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聂紫琼这才有些回过神来,举目四望,果然一切如同聂嫣然所说,四四方方的院子之中,除了砖石就是泥瓦,并没有能够令得毛毛虫藏身之处。
“对对对,四小姐说的对,这院子里头根本没有地方会生毛毛虫,而且奴婢们刚才也都找遍了,小姐身上真的没有毛毛虫!”身边两名丫鬟在聂紫琼身上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毛毛虫的影子,齐齐的点头确认聂嫣然的话没错。
“啊!那个,那个……”见丫鬟和聂嫣然都是一副言之凿凿的模样,聂紫琼心头一松,有心想要大骂聂昭阳害的自己丢脸,可是话还没有出口手脚便突的一软,整个人的身子便要瘫倒下去,幸亏身边的丫鬟搀扶了一把才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摔倒在地。
看到聂紫琼没出息的模样,聂嫣然不耐的揉了揉额角,掉头就走。
聂紫琼今天算是丢尽了脸面,任由两名丫鬟搀扶着自己一路哭哭啼啼的躲回课堂中的角落处,一直等到女学里的世家小姐们都走了个精光,这才一面呜呜咽咽一面心头暗恨的悄然登上了回府的马车。
……
马车进了荣王府大门之后便放慢了速度,眼看着来到二门,这才稳稳的停了下来,雨馨雨洁先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然后两个人齐齐冲着聂昭阳伸出手臂。
聂昭阳走下马车,雨馨雨洁跟在后面,像是之前在马车上还没有笑够似的,两个丫头仍是时不时的掩唇轻笑。真是没有想到,向来张牙舞爪好像天不怕地不怕的二小姐聂紫琼居然会被这么死死压住,大小姐的心思还真是叫人佩服。
听到身后时不时的传来笑声,聂昭阳并不制止,反而唇角轻轻一翘。上辈子的账,她会一笔一笔慢慢的算清楚,如今,才是刚刚开始呢。
回到落英斋的时候,荣王已经落座在正屋之中,看到聂昭阳回来,关切问起今日课堂上是否一切适应,聂昭阳笑着点头,并不曾提起自己吓唬聂紫琼的事情。
月姨娘倒了杯温茶亲手送到聂昭阳的手中,之后便示意兰嬷嬷叫下人们摆饭。
“爹爹可是遇到了什么高兴事?自从昭阳进门就一直笑得合不拢嘴,不如爹爹说出来也让大家一起开心开心嘛。”眼见着荣王在饭桌上心情很好的样子,聂昭阳咬着筷子好奇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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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聂昭阳发问,荣王抬眼和月姨娘相视一笑,点头道,“昭阳说的不错,确实是有件高兴事。”
“快说来听听嘛,爹爹还卖什么关子?”其实聂昭阳并不怎么对荣王这件所谓的高兴事感兴趣,只是很喜欢此刻一家三口同桌吃饭时的温馨气氛,所以便故意撅着嘴唇扮出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
“昭阳不必心急,到了时候自然会让你知道。”荣王笑得亲切,嘴上却是一副故意吊人胃口的口气。
“娘亲?”聂昭阳佯恼的瞪了荣王一眼,求助似的转向月姨娘。
“快吃饭吧,累了大半日呢。”月姨娘也是唇角含笑,慈爱的搛起一筷鱼肉小心剔除了当中的鱼刺这才将鱼肉放进聂昭阳面前的瓷碟之中。
“不说就不说,我又不稀罕!”见月姨娘竟然也是一副故作神秘的莫测神情,聂昭阳皱了皱眉,佯怒的嗔了一句。
月姨娘笑着看了看荣王,两人又是相视一笑,聂昭阳嘟着嘴巴笑声咕哝了几声,然后便捏着筷子捣进瓷碟之中,一大口将鱼肉吃下,浑然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看的荣王和月姨娘又是哈哈大笑,就连站在一旁布菜的兰嬷嬷也是忍不住为了此刻满堂的和气而笑弯了腰。
……
聂紫琼含恨带羞的回到荣王府,马车到了二门却还不肯下车,硬是吩咐宝钏叫人抬了软轿出来,一路躲在轿子当中晃晃悠悠的回了踏雪居。
从轿帘中看见进了踏雪居,聂紫琼心里早已经憋了一路的委屈全都翻了上来。
“这是怎么了?”锦姨娘坐在堂屋之中正在核对这个府中的银钱开支,隔着珠帘看到聂紫琼从轿子当中走了出来,不由的微微奇怪,放下了手上握着的账本望向满脸委屈走进来的聂紫琼。
“娘亲!”聂紫琼的眼眶已经涨红,此刻听到了锦姨娘的声音,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滴滴答答的掉落下来。
“怎么了怎么了?”见聂紫琼哭着鼻子一头扎进自己怀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锦姨娘眉头一皱,手上拍抚着聂紫琼的后背,一双媚眼已是满含凌厉的望向紧跟在聂紫琼身后进来的宝钏宝簪。
“回二夫人话,小姐今日在学里被大小姐给欺负了,所以这才满腹委屈。”被锦姨娘凌厉眼神这么一扫,宝钏宝簪马上便顶不住了,噗通一声双双跪下,不等问话便将一五一十的将贺家族学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娘亲你不知道,当时学里那么多的世家小姐们都在看着呢,我这次可是丢人丢到家了!聂昭阳那个小贱人是故意的,她故意要让我在人前出丑,娘亲,娘亲,你要为我做主啊……”见宝钏把聂昭阳欺负自己的过程仔细复述了一遍,聂紫琼哽咽的抬起眼睛,紧紧的抓着锦姨娘的衣袖。
“没出息的奴才,眼见着主子叫人欺负居然都护不住!”锦姨娘先是恨声望向宝钏宝簪剜了一眼,然后垂下视线,安抚的拍了拍聂紫琼的手背,温声问道,“你说是为了要拦下聂昭阳好让她帮李尚书的大小姐画人像所以才会发生冲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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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聂紫琼点了点头。想起自己是为了帮李芝琳才会丢尽颜面,可是李芝琳却在事后没有对自己安慰分毫,心中不由的更是委屈,带着几分恼意望着锦姨娘道,“都是娘亲你要我尽量同姓李的那个丫头交好我才会去帮忙的,可是结果人家根本就不领情,却害我丢了丑……”
“好了好了,再哭下去这脸蛋可就不漂亮了。”锦姨娘心疼的擦了擦聂紫琼脸上的泪水,抬眼递了个眼色给宝灵,宝灵马上转身出去端水来给聂紫琼净面。
“娘亲一定要帮我出了这口气才行,要不然我可是没脸再去见人了!”聂紫琼不依不饶的靠在锦姨娘怀中,一张脸蛋又气又恼涨红一片。
“你放心,这口气娘亲必然会帮你出!”锦姨娘温和的望着聂紫琼,口气之中带着浓浓的笃定。
“娘亲要怎么帮我出这口气?也在人前放一条毛毛虫到那个小贱人的脖领子里面吗?”一听锦姨娘的话,聂紫琼马上精神起来,吸了吸鼻子双眼充满期待的问道。
“你呀,就是个孩子。”锦姨娘无奈的叹了口气,抬眼冲着愣在一旁的宝钏宝簪杨了扬眉,两个丫鬟知道这是锦姨娘要和聂紫琼说些体己话,于是仓皇起身退了出去。
“那要怎么样帮我出气嘛?娘亲你说嘛。”见房中的丫鬟都已经退了下去,聂紫琼才又继续追问,其实她心里也觉得弄一条毛毛虫放到聂昭阳脖领里头太不解恨,至少要让那个小贱人比她丢脸十倍才算出气。
“你不是说聂昭阳已经和李大小姐翻脸了吗?”锦姨娘看着怀中满脸稚气的聂紫琼,轻声细语的说着,眉眼之中却隐隐的透出几分狠厉,“这下子可是连老天爷都在帮咱们呢。”
“娘亲你是什么意思啊?我不明白。”聂紫琼的眉头皱做一团。
“你之所以不明白是因为时候未到,时机一到,你自然就会明白了。”锦姨娘爱怜的抚摸着聂紫琼,脸上颇有几分诡异之色,“如今你只是在课堂上和姐姐闹了点小笑话而已,大家说笑几句,过不了几天时间便就会淡忘了。可是聂昭阳那个小贱人就不会这么走运了,到时候,她不但要坏了名声,还要一辈子都过不安生!”
“她不但要坏了名声,还要一辈子都过不安生?”聂紫琼将锦姨娘的话重复了一遍,眼神之中越发不解。
“没错。”锦姨娘微微一笑,望着聂紫琼道,“若是我料的不错,明日那个小贱人就会去李尚书家做客,到时候……”
锦姨娘没有把话说完,眼神之中满是得意。
“那个小贱人明日要去李尚书家做客?她不过是有个擅长狐媚的娘亲罢了,她凭什么……”听了锦姨娘的话,聂紫琼不满的嚷嚷起来,可是话说一半却又陡然收了声,满眼惊喜的望向锦姨娘说道,“聂昭阳今日才刚和李大小姐闹翻了脸,她连一点面子都不肯给李大小姐,明日到了李尚书府上,依着李大小姐的脾气自然是不会给她好脸色的,到时候定然会狠狠的羞辱那个小贱人!娘亲娘亲,你是活神仙吗?你怎么能算出来今日她们会闹翻,又怎么会算出李尚书会在明日请那小贱人登门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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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之事倒不是我算出来的,不过是歪打误撞罢了,足可见的这一次连老天爷都在帮咱们呢。”锦姨娘笑着望向聂紫琼,并不解释太多。
“李大小姐虽然脾气不好,可也顶多只是骂上两句,让那小贱人被羞辱一番而已,会不会太便宜那个小贱人了?还有啊,娘亲,你刚才不是说聂昭阳不但会坏了名声,还会一辈子过不安生吗?李大小姐怎么可能会这么厉害?我不懂……”聂紫琼先是兴奋了一番,可是细细一想却又觉得满头雾水。
宝灵端着水盆走了进来,锦姨娘亲手接过沾了温水的帕子,仔细的帮聂紫琼将脸上泪湿擦干净,然后看着聂紫琼粉嫩的面颊,满意一笑,“好孩子,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你的命格之贵重是聂昭阳那个贱丫头几辈子都修不来的。”
“嗯!”虽然还是不明白锦姨娘到底在说什么,可是聂紫琼却知道既然锦姨娘这么说了,就一定不会让聂昭阳那个贱丫头好过,于是满脸兴奋的重重点头。
“好了,摆饭吧。”锦姨娘将帕子丢回到水盆里,想起聂子桓还在贺家族学,于是转向宝灵吩咐道,“别忘了把厨房才做的杏仁果子芝麻露给大少爷留下一碗,大少爷是最爱吃那里头酸酸甜甜的番邦果子。”
“是。”宝灵应了,端着水盆退了下去。
“娘亲最偏心子桓,有了什么好东西都不忘惦记着你那心肝宝贝。”聂紫琼的心情已经大好,赖在锦姨娘的怀中不肯起来。
“说的没错,子桓是我的心肝宝贝,可你这丫头不也是我当做眼睛珠子一般捧在手掌心上的吗?居然还和弟弟吃起醋来了,哪里有点做姐姐的样子?”锦姨娘抬起手来,作势拧了聂紫琼一下,脸上却是笑容温和。
……
落英斋
一餐饭毕,丫鬟们收拾着餐桌鱼贯而出,荣王端坐在椅上,手中的茶盏盖子轻轻拨了拨,笑着望向聂昭阳道,“今日才去上学,本来是应该好好让你收心的,可是毕竟这么多年都没有出过门,所以明日就先不要上学了。”
“不上学?可是爹爹另有安排?”聂昭阳正窝在月姨娘身边,一面比照着月姨娘的刺绣一面学着往自己手中的绣花绷子上下针,听到荣王的话,手上一顿,抬起头来。
“明日好好收拾一番,好跟着你母亲出府做客。”荣王点了点头,对着聂昭阳说道。
“明日可是哪一府邸上的长辈要做寿吗?”听到荣王说让跟着大夫人出门做客,聂昭阳心头微微一动,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笑微微的做出一副好奇之色。
大夫人这么多年专心礼佛,平日里很少出门,帝都之中其他名门世家但凡有什么宴会一般都是将请帖交由长袖善舞的锦姨娘安排,怎么今日却……
除非,这一次做客是非常正式的场合。
“是兵部李尚书府上办花会,特地请了你母亲。”荣王喝了口茶,抬眼望了望月姨娘,这才望向聂昭阳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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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尚书府上办花会啊?那家里的其他姐妹们也都去吗?”听到要去李尚书府上,聂昭阳马上想起今天在贺家族学里和自己话不投机的那位李大小姐,顿时心生反感,可是脸上却并不露出分毫。
“紫琼和嫣然以前经常出门,这次就不跟着一起了,明日你母亲会带着你和云萝一起。云萝那个丫头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太小,平日里出门也少,你的性子好,明日多照顾照顾云萝。”荣王笑着说道。
“爹爹放心,女儿知道了。”聂昭阳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便继续绣着手上那朵刚刚绽开两片花瓣的腊梅花。
之后荣王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捧着茶盏细细品尝,而月姨娘便和聂昭阳仔细绣花。
听着月姨娘给自己讲解绣花时需要注意的地方,聂昭阳装作无意抬头,见月姨娘脸上含笑,一面绣花一面时不时的朝向荣王回望一眼,然后又再满眼欣慰的看看自己,俨然是一副欢喜模样。
知道荣王和月姨娘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也知道自己就是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于是聂昭阳静下心神,真的仔细绣起花来。
眼看着聂昭阳手上的腊梅花多出了两片花瓣,荣王也坐在落英斋里又喝了一盏茶,这才起身出门,说是要回听风堂处理一些公务,于是月姨娘放下手上的针线带着聂昭阳起身相送。
送走了荣王之后,月姨娘便不让聂昭阳再绣花,而是找来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