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
戚淑妃已经答应了她,这次事后,就将小固哥派个外遣的差使,不再让他在宫里当差。内侍外遣任个什么太监,多是很有些油水的;而且,当年小固哥来宫里寻她是以天阉为由,可实情她是知道的,小固哥不是什么天阉,而是练有功法可以缩扬(阳),在宫中行走总是让人提心吊胆,生怕有一天被翻了出来。
只要做好了这个差使,小固哥可以升任太监外派出宫,她可以再熬四年,等到二十五岁被娘娘恩赐放出宫去。届时她跟小固哥就可以真的双宿双飞了,而不是在宫中作对食,随时害怕会露出一点马脚。
小固凝神思索了片刻,心里有了主意,附在香茗耳边轻声嘱咐,香茗想了想,有些犹豫:“我怕她万一先动了手……”从戚淑妃收集的情报来看,玉池南似乎武功还不错,她不知道小固哥能不能胜过玉池南。
小固紧紧捏了捏香茗的手:“别担心,我不会鲁莽的,只会尽量靠近她,争取给你创造机会就行!”
玉池南悠哉悠哉地吃完,又走去河边掬水净手洗脸,才蹲下身,突然心生警兆:河对岸的一片山林中,似乎有些异样的感觉!玉池南若无其事地慢慢洗净了手脸,装着掸干净手上的水,向放在脚边的弩弓摸了去。
并不是玉池南的错觉,对岸草木混杂的密林中,正极不引人注目地笼罩着一种静肃的气息,混在萧索的秋风中,极淡地染出一分杀气。
就在玉池南的手要摸上弩弓的一瞬间,她身后突然传来了“的的”的马蹄声!
新情况!是敌?是友?河对面的密林一如先前般沉寂,玉池南已伸手提了弩弓,一个箭步窜到河边一块岩石后隐蔽,正面对向骑马的来人。
一名近卫?玉池南抿嘴不言,静静看向这似乎没见过的近卫,既不打算提醒,也不打算让他靠近。单个的近卫突然这样出现在这里,总是让她觉得有几分怪异。
“玉侍读?”从侧后方骑行过来的近卫一眼看到了背靠着河边一块大石的玉池南,很是有些惊喜地叫了出来,注意到玉池南扣在手中扬起警戒防着他靠近的弩弓,又迟疑着勒住了马缰,没能靠近过去,到底还是隔了一段距离。
果然如此!这玉池南的警觉性真的很高!小固心中暗恨,脸上已露出焦急的表情:“奉统领令,猎场混进了刺客,请玉侍读马上回行宫!”
刺客?玉池南心中一缩。
被发现了?不能留活口,否则就会打草惊蛇!几乎是同时,河对岸的密林中骤然暴起一群蒙面人,身着半青黄与草同色的衣服,翻身上了嘴中衔了枚的马,一路冲下密林,一边已拉了铁胎质的军中硬弓向这边射来!
惊|变之间,玉池南放在山边吃草的马突然痛叫一声,发疯般地跑远了去。小固挥剑拔开了一两支险险射到马前的铁箭,勒马又退后了几步脱开了刺客弓箭的射程,咬着牙大叫:“玉侍读快过来,我带你离开这里!”
没想到真有刺客!看这架势很是厉害,可万一玉池南能逃掉不死呢?这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那些刺客要渡河过来,还是要费些时间的;还是自己动手更有保证些!
危急之间,玉池南不容多想,鞣身弧线变幻路线飞奔而出,向前面的近卫跑来,身后落下了一排射空的铁箭!
想不到玉池南果然厉害,若自己不动手,说不定还真会被她逃了去。玉池南已经逃近前来,逃离了长弓的射程,做出了要跃身上马的动作,却生生止住了身形。
她明白那变异的感觉是什么了!这近卫一直是骑着马侧面对着自己!他在藏着什么?!
几乎在玉池南要跃身上马的同时,小固的一边马鞍上猛然翻出一个人来,在小固的长剑向玉池南刺去的那一息,一道暗褐色的光也从草丛中暴起而出,向玉池南的腿上飞来。
连连惊|变间,玉池南一手向下射出弩箭,一手自背后反拔出唐刀格挡住了小固的长剑。草丛中,一条暗禢色的腹蛇被射中了七寸,钉死在了地上,背脊两边各有一条暗红色的线,还在狰狞地弓着身子绞了片刻,三角形的蛇头才搭了下来。
一箭建功,玉池南更不迟疑,眼含寒冰,唐刀一撩一缠,将那名近卫的长剑荡开的同时,指间一扣,附在弩边的一支短箭已经拨在了弦上,抬手一抠扳机,一支弩箭已准准地射向那人的左胸。
如此近的距离,小固根本来不及回防和躲闪,只一眨眼间那支短箭就透胸而入,小固喉头一甜,已吐了一口血出来。香茗眼睚欲裂,猛然扬手挥出一个药包,药粉扬扬洒洒而落,玉池南却灵巧地侧移避开,正要再拨一箭入弦,腿上突然一痛,竟是还有另一条毒蛇在草间恶起,咬在了自己小腿上。
趁着玉池南垂刀刷刷撩断了毒蛇,香茗已控马掉头往后疾驰而去,再不走她就要给玉池南陪葬,也要死在那群刺客手下了!中了红线腹蛇蛇毒的玉池南,且看你如何能逃得过刺客追杀!逃得快,蛇毒攻心得快,逃得慢,刺客追上来快!玉池南,你杀了小固哥,你也别想活!
玉池南不敢追赶,刷地割裂裤腿,一看没有毒牙留在上面,指间夹出柳叶刀,在皮下划了个“十”字,用力挤压起来。
河对岸的刺客已经纷纷带马渡河而来,自己却不能剧烈动作,否则蛇毒攻心!玉池南一边用力挤着毒血,一边抬头迅速扫了眼四周情形,一咬牙弓身躲进了草丛中,瞬间就掩了身形。
河对面数十名蒙面人已经带马泅渡了过来,大部分疯狂向那匹单骑追去,小部分散开在这边的草丛和旁边的山林中搜索玉池南的身形。半晌,领队搜索的一人恨恨地挥刀斫断一丛小灌木:“玛的,老子不信他还会入地了不成!再给我仔细搜!”
过得小半个时辰,先前追着香茗去的几十名蒙面人已经驱马而回,看到这边一无所获的情形,领头人不由皱了眉:“不能再耽误时间了,清除这里的痕迹,赶紧去前面汇合!”
之前因为怕千里眼反光而不敢用,只隐约看到这边似乎情况不对,等他追上对那宫女逼讯,得知他们想杀的那人竟是玉池南,不由微微一怔,难怪看着身形有点眼熟。
看到手上一手将被弩箭钉在地上的那条红线腹蛇提起,另一条蛇的两截身子也取了过来,一起扔在了一只布囊里,极快地消除了先前留在此地的搏斗痕迹。领头人不再作他想;那宫女也说了,玉池南中了红线腹蛇的毒,逃得快死得会更快!
倒是没想到,玉池南会以这种方式死在这里,就算临时躲在什么地方,等夜间此处鬣狗出没,她也是落得一个死无全尸!还不如刚才想逃跑的那两人,好歹因为自己要掩藏痕迹,让他们得了个入土!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别人家的宫斗都很文雅,我家的总是这么金戈铁马的感觉呢?
、第七十一章 一定不会有事的!
借着草藤芦荻的隐蔽,玉池南在悄然入水的同时,已取出腰橐中的解毒药,就着河水咽了下去,然后深深地潜进了河水里。她身法灵巧,虽是伤了一腿不能动,好歹还能掩饰住自己在草丛中行进的痕迹。
若那群刺客不是很细心,估计一时半刻也发现不了她行进的方向,就算发现了,也只以为她是往下游逃去。实际上,她选的位置极险,绕了个位置悄悄从略下游附近下水,听到那群人渡过了河,再咬牙往他们渡河下水的地方潜去。
那群刺客想破了头也没想到,玉池南会藏在他们先前在对岸渡河下水的地方还上游一点,嘴里咬了一根空心的芦苇杆,静静地潜在水畔一荡芦苇中。
冰凉的水流不急不缓地流过,玉池南调整了下姿势,将小腿的伤口迎着水流,让水一刻不停地冲洗着,冷水的温度也很好地减缓了蛇毒的散发,解毒药似乎也开始发挥了功效,玉池南安静地潜着,极力忽视伤口传来的疼痛,努力不将噙在口中的芦苇杆咬变形……
她赌赢了!玉池南极慢极慢地从水中露出头脸,用力一咬唇,用疼痛刺激自己清醒,听了听声音,小心地转着头确认两岸都没有那群刺客的踪影了,这才一步一跌地爬上岸来。
虽然她紧急处置得当,解毒药还是萧墨怕有蛇虫不小心咬了她,专门要她带着的一枚百灵丹,功效非凡,可蛇毒太厉害,她又被迫不得不急速运动,现在视线已经有些模糊,神志也有些不清起来。
为了减负,之前拿着的铁弩早在入水的时候就被玉池南扔进了河底,此时手中只以唐刀抻着身子,摇摇晃晃地踉跄走着。不能倒!这边是猎场外,不知会有什么凶兽过来,得找个安全点的地方,要快……
夕阳西斜,在行宫的书房里处理政务的萧墨突然有些焦躁起来,他昨晚嘱咐过玉池南不要贪猎,早些回来,玉池南这小混蛋又来阳奉阴违了?
宛庆丰轻轻走了进来,一眼看到萧墨看过来的殷殷目光,无奈地摇摇头:“回皇上,玉侍读还没有回来。”皇上等得心焦,差他每过一刻就去宫门口打探,这还真是……
萧墨提在手中的笔突然流了一大滴朱砂墨汁下来,落在要批的奏折上,沁得嫣红一片;萧墨盯着这滴朱砂墨汁,一颗心突然极是慌乱地跳了起来。
“宛庆丰,点两队人马,随朕出去寻人!”萧墨将笔一扔,刷地站了起来,突如其来不好的预感让他再也无法等待!
嗅了玉池南衣物的那两只猎狗一直没出声,另外几只猎狗却突然奔向一处山石下面,汪汪地吠了起来,用爪子快速地在大石下刨着。
“把石头起开,挖!”萧墨强压下心惊肉跳的感觉,沉了脸吩咐。
两队近卫军中迅速跑出两名力士,并了几杆铁枪一起,合力起开了大石,然后近十把铁锹扬下,不过片刻,就刨出了里面埋着东西。
一男一女!男的一身近卫的服装,面目却生疏,女的正是戚淑妃身边的大宫女香茗!近卫军另有几人跑上前去翻验尸体,同时也有人认出了那男性死者是谁。
“禀皇上,两名死者,一名着近卫服装的是宫中的内侍小固子,从伤口看,应系心脏先被一支开了十字血槽的短弩箭射穿,后又被人以长剑捅过,似乎是要掩盖先前致死的武器痕迹。小固子……并未净身。女子是淑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香茗,先是后背中了军用长箭,然后被人一刀抹喉而死。”
近卫的尸格一出,萧墨的心就被攥得极紧,他记得,玉池南就是带的弩,而且,与寻常人的不同,她的弩箭上开了十字血槽!
“皇上,猎场恐有刺客潜入,皇上还是……”统领有些担忧,种种迹象来看,杀了香茗和在小固子身上补上一剑的人来者不善!他身担皇上近身安全之责,自然要力劝皇上回行宫部署警卫好些。
“再搜!”萧墨冷冷地继续发令,斜坠在山头的太阳放出的那抹云霞暖色,映在他脸上反而显出了几分苍黄。有刺客潜入并不重要,小固子并未净身之事也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为什么玉池南要杀他?为什么他们又会被别的人杀死隐埋在这里,还专门用剑伤在掩盖玉池南那只弩箭的痕迹?
玉池南呢?玉池南可会在那人或那些人的追杀之下?玉池南那么聪明,一定不会有事的!
几只猎狗在嗅过小固子和香茗两人的气味后,又逡巡了一阵,或跑或嗅地在猎场上追踪起来。不知过了多久,两只嗅过玉池南气息的猎狗狂吠了起来,萧墨心跳得厉害,飞快地纵马跟着猎狗跑了过去,茂密的草丛中,并没有看到人,却是倒毙了一匹马:玉池南的座骑!
“禀皇上,此马是后蹄被毒蛇咬伤,发狂而奔后蛇毒攻心而死!”近卫小心地勘察着那匹浑身青黑的马儿之后得出了结论,“此蛇毒性极烈。”
马是发狂而奔,倒毙在这里,之前一定是跟玉池南在一起,可方圆几十里的茫茫草原,玉池南你现在在哪里?先前吠叫的两只猎狗已失了气息的来源,只围绕在马边轻吠,萧墨的眼眸阴沉如极暗的夜,伸手一指嗅过小固子和香茗两人气味的猎狗:“跟着它们走!”
一群猎狗兜兜绕绕,终于在天边还剩下最后一丝余霞时跑到了猎场边缘,莽山山脉和玉带河边,一直安静的那两只猎狗突然又狂吠了起来。
萧墨的剑眉紧紧皱起,这个地方,玉池南跟小固子和香茗有过交集!玉池南应该是狩猎来到这里,可小固子和香茗呢?一个内侍,一个宫女,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近卫统领用大方帕子托了一截东西递到萧墨面前:“禀皇上,我们在草丛里发现了这个!”一截圆滚滚的东西,土褐色带着细鳞斑纹的皮上,还有极明显的两道红线,那条咬中了玉池南的蛇被她撩成了三段,蒙面人匆忙中捡拾到蛇头和带尾的蛇身灭了迹,七寸下还有断掉的一小截滚落在草丛中被遗漏了!
萧墨的眼皮陡然跳了起来:红线腹蛇!避暑山庄的红线腹蛇……中了蛇毒的仪妃……戚淑妃身边的香茗……
“后宫会吃人!”
萧墨想起了那天玉池南虽然脸带红晕,却含了几分黯然说出口的话,身形不由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