。
奶妈在赵家住了两天,欣欣坚决不肯吃奶**乳汁。无奈,月娘给奶妈一个红包,打发她回县城。
阿悦嫂子、坤伯母和月容先后帮找了奶妈来。欣欣对这些奶妈是坚决拒绝,便是乳汁滴到嘴边绝不吮到嘴里,只闭上双眼挥舞双小手哇哇地啼哭。气得赵世宇将手高高举起,直想朝那娇嫩的小屁屁拍下去,举了半晌巴掌落下时轻轻拍在桌子上,没有吓唬到儿子反招来母亲、媳妇的指责。
在奶妈怀中啼哭的欣欣,一到母亲怀中,便安静下来,朝散发出乳香的柔软地方拱去。李画敏掀开衣服给孩子喂奶。这小家伙哭得浑身是汗,李画敏心疼地擦拭孩子身子上的汗水,实在不忍心孩子再受折磨:“欣欣是习惯了我身上的气息,不肯再接近奶妈。算了,不必再请奶妈了,就由我来给欣欣喂奶。”
赵世宇虽然心疼媳妇不想李画敏辛苦,然而看到孩子不能接受奶妈,也只有妥协,吩咐周妈妈好生照料婴儿,要李画敏只管喂奶别的事交给他人。李画敏亲自给欣欣喂奶,月娘是求之不得,将奶妈都打发掉后,对外宣称不再请奶妈。
日子变得有规律。李画敏只管给孩子喂奶,尽量多休息调养身体;周妈妈负责给孩子洗尿布照料李画敏和孩子;赵世宇县城、村里两边跑,既照管生意也回家照料妻儿;月娘将牲口赶到山上放,将成熟的白药子果实摘回家晾晒,回家时总抽时间看到孙子,跟这个哑巴一样的小人儿说话。李祥柏和福儿看大家都忙碌,也都适时搭把手帮忙,或帮收晾晒的尿布,或帮照看沌给李画敏喝的补汤。
十二天过,开始有亲朋好友来探望。
先是李月容派人送来东西,都是些滋补的物品和小孩子的穿戴用品,附带了李月容的信。李月容说她已经怀孕进不得产房,故而没有亲自来。
接着是婶娘带人从县城赶来,带了给李画敏滋补身体的食品和送给欣欣的穿戴物品和玩具。婶娘到产房里叮嘱李画敏注意保养别落下毛病,跟李画敏说了好些保养身体、照管孩子的知心话儿。李画敏认真地听着,有些是早就知道了,也有些是刚刚听说的,都牢牢记在心里。李画敏将月容的信拿出来与婶娘同看,又将上次到思源村的事悄悄告诉了婶娘。婶娘在赵家等了两天,又嘱咐李祥柏一番话,便去思源村看望李月容。临去时,婶娘私下对李画敏说:“看过月容后,我便去那赵家探望亲家,会会你那正经的婆婆和太婆婆,拐些东西来给欣欣。”
186。对错,难下定论
186。对错,难下定论(补更)
婶娘离开,带领人朝思源村而去。
长乐村跟赵家要好的人家,都纷纷来向月娘表示祝贺,有的拿来半篮子鸡蛋,有的抓两只肥嫩即将下蛋的小母鸡,也有的拿来婴儿穿戴的衣物,月娘都热情周到接待,酌情封回个红包。李画敏对这些人情客往一律不理会,只在廊屋里休养,与周妈妈一同照料欣欣,同时留意婶娘去思源村的情况。
婶娘带领人到思源村,看望有身孕的女儿李月容,莫家人热情款待了婶娘一行人。婶娘嘱咐女儿一番,第二天带领李月容到赵府登门拜访老太太,美其名曰上门认亲戚,恰遇大太太和二太太都在旁边相陪。
婶娘奉承了老太太一番,将话题引到李画敏和赵世宇身上:“亲家奶奶,我这侄女跟阿宇是命中注定有缘的。我侄女跟阿宇原本素不相识,突然船翻了我侄女被冲到长乐村,让阿宇救了起来,于是两人便成亲了。敏敏刚到阿宇家那会儿日子苦哇,住的是泥房子茅草屋,敏敏穿的衣服是借邻居的……”婶娘并没有夸大其词,只是挑选了具有代表性的事,向赵老太太讲明赵世宇经历过的艰苦,讲了几分钟后借抹眼角的时机窥视赵家几个人,见到老太太拿手帕不停地抹眼泪,而大太太和二太太在抹眼角的时候不易察觉地露出幸灾乐祸的笑。
“我们打听得敏敏仍在世上,就寻找了去,尽自己的薄力支持几十亩水田,送些物品,阿宇和敏敏他们的日子才好过些。亲家奶奶,你不知道哇,我家老爷寻见敏敏时,看到敏敏他们刚从地里干活回家,那情形看得我家老爷心酸。一家人就靠两亩地过日子,听说每到耕种时候阿宇便天天去帮人耕地,有时连续十几二十天都不歇息过。”婶娘看赵老太太老泪横流,于是把话收话,表决心似地说:“我家老爷说了,过去不知道他们的信息,那是没办法,现在既然知道了,是绝不能看敏敏他们吃苦的,我们是把敏敏当亲女儿待的。敏敏是个有福气的人,刚刚添了个大胖小子,我听说敏敏有了孩子喜欢得不得了,预备下东西等过了十二天便来看望敏敏和孩子。我是从长乐村来这儿的。”
婶娘将欣欣夸了又夸,直把欣欣说成了世上最可爱、最乖巧的婴儿,听得老太太两眼发亮,恨不能马上把曾孙抱在怀中看个够。相陪的大太太和二太太笑得比哭难看,长子和长孙都叫通房丫环月娘占去了,叫她们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赵家的骨肉流落在外受苦,世宇的父亲在地下若有知,难得安心哪。”老太太瞟一眼大太太,幽然地说。
婶娘慢悠悠地品茶,故作没有看到大太太的困窘和二太太的微笑。婶娘看时候不早,与老太太告辞离开。大太太送婶娘出来,半途中大太太请婶娘到她的庭院坐坐。
大太太请婶娘入座,丫环们献上香茶后离开。大太太端起跟前的茶杯,淡然问:“恕我冒昧,请问李太太,李老爷有几房妾室?”婶娘眉头轻轻一挑:“亲家太太,有必要问这些么?”大太太微笑:“我没有他意,只是向李太太请教管教妾室的法子。因为我在管教妾室上不得法,时常招人笑话。”婶娘与李月容交换眼色,然后微笑说:“亲家太太,这个恐怕让你失望我。我家老爷并无妾室,我对管教妾室是一窍不通。”
“李太太好福气,得夫婿全心相等。我若得如此,便是折寿十年也值了。”大太太轻叹,换了幽怨的语气:“李太太,若是你夫婿有妾室,他跟小妾们纠缠不休将你抛置一边,你会如何?若换了你,新婚燕尔的时候夫婿就跟丫环鬼混,你会怎样?”
婶娘思忖后,只吐出两个字:“不知。”
“李太太深得夫婿宠爱,自然不知道这其中滋味。听李太太刚才的话,跟月娘那贱婢相当熟悉,你一定在替她们母子抱不平。”大太太幽幽地看婶娘,接着问:“那么,我该去怪谁?新婚燕尔的时候丈夫就跟丫环纠缠,丫环在自己之前怀上丈夫的孩子,搁在哪个女子身上,谁受得了?”
……
李画敏在长乐村,听小鬼什刹转告大太太和婶娘的对话,不禁思忖:大太太说的话也并无道理长辈之间发生的事,如果从月娘的角度来看,是大太太要谋害月娘和腹中的孩子,逼得月娘逃离赵家吃尽苦头;但是从大太太的角度来说,本应是最温柔缠绵的新婚燕尔,却是丈夫跟别的女子缠绵,是恶梦一场,月娘是破坏她幸福的罪魁祸首,她痛恨月娘,连带痛恨月娘的孩子赵世宇。
世事,不是可以用简单的对与错来下定论的,特别是因男女情爱诱发的事。
“若是你夫婿有妾室,他跟小妾们纠缠不休将你抛置一边,你会如何?若换了你,新婚燕尔的时候夫婿就跟丫环鬼混,你会怎样?”李画敏重复大太太的话,微哼一声:如果赵世宇敢纳小妾,肯定跟他一刀两断划清界限,并且搅得他一世不得安宁。
哼,不给姐过好日子,你也休想过得舒心。
月娘端来排骨红枣汤给李画敏,等李画敏接过碗后便俯身观看包裹在被单中睡觉的欣欣,流露出慈爱的微笑:“瞧这眉眼,这睡熟的模样,极似过去的阿宇。”
李画敏喝过热汤,半躺在床上看月娘,又想起刚才小鬼转告的话:“若是你夫婿有妾室,他跟小妾们纠缠不休将你抛置一边,你会如何?若换了你,新婚燕尔的时候夫婿就跟丫环鬼混,你会怎样?”一时间,凝神欣欣的月娘,在李画敏头脑里变化成祸害别人家庭的狐狸精,后来又变成为保护孩子甘愿牺牲一切的慈母,两种形象不断变换,让李画敏头脑一片混沌。
“敏敏,你身体不舒服?哪里不舒服?”月娘移开目光的时候,看到李画敏精神恍惚,忙询问。
“没有什么,可能是昨天夜晚睡得不好。”李画敏胡乱为自己找个借口。
纠结半晌,李画敏甩了甩脑袋,暗中对自己说:“傻蛋别受他人左右。对于我来说,有益于这个家的事,就是对的;有损这个家的事,就是错的。别人的恩怨跟我无关,我只需要守护自己的家,守护自己的幸福。”
“母亲,摘回多少白药子的种子了?”李画敏问月娘:“我想,要是种子足够多的话,咱家明年多开垦一个荒坡种植药材。醉心花都开花了吗?”
月娘回答说:“我每天上午都去摘成熟的白药子种子,已经晒有两簸箕了。醉心花多数已经开放,不过你说留下做种子,我没有采摘鲜花。敏敏,你坐月子的人不要想这些,安心养身体,对你自己、对孩子都好。”
“嗯,这药园子的事就辛苦母亲了。”李画敏喝过汤,躺回床上。
张依兰成亲的日子即将到了。月娘到张家退话,向坤伯母含糊其辞地说老家有人刚刚过世不久,不能参加张依兰的婚礼了。赵世宇带领一群人从县城回长乐村,准备到张家祝贺,却让月娘拦住了,不让赵世宇到张家去,说守孝的人是不宜到别人家祝贺的。
赵世宇不乐意:“我守哪门子的孝难道思源村的人当老太太的面叫我几声‘大少爷’,我便算是那家人了?我自小便没有父亲,这守孝的事无从说起。咱该干啥还干啥,思源村的事跟咱家无关。”
“阿宇,你说的是什么话尽管你没有看到过父亲,可是你身上流淌着他的血脉,没有亲生父亲过世不足一年便到别人家喝喜酒的。等脱了孝服后,才可以去别人家参加庆贺的事。”月娘的话不容人置疑,语气是少有的严厉。其实,月娘自己也临近才想到这事的,要不当初就不会欣然答应坤伯母去参加婚礼了。
看到母亲生气,赵世宇不再坚持,怏怏不乐地让李祥柏带自己的礼送去张家,向师傅说明不能来的原因。李画敏带了两份礼去张家,坤伯母看赵家只有礼物到无人到场,心中不太自在:“真的是老家有人过世么?别是日子好过了,瞧不起我们不肯来赏光的吧。”
赵家的廊屋里。
李画敏给欣欣喂奶,赵世宇在床边看。闲得无事的赵世宇拿自己的食指跟儿子的小脚板相比较,食指比小脚板长出许多,又握紧拳头跟儿子的脑袋比较,小脑袋又比拳头小。欣欣不喜欢吃奶时被人干扰,发出抗议的声音,李画敏便推开赵世宇。
山坡的东面,传来锁呐的悠扬声。鞭炮隆隆响的时候,便是迎亲的人到了。
赵世宇躺在床外侧,与李画敏谈话。听到鞭炮声不断,赵世宇叹气:“但愿依兰她吉人天相。”紧锁的眉宇间,淡淡的忧虑中,都带出对张依兰婚后日子的担忧。
“依兰嫁到陈家,便是陈大少爷的妻子,哪有丈夫不疼惜妻子的。用得着你一个外人来操心。”
李画敏的嗔怪,让赵世宇叹息戛然而止。赵世宇轻轻搂抱媳妇,谈论孩子满月的事。
晚上,山坡东面的喧闹终于停歇。赵世宇亲吻熟睡的婴儿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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