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衣物,用油纸细细裹了几道,半点儿也没有渗水进来。
玉池南心头感激,晚间亲自下厨,用上早间带来的菜蔬,很是奉献了几道私房菜,吃得莫老道笑眯了眼,捋着下巴上稀疏的几绺山羊胡子,直叫玉池南多留几日。
下雨天,留客天,天留人不?留!
上天果然留人,及至后半夜,玉池南突然发起热来,挣扎着起来灌了一通温水,却失手打碎了杯子。声音惊醒了莫老道,忙敲开了门给她把脉,见机地熬了草药给她服下,至天明略见好些,一时却还吹不得风。
玉池南只得继续留了下来,让车夫回去报信,千叮万嘱一定不要让老爹和阿娘知道,只说在她想在观中散几日心就行了。
只另一头……玉池南想了想,还是挣扎着起来写了张请假单,连着自己入宫的腰牌一起,让车夫偷偷交给值守宫门的御林军,帮她递上去;她如今还顶着这官职呢,生病不去上班,总得给上头的老大请个病假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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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雨初歇,窗外草木清新如洗,萧墨急急下了朝回来,却没有在御书房里寻到那个身影,不由有些魂不守舍。
他已令十三前去打探发生了何事,此时心不在焉地坐在书桌前一边批阅奏折一边等着回话,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已经越来越静不下心来。
萧墨烦躁地将奏折一合,扬声唤人:“宛庆丰!你去……”宛庆丰一路小跑着进来,将手中的一张纸笺和一块腰牌呈上:“皇上,刚刚从宫门处报来的玉侍读的腰牌。”
萧墨心中突地一跳,第一反应竟然是玉池南跑了!伸手接过纸笺打开来看,才慢慢吁了口气,原来是生病了。
玉池南身体一向健康,萧墨从未见她有过什么头痛脑热的,想是昨日狠淋了一场雨?萧墨收了假单,将腰牌揣在怀里:“宛庆丰,去宣御医,随朕……”
十三急步走了进来,单膝跪下:“禀皇上,玉府的消息是玉侍读去了云山的观云观散心。”
皇上令他一有消息速来回报,他这一趟可是急差,应该是没费多少时间啊?十三偷偷觑了一眼皇上沉下去的脸,心头有些打起鼓来。
“知道了,你下去吧。”萧墨脸色阴沉,回身从桌上取了那张假单撕得粉碎,攥成一团狠狠地扔进字纸篓里。
玉池南你这个骗子!想逃开来?我绝不允许!
“替朕更衣!备车,出宫!”萧墨冷冷扫了一眼低头侍立一边大气也不敢出的宛庆丰,手掌已紧紧捏成了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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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停雨时还是阴云连绵,过了午竟然换了副样子,云破天开,灿烂的阳光穿过几朵还带了点阴灰色的白云倾泻下来。
年轻果然就是本钱!玉池南出了一身大汗,痛痛快快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衣服,觉得病已经好了大半。车夫还未归来,玉池南只得再叨扰莫道长些时候,见小道童还在为自己熬药,莫老道又开始做功课,百无聊赖之下,抬脚出了观门在附近逛了起来。
观云观后面就是一片树林,树叶刚被雨水洗刷过,太阳一照,升腾起一种草木的清香,树枝间有小鸟啾啾鸣啭,树根边有不知种类的草茹顶着朵朵小伞破土而出。
林间靠近边缘处,一片芳草茸茸的草地上,因没了大树遮挡,几树小灌木长得很是茂盛,带了细刺的枝叶间,诱人地垂着一粒粒艳红的果子。
是熟透了的树莓!想着那酸甜的味道,玉池南忍不住几步上前,避开细刺,伸手小心摘下一粒最红的莓子,放入口中慢慢品尝起来,被苦涩的药味麻木的味蕾瞬间活了过来。
玉池南来了点兴趣,左右看了看,打算揪张大片的树叶下来,摘些树莓带回观去,给帮她熬药的小道童做零嘴也好。
几步走到一株树下,玉池南踮起脚去够离自己最近的那根枝条,却突然心生警戒,一手撑住树干,一腿后撩飞踢。来人没料到玉池南警觉性这么高,侧移一步险险避开,却不想一脚踩碎了树下的滑茹,被玉池南收腿一勾绊倒在地,旋即双膝提跃,往来人的胸腹压跳下来。
怎么是他?!玉池南收回要扼颈的手,仓促间分开两膝,险而又险地跨坐在萧墨的腰上,睁圆了杏眼:“你鬼鬼祟祟地做什么!”若是这双膝提跃压实了下去,估计墨五的肋骨得断上一两根。
“来看你这个小骗子!”萧墨仰视着骑坐在自己身上含气发问的玉池南,心头涌起别样滋味。
“我骗你什么啦?”玉池南一头雾水,不明白墨五巴巴儿地赶上云山来是抽了什么风。
“你答应过不会避开我的!”萧墨紧紧盯着玉池南的翡眸,突然很害怕之前产生的那种被遗弃的感觉。
“无聊!”玉池南只一转念,就明白了萧墨的气恼从何而来,懒得解释,只双手在他胸前轻撑,打算起身走人。在松力的一瞬间,突然天旋地转,被萧墨乍起发力反转逆袭,将两人的位置颠倒了过来。
“走开!我又没有骗你!”才发了一场热,玉池南有些气短,与萧墨几招争斗,已是耗了大半力,一时推不开这压着自己的混蛋。
“没骗?我不信!”萧墨将玉池南的双手紧紧按在她耳边,看着那张恼怒的小脸,自己心里的怒气却突然消弥于无形,感受着身下的柔软和弹性,慢慢低下头去,“除非你证明给我看……”
他凶狠地吮吻上她的唇瓣,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压下了玉池南的挣扎,终于叩开了她的齿关……
蓝天如洗,白云飘散,直射下来的阳光亮得耀眼。
玉池南觉得头已经昏眩,萧墨却毫不心软地一手托住她后腰,一手扶住她的后脑,将她紧紧按向自己,直到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伸手抚上她羞红的粉颊,意犹未尽地在她耳畔轻声呢喃:“又嫩又滑,味道甚美……”
这是当日玉池南吃到莼菜时的赞誉,却被他用到这时!玉池南觉得自己像一条被捉出水面的鱼,被他这般肆无忌惮地用那处火热紧紧抵着,却浑身发软,半点也使不出力来;甚至思维都与心跳都一起停滞了下来。
萧墨深深看着玉池南那双懵然漾出迷蒙水色和媚意的翡眸,嘴角弯弯地翘了起来:“宝宝,我还想吃……”
她对他的情避而不应,他就偏不容她躲开!懵懂不知情|事的少女,他偏要诸般挑逗,勾着她在惶然无措间,与自己一起沉沦……
林子那头传来了小道童清脆的呼唤:“玉公子,你的药熬好了,快回来喝药啦!”
萧墨脸色一凝,拉着玉池南站了起来:“你……真的生病了?是哪里不舒服?跟我下山,我去找太医……”
玉池南死死咬住下唇,总算用疼痛激出体内的力气,直直看向萧墨,眼中水波在阳光下几番变幻,让人捉摸不清那眸中蕴了何种颜色。
“宝宝,我不知道……我以为你……”萧墨有些心虚和愧疚,玉池南默不出声,伸手将他狠狠一推,转身跑出了林子。
林外传来了小道童清脆的童音:“玉公子,你刚才跌了一跤了?你的脸好红,是不是又发热了?”
玉池南回答的声音很低很含糊,萧墨听不清她应了些什么,只听到小道童愈来愈远的声音:“你的车夫已经来了……你下次来记得帮我带……”
声音渐已听不清楚,萧墨猛然醒过神来,拔脚向林外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粉丝:小道童啊小道童,紧要关头你来打什么岔啊!
小道童:告诉你个小秘密!
粉丝:啥秘密?
小道童:收藏不上去,你就一写到紧要关头就嘎地卡住!
粉丝:这能行么?
小道童:能!不给涨收,咱就不放大戏出来!
粉丝:那我家皇上不会给弄成某某腺炎?
小道童:放心吧,我家道长能治!
、第五十章 公用黄瓜和吃亏的问题
“公子,有辆马车一直跟在我们后面。”车夫有些不安地向车内禀报,山径狭窄,不够两车并行,就是想让后面的车先走都不成;而且后面那车明显也没有先走的意思,就这样你快他快、你慢他缓地缀在后面,让人很有些不安心。
玉池南沉默了片刻,声音平淡地开口:“我们走我们的,不用管他。”
这就是死道士说的“三日内自有分晓”?玉池南靠在椅背上,无意识地将衣带缠在自己手指上,然后又解开。她现在心乱如麻,根本就不知道这算什么分晓!
若是换了玉琉璃在这儿,她一定能从生物电的契合到两性磁场的相吸BALABALA分析出一大篇,然后结论:从生物特性来说,此男与你存在配对成功的可能!
可是玉琉璃不知道这事儿,而玉池南也本能地决定把她与萧墨的事对阿娘瞒下来。想想以前觉得自己智珠在握,可以周旋个半年,将佛座雪莲哄到手再拍屁股走人;可现在,玉池南觉得自己熬不下去了……
她不喜欢这种被逼迫的感觉!与凌铮相比,同样的强势和执着,墨五却让她感到了害怕,因为面对墨五,最让她没有底气的却是她自己!我这是喜欢上这混蛋了吗?玉池南扪心自问,旋即又被自己坚决地否决了。
不可能!不是!我只是有那么一点颜控和声控而已,我只是一时被他的皮相迷惑了,我只是……玉池南伸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唇,愣怔了半晌,双手捧脸紧紧埋在了膝头。
唇舌间还残留不去的麻麻的感觉,和肩头的刺痛,无一不在提醒自己:玉池南,你中了萧墨的毒!
不知何时,也不知何因,一直不知不觉,等到惊醒,才发现毒已入心。玉池南,你承认吧,你已经动心了……
“玉池南,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萧墨的声音突然传来,在玉池南张惶抬起头的瞬间,伸手抚向她的额头。
“我没事!”玉池南反射性地一把抓下萧墨的手,不让他触碰到自己,却被他手腕一转,将自己的手反握在他的掌中。
他的手掌,干燥,温暖,就连紧贴着自己手背的,掌心中薄薄的茧子都那么让人感到说不出的安抚;玉池南如遇蛇蝎一般,猛地将萧墨的手甩开了去。
车窗外,可以看到官道边一片绿茵茵的稻田,隐约传来青禾独有的香味。原来已经下山了,难怪萧墨可以从后面追了上来。玉池南缩在一角紧紧靠着车壁,扭过头不去看他。
萧墨的眼底闪过一丝阴霾,刚要猱身逼近,玉池南指间已夹了一枚薄薄的柳叶刀贴在了他的颈动脉上:“别逼我!”
“若你下得了手,就只管来!”萧墨盯着玉池南的眼睛,对那柄凶刃视若无物,毫不犹豫地继续靠近过来,却只是用额头轻轻与玉池南的额头相抵,然后放心地松了口气,“没有发热。”
玉池南闭了眼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眼底不知为何而涌出的泪水,手却不知不觉已经软软地放了下来。
萧墨心里钝钝地痛起来,想伸手拭掉她眼角的泪水,又强忍着停住,他是不是逼她太过了?
萧墨紧紧攥拳,声音有些沉闷:“玉池南……这几日,你就在家中好生休养罢,等身体彻底好了,再来宫里上值。”他一日也不想与她分开,但是现在,还是多给她些空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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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琉璃隐讳地给崔明轩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看看女儿。其实不用妻子点明,崔明轩早看到了女儿那心情低落,有一筷子没一筷子吃饭的样子。
联想到宛庆丰亲自送来的那朵佛座雪莲,上次留宿宫中的事,崔明轩的心又沉了沉,却努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宝宝,想什么想那么出神?”
玉池南一惊,筷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慌忙借着弯腰拾筷子的工夫掩去面上一瞬间的慌乱,再直起身时,脸上已经勉强带了笑意:“没想什么啊,爹!就是一下子有好些天休假,不知道去哪里玩才好。”
女儿有情况!而且很严重!!玉琉璃试探着打趣:“难道是因为凌大将军走得太久了……”
“阿娘,才没有呢!”玉池南连忙矢口否认,却见自家娘亲脸上已经露出了促狭的表情,自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哦,我明白了,是不是出现了另一个文武全才、英俊不凡、天下独一无二的青年才俊,宝宝想选他,又怕他回头被武力值爆棚的大将军给咔嚓了,引出一段血腥爱恨情仇,所以发愁了?”
阿娘这是什么神展开啊!玉池南瞬间目瞪口呆,只觉得天雷滚滚,好大一桶狗血兜头浇来!玉池南郁闷无比地看向自家老娘撅起了嘴:“才不会呢!”
“不会么?”玉琉璃若有所悟,“这是说明那人很厉害,凌大将军也拿不下他?”
玉池南遽然心惊,要被自家老娘这般七弯八拐几句,还真说不准会被她把底给兜出来!玉池南连忙稳了稳心神开始歪楼:“阿娘你这想像力,不去写几本神鬼异志留传于世真是太可惜了!”
“真的吗?”玉琉璃笑眯眯地看向女儿,又瞄了一眼丈夫,“我也这么觉得。要我写出来,一准儿比《镜花缘》还好看!”
《镜花缘》是玉琉璃无聊时依着记忆,给女儿拓写出来的一本儿童读物,玉池南小时经常看得爱不释手,很大程度上她这远洋航行的职业爱好,还是从那里引出来的。
想起里面的众多奇女子,玉池南若有所思,海上的大风大浪都闯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