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的肩膀安慰出声。
“嗯,嬷嬷最厉害了!”
对于兰嬷嬷的误会聂昭阳并不解释,只是轻轻的应了一声,然后便伸手搂住了兰嬷嬷的脖子。
“哎呦,奴婢的好小姐啊,您可是把奴婢身上的脏都给擦干净了!一会儿可不要又哭鼻子哦!”
见聂昭阳投入自己的怀抱,兰嬷嬷脸上带笑,嘴上却是无奈的嚷嚷出声。
聂昭阳紧紧的搂着兰嬷嬷,将眉眼都埋入在兰嬷嬷的怀里,略带几分稚气的脸庞之上虽有浅浅泪痕,可是唇角却是弯弯的向上扬着。
而月姨娘坐在一边,看着聂昭阳和兰嬷嬷又笑又闹的搂在一起,也是眉眼弯弯的满脸笑意。
方寸斗室之中,主仆三人,满屋温馨。
……
三更的鼓声已经响起,可聂昭阳却靠在硬邦邦的床榻之上大眼圆睁,满眼兴致的隔窗望向外头朗朗明月。
距离明天越来越近,心中的兴奋便越发的一阵紧过一阵,聂昭阳靠在床边几乎是兴奋的数了整夜的星星,直到天色几乎微亮才恍恍惚惚的合了会儿眼。
可就是那么一会儿功夫,聂昭阳就又豁的睁开眼睛。
到底是年轻底子好,明明是几乎整夜未眠,可是巴掌大的小脸之上却仍是神彩奕奕,丝毫不见熬夜的晦暗之色。
翻箱倒柜的找出那条自己计划好要穿的衣裙,聂昭阳简单整理了一下头发便走出房去。
仍然是和昨天一样直接来到月姨娘的房中,先是缠着月姨娘梳了精致的飞仙髻,然后帮着兰嬷嬷一起给月姨娘精心穿戴了首饰和衣裙,之后就一直窝在月姨娘和兰嬷嬷的身边,一会儿说故事一会儿跟着飞针走线,冷落的小西院中几乎整个上午都充满了清脆愉悦的笑声。
眼看着天色几至正午,聂昭阳估摸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于是不再缠在月姨娘的身边,而是来到窗边将兰嬷嬷手中的针线抢了下来,“兰嬷嬷都已经忙了半天了,若是还想要这眼睛的话就好好歇一会儿吧。”
27。扭转命运02
“小姐快还给奴婢,就差几针了。”
听出聂昭阳的关切,兰嬷嬷心生安慰,笑着嗔道,手上拿着的是一个就要完工的茉莉花香囊,粉紫色的绢纱面上精心的绣着两朵花瓣舒展的茉莉花。
“不给,明日再做!”
聂昭阳摇了摇头,手腕一翻将针线从香囊上一口咬断胡乱塞进针线簸箩,然后瞪大眼睛对着兰嬷嬷撒娇道,“嬷嬷,上次你做的那个烤玉米还有吗?直到现在我一想起来就忍不住流口水呢!”
“小姐是不是饿了?奴婢现在就去弄些来吃。”
见聂昭阳大眼直直的盯着自己,双手揉着肚子一副贪吃模样,兰嬷嬷再顾不上针线匆忙站起身来。
前几日趁着外门小厮进府来送菜时兰嬷嬷曾经托他帮忙买了一大筐价钱便宜的老玉米,本来是打算吃不饱肚子的时候就拾些柴禾架个简陋的火坑塞几个玉米到里头,烤熟了之后拿来垫一垫底的,可是谁知道试着烤熟之后给聂昭阳和月姨娘品尝的时候,却是母女两个异口同声的大赞好吃。
虽是庶出,可是聂昭阳却是实实在在的荣王府大小姐,月姨娘更是当朝荣王爷的妾室,却沦落到将小贩们不好卖的老玉米都
用来填肚子,兰嬷嬷越想心中越是酸楚忍不住眼角便湿润起来,于是匆匆加快脚步走了出去生怕月姨娘和聂昭阳看到自己这副模样会心生难过。
将兰嬷嬷打发出去之后,聂昭阳转过身来。
看着坐在案前双手抚在琴弦之上专心传授自己琴技的月姨娘,聂昭阳微微一笑,“娘亲你先在这里坐一下,我有礼物送给你,这就去房里拿。”
“你要送我什么东西啊?”
月姨娘的手指按在琴弦上,诧异扬眉。
“一会儿娘亲就知道了,现在娘亲就好好的留在房里等我。”
聂昭阳眨了眨眼睛,神秘兮兮的模样。
呆在月姨娘的房间大半天的时间,为的就是等待此刻这样的时机,计划尚未完成当然什么都不能说。
出了房门,聂昭阳将裙摆一撩,脚步迅速的冲着院外冲去。
跑出小院之后,荣王府中铺红挂绿的那些装饰比起昨日更是有过之无不及,聂昭阳抿了抿唇,一路奔着目的地疾走如风。
上辈子的记忆此刻细细想来仿佛昨日,一切历历在目清晰无比,只要她的计划无误,她们母女能否翻身的关键就在今日。
凭着上辈子的印象聂昭阳一路上成功的避开荣王府中下人,眼看着距离府中那人声喧哗的源头越来越近,聂昭阳的一颗心也隐隐的紧张起来。
虽然一切早已在心中计划周全,可是事到临头却还是难免紧张。
那鼎沸热闹的喧哗之声已经近在耳边,只要绕过眼前的这堵墙,聂昭阳就将正式拉开自己这辈子翻身大计的开端。
此时此刻旧地重游,听着距离自己一墙之隔的热闹声响,聂昭阳心中不由的一阵激动。
带着微微的忐忑停下脚步,将自己的身体小心的隐入大丛灌木林中,一双耳朵却是无比比仔细的聆听着墙壁另一端的所有声响,悠扬的管弦丝竹月声,高呼低喝的人声,你来我往的拳脚碰撞声,“嗖嗖嗖”的箭矢飞射破空之声,为了自家主子胜出的尖锐欢呼声,为了自己主子败下阵来的惋惜劝慰声……
28。以命为赌01
悠扬的管弦丝竹月声,高呼低喝的人声,你来我往的拳脚碰撞声,“嗖嗖嗖”的箭矢飞射破空之声,为了自家主子胜出的尖锐欢呼声,为了自己主子败下阵来的惋惜劝慰声……
聂昭阳全都听得仔仔细细,声声入耳。
上辈子的今天曾经发生过一件让聂昭阳至今记忆清晰的事情,如果一切没有差错的话,那么今日就将会是聂昭阳重生之后这辈子最大的一个赌局之开始。
当今圣上乃乱世英雄,二十多年前以身从戎辗转大江南北十余年才将中原腹地错综复杂的纷乱局面结束,进而建立起如今的泱泱大轩王朝。
如今虽是和平年代,可是因为当初乃是马背之上得江山,所以当今圣上除了大力扶持文人士子之外也同样重视武才,每隔三年就会有一次文武会考分别为朝廷选拔各种文武之才。眼看着大考之期转眼将至,帝都之中的酒楼饭店几乎住满了全国各地的文人武士。
就是在这样一个人才济济汇聚一堂的时机中,当年领兵多年为大轩朝立下汗马功劳的荣王聂浩远广发请帖,邀请了帝都之中各大世家名门子弟入府做客以武会友,既为即将开始的武举考核来个小热身,也为当今圣上预先选拔一些合适的人才,而这会武小演的日期就是今天。
可就在荣王府演武场上热闹非凡的时候,射箭场上却发生了一起伤人事件,那射箭之人乃是当今圣上极为看重的左相大人孙墨林嫡子孙若愚,而那受伤之人竟是荣王府里飞扬跋扈的二小姐聂紫琼。
看到有人竟然失手射中了人,而且受伤之人还是荣王府中的千金小姐,当时的演武场上顿时大乱起来,紧跟着原本应该留在内院负责招待一众名门世家女眷的锦姨娘也奔了出来,抱着脸色苍白的聂紫琼当场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上辈子的聂昭阳虽然躲在暗处却也将演武场上的事情看得清清楚楚,当时的她还曾经十分奇怪,不明白为什么向来护短的锦姨娘怎么一上来连聂紫琼的伤势也不检查直接就哭了起来,难道她不怕延误伤势会出人命?聂紫琼可是她捧在手掌心上的心肝宝贝啊……
聂昭阳躲在灌木丛中一面等待着合适的时机,一面恍惚的回想着上辈子的今天曾经发生的事情,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鼓鸣声。
听到这清脆的鼓鸣声自那一团混乱的喧哗声中传递而出,聂昭阳猛的回过神来不敢让自己继续乱想下去耽误了时机,身体也是下意识的微微一弯,双手双脚俱都暗自发力,一面蓄势待发一面暗自留意着鼓鸣声,胸中的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上。
一墙之隔的演武场上,鼓槌下一下的敲击在鼓面上发出某种规律的响声,既像是为了某种比赛助威鼓劲,又像是有人在暗中约定要以鼓声的长短强弱来传递某种讯息。
“咚……咚……咚……,咚,咚,咚……”,听到演武场上传来极其规律的三长两短鼓鸣声,不待那最后一下短暂的鼓鸣声响毕,聂昭阳就已经突的飞奔出去,早已蓄满了力气的身体如同出了弦的羽箭一般飞速绕墙而出。
29。以命为赌02
绕出了墙壁的阻挡,眼前猛的豁然开朗,距离聂昭阳最近的演武场上果然是正在比赛射箭,远远的对面正有几名世家公子瞄准了这边的靶子搭弓射箭。
一支飞射而出的羽箭裹挟着风声呼啸而来,突然出现在射箭场上的聂昭阳丝毫不避的迎着那羽箭而去,同时眼角一转,眸中余光便清晰的看到对面正有一道穿着和自己同样颜色衣裳的身影在疾步而来。
眼看着自己突然出现抢了先机,而对面那人似是气极一般猛的一怔,聂昭阳忍不住眉眼飞扬起来,可是笑意尚未来得及溢出唇边便听到“噗”的一声,却是那支已经飞射在半途中的羽箭直直的撞到了自己的胸口,紧跟着聂昭阳便听到整个射箭场上响起了躁乱无比的惊呼声,“不好了不好了!孙公子的箭射到人了!”
被羽箭重重撞击的胸口处猛然一恸,聂昭阳整个人便软软的跌坐了下去,心中却是无比的庆幸和欢喜。
还好还好,重生后的一切和上辈子曾经发生的事情一模一样。
上辈子那飞箭在射中了聂紫琼之后,躲在暗处偷看的聂昭阳就曾经清晰的听到有人高声惊呼“不好了不好了,孙公子的箭射到人了!”
那喊声和这辈子根本就是一模一样。真好,这辈子所发生的一切仍然和前世一样。不过,那受伤的人却已不同,从聂紫琼变成了她聂昭阳,而这,正是聂昭阳的精心筹谋。
聂昭阳被那飞箭撞得头晕目眩跌坐在地,心中既是欢喜又是庆幸,还在天旋地转之际已有下人仆从和各大名门子弟迅速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对着她关切询问道,“怎么样,怎么样,伤到哪里了?”
大轩朝在立国最初也曾有几位武官家中女眷对于前线战事帮助不小,所以如今开国二十多年之后大轩朝虽然依旧沿用前朝的男女行事准则,却在男女之间授受不亲的忌讳上并不如前朝那么严苛,所以此时演武场上的众位少年在一拥而上之后便七手八脚的将半倒在地上的聂昭阳搀扶着坐起身来。
聂昭阳努力的定了定神,透过面前一张张关切紧张的陌生面孔,她清楚的看到了人群当中聂紫琼一脸的气急败坏,正不顾身边丫鬟的拉扯仍然是双眼圆睁的直勾勾瞪着自己,好像是最为珍重的宝物被聂昭阳偷去了一般恨得咬牙切齿,神情狰狞。
看着聂紫琼难看至极的脸色,聂昭阳知道自己所赌的这一局已经是赢了一大半,忍不住便要绽开笑意却又不得不顾忌着此刻正在人前,于是死死的咬着舌尖这才没有让那笑意自眼眸深处显露出来。
聂紫琼向来将聂昭阳视作眼中钉,此刻聂昭阳更是抢走了聂紫琼和锦姨娘精心安排的大好机会,想必心中已是恨不得将聂昭阳剥皮喝血却碍于众人在前只能这么狠狠的朝着聂昭阳剜上两眼,随便聂紫琼看怎么瞪就怎么瞪吧!反正她聂昭阳也不会因此而少上二两肉!
30。以命为赌03
聂昭阳无视的转开了望向聂紫琼的视线,吸了口气稳住心神,却是眉心一蹙大是诧异的抬起手来摸向胸口。
刚才自己的胸口明明被飞箭射中,可是提气起来的时候却清楚觉得胸口处只有被撞击后的窒息疼感,并没有那种被箭矢割破皮肉的剧烈痛楚,而且自己摸过胸口伤处的手指上也并没有沾染到丝毫鲜血。
聂昭阳看着自己的手指诧异出神,身边搀扶着自己的孙公子却是轻轻开口说道,“小姐想必是受了惊吓,我们今日演武场上所用羽箭皆是已经剪除了箭簇的,为的就是怕会误伤到人。”
“啊?”
聂昭阳抬起眼来,对上一双漆黑如墨温润清亮的眼睛,对方面色如玉唇角微含笑意,一只手搀扶着自己另外一只手上却是拿着那只已经剪除了箭簇的羽箭亮在眼前给她看
上辈子聂昭阳是躲在暗处偷看,虽然能够看到演武场上所发生的事情,却并不能如在近处一般清楚的看到那支伤人的羽箭竟是已经剪除锋利箭簇的,此时突然看到了那剪掉箭簇的羽箭,不由的心中惊觉如此一来就算是射箭之人功力再如何深厚这飞箭也顶多只是撞伤而绝对不会要了人命!
原来如此,怪不得上辈子的今天聂紫琼会突然跑出来冒着被飞箭射伤的风险也要和这位孙公子拉上关系。
聂昭阳心头顿然了悟,可是还没有等她对着那孙公子说出话来,人群外就已经传来了荣王聂浩远中气十足的质问声,“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人突然跑出来?”
聂昭阳悄然抬眼,只见人群之外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