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茶香,你家小姐我最怕你念叨了,我穿上不就是了。”原本安静坐着的少女一听那丫鬟的声音响起,不由有些无奈的放下手里的书本,站起来接过茶香手里的外衣,在她的服侍下穿好,才接着拿起书看起来。
茶香见小姐乖乖穿上了衣衫,便识趣的闭上嘴没有再说什么了,她知道自家小姐虽然看着温和,可是你若是做的过了,小姐也是会生气的。而且,小姐最讨厌做事情地时候被人打扰了。她安静地看了会小姐,便轻轻抬脚又走进了房间。
这少女身上穿着一身绯色衣衫,外面随意披着一件薄薄的白色外衣,长发盘成了双丫髻,给妍丽的容貌添了些少女的俏皮和活泼,她正是云府的五小姐云萝。云萝将手上那一页书看完,便合上了书本站起身毫无形象地伸了个懒腰,将她原本宛若仙子的形象给击的支离破碎。
云萝深深吸了口清晨的新鲜空气,惬意的眯着眼打量了下自己的院子,这才踏着慢悠悠的步子走进了屋内。这时的云萝就像是那刚睡醒的猫咪,整个人都透着股慵懒的感觉。
“小姐,看完书了?今儿你可有什么打算?在过几天就到了去萧府的日子了。”屋子外间,一名温婉可人的丫鬟抬起头问道,她是云萝的四个贴身丫鬟中叫墨香的那个,她正在房间桌子上摆放吃食。云萝的贴身丫鬟中,茶香直爽,墨香温柔,书香清纯,砚香严谨。平时,她们也是各有分工,茶香负责衣物打扮,墨香料理她的日常饮食,书香陪着自己去上族学或是学习女工,而砚香,自然是管着她的贵重物品和钱财了。
“嗯,今儿上完课去梅苑看看爹爹去。”云萝歪着脑袋想了想,才笑嘻嘻得说道。自从她和云如海的关系发生改变后,她高兴时便叫他爹爹,不高兴就叫他老头子,云如海每次虽然都苦着脸反对,说他还没到而立之年,就被人叫着老头子,估计他就是被她叫老的。虽然云如海这么说,云萝还是那么叫着,他也不是很在意,有时还会很高兴。
“小姐,水来了。”这时,旁边屋子地帘子掀起,茶香带着一个端着一盆热水的小丫鬟走了进来。云萝走过去洗漱完后,茶香带着小丫鬟出去了,墨香也已经将吃食都弄好了。云萝便直接坐在桌上,吃起早膳来。
“嗯,今儿的皮蛋瘦肉粥做的真可口,墨香你的手艺真是越发出色了。”云萝享受地喝着碗里的热粥,不时还含糊着说几句话,站在一旁的墨香听了脸上不由羞红,不好意思说道,“小姐,你可别夸奴婢了,奴婢的心都要飞到天上去了。”
云萝嘿嘿笑了起来,瞥了眼脸红红的墨香,便又埋头到吃饭大业里去了。墨香见了暗松口气,心中欢喜的看着一脸满足喝着粥的小姐,不由有些心疼,小姐她可真是容易满足。她看着小姐的侧脸,眼睛不由自主被小姐的面容吸引,小姐长得可真美,也不知道以后谁有这福气可以娶到小姐。
没一会儿,云萝便吃好了,她见墨香望着她发呆,不由站起身走到墨香跟前,乐呵呵道,“墨香,你不会是看上你家小姐我了吧。要不小姐我把你收了吧。”
“小姐,你瞎说什么呢,我……,我去让人来收拾下这里。”墨香被云萝打趣的有些脸发烧,她恼怒望了眼面前的小姐,便连忙掀起帘子逃也似的离开了屋子。
“哈哈,墨香真有趣,脸皮还是那么薄容易脸红,打趣几句架不住了。”云萝见墨香飞快离去,不由乐的在外间呵呵笑了起来。然后才缓步走出外间,来到主屋一旁的另一个房间。那是云萝的书房,是她央求祖母为她布置出来的。云家五小姐是个书呆子,这是整个云家都知道的事情。
“小姐,你又做弄墨香了。”云萝才走到房间门口,那帘子便自动掀了起来,同时一声清脆的少女声音也在房间内响起。云萝走进房间,看着站在门口清纯可人的丫鬟书香,老神在在摇着脑袋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书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笑地看着学着老先生的样子踏着四方步走在房间内的小姐,笑道,“小姐,你自己不也是女子,还这么打趣奴婢。”
“书香,你家小姐我很伤心呐,小姐我真是养了群白眼狼,个个都和我对着干。”云萝皱着张小脸,苦哈哈的说道。书香不由更乐了,小姐还真是有唱大戏的天赋,你看这演的,简直是……,书香佩服死自家小姐了。
“你还笑?还不快来服侍爷碾磨?”云萝丹凤眼一斜,瞟了眼书香,然后便坐在了书桌前。书桌上早就铺好了空白的宣纸,其实墨也早就被书香准备好了,云萝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是,爷,奴婢这就来。”书香也很配合地娇滴滴道,一时间,书房内笑语声一片。
“咳,咳。”忽的,屋外响起一道低沉的咳嗽声,云萝和书香一听,互相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云萝缩起脑袋坐在椅子上,拿起准备好了毛笔练起字来,每天早上她都会早起念几篇文章或是诗词,洗漱完吃过饭后,便是到书房临帖练会毛笔字,然后才去族学里上课。
几年下来,云萝她的古文功底越发深厚了,就连前世撇脚的毛笔字也写得有模有样起来。去族学里上课时,云萝也只是认真听课,从来不主动表现自己,在大家印象里,她便是一个典型的温婉柔顺的大家闺秀。除了她那妍丽的样貌让人难忘外,她给人的感觉便是一个非常普通的闺阁小姐。
云萝是真心喜欢那些古书,也很喜欢刺绣,她总是很认真地跟着家中请来绣娘学习女工,现在也能绣些简单点的物件了,记得去年中秋她绣了个撇脚的荷包送给便宜老爹,他竟然非常高兴,还天天将荷包挂在腰间,云萝不由也很满足地在古代的日子。而且在古代也没有什么娱乐,每日太阳落山便歇息了,所以她便每天早起早睡,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日子但是过得充实又舒适。
一刻钟后,云萝放下手中的毛笔,站起来舒了口气,看着桌上铺着的白纸上那飘逸的行书,笔走龙蛇,惬意极了,相比于楷书,她觉得还是写行书更加和她的意。旁边的书香吐了吐丁香小舌,小姐的字真的好潇洒,一点也不像是闺阁小姐写得出来的。
看了看外面天色,云萝她才对书香说道,“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去上族学吧。”书香笑着点了点头,走到窗边拿起一个小布包背在身上,便和小姐一起走出了书房。
院子里,沈妈妈也起来了,她的身后还站着茶香她们和一些小丫鬟,她们都是在那送云萝去上族学的。沈妈妈见云萝出来,不由笑着迎上去,慈祥地抚摸了下云萝的鬓角,叮嘱道,“萝姐儿,路上慢点走,不要急。”云萝一脸笑意听着沈妈妈的叮嘱,虽然每天说得话都差不多,可是她还是心中暖暖的,没有一丝不耐,微笑着应道,“姆妈,你放心,我知道的。”
沈妈妈欣慰点了点头,又和书香叮嘱了几句,才让她们离开了小院子,站在院子里看着云萝的身影渐行渐远,消失不见。
☆、009。忍无可忍,无须再忍(一)
云萝踏着轻快的步子离开自己的小院落,走出一段路,便不由自主回头望了眼不远处的院子。看着院子前挂着的飘逸的两个大字“桂园”,她的双眼便弯了起来,边走边用帕子捂嘴偷笑。
“小姐,你还笑,好好一个院子,你偏偏起个这般俗气的名字,叫什么桂园?桂园,听起来就像是桂圆似的。”书香嘟起小嘴,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笑脸嫣然的小姐。
云萝不由眯起了眼,想起当初自己取这个名字时便宜老爹的反应来。那都是三年多前的事情了,可是云萝却觉得那时的情景宛若就在眼前。
记得那次,自己只是跟便宜老爹聊天时提了一次喜欢桂花,没想到便宜老爹竟放在了心上,没多久他便带着云萝来到了这个院子,告诉她这个小院子以后就是她的了,还记得当时她看着这个院子,满心的惊喜,也是那时,她才真心将云如海当做了父亲,还叫了云如海爹爹,她一直觉得自己无法开口叫他爹爹,可是那一次,她竟然脱口而出就叫了他爹爹,后来便顺其自然叫上了。
然后,她和云如海便相对坐在那颗桂树下,他温柔地望着面前的云萝,让她给院落起个名字。
云萝不知为何,一下子便想起了桂园这个名字,脱口便道,“爹爹,你觉得桂园怎么样?”
云如海嘴角抽搐了下,才笑着说道,“阿萝,咱们换个名字吧,这个,桂园,有点太……,太歧义了,会让人误会的。”云如海见云萝不喜自己叫她红豆,又觉得叫萝姐儿太生分,便叫起阿萝来,云萝也只得随他去了。
云萝却好像和云如海杠上了,她嘟起嘴说道,“爹爹,大俗即大雅,你看,桂园,多通俗的名字啊。我就要这名字了,你要给我写院名,我要挂在院子门口。”
云如海听了不由沉吟,然后他拍了下膝盖,赞道,“好一个大俗即大雅,好,那就叫这个名吧。爹爹写好字后明天就让人去做个牌匾,给我的阿萝当院名。”
云萝想着想着不由笑出声来,书香无语扶额,背着小布包催促道,“小姐,别乐了,再不走可就要晚了。”
云萝收敛了笑,转眼便变了个模样,没有了刚刚的古灵精怪,整个人看着温婉柔顺,一副大家闺秀乖乖女的样子。书香只是眼神闪烁了下,便低头垂眸跟在了她身后。在云家,小姐难得这么开心,自己刚刚怎么就说了那话?
走了十来分钟,两人便来到一个有着几间宽敞明亮屋子的大院子,院门口悬着块木板,上书清晖园。院子里栽着些木槿,墙上爬着些常青藤,瞧着也很养眼,在木槿树下,还站着几个丫鬟小厮,见到云萝来了,连忙上前问安。云萝微微颔首,便带着书香直接走进中间的那间屋子。
房间里很是安静,只有偶尔书本翻动的声音响起,宽敞明亮的房间内只有寥寥几人,都分散坐在房间里,顾自看着铺在矮桌上的书本。见到云萝进来,他们像是没有发现一般,仍旧看着自己的书,云萝也早已见怪不怪,自己找了个角落里的位置屈膝坐下。
族学里便是这般,是没有凳子坐的,只能屈膝坐在蒲团上面。刚刚开始云萝还非常不习惯,可是见大家都安静坐着,她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几年下来,她也慢慢习惯了,习惯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东西。现在,她也可以和大家一样,长时间屈膝在蒲团上面纹丝不动了。
书香跟在她身后,见她在蒲团上面坐下,连忙上前将小布包放在矮桌上,从里面拿出笔墨纸砚和上课的课本来,然后才退出了房间内。上课的地方是不能让丫鬟小厮停留的。
初秋的阳光透过纸窗照进房间来,铺洒在锃亮的木质地板上,也蔓延在安静看书的几人身上。云萝眯眼打量了下房间,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笑意,这样的早晨真的很美好。
云萝的心情很好,刚想翻开桌上的书本瞧瞧,可是却有人偏不让她如意。
“五姐,你来的可真早啊,妹妹我还是迟了你一步。”云萝位置还没坐热,一道娇滴滴的柔美声音便在房间里响起,同时从屋外走进来一名和云萝年纪相仿的娇俏小姐,她穿着一身红装,长得娇小玲珑,一进来便直接向云萝所在的角落走去。房间中的其他人见状眼中都不由自主露出异样的眼神,眼角余光瞟向安静坐着的云萝,似乎想要看看她会怎么反应。
云萝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和厌恶,但是她的脸上却满是亲切的笑容,“六妹妹,你也来了,今儿你来的也很早啊。”边说她还有意突出早字来。要知道,这名少女每次上族学都像是掐着点来的,一般只比先生早几分钟来这里。
“嘿嘿,五姐,我可以坐你这吗?”少女听了也不以为然,说着也不顾还未应声的云萝,便自顾自坐在了她旁边的位置上。她的贴身丫鬟连忙也跟了过来,将要用的东西摆放在矮桌上。
云萝眉头微皱,还是忍住没有说什么,自顾看自己手里的书了。那红装少女撇了撇嘴,也安静下来。哼,你是嫡女又怎样?还不是和你娘一样是个没用的,少女心中暗想,脸上又重新充满笑意。
这名少女乃是三房的庶女云萱,是三老爷宠爱的夏姨奶奶所生,三老爷喜欢夏姨奶奶,竟然将她所出的庶女也捧得比嫡出的女儿还要高,这在云府是众人皆知的事情。而且,云萱她一个庶出女儿,却偏爱红装,爱拔尖出风头,她这样的性子对于一个身份卑微的庶女来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瞧瞧她是否消受的了。
随着时间流逝,又陆陆续续来了些少爷小姐。一刻钟后,上课的老儒生也来了,此时房间内已坐满了年轻的少男少女,大家都抬起头,看向走进来的一名白发苍苍,满脸皱纹,身穿一身长衫的老人。待得他在最前方的蒲团上坐定,大家才集体起身,恭敬向上首的老先生问好,得到先生允许才又坐下。
“嗯,各位小姐练会小楷,待会老夫再来指点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