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嘴角噙笑,并不发难:“你是有罪,明明已经答应好了何大人的,在他的福寿楼里面布置毒药,怎么事到如今,就给换成了香料呢?朕瞧着,像你这样粗心大意不听话的奴才,以后还是不要呆在乾元宫了吧,以免朕的旨意不小心让你给听错了,办砸了不就不好了?”
何沸的额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原来福寿楼那里还真的是出现了状况,魏临渊居然把毒药换成了香料!今日的寿宴,他并不在福寿楼里面,若是早一些进去了,说不定真能发现什么异样,可是只有自己的儿子在那里,这福寿楼的场面,只怕是不好控制了。
想着,又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就算福寿楼里面的人都没有被迷晕,也不过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妃宫婢罢了,何蔚年想要控制她们,应该也不是难事了吧。
想着,就越发的有了一点底气:“那又如何,就算魏临渊办事班的不利索,老夫依旧手上握着无数的筹码,每一个筹码,都能致你死命!”
突然看到一队人马朝着梅园的方向走了过来,为首的,便是封正华!
“哈哈,皇上您想不到吧,你把封大人的女儿接进宫来,却不好好对待,还让其中一个小小年纪便没了性命。不甘心的可不止老夫一个啊!封大人,你来得正好,带着我们的人,把皇上、太后和大宣国的小王爷给我绑起来!”
说着,还看了一眼陆城:“秦王爷,这事情只能说是你命不好,不会凑巧罢了。什么时候不来,偏偏要赶着太后的五十大寿的时候过来。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只好先委屈秦王爷了,等到老夫大业得成,还少不了你父王带着其他国家的支持啊。”
封正华本是一介文臣,如今却穿着铠甲,跪地的时候,铠甲发出的声音都有些刺耳:“启禀皇上、太后,微臣救驾来迟,望皇上恕罪。”
眼前错综复杂的一幕已经彻底让太后招架不住了,梓熙没能撑住,太后向后倒了下去。
皇帝有些着急,却还是按下心神:“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啊!盛城,你先叫几个人,把太后抬回颐宁宫去。如今太后的身体,是经受不住什么大的刺激了。叫上太医为太后好生调理一下。”
封正华不去看何沸怪异的神色,只对皇帝抱拳道:“是,微臣这就去办。”说着点了身后几个人的名字,让他们取来担架,把太后抬回了颐宁宫。
“何大人是不是很惊讶,为什么封大人会成了朕的人?那朕也不妨告诉你,从始至终,封大人都没有加入过何党阵营。从何大人去接近你,到何大人成为何党的骨干,一切的一切,都是朕授意的!”
☆、第一四一章 挟持王爷
第一四一章挟持王爷
何沸本来看到封正华已然是不属于自己的阵营,就有些惶然,如今又看到皇帝笃定这语气说这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疑惑更甚,恐惧更大。
皇帝的嘴角绽放出来的笑意更浓:“何大人是不是想问,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部署这一切的?”
何沸不答话,脸上已经有细密的汗珠渗了出来,倒是秦王陆城,在一边抱着胳膊站着,好像看戏一样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皇帝也不管何沸的脸色有多难看,只是自顾自的说道:“何大人,不要以为你是权臣,就能妄图染指乾祐的江山。父皇能够登上大宝,那是因为他位居丞相多年,精通整个殷国的文治武功。也因为父皇他对待同僚都善待有加,所以说才会有那么多甘愿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更因为殷废帝根本就是一个身体不行,治国也不行的草包。纵观上面三点,你都不具备!”
“和大人你当初不过就是一介武将,说得好听了,你是枭雄,说得不好听了,不过就是一个舞刀弄棍的匹夫。虽然说熟知前有大部分地方的军事力量,却也不能把这些力量牢牢掌握,更不要说如何处理国事民生了,此乃你不能成事之一。父皇对待你们可曾半点苛待?虽然说威严,但是从来都是拿你们当成浴血同袍的弟兄的,因此父皇在的时候,就算你有野心,父皇也念在你这么多年为他付出的而不曾对你做什么,可是你呢?”
说着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封正华。
封正华会意,接话道:“陛下说的没错,微臣疯了陛下的旨意,卧底到何大人的身边,何大人为人做事多有疑心,微臣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得到何大人的信任,就算何大人开始看重微臣,也时常夹枪带棒给微臣颜色看。若不是微臣奉的是皇命,只怕也早都忍不下去了。何大人是不是要夸奖一下微臣的定力实在很好呢?”
陆城在一边看的暗暗咂舌,这个已经到了中年,看着文质彬彬的文臣,讽刺起人来也真是够牙尖嘴利的了啊?
皇帝接过话来说:“朕派去卧底在你身边的人都尚且如此,你自己不妨算算,你身边的人,又有几个是真心实意跟着你呢?实话告诉你,封爱卿替朕来到你的阵营之后,就已经开始在暗中策反你的人了,当然,他不会亲自出马,他只要告诉我你的集团成员名单,朕自然还会有人手过去想办法让他倒戈。怎么样,如今还这样信誓旦旦么?”
何沸强压制心头的酸涩,皱着眉头道:“皇上以为我手上的人,是那么容易都被挖走的么?不说像封正华这样的,封家军里面可还有很多跟着你父皇就开始一同打江山的,他们中间有哪一个甘愿你一个小皇帝坐在这个位子上的?你自诩文韬武略,可是每一件事都没有你父皇做得踏实!”
皇帝冷笑一声:“何大人,我该说您是太天真了,还是太天真了?跟着父皇一起打江山的那些人,图的是什么?当然是开国元勋,裂土崩疆。图这个的理由是什么?是因为父皇能让他们有这个保障。可是你呢,已经有了爵位,却还是不肯安分,想着登上大宝,你能许给那些老人的也不过就是加官进爵。人到了这个年纪,爵位的高低还有什么区别吗?忠心耿耿的伺候朝廷,也不见得就不能加官进爵,何必要冒着抄家灭门的风险跟你再去打一次江山呢?”
何沸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
“说到这里,不妨让你见一个人。”
皇帝击掌三声,封正华身后的那一队人中间走出来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穿着盔甲,并不能看清楚长成什么样子。
却看到何沸的手已经紧紧的攥成了拳头,关节都泛着青色。
“抬起头来,让何大人见一见吧,早晚都会有这样的一天的。”
盔甲男子慢慢的抬起头来,所有的人都看见,这一张脸,跟何沸长得出奇的像。
盔甲男子张了张嘴,半天才说出来两个字:“父亲。”
何沸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一巴掌甩了过来:“逆子!你还有脸面喊我父亲!我没有你这样不忠不孝的儿子。”
那盔甲男子,正是何沸庶出的二儿子,何茂年。
何茂年再一次开口,不同与之前叫父亲的踌躇,这一次,却是掷地有声。
“何大人,您如此说微臣,微臣是在是愧受了。自古以来中小就是难两全的,自然选择了忠于国家,忠于皇帝,那自然只能选择不孝了。何大人又何苦说微臣是不忠不孝呢?还有,何大人指望我孝顺,也要看看何家是怎么对待我娘的,是怎么对待瑗姐儿的。同时孙女儿,瑗姐儿和妆姐儿的待遇,岂能同日而语?”
何茂年的母亲原来是何沸府上的一个绣娘,一次何沸喝醉了就要了人家绣娘的【身】子,之后本来没打算给绣娘什么名分,却到底是看在骨肉的面子上抬了姨娘。那个姨娘生下何茂年之后,几乎就是终年见不到何沸了。
姨娘不受重视,在一众嫡出的兄弟之中,何茂年又能有什么好处?娶的妻子很难给自己带来什么助力,生的女儿虽然也是何家的孙女,却是自小就被按照送入宫里面给何凝妆做铺垫来培养的,这桩桩件件,早在何茂年找到皇帝暗中投诚的时候,就已经说得清清楚楚了。
包括何凝瑗最后被送到平衍去做侧妃,也是皇帝给何茂年的一个优惠的筹码。
何沸此时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突然仰天长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所有的人听到这笑声都毛骨悚然,封正华硬着头皮问:“你笑什么?”
“如果用我何沸的性命能换来两个王爷的性命,我觉得似乎我何沸这样一大把年纪也不亏啊。”
皇帝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何沸的脸上慢慢的又有了一点笑意:“难道皇上不觉得,今日太后的寿宴上,少了什么人么?皇上您的三弟靖惠王,已经被我安插在他身边的丫鬟宝环死死地控制住了,虽然现在还没有死,可是倘若我死了,那靖惠王,恐怕也活不成了。哦对了,平衍王身边其实也有我的人,只不过平衍王动身之前先去看了一下那个冒着唐家名儿的王妃,我的人才没能得逞。不过皇帝可以放心,我的认可还在他们身边呢,想动手,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你要做什么?”
何沸的笑声更让人毛骨悚然了:“先前儿皇帝你说,那些老臣不肯跟着我何沸,是因为我样样都不如先皇。好啊,这一点我承认。可是如果让老臣们和天下万民都觉得,您是一个为了对付觊觎你的江山的人,不惜把兄弟的生命都跑出去当诱饵的皇帝,又有哪一个百姓会觉得你是一个合格的仁君?要知道,平衍王和靖惠王,可没犯什么错儿啊。”
这句话却是实话,这也是为什么太后忌惮庆太嫔母子这么多年,也只敢在暗中对庆太嫔动手,却对靖惠王无能为力的原因。
因为不论如何,靖惠王都是先皇的血脉,只要靖惠王没有犯什么不得不伏诛的大错儿,皇帝身为皇兄,就不能动手加以迫害。如今连莫须有的罪名都没有,若是两位王爷真的因为皇帝要收拾何沸而捐躯,只怕天下都会不服。
何沸转身对身后的人说道:“把宝珠带上来吧,还有平衍王和他鹣鲽情深的王妃。皇帝最好不要试图阻拦我的人,平衍王的性命,可就掌握在您的手上了。”
皇帝摆了摆手,围住何沸的人让开了一条小路,让何沸身后的那贴身副将走了出去。
不过是片刻,一个衣着体面的丫鬟持着一柄长剑,抵着面容有些狼狈的平衍王和唐瑾瑟的脖子走进了梅园。
何沸笑道:“怎么样,我现在已经让你看到了平衍王被控制着,靖惠王被控制在宫外,一时半会也还带不进来,不过你已经不用怀疑他是不是还安全了。”
平衍王被丫鬟控制到现在也有一段时间了,但却还不曾看到之前梅园的形势转变,只认为皇帝现在还处在劣势上,便摇着头道:“皇兄,臣弟命贱,死不足惜,臣弟只求皇兄可以替臣弟照顾好画扇还有画扇肚子里的孩子,将来让她们娘俩一辈子衣食无忧!”
说着便要往那剑锋上招呼过去。
突然听到封正华身后的队伍里面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王爷,不要!”
冲出来一个穿着甲胄的身材矮小的人,看身量,分明是女子。
那女子显然也从来没有穿过甲胄,才跑了几步,甲胄就已经散了开来,挂在身上摇摇欲坠,几乎已经起不到任何屏障的效果,手上却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的冲着那个挟持着平衍王的丫鬟冲了过去。
☆、第一四二章 心甘情愿
第一四二章心甘情愿
那个名唤宝珠的丫鬟自持挟持的是两个重要的人物,却没想到竟然还有人胆量敢拿着匕首朝自己冲过来。
危急关头,自保是脑海里面第一个蹦出来的念头,宝珠把长剑从平衍王和王妃的脖子上面挪开,直直的刺向了那个冲过来的瘦削的身影。
带着盔甲的人显然也看到了直直的刺过来的长剑,却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并没有收住脚,还是直直的朝着那长剑冲了过去。
就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鲜血已经溅到了附近几个人的身上,就连皇帝都没能幸免,明黄色的龙袍上,鲜血的红色刺目惊心。
因为宝珠挪开了长剑,平衍王钧昀铉便立刻有了回击之力,轻轻地一个闪身,把唐瑾瑟护在自己的身后,拔出随身的佩剑,一剑刺死了宝珠。
可是宝珠的长剑,也直直的穿过了那个不要命似的女子的胸膛。
却是偏了一点点,没有直接刺中心脏的位置,鲜血还在不断曰曰的流出。
穿着盔甲的女子一抽一抽的呻吟着,钧昀铉暗中握了一下唐瑾瑟的手,便朝这边走了过来,半蹲了下去,手紧紧的握住女子那只无力地垂在地上的手:“凝瑗,相信本王,你不会有事的,皇兄已经在去给你找太医了,你不会有事的。”
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那直直的冲过来的人,竟然是平衍王的侧妃何凝瑗。
何凝瑗无力的摇了摇头:“王爷,没有用的。父亲跟皇上的协议,凝瑗早都知道,所以凝瑗就想,王爷这次来京城可能会有危险。凝瑗……凝瑗没有征得王爷的同意,就私自赶来了。凝瑗还……还说服了封大人,藏身在封大人的兵卒队伍里面……王爷,王爷您不会怪凝瑗吧。”
钧昀铉向来都是那种云淡风轻性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