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闺婉媚 作者:清酒蜜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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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闺婉媚 作者:清酒蜜桃-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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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老爷略感惊讶,沉郁地点点头,“是了,你二娘先前派了兴顺过来,说你在白云山走丢了,催我赶紧回府,安排人去找你!”

“啊,幸而我已经找到了爹爹!”看来二娘和潘世昌这两姑侄已经有所行动了,还好她及时赶回来,当先见到了父亲!

“是啊!我那时心中焦急,刚要跟兴顺回去,却在门口遇到一驾精雅的马车。一个年轻姑娘将你交到我手里,只说赶紧找大夫医治。但那三人都不肯留下姓名,说完话转身就走。我疑心他们来路不正,让人拦下他们,却被其中一个青衣男子三两下打翻在地……而另外的那个玄衣男子,根本都还没有出手!”

苏婉媚大惊失色,急忙扯住苏老爷的袖子,“爹爹,你莫要误会了!那两人不是坏人,而是我的救命恩人!”

苏老爷也吃惊不小,“啊,你的救命恩人?可是他们如此厉害,不知是何来头?”那几人气宇不凡,凭他的见识,绝不会是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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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4 前事

婉媚想起自己先前昏倒时,曾经无力地倒在那玄衣男子怀中。她软软的腰间横贯着他强健的双臂,滚烫的脸颊仅隔两层衣料,贴住了他宽广温热的胸膛……

直到如今,她好像还能闻到那种陌生的男子气息,听到那均匀有力的心跳声……

她心中一阵狂乱,两颊很快染上一抹酡红。

好在苏老爷仍在自顾自地想着那两男一女的来历,并未发现她异常的神色。

婉媚垂下头,勉强掩饰住了自己的窘态,再抬头时,她的神色平静中带着黯然,“爹爹,先前郝神医说得不错!我受伤之后,确实昏迷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有幸遇到那几位恩公,蒙他们出手搭救,这才捡回一命……只可惜我当时头晕眼花,并未看清他们的模样……”

苏老爷转念一想,从容一笑,“哈哈,婉媚,你不必担心!他们相貌出众,我倒还有印象。我们只消找一个画师,画出画像来,再派人悄悄查探,一样能将他们找了出来!只是我当时并不知道个中原委,还真是怠慢了几位恩公!”说着便叹息不已。

婉媚也有些感慨,除了“大哥”和“阿飞”这两个称呼,她根本不知道那两人姓甚名谁,住在哪座山上?就此人海一别,也不知将来还没有见面报恩的机会?

但那两人既然不愿相告名讳,那就是施恩不图相报,所以报恩之事不妨从长计议。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抓紧时间,将潘世昌等恶人绳之以法,为自己讨回公道!

苏老爷见她沉着脸,微微握着拳头,忙道:“对了婉媚,在此之前呢?你为何会受伤?”

婉媚身躯一颤,眼中泛出泪水,仰起脸虚弱地一笑,徐徐说道:“爹爹,今早,我带着山楂和兴庆,去了白云山妙音庵……”

回忆遇害之事,她几度哽咽,详细说起自己身边的丫鬟山楂无故不见,使得她落单出庵,被潘世昌中途拦截,那厮逼她行非礼之事,她死死反抗,他便恼羞成怒,将她踹下了悬崖。

苏老爷变了脸色,大骂出声,“岂有此理!潘世昌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他怕是活得不耐烦了,敢动我苏府的千金!”

他好容易才平复了情绪,继续听婉媚说话。

但婉媚自然不提回魂重生之事,只说自己堪堪被崖底的一棵老松勾住了衣襟,这才侥幸保住了性命,仅仅划伤了左臂。

而后她简单包扎了伤口,又费尽辛苦爬出崖底,来到了附近的官道上。之后她昏昏沉沉的,偶遇那几个恩公并向他们求救,但她才说了“尚玉斋”三个字便彻底晕厥了过去,之后的事却是什么也不知道了……

苏老爷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攥紧拳头道:“婉媚,你且放心!这件事非同小可,关系我苏家家门荣辱,爹爹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为你主持公道!”

婉媚含泪应了。

父女二人说话期间,小厮张兴旺已是按照吩咐,安排了两顶双抬软轿过来。

苏老爷不甚放心,要留婉媚在尚玉斋账房休息,他自己则想单独回去。

但婉媚无论如何不肯答应,喝过了尚玉斋伙计煎好的药汤之后,她还是固执地坐上了轿子。

放下蓝绸轿帘,她悄悄撩起白罗裤管,只见雪白的小腿上赫然有一处青紫,便是被潘世昌那厮踹中之处。虽然只有些微痛,不妨碍行走,但她还是一阵阵愤恨!

苏老爷一见阻拦不了婉媚,也只得叹了口气,弯腰坐进另一顶轿子,在轻微的颠簸中,默默想起了心事。

想当年,他与发妻徐氏琢玉山盟海誓,鹣鲽情深。只可惜琢玉体弱多病,虽然用过灵药无数,却总不见好转。以致二人结发多年,也才有了婉媚这一个孩子,爱若珠宝。

但他当时其实特别着急,想着苏氏一脉人丁单薄,通共只剩了自己一人,这才会无依无靠,成了徐老爷子的上门女婿。虽然徐老爷子待他如子,而且破例允许他单立门户,生的三个女儿也都姓苏,但这一段往事,仍然是他最忌讳提及的经历。

徐老爷子过世以后,琢玉为父守孝,很长一段时间都郁郁寡欢,不肯与他同房。他心中郁闷,偶尔也会在外流连。

很偶然的一次机会,他看上了小家碧玉的潘怜儿。二人一来二去便偷吃了禁果,他当时后悔不迭,却也不敢声张,任是潘怜儿哭闹不休,他只是不肯报予琢玉知道。

但是琢玉心思玲珑,没过多久还是听到了风声。她伤心到了极处,反而表现得冷淡而镇定,根本没有同他商量,便一顶轿子将怀孕三个月的潘怜儿从侧门抬进了府里,唤作二姨娘。

同一时间,她又拨了自己身边最漂亮的两个一等丫鬟,珊瑚和珍珠,塞到他床上,抬举做了三姨娘和四姨娘!

他当时吓得跟什么似的,错也认了,罪也请了,但琢玉就是不肯看他一眼!他耐着性子,整整一年没有碰过任何女人,包括潘怜儿和珊瑚、珍珠。琢玉认识到他的诚意,这才勉强原谅了他。

后来他们便有了第二个孩子,还是个男孩,起了个名字叫做苏若瑾。他那时欣喜若狂,可惜那孩子没福,几个月上却夭折了!

那件事后,琢玉大受打击,虽然强打着精神,身子却一天差过一天,为了子嗣之事,有时还主动把他往几个姨娘房里赶,他不想去都不行……

没过几年,她便当真丢下他和婉媚,撒手人寰去了。他自是伤心欲绝,将她所住的“司玉阁”改动了一个字,唤作了“思玉阁”,还不时前去缅怀。可惜阴阳两隔,伊人无迹,哪里还能再觅芳踪?

而且,活着的人,该过的日子还是要过。苏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总得要个女主人在内打理吧?他于是将连生了两个女儿的潘怜儿扶为继室,做了二夫人。

但他心里又放不下琢玉,便时常去三姨娘珊瑚和四姨娘珍珠房里走动,果然没多久,她们便双双有了身孕!

可是,也不知前世造了哪门子孽,这两个胎儿也都没能保住!

他也是在商场上打过滚的人,出了这样的事,还能不多留一个心眼?也曾明里暗里警告过潘怜儿,甚至还打杀了她的几个心腹丫鬟,但因为没有直接的证据,却也奈何不了她本人!

再说还有婉嫣和婉娇两个姑娘。她们到底是他亲生骨肉,不仅生得粉雕玉琢,性子也十分乖巧,成天在他身边转来转去,甜甜叫唤。

自从琢玉过世以后,大女儿婉媚就一直闷闷不乐,比起她来,婉嫣和婉娇这两个小女儿自然更为讨喜。他看在这两个孩子的份上,对潘怜儿的一些做法,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去了!

也许真的是他过于纵容,有一次他出外押货,回来后才听说,珊瑚和珍珠因为盗窃、投毒等罪名,被潘怜儿双双拿住,下了监牢!

他知道其中大有蹊跷,赶紧翻案追查,可惜还不等他查出个结果,珍珠已是为了自证清白,一头撞死在狱中!他只来得及将珊瑚救出,可她也已心灰意冷,说什么也不愿回到苏园,他只得给了她一笔钱,派人护送她投了一门远亲……

唉,想他苏永贺叱咤商场,偏生家中经营十几年,却还是抱不来一个儿子!

他咬咬牙,一发狠娶了一房五姨娘!此女姿色平凡,同样出身小户,他也从不专宠,料想不至于遭人妒恨,谁料不足两年,她竟被人当场捉奸!事已至此,他也别无选择,不管她是否遭人诬陷,总之他戴不起这顶绿帽,于是只得一纸休书,将她休回娘家!

那以后,他几乎相信了自己命中无子,渐渐便有些放浪形骸,频繁出入于烟花柳巷。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迷上了婀娜多姿、性情爽朗的歌妓柳依依。在她身边,他好像重新焕发了青春!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热情,将她娶回家中做了第六房姨娘,居住在园中最美的绛云楼上!

同时,他还从以前的多次失败中吸取教训,为了保证柳依依的安全,不仅拨了忠心耿耿、精明强干的管事妈妈李德福家的前去照顾,还特意允许柳依依专事休息,平时不必出门去给二夫人潘氏请安!

他知道家里人都看不惯他的做法,可是为了苏家的家业后继有人,他已是管不了其它!

尤其是大女儿婉媚,她心中只怕也有芥蒂。平日来向他请安的时候,她虽然礼数不缺,态度却总是说不出的疏离。他就算想多疼她几分,也不知道从何做起。

但她并不知道,他其实一直有一种隐秘的心理,觉得自己当年对不住发妻,这才害得她无心医治、青春早逝,也害得婉媚这孩儿小小年纪便没了亲娘……

这种遗憾和歉疚,已经伴随他多年,他原以为一生都无法解脱!

没想到婉媚这孩子坠崖以后,拖着重伤的身体,到底还是第一时间来向他求助,而且言行之间,还对他生出了一种莫名的依恋!她心里既然有他这个爹爹,他又怎能不站出来为她出头,也好对得起她这份来之不易的信任!

 005 回府

苏老爷和婉媚分乘两顶软轿,从京城西顺门出来,再走了十来里,便回到了西郊苏园。穿过铜皮包角的朱漆大门,进了最靠近大门的一处高大院落,方才落轿。

这里便是苏老爷所住的仰贤堂,也是他日常处事及见客之所,建造得庄重敞亮。堂首的匾牌“仰贤堂”三字,以及槛联“和气春风贤者坐,静山流水玉人怀”十四字,俱是黑底金字,极有气派。

父女两人进了正厅,苏老爷在上首的黄花梨太师椅上落座。他背后便是中堂,张挂了一幅淡墨轻岚的《秋壑松风图》,配两联端端正正的颜楷,上联“礼之用,和为贵”,下联“德不孤,必有邻”。

苏老爷又命婉媚在下首的围椅上坐下,婉媚赶忙应了。

早有两个眉眼端庄、身穿粉紫短打的大丫鬟奉了两盏清茶过来,分别端给父女二人。

婉媚看得清楚,这二人乃是专在仰贤堂服侍的两个一等丫鬟,名唤琼瑛、琦瑶,一向性格和顺,极少惹事生非。

茶水犹烫,婉媚揭开青瓷杯盖,略闻了闻今春龙井的清香。

不多时,管家李得福和二夫人潘氏已是先后赶了进来。

李德福年约四十五六,身穿赭红福字纹圆领缎袍,头插红漆木簪,看着很是体面。在婉媚的印象中,他无论何时都是神色谦恭,而且微弓着腰,好像从来就没有直起过。

而二夫人潘氏一走进正厅,便让人眼前一亮。她也才三十三四岁年纪,身形已有几分丰腴,但仍不失为一个弯眉俊眼的美妇。

今日她面上涂粉施朱,身穿桃红纱襦,系葱绿色凤尾丝裙,前后裙面精绣喜鹊登枝,罩无色洒金对襟禅衣,头梳挑心髻,左插绿蝉花钿,右插金蝴蝶步摇,蝶翼镶红蓝宝石,打扮得光艳照人。兼之眉眼堆笑,行走如风,更显得八面玲珑,精神爽利。

李德福向苏老爷、婉媚、潘氏分别见了礼,便躬身退到一边。

潘氏也向苏老爷见了礼,却又像是乍然见到婉媚似的,碎步赶到她身边,扬着细细的眉毛,且惊且喜道:“呀!这不是婉媚么!怎么你已经回来了?我们还以为你走丢了,正要差人外出寻找呢!”

婉媚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并不起身向她见礼,只是偏过头去,对着苏老爷,轻柔地唤了声“爹爹!”却恰好能让人听出她的委屈和不快。

苏老爷向她微微颔首,转过头来,重重敲起了案几,对潘氏沉声发难,“夫人,你道婉媚先前为何失踪?还不是拜你那个侄儿潘世昌所赐!他在白云山截住婉媚,欲行不轨,婉媚宁死不从,他于是恶向胆边生,将她一脚踹下了悬崖!”

听得苏老爷这一声指控,潘氏立时惊得花容失色,迭声叫屈,“唉呀,老爷你这话从何说起!我家兄长只得世昌这一个孩儿,从小悉心教导,人人都赞他知礼守法,进退得宜!婉媚这样说他,该不会是有什么误会吧!”

婉媚知道这位继母素来巧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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