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常在,别来无恙啊。”庄贵嫔的嘴角,露出了轻浮的笑容。
“你明知道我已经不是常在了,还这般称呼我,何必呢?我已经这样了,你又何必落井下石呢?”
“本宫偏偏要落井下石又如何?一同进宫的八位姐妹,数你位份最低,又数你最能乱嚼舌根依附旁人,你说如今你倒了,我该不该开心呢?对了,你不是依附戬贵嫔么?怎么没有看到戬贵嫔出来为你求情呢?”庄贵嫔一边用手帕掩着自己的鼻子,做出嫌弃的表情,一面落井下石。
邢氏突然变得万分激动:“是你,对不对,给俪嫔的羹汤里面下附子的是你对不对?在我的发髻中暗藏附子的也是你对不对?在魏临渊来搜查之前,派人给我下药,让我短暂疯癫的也是你,对不对?”
☆、第二十章 帝王寿诞(上)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看官们,感谢你们,陪伴着飘絮一路走过了蛇年
这是蛇年最后一次更文,再更文,就是明年了
飘絮真的好爱你们
祝各位亲爱的看官新年快乐,阖家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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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帝王寿诞(上)
庄贵嫔面上的笑容更加浓了,发髻上插着的步摇都因为剧烈的笑而而猛烈的摇晃起来:“是本宫又如何?不是本宫又如何?难道你会去告发么?别忘了,你的哥哥只是一个六品侍卫,本宫的祖父想要捏死他,易如反掌。怎么,你不要命,你的哥哥也不要命了么?”
邢氏满面颓然,原本比庄贵嫔年轻的她,现在看着,竟比庄贵嫔长上十岁一般:“我还能如何?只要皇上信,太后信,那我说什么,还会有人信么?”
庄贵嫔终于不再那般恣意的笑:“本宫听说,这冷宫里死人很快的。”
“是啊,宫里的日子本来就是如履薄冰了,冷宫倒是不用,可连一点暖意都没有了,死,还不快么?”邢氏慢慢起身,缓缓地抬起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掌掴在庄贵嫔脸上:“这一掌,是为皇上无辜死去的皇嗣打的。”
庄贵嫔还在惊愕,他没有想到邢竹润会掌掴她,邢竹润的另一掌就落了下来:“这一掌,是我为我自己打的。”
“你竟然敢掌掴本宫!本宫要让你明白什么叫等级尊卑、地位高下!”两个女人,一个衣冠楚楚,一个破衫败履,居然在冷宫扭作一团。
“来人呐,废妃打人了,废妃打人了……”兰舒在一旁惊恐的喊叫,先前在门口拦阻庄贵嫔的侍卫跑了进来将扭打的两人分开。
早先出言阻拦过庄贵嫔的却恩宫侍卫拉住庄贵嫔道:“娘娘,末将说过,冷宫不祥,娘娘,还是早些离开吧。”
“哼,今天的事,你最好当你什么都没看到没听到,否则……”
那侍卫也意识到自己与妃嫔的距离似乎太近了,猛地退后一步,抱拳屈膝道:“末将明白。”
“兰舒,我们走……”
“是,娘娘。”
夜半时分的沉香馆中,曲锦衣还没有睡,却只点着床头的一封蜡烛,微光如豆,在花窗的影子中摇曳,竟然如鬼魅一般。
“奴婢见过小主。”兰舒盈盈俯身,锦衣看着那动作,腰身很是柔软,想必,也是跳过舞的。
自己动手为自己把茶盏蓄满,又另倒满了一杯:“起来吧。”
“回禀小主,您吩咐奴婢的事情奴婢已经做好了。”兰舒低头对曲锦衣说道。
“不错,今天却恩宫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你做的很好。看来……我没有看错人。”
兰舒听了锦衣的夸赞,却并不骄矜:“请小主吩咐下一步要奴婢怎么做。”
锦衣指着小几上一个空了的盖碗,从美人榻上站了起来。慢慢地踱到窗前,推开窗户,转身朝兰舒幽幽开口:“知道我刚才吃的是什么吗?”
“奴婢不知。”
“刚刚我吃的是燕窝,燕窝中的白燕。在乾祐的后宫中,有这样一种人,就如我一样,是天子妃嫔,却不是一宫主位,在后宫中的地位微不足道,除却要在皇上身边婉转承欢,除却在太后身边尽心侍奉,还要看主位们的脸色行事。不过,低位妃嫔也有低位妃嫔的好处,高处不胜寒。”说着,手伸到窗外揽了一把,吃吃笑道:“看,风真冷。”
兰舒暗暗佩服眼前的女子,这个女子的心机城府,却非泛泛,却听到锦衣又一次开口:“只有以低位妃嫔开始,才会有机会越走越高,你说对吗?就像,低位妃嫔只能吃白燕,高位妃嫔却能吃血燕。吃惯了血燕,倘若一朝吃白燕可是万万不惯的。”
“小主的意思,是要奴婢做怀淑宫里的小主?”兰舒似懂非懂。
“那么你说呢?”锦衣反问。
“但凭小主吩咐。”
“我看你的身段,应该是习舞之人。还有半个月,是皇上的二十岁寿宴。到时候……”
七月十四,崇敬帝皇帝的寿辰。
皇帝在颐园设家宴庆祝,除了翊妃刚刚小产身体还未痊愈,俪嫔因翊贵嫔小产之事被太后惩罚闭门思过一个月,后宫妃嫔悉数到场,没有人不盼着在这一晚上博得皇帝的欢心,何况是这样一个少了两个劲敌的场合,各宫妃嫔都是使出浑身解数提早排练。
颐园之内,团花锦簇勾勒盛世的花妆,宫婢太监熙熙攘攘,时不时有身着各色舞衣的舞女翩然助兴,水袖清扬,曼舞轻歌。熏风过境,弯月初升,人声鼎沸自是一派和睦的景象。花枝轻颤,偏偏七里香花瓣迎风落下,清零如蝶,如宫妃们头上的蝶钗花钿。
“皇上,方才庄贵嫔姐姐的舞剑可谓是英姿飒爽,戬贵嫔姐姐的即兴吟诗也是极为精妙。臣妾比不得诸位姐姐年长,自然也没有什么才艺可以讨皇上欢心,可是又恰逢皇上寿诞,臣妾也不好空手而来,就特意借庄贵嫔姐姐的一件宝物,借花献佛了,还望庄姐姐不要见怪。”
曲锦衣笑靥如花,一向在后妃中并不起眼的她却在如此重要的场合俐齿伶牙,上手的位子上已经能够看出几位妃嫔暗恨的眼光。
“曲常在年纪小,不会什么才艺也是有情可原的,只是你方才说要借庄贵嫔的花献朕这一尊佛又是何意?”
“皇上,请稍等臣妾一下。”说罢便撩起裙摆走下宴席,从晚香玉花丛中推出了一只一人半高的成色极佳的牡丹花纹样豆青釉青花瓷瓶。
“曲常在莫不是戏耍于朕,朕记得这是你封为常在的时候,朕赏给你安置在沉香馆的摆设,怎么如今朕的生辰,你竟又把它抬了出来?”
“皇上莫要心急,请容臣妾把话说完。”说着,便将青花瓷瓶推近,众人这才发现,青花瓷瓶瓶口的半边搭着七弦琴,而另外半边的边缘上,竟然坐着一个身着靛蓝色舞衣头顶青色面纱的女子。
还没有待众人从吃惊中缓过神儿来,就一阵清泠的琴声传来,青花瓷瓶上的面纱女子,足尖游走在瓶口边缘和琴弦之上,靛蓝色的水袖随着足尖的动作摇曳生姿,与此同时,宛若天籁的歌声从女子口中倾泻而出。
“测平分以知岁,酌玉衡之初临。
见禽华以麃色,听霜鹤之传音。
伫风轩而结睇,对愁云之浮沉。
虽松梧之贞脆,岂荣雕其异心。”
水袖轻轻地荡漾着,在青瓷瓶上曼妙,青瓷瓶上的女子就如同从天而降,摇曳生姿。
“或旅环而舒郁,或相参而不杂,
或将往而中还,或已离而复合。
翔鸿为之徘徊,落英为之飒沓。
调非常律,声无定本。
任落手之参差,从风飚之远近。
或连跃而更投,或暂舒而长卷。
清寡鸾之命群,哀离鹤之归晚。
苟是时也,
钟期改听,伯牙驰琴,
桑间绝响,濮上传音;”
听到伯牙子期的这一句,皇帝的脸上已经是遮掩不住地笑意,直直的看向跳舞的女子,那舞蹈,仿佛可以走进他的心里。
“怀百忧之盈抱,空千里兮吟泪。
侈长袖于妍袄,缀半月于兰襟。
表纤手于微缝,庶见迹而知心。
计修路之遐敻,怨芳菲之易泄。
书既封二重题,笥已缄而更结。
渐行客而无言,还空房而掩咽。”
歌罢舞歇,侍立在一侧的曲锦衣将一副在整个演绎过程中手绣的江山万里图捧到皇帝身边:“臣妾以这青瓷舞配以手绣青花色江河万里图,恭祝皇上帝业永祚、万寿无疆。”
在场的所有人都呆住了,虽然说那歌舞也有小半个时辰,可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绣成山河万里,足见这个从没有宠爱的常在功力非常。
皇帝恍若未闻,径直朝青花瓷瓶走去。
是了,这样的舞姿,这样的歌声,这样的琴技,似乎从来不可能如斯完美的交融在一起。可偏偏是这样的夜里,月华如水,映衬的青花瓷瓶更加清冷高贵,偏生有这样一个女子,就做到了,还是在危屏之上。
“奴婢给皇上请安,奴婢高处不胜寒,请皇上恕奴婢无法行全礼之罪。”面纱女子半蹲在青花瓷瓶上下拜。
“那又有何妨,下来吧。”皇帝正是心旷神怡之时,哪里会怪罪。
“是,奴婢遵旨。”舞女言罢,足尖一踮,轻轻地跃了下来。宽松的舞裙在颐园的鹅卵石小路上开出了一朵盛大的花,宛若一个精致的青花盘盏,也宛若那个愿为青瓷舞的空灵女子。
“你会武功?”皇帝兴致盎然。
“回皇上的话,奴婢不会武功,只是奴婢进宫前,自家小姐总是有风筝一类的物事挂在树梢,奴婢经常要去取,长此以往,这样的高度便也不难了。”
坐在太后右下手的庄贵嫔这才觉出事情有些不对劲儿,转身看向侍立在自己身边的宫婢,果然不见了兰舒,而是换成了别人。
“金娥,兰舒呢?”
“回娘娘的话,兰舒姐姐在晚宴刚刚开始的时候就说身体不舒服,换了奴婢来陪着娘娘了。”金娥哪里能看懂这其中的关窍:“娘娘,是不是奴婢服侍不周,惹娘娘生气了?要么,奴婢去叫兰舒姐?”金娥还没有看出有什么异样。
庄贵嫔的指甲狠狠地嵌到肉里,又怕被别的妃嫔看出自己的异样,只得闷声道了一句不用了。
“曲常在,你送给朕的寿诞之礼,朕很喜欢,从今天起,你就是朕的美人了,另外,魏临渊,再赏曲美人黄金百两。”
锦衣拜谢叩首:“臣妾叩谢皇上。只是,皇上不想一睹这面纱下的真容么?”
还没待皇帝回答,一针强风吹过,作青瓷舞的女子的面纱,被强风掀落在地。面纱之下女子的容颜亦不能看得十分真切。白皙无暇的皮肤上,竟用深蓝的胭脂勾勒了同青花瓷瓶一般无二的纹样。
“你……叫什么名字?”
☆、第二十一章 帝王寿诞(下)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马年第一次更新~祝大家新年快乐
第二十一章帝王寿诞(下)
兰舒诚惶诚恐中带着一点喜色:“奴婢名叫兰舒,乐兰舒。”
皇帝向面前的女子伸出一只手,想要扶起她:“朕如今已满二十岁,后宫妃位嫔位却是多是空悬。那么你,可愿意做朕的女人?”
兰舒却闪身躲开了,低下头去:“回皇上话,奴婢不愿。”
在场所有的妃嫔都在侧耳聆听,本以为这个女子会满心欢喜的答应,却没想到听到这样一个答案,全场哗然。
皇帝的脸色微愠:“做朕的妃嫔,这样的恩典,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你却拒绝了,却是为何?”
兰舒却又抬起头,神色中,透着坚定:“因为,奴婢不能对不起奴婢的主子庄贵嫔。”
皇帝的目光深邃,直直的看着眼前的兰舒,仿佛要将兰舒看穿,片刻之后,才将目光转向庄贵嫔:“哦?庄贵嫔,你可愿意割爱?”
兰舒的目光,也偷偷地向自家主子看去,庄贵嫔的面色极不自然,兰舒知道,她是在狠狠地压制着自己的怒意。
“回皇上,这是臣妾的家生丫鬟兰舒,能博得皇上青眼自然是极好的,只是……”
“庄贵嫔,这么说,你是不肯割爱了?”
庄贵嫔马上福身:“臣妾不敢。”
“那么好,从今天起朕的后宫又多了一位乐更衣,至于居所嘛,朕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自然会全你们主仆深情,乐更衣,便住在怀淑宫的芳萋馆。乐更衣,你看如何?”
兰舒和庄贵嫔同时福了一福:“臣妾叩谢皇上天恩。”
“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臣妾恭贺皇上喜得佳人。”戬贵嫔福了福,眼底的神色是一如既往的平淡无波。
太后一直含笑看着这一切,这会儿终于开了口:“皇帝,哀家也很乐意看到能多一个人伺候你,只是,哀家有一个想法。”
“母后请讲。”
太后轻轻地呷了一口茶:“这几个月来,后宫也没少出事儿,翊妃的孩子没了,邢氏犯下滔天大错,这后宫之中的戾气实在是太重了。哀家想,不如借着皇帝寿诞这样大吉的日子,封了一个曲美人,又封了一个乐更衣,再将后宫其他妃嫔的位份进一进如何?依哀家看,各晋一级如何?”
“儿子也是这样想的,那么今夜庄贵嫔与乐更衣主仆同喜,晋为何淑媛。翊妃刚遭大难,也当沾沾喜气,便再取一个寓意好的字眼,晋封为翊嘉夫人。戬贵嫔晋为有琴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