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陷入无法翻身的境地,才能扳倒这个家族。
毕竟王后一族根深蒂固,若是一个不慎留下喘息的机会,那么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所以必须一鼓作气不给对方任何反击的余地,而他安放的这个罪名无疑是最合适的机会。
只是,这么做的代价就是如此吗?
望了望床帐之中虚弱的面容,她小声问:“他究竟中的什么毒?”
悦宁再度叹气:“据说是附子之毒,我不知道是该说他真下得了手,还是该替他感到庆幸,这样的剧毒竟然也保住了性命——简直就是在跟老天玩命。”
即便有人觉得王后下毒一事尚有疑点,也不会怀疑到这是风非砾故意设计嫁祸——没有人会为了嫁祸而服用这种剧毒,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
他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决心给自己下毒的?为了那个在一出生就含冤惨死的母亲吗?
姬堇华心里有些无奈,仇恨还真是可怕,能够让人舍生忘死不顾一切。
通过这件事,他大概真的能够达到自己多年的目的了。或许,她该恭喜他。
姬堇华移开目光,转向悦宁,见她满脸疲倦,眉间轻蹙,不由问道:“你守了他一夜?”
悦宁并没有马上回答,伸手轻轻拢紧了帐幔:“他的事我断断续续听说了一些,觉得他不过是个可怜人。”
尽管知道真相过后,悦宁也猜得到当初他对自己的示好不过是出于利用的心理。虽然对此做到完全不介意是不可能的,但是回头一想,自己其实并没有真的对他动心,她喜欢上的不过是内心虚幻出来的影子。而且想到他报仇心切,换了自己是不是能为报母仇隐忍至此服下剧毒,她发觉自己回答不上来,于是也没什么好嫉恨的了。何况风非砾现在名义上是她的丈夫,即便再如何没有感情基础,她也不大希望自己刚嫁过来没多久就当寡妇。
“现在我只希望他能快些好起来。”说着她舒了口气站起身,携着姬堇华往阳光明媚的室外走去。
“来到这里不过短短两个月,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加起来竟比之前的十五年还要多。”
望着眼前明亮起来的天光,姬堇华有着相似的感慨:“尽管发生了这么多事,但我很庆幸,此刻我们都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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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后指使投毒一案,开审不到三天就已经结案,王后身边的宫人不堪忍受严刑拷打,最终画押认罪,指证王后为了给爱子扫平道路,指使身边人向风非砾投毒,意图将之致死。
不仅包括这一件案子,还包括数年前翎妃含冤惨死一案,有一名宫人跳出来指证是王后一手谋划,经过那宫人这么一带头,瞬时更多的人相继“弃暗投明”,纷纷指证王后操纵后宫,欺压位置低的嫔妃,虐杀王室血脉,勾结外戚暗中敛财……恶行累累,简直是罄竹难书。
顷刻之间,弹劾王后及其党羽官员的奏折雪片一样飞来,在西域王的案头堆积成山,而西域王本就病中,被发妻种种罪行气得不轻,病上加病,相关一切审问情况皆交由长公主和柳夙母子负责。16525450
下狱、公审、定罪……不到短短几天时间,一切尘埃落定。堇身声堇双。
同时,绵延了几个月的储位之争也最终落下了帷幕。
姬堇华见识到无论是在哪里,帝王之家的斗争皆是一样的。不同的是,结局是胜还是败,胜者为王败则为寇——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风非砾在宫人细心的服侍下,身子已经渐渐复原。
新君的册立典礼也有条不紊地开始准备起来,池旭特意快马加急派人传讯给大燕京城,将西域的情况上报天听,并且很快带回了大燕帝王的贺信。
姬堇华对这些不感兴趣,她唯一关心的是什么时候可以回京。
这日她又来到池旭的院子,向他问及这个问题。
池旭刚看完信使带来的信件,此番西域一行,任务眼看就要圆满结束,他不可谓不高兴。此刻面对姬堇华,有些无奈地说:“总得等到新君举行了即位典礼,我们表达了祝贺之后才好辞行。你这么着急做什么,难道就不想看看悦宁穿上西域王后礼服的样子吗?”
姬堇华撇了撇嘴:“她自己对这件事都完全不上心,王后礼服倒是做好了,她却兴致缺缺的一次都没试穿过,一点都没看出高兴的样子。”
池旭想了想,似乎自从将她从古泉山带回来,这个妹妹就一直郁郁寡欢,即便是和姬堇华和解了,也没有彻底开怀起来,不知道她离宫出走的那段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
马上她就要成为一国之母,大燕宫中的淑妃也将因此母凭女贵,以他对这个妹妹的了解她应当高兴才对。
想到这里,不禁一叹:“悦宁最近的心思,我都有些无法了解了。”
姬堇华闻言点头:“确实有点,如果不是你那天对我说,我也不大相信,她居然放走了乌苏图。”
乌苏图,提起这个名字,池旭眉头跳了一跳,当初他提出以大燕“公主”交换悦宁的要求,就让他感到十分意外,悦宁解释是因为她救了乌苏图的性命,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出于报恩的心理,才想将她换过去保证她的安全,仅仅因为如此吗?
联想到悦宁的举动,他心里一动,应该不是他想的那样,太荒谬了。
关于表白
更新时间:201384 0:02:58 本章字数:3475
关于表白
西域新王继任典礼举行得十分热闹,王城之中欢庆三日,载歌载舞,声乐不绝。铪碕尕晓
高高的城楼之上,风非砾一身玄色华袍,头戴金冠,携手盛装礼服的悦宁接受万民朝拜。
城墙之下,众人仰望着那一对璧人的身影,欢呼声一阵阵仿佛浪潮前仆后继。16607573
姬堇华迎着耀眼的阳光,看着城墙上的那一幕,禁不住长长舒了口气,似乎一切都结束了。
联姻的任务到这一刻,总算圆满完成。很快他们就要启程离开西域,返回大燕了。
域礼头舞任。姬堇华转过头看向四周欢腾的百姓,蓦地发现前面一个人影晃过,竟有几分眼熟,脑子里顿了片刻才记起,那人影与乌苏图十分相似。正要仔细看,人影一晃,再不见踪迹。
姬堇华找了半天没找到,心想可能是自己看错了,照理说经过上次一战,乌苏图应该不会再轻易出现在西域了。这么想着,姬堇华更加觉得是错觉,摇了摇头,收回视线。
人群之中,乌苏图转头望向城楼之上,那个面带微笑的端庄女子,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震动。
他的眼力极好,即便隔得远,依旧将那人面容看得清晰,可他却希望自己此刻什么都没看到。
他以假名骗了她,一直心存愧疚,可没想到,她同样骗了他。
阿宁,阿宁……
他为什么没有想到,她的全名就是悦宁呢?从大燕来此的公主,如今西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后。
看到那张面孔之后,交换人质背后的隐秘,顿时真相大白。
他原本以为她是受人所迫,才不得已将那些话告诉那个“假人质”,被利用来对付他,现在看来,她根本就是自愿的。
没有她的配合,池旭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算计到他,让他丢了人质不说,还掉进预先设好的陷阱,险些送了性命。这一切,她居功至伟。
现在回想起来,遇袭当晚缩在马车里不起眼的那个女子便是她,她与身边人临时调换了衣服才李代桃僵逃过一劫,他们一直以为的“公主”,从始至终都是个冒牌货。原来她如此心机深沉,那么帮助池旭设局诛杀他也就不足为奇了。
可叹他被骗了这么久,还一直为当日丢下她独自逃命心怀愧疚,若非如今亲眼看到她身着西域王后服饰站在风非砾身边春风得意,他简直难以相信,乌苏图眼底顿时浮现冷嘲之色。
“老大,我们走吧。”身边有人朝四周的人群看了看,低声催促,“等典礼结束,再要离开就不容易了。”
乌苏图最后忘了城楼上的人一眼,才转身随着那人一同离去。
那次的战败之辱,总有一天他会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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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位典礼结束之后,姬堇华便回了宫里。晃晃悠悠地沿着宫墙走下去,走到尽头的时候,看到前面一个身影,不由蓦地顿住。
阳光照射下,那人的面目有些模糊,若非头上那尊耀眼的金冠,姬堇华一眼尚认不出来。
“非……”姬堇华顿了一下,立即改口,“王上。”
风非砾望了望她,遣退了身后的一干侍从,迈着从容的步子朝她走来。
姬堇华有些恍然,那天中毒一事过后,听说他的身子一直很虚弱,现在看来也没恢复多少,面色仍旧带着几分病态,不由出声道:“王上病体未愈,既然回宫了,为何不好好休息?”
听到王上两个字的时候,风非砾面色一僵,有些意外,然而等她说完后面的话,他面上又带了些许笑意:“我想见见你。”
这句话说得十分温柔,比之在吟风苑那些相伴的日子还要亲切几分,姬堇华一时有些迷茫。如果是在以前,她一定会为此暗自欣喜好一阵子吧,可现在……
垂下眸子,她只感到难以言明的怪异。就好像这句话是对别人说的,偏偏不凑巧地被她听到了似的、
沉默了半晌,她才开口:“我还未曾恭喜你,终于得偿所愿,如今想要的一切你都得到了,实在是可喜可贺。”
“是吗。”这种疏离的语气,让风非砾不适应地微微皱起了眉头。
王后伏诛,她身后的家族经此一番变故,再也无力兴风作浪。他隐忍多年的仇恨,终于得以讨回,父王也终于不必怀着愧疚去见母亲……这一切,正是他梦寐以求的。
然而,当他站在城楼之上,接受万民朝拜的时候,却发觉心底某处似乎少了点什么。
直到无意之中,看到人群之中仰望着他的那抹熟悉身影,他才蓦地明白,他从未放弃过对她的感情。
那总是会给人带来阳光的笑靥,如果能够一直珍藏在身边,大概他这辈子再也别无所求了吧。
于是鬼使神差懂得,回到宫里的第一件事,便是来到这里等她。
可是望着眼前清丽的眼角眉梢,他突然有些恐慌,之前能够看到的倾慕之意,似乎再也找不到了,她看他的眼神太过清澈,毫无从前的欣喜,就仿佛在看一个过客,淡漠且保持距离。
他心内一动,有种失去眷顾的惶然。
姬堇华有些摸不着风非砾的语意,更不明白他出现在自己眼前是为了什么正在猜疑的时候,风非砾出声了——
“我记得之前一直希望能入我画中。”他看似淡然地说。
姬堇华一愣,随即有些尴尬。从前她一心扑在风非砾身上的时候,确实有缠着想入他画中,对于他每次只画飞天有些不满,尤其是在知道他画飞天是怀念母亲的缘故之后,心里想着如果能够成为他笔下的第二个女子,是不是就意味着她在他心里有些地位了。
而对于她的胡搅蛮缠,他总是以各种理由推辞,为此她还很是伤心了一阵子。现在旧事重提,她自己都有些惭愧,深觉从前行事莽撞。既然对方不愿,那就证明她在他心中并没有多么重要,偏偏她还一再纠缠,实在是少不更事。
姬堇华脸一红,正要将此事揭过去,却听到风非砾缓缓说道:“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你早已入了我的画中,只是不曾觉察而已。”
姬堇华愕然,张开的口也忘了合拢,想说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这……怎么会?”
仿佛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内心,明明早已悄悄将她的模样临摹了无数遍,却一直没有将之示于人前,好像如此就不曾动心一样。他如此说服着自己,总有一天他会离开,回归故土,怎么能因为一个别国的女子动心。
那些画皆被小心地封尘隐藏,仿佛他心底不可说的秘密。
“我一直以为,将那些画藏起来就是不曾动心的表现,现在看来却是自欺欺人。”
风非砾自嘲一笑:“不敢接受,不敢许诺,不敢表明心意,便是我身为质子时的心态,连自己的未来都无法掌握的人,又怎么敢去许诺别人?”
姬堇华瞬时惊讶得无法言语,一直以来,她都以为风非砾对她并没有她所期待的感情,以为不过是不得不屈从的利用关系,即便亲自从沙漠里将她带回来,她也觉得不过是出于歉疚补偿的心理。
而就在她接受了这样的事实,并且愈合了伤口,淡忘从前的过往之后,他却跑来告诉她,那种感情一直都是存在的,只是被他隐藏起来,不愿面对而已。
这算什么?
缓了缓神,恢复了镇定,姬堇华开口问:“而现在,你告诉我这些,又是因为什么呢?”
风非砾审视着她的神情,最终说道:“从前的我身边什么都抓不住,不敢轻易许诺什么,就连对喜欢的女子诉衷肠都是奢望,可是现在,我想我已有能力不再压抑自己的感情。”
“然后你打算怎么做?在娶了悦宁为王后之后?是的,你现在什么都有了,报了仇,继任了王位,你觉得自己能够表明心意了,然后呢,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