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又轻晃,不怪他。”更何况这酒洒了一地,丝毫未沾湿她的衣衫。
林淮见五哥如此,想他对这位姑娘倒有几分真心,只是要说娶她进门,却不是可以由着他心意的事,念及此却是一笑,别人的事与他何干。日后若有一番争斗,五哥于他,只会是劲敌。
一盏茶的功夫,忽然大雨倾盆,好在这船是方才林南精挑细选,结实得很,这会被风吹雨打也只是轻轻晃动。渐渐地,丝丝雨水漫进船舱,船家急道,“这什么鬼天气,雨说来就来!这要划到岸边还得费一番功夫,只有先委屈公子们了。”
雨越下越大,船身摇曳。林南略作思索,问碧凝、雪盏可会轻功,二人齐齐点头。他与林淮相视一眼,已明白对方心中所想,待船身离岸边不足百尺,二人起身,对白姝卿道了声冒犯了。
白姝卿还未及反应,身体已被二人一左一右腾空架起。二人足尖轻点过湖面,直至将她安全送上岸。等那阵凌空的眩晕感褪去,方才被两个男人碰触的不适跟紧张感一点点浮现上来,林淮的靠近令她忍不住颤栗,死前的痛苦碾过,呼吸早已不稳,见碧凝她们紧跟其后上了岸,顽笑道,“好厉害的轻功!日后若有机会,林大哥可否指点白清一二?”
咦?无人答话。白姝卿慢慢仰起头,便看到身旁两个男人皆在盯着她看,大概是分不清这声林大哥唤的是谁,她呵呵一笑,转过头迎上林南的视线,试探道,“林大哥?”
林南这才轻轻嗯了一字,只是嘴角那抹浅弧不免泄露了情绪。
经此一番,衣衫已然湿透,林淮向他们告别,离开前嘴角噙着薄笑,道:“白公子的两名小仆轻功尚且如此,白公子反而丁点功夫都无?”
白姝卿一愣,略略苦笑道,“家父怕白清学了功夫到处惹是生非,是以不准家中任何人教白清武功。白清若懂一点功夫,方才也不必麻烦两位大哥。”她说这话也不假,白毅确实不准任何人教她武功,只是这原因么,却是看她四五岁调皮捣蛋,想让她收收性子,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未来才好嫁人。
林淮不再说什么,摆手转身,于暗处飞快走上来一人,唤了声爷,一把伞已经遮在林淮头顶。看二人远去,林南接过宇深递过来的伞,撑在白姝卿身体上方,问道,“清弟今晚是要宿在客栈还是回府去?”
见父亲派来的侍卫就在不远处,白清一笑道,“家父派人来寻我,若白清不乖乖回府怕之后再无机会出得府来。林大哥,今日之事要多谢你,不瞒大哥,白清虽长在宁安,这沉水湖却是从未好好游览过。家父总说外面人心险恶,白清得遇大哥是白清之幸,这一别不知何日方能再见,若余生都不得见,白清愿日日为大哥祈福,祝大哥平安喜乐、前程无量。”
林南听罢,心中狠狠一动,手掌已触及怀中物事,林南一愣之下微微苦笑,便是这一番话,他便动了娶她的念头,当真是不可思议之极。定定神,林南收回手,道,“可是要大哥送清弟回府?”
白姝卿忙摆手道,“不必劳烦大哥,白清自己回府便好。”雨势不见收敛,白姝卿催他回家,免得受凉染上风寒。
待白姝卿主仆三人的身影不见,林南才将怀中的物事取出,是一根白玉簪,簪身剔透,簪头雕的是一朵寒梅。这是他已故去母亲的东西,他一直贴身收藏。与白清相识一日不到,他便要将这东西给她?他当真是疯了不成?
“爷,咱们回府罢。”宇深见他眉间忧思深重,出声打断林南的思绪。
林南微一颔首,将那发簪小心收进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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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前三万字无任何榜单,你们要多多冒泡给我动力啊!
☆、第四章
第四章—梦里见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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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姝卿回到将军府,不多时白夫人命她的贴身婢女怀瑶端了姜丝红枣茶过来,待她喝完,怀瑶回身将白夫人特意命人准备的嫩绿抹胸束罗裙呈到白姝卿面前,浅笑盈盈道,“小姐,这是夫人昨儿特意为小姐挑选的,可是要奴婢伺候小姐试衣?”
白姝卿奇道,“是什么好日子么?”
怀瑶跟几位婢女走到床侧伺候她试衣,一边摇头笑道,“过几天是皇上寿辰,加上这次将军平定西北叛乱有功,皇上要在宫里宴请群臣,一为庆祝生辰,二来是为将军接风洗尘,夫人想着小姐头一次要在那么多皇孙贵胄面前露面,自然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就算不能艳压群芳,咱们将军府的人也不输给宫里那些娘娘公主们。”
白姝卿愈听愈觉得不对劲,忍了忍开口问道,“皇上多大……我是说高寿?”听这丫鬟的意思,不是要把她推给皇上做小老婆吧?
怀瑶见她脸上表情,噗嗤一声乐了,“小姐,皇上比将军年长两岁,小姐小时候皇上还抱过您呢。将军跟夫人对小姐疼得跟什么似的,哪里舍得将小姐送进宫里,纵使舍得,依小姐的性子还不得把皇宫拆一遍?”
白姝卿尴尬笑笑,将军府对底下人的管教不似其他府里那般古板刻薄,怀瑶又是白夫人身边办事的,说起话来也没个遮拦,不过她身为穿越女,能够穿到这将军府也是一番造化了。
衣服穿戴好,白姝卿站在铜镜前仔细瞧了瞧,倒是清新脱俗的打扮,就是裙身太长,一个不小心就会踩到,这几日恐怕有的累了。
试了衣,白姝卿有些困倦,正欲摆手令她们都退下,怀瑶欠身一揖,道,“奴婢知道小姐今日受了累,不过夫人交代的事奴婢定要完成。”
白夫人怕她不懂宫中规矩,一个不小心犯了忌讳,要怀瑶教她礼仪,甚至拿了皇上皇子、各宫嫔妃的画像让她一一记仔细,白姝卿头昏眼花,连连摆手,索性把自己当作前主使起性子,“这么多人我哪里记得住?不记了不记了,小姐我要睡觉。”
怀瑶早就料到她会如此,转了转眼珠,将嫔位以上的妃子及几位皇子的画像递到她眼前,白姝卿也知道自己躲不过只得支着下巴仔细分辨画像间的不同之处,也不知道找了哪位画师作的画,除了身上衣衫不同,这两幅根本就是同一个人嘛!
怀瑶见她停下来,解释道,“这二位分别是宁妃娘娘和欣嫔娘娘,两位娘娘原是姐妹,先后入宫侍候皇上——”
怪不得。
白姝卿摆手制止她继续讲下去,翻到下一幅,“怀、怀瑶,这人是……”
怀瑶上前看了一眼,道,“这位是皇上的第五个儿子,徽王。”
“徽王姓林?”白姝卿脱口道。转而又想到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当今皇上姓楚,儿子姓林还了得?但是看画中这人模样,分明就是林大哥。
“林南,五哥……”白姝卿嘴里轻声念着,心念一动,问怀瑶道,“哪位是十爷?”
“下一幅便是。”怀瑶回道。
白姝卿吐出一口气,闭着眼将画像缓缓抽出。即便是做了心理准备,待她睁开眼看清画上之人时还是忍不住抬手掩住了嘴。这画中人有着跟隋珩一模一样的样貌,不是林淮是谁?
林南跟林淮竟是大梁的两位王爷?那几日之后的宫宴……宫宴上岂不是要见面?若叫他们知道她一个女儿家女扮男装进出将军府,该如何想这将军府中之人?
“小姐?”怀瑶见她出神,忍不住唤道。
白姝卿转身捉住怀瑶的手臂,蹙着细眉道,“咱们府里可有人懂得易容?”
“小、小姐问这个做什么?”
大将军的女儿若是易容出现在皇上面前,应该会被当作刺客捉起来罢,白姝卿叹了口气,“只是觉得我若以这副样子出现在皇宫里,会吓坏不少人罢。”
“小姐此等花容月貌,怎会有如此想法?”怀瑶忙恭维道。
白姝卿看她一眼,“那我能否早些睡?”
怀瑶:“……小姐请恕奴婢不能放您去睡。”
亥时过半,白姝卿实在支撑不住,怀瑶亦不忍心,留了碧凝雪盏照顾小姐,自己退了出去。
听到轻微的关门声,白姝卿心想,这回总算可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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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传来一阵细微声响,白姝卿疑惑地睁开眼,屋内没有掌灯,她仅能隐约听到外间两个丫鬟的呼吸声,正欲睡去,却见窗边似乎站着一个人。
“什么人?!”白姝卿瞬间坐起身,手已握上床边佩剑,只是心里奇怪,今天这两个丫头居然睡得如此沉。
那人影见她醒来,竟缓缓从窗边走了过来。
看身形是个男人,白姝卿握着剑柄的手发颤,她毕竟不懂武功,哪怕穿越过来之后一直没将这副身子的生死太放在心上,这时也有些怕了。毕竟若是要死,痛苦的会是她。
“白清。”这人轻声唤她。
白姝卿心中警惕,这人到底是何人,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知道这二字的不过几人,听他声音又不像他们之中的任何人。
“你到底是何人?”
男子来到床前,手轻轻一抹脸颊,有什么坠地的声音,一张年轻俊朗的脸已呈现在白姝卿面前,只是这张脸白姝卿却仍不识得。
一阵劲风袭过,剑已回鞘,而此时男子才缓缓开口,“白清,这张脸你认不出……”他换了另一副嗓音,“那这声音,你可觉得熟悉?”
白姝卿一震,这声音她当然耳熟,是巷口那位算命先生的声音。
“老朽总算等到小姐了。”他又道。
“先生这是何意?”白天给了那样的纸笺,这会又跑来将军府,他到底受了何人所托,又要做什么?
男子换回自己本来的嗓音,缓缓道,“小姐不必害怕,辛钰是受故人所托来寻小姐,只是时机未到,辛钰无法告诉小姐那位故人是何人,今夜前来是有样东西要交给小姐。”
辛钰从怀中摸出三个锦囊,交到白姝卿手中,“这三个锦囊是那位故人所托要交与小姐的,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不得打开锦囊。”
白姝卿将信将疑道,“我凭什么信你?”
辛钰一笑道,“我知道小姐与我们不同,小姐不是大梁人。”
白姝卿心中一惊,还未及开口已叫辛钰抢了先,“令尊在小姐死后过得如何,小姐可想知道?”
“爸他……”白姝卿一怔之下,不自觉间换上了现代人的口吻,“身体好不好?”
“辛钰可以带小姐一见。”
辛钰话毕,白姝卿只觉得眼皮一沉,自己宛如再次置身梦中,只是这个梦令她震惊、压抑、悲愤。她看到病床前的白冉声痛苦疲惫的样子,看到自己现代的那副身体被烧成灰烬,看到白冉声在将她下葬之后一病不起,庄珊跟白佑放任他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看到公司董事长办公室属于父亲的东西一点点被那对母子移出……
画面的最后,是母子二人与律师商量如何伪造父亲的遗嘱。而白姝卿也在此刻清醒过来。
脸颊有些痒,白姝卿抬手一抹,发觉是泪水流了满脸。辛钰微微蹙眉看着她落泪,等她情绪稳定下来方道,“原来那个世界小姐是无法回去了,若这一世小姐仍不能看透情之一事,结局会是一样。若你不在原来那个世界死去,令尊便会是另一种结局。”
所以终究还是她害了父亲。白姝卿苦笑,“辛先生,白清明白。白清不知道辛先生口中那位故人的名姓,愿先生能将白清的谢意代为转告。”
“辛钰恐怕无法替小姐办到,”他嗓音一沉,“那位故人早已不在这世上。”
白姝卿一时不知该如何接口,只觉得这辛钰似不喜她。
辛钰却忽然躬身一揖,轻声道,“小姐初来大梁,心中可有困惑?若有,辛钰愿为小姐解答。”
他如此说,白姝卿倒是想起一事,喃喃道,“大梁的十王爷,他……”
辛钰略略一笑道,“现代的隋珩乃十爷的后一世。”
白姝卿心中一震。
辛钰紧接着问道,“小姐在那个世界可还有惦念之人?辛钰——”
白姝卿开口打断他,微微沉了声,“没有,我没有惦念之人。”
辛钰眼神复杂,半晌才道,“既如此,辛钰就此告辞,小姐保重。”话方落,人已在窗外。
“怎样才算万不得已?何日能再见到辛先生?”白姝卿急道。
窗外却已无人应了。
白姝卿在床边坐了片刻,将那三个锦囊仔细收好,重新躺回床上却无睡意。辛钰说的故人究竟是谁?为何要帮她?她来古代不过两日,现代的世界竟已发生了那么多事,蓦地想起父亲孤身站在窗前的身影,眼眶又是一涩。
心里有太多疑问,却不能问,不能说。白姝卿望着窗下白霜,眼泪再次模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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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为啥大家都不喜欢留言……不开森QAQ
PS:感谢夫人的地雷票,么一个~
☆、第五章
第五章—帝王亲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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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白姝卿比两个丫头醒来更早,因为她忽然想到昨夜辛钰过来似戴了人皮面具,那声声响便是那人皮面具落地的声音罢?白姝卿瞥向床侧的地面,果见地上躺了一团东西,一瞬心跳变快,白姝卿轻手轻脚地下床,毁尸灭迹。
这日怀瑶一大早便过了来,为的还是记画像的事。白姝卿昨夜浅眠,这会困倦,还是逼迫自己打起精神。将军府的脸她丢不起,更不能连累府中任何一人。
接下去几日皆是如此。
嘉懿帝的生辰在农历四月初八,这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