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也确实惊险,方才她躲在树下,那些激射而出的箭镞射穿鸟巢后,都扎在了树干上,躲在树后的她没被射中,简直是万幸。而在受了这般惊吓的情况下,她还能跑下山去替我向众人呼救,也着实让我感动。
“那帮人真是好恐怖啊,二话不说就动兵器,蛮不讲理……”
我出声道:“他们是皇室的人。”
“皇室的?!”众人都是一惊。
“你说里面有侯爷陪着,难道是皇上?”窦童问道。
“是位年近而立的公子,应该是位王爷。”虽然我没见过光武帝,但从阴丽华的年纪可以推断出,那位玄衣公子不是光武帝本人。
“难怪那么牛气哼哼的。这么说来,那些护卫,都是羽林卫?”说到这里,窦童突然惊道:“我的奶奶嘞,我居然从羽林卫手下逃出生天,真是命大啊!”
我也不禁一阵后怕。幸好掉下去的还只是鸟蛋和鸟巢。若是按照窦童先前的馊主意,我真要扔了石头下去,只怕我此时已经尸横箕山了。
受了方才那一阵惊吓,我们都没了登顶箕山的热忱了。在山道上略作歇息,大家便相约着下山了。
【第一卷】 桃之夭夭 第六十九章 提亲被拒
从箕山回来,公子小姐们辞别了程家主仆,便陆续返程。
回洛阳后,离学堂复学也足足还有一月的时间要熬,但却因了这次汝州之行,我心底竟不那么烦闷了。
七月底的一天,我随程素去马夫人家做客,在侯府正门正要上车时,突然被人叫住。
“咿,这小丫头不是在箕山见过的那个么?”
我错愕转回头,便看见了那日陪同玄衣男子的长髯老者。
“桓大人?!”已经上了马车的程素当即走下来,对我道:“悦儿,还不赶快拜见桓大人?!”
虽不认识这人,我见程素态度这般恭敬,便赶忙屈膝行礼:“见过桓大人!”
老者便捋须笑道:“这小丫头伶俐得很,原来竟是阴侯爷家的闺女,不错,不错!”
刚寒暄了两句,阴识便从门楼内迎了出来,桓大人便随阴识谈笑着走进侯府去了。
上了马车,程素便问道:“你何时与这桓大人见过面?”
已被这桓老大人当面认了出来,知道这事瞒不过去,我只能老老实实将那日在箕山山道上相遇的事说了出来。说完之后,我原本还等着程素教训我女子爬树有违礼法什么的,她却一脸喜色:“看来,这次的汝州之行真是天赐良机。”
我诧异的望着她,她便笑道:“你可知这桓大人是谁?”
我摇摇头。
“他就是当今太子的老师桓荣桓大人啊。”程素抬手摸摸我的头:“那日你在山道上见到的,应该就是太子殿下。”
那玄衣男子竟是太子殿下?!想起那张目光炯炯的方脸,我心下便有些惶恐。
“太子殿下可有和你说话?”
“他问了我的年龄和名字。”可能是当日惊吓过度,我回想一番,除了这个,还真不记得自己和他说过些什么。
“你是怎么回答的?”程素对这个问题颇有兴致。
“我只说了年龄,名字没告诉他。”
“那太子殿下当时怎么说的?”
看着眼眸含笑的程素。我心下不安道:“他只说了句‘到是我失礼了’,然后就和方才那位桓大人一起离开了。”
“明明是你惊了驾,他却还说自己失礼了?”程素寻思一番,随即便夸赞我道:“悦儿此事处理得极好。”
我一阵庆幸:看来,没告诉太子自己的名字是对了的。
后两日,程素精心准备了礼物,去宫里拜见了一回阴皇后。回来后,她兴致勃勃的说起阴皇后每日都用我送的那只碧玉壶儿在喝茶。提起那只壶儿,我便觉得亏欠了小缺哥哥。
中秋前,窦家学堂终于修葺完工。正式开学了。
开学这一日,我特意将邓训的玉扳指和那套旧衣打包带上。回洛阳那日,我便让窦童托窦旭给他传个话。让他在长青书院开学后的第一个休学日来学堂门口取东西,我也正好当面给他道个谢。
往日觉得倏忽即逝的五个学习日,如今却漫长得十分难熬。我反复询问窦童是否把话带给他三哥,随后又担心窦旭如今和邓训不在一处上学,他会不会把这事给忘了。
终于熬到第五日放学。侯府的轿子早早停在了学堂门口。我抱着装了玉扳指和旧衣的包袱,立在大树下迟迟不肯上轿。足足等了半个多时辰,却只见到匆忙赶来的窦旭。
“窦公子,我请你转的话,邓公子知道了吧?”一见窦旭,我便问道。
窦旭点头道:“前几日我专门着人去太学找了他。他应该知道的。”
“谢谢你。”得知他确实已经转告邓训,我便屈礼致谢。
对话完毕,窦旭却没离开。我便提醒道:“窦公子,童儿那边已经上轿了。”
窦旭脸露尴尬,摇头道:“我不是来接童儿的。”
“你是来找学堂里的先生?”
“我,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我却有些就惊讶了,请他给邓训传了个话。他竟还亲自来学堂走一遭表示把话传到了?
似犹豫了一番,窦旭才又道:“我是想知道。上次在汝州提的那件事,你愿意么?”
“哪件事?”
“就是,鞠场上,我们提到的那件……”
我回想一番,突然反应过来:“就是你要禀告你父亲的事?”
“你愿意么?”窦旭眼眸一亮,当即追问道。
我无奈笑道:“可是我真的没有妹妹啊。上次在宁馨苑,是窦媛随口编来骗你的,再说,你那日也说了不用帮了啊……”
窦旭抬手抹额,愣了许久,才又沉声道:“悦妹,你是真不明白,还是故意装傻?我想娶的那个人,是你!”
我惊得目瞪口呆:“怎,怎么会是我?!”
“怎么不能是你?”窦旭反问道。
“我,我们是好兄弟啊……”
窦旭摇头道:“往日我当你是好兄弟,可如今我没办法再继续当你是兄弟了。我只担心再不说清,就来不及了。”
“为何来不及了?”
“如今虽逢盛世,皇上奉行偃武修文的政令,但这些年来,边境却屡屡遭遇匈奴、鲜卑、西羌这些蛮族进犯,一直未曾太平过。我爷爷希望我入军营去历练一番,我若真进了营地,再过几年回来,你只怕就嫁人了……”
从来都是在游乐欢宴中交往,如今第一次听窦旭正色说到国政大事,我忽然感觉自己脑袋里乱纷纷一片,半天竟理不出个头绪来。
“悦妹,你不讨厌我吧?”窦旭突然问道。
讨厌?这么些年来,我一直把他当做重情重义的好朋友,怎么可能讨厌?我忙忙摇头。
“可能是你还小,有些事还不太懂得,只要你不讨厌我,我以后会让你慢慢明白的。”说罢,窦旭竟似松了口气般。转而问道:“对了,你传话是要让老六来拿什么?”
见他不再提方才的话题,我也松了口气,拍了拍手中的包袱道:“一直忘记还给他的玉扳指和衣服。”
“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这些东西我帮你转交给他。”
我有些犹豫,可看着不远处频频张望等得有些不耐烦的轿夫,终究将手里的包袱递给了他:“谢谢窦公子。”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窦旭接了包袱,将我送到轿子旁。替我掀开了轿帘。
我上轿后,他替我放下轿帘道:“我知道阴夫人治家严厉,你不便出来。往后有什么话,你可以让童儿转告我。”
轿夫起轿后,我还一路掀了轿侧的帘子打望四周,总担心我这一走,便与赶来赴约的邓训错过。一直走到侯府门口。我才满心失落的放下轿帘。他终究没来,是有事,还是把我忘了?
转眼,便已是中秋节。侯府里照例举办了中秋会,将嫁出去的小姐们都请了回来,热闹欢聚了一场。
中秋后第三日。我去程素房里请安,她将我留了下来:“你且坐下,我有话对你说。”
见她一脸严肃。我心下便有些忐忑。
“想必是往日你与窦家往来密切,中秋那日,窦老夫人竟托喜婆子送了张庚帖来……”程素注目看着我,顿了片刻,又道:“她送的是安丰侯世子爷窦穆与前妻柳氏所生的三公子的庚帖。名叫窦旭,你认识吧?”
我听得心下一紧。窦旭果然让长辈来提亲了!
“难道你不认识?”程素皱眉问道。
有过涧河落水那日的事,我没办法装着不认识,只好点头道:“认识。”
程素便道:“我就知道你一定认识。你背了我去参加他的生辰会,想必你们之前也有过往来……”
“嗯,因为窦童的缘故,见过面。”我含糊道。
“悦儿,你在学堂里念了这么几年的书,该当知道,这私相授受之事,犯了男女大防之忌!”程素突然猛的一拍桌子,吓得我一惊。
“你实话告诉姑姑,你和他之间,究竟有无逾规之事?”
我假扮男子,和窦旭他们一道蹴鞠游乐,样样都是犯忌之事,我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怎么不回话?你们之间有没有肌肤之亲?!”
我吱唔道:“好像,好像蹴鞠时,身体有过接触。”
“蹴鞠?你是说在辟雍堂你替人上场那次?”
我忙忙点头。不能让程素继续追问下去,尤其不能让她知道我还给窦旭送了字画。
“那时你们都还小,他也不知道你是女子,倒也无妨。”程素眉间的神色和缓了一些,她叹了口气道:“那却是我最糊涂的一件事,就不该答应那宋先生让你上场。”
我只愣愣看着她,不敢接话。
程素又道:“那你告诉姑姑,你可愿意嫁给他?”
我忙忙摇头。且不说程素这句话是不是套我话的陷阱,只要一想起邓训那晚说过的话,我便断然不可能点头同意。
“那我就放心了。”程素端起桌上的茶盏,细细抿了口茶,恢复了惯常神色:“我已经替你辞谢了这门亲事。原本我还担心你和你娘知道后怨我擅自做主,现在知道你也不愿意,我就心安了。”
我心下不免一惊:原来程素一早就回绝了窦家的提亲,却还设了那么多话套子来打探我和他的关系。
搁下茶盏,程素缓缓道:“虽说窦家是望族,显赫尊贵不输我阴家,可这门亲事,我却并不看好。若那世子爷窦穆未休妻再娶内黄公主,窦旭作为窦穆的长子,到能承继安丰侯的爵位。可如今,内黄公主已经诞下两子,这爵位就怎么也不可能轮到他窦旭身上了。窦老侯爷到是很疼这个孙子,可是老侯爷一走,又有谁来替他撑腰?你若是嫁给他,进了窦家就是遭排挤的份儿,那内黄公主最见不得柳氏生出的几个儿女……”
我听得愣住:没想到程素回绝这门亲事,竟是基于这么深远的考虑。
见我发愣,程素便笑道:“悦儿,凭你的条件,姑姑以后一定会替你寻一门光宗耀祖的好亲事。”
【第一卷】 桃之夭夭 第七十章 远赴东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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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一门光宗耀祖的好亲事?!
我不禁愣住:邓训在家里排行第六,也是没有资格承袭爵位的人,以程素的眼光来看,只怕就更不可取了。爵位、官职、家世,才是所谓的好亲事?我不过是出生乡野的寻常女子,又有什么条件去谋求这些东西?
我只盼时间过得快一些,等我及笄毕业后离开侯府,程素便没有了干涉我的权利。脑海中刚刚浮起“毕业”两字,就听程素道:“悦儿,既然我们辞谢了窦家的提亲,只怕这窦家的学堂往后也不好再去了。”
不用去学堂了,那我不是可以回广阳门跟我娘住在一起了?
我心下喜悦,却还没开口问出,程素便道:“桓太傅那日来府中,正好给侯爷引荐了他的学生裘隼,侯爷也有意要开办阴氏家学,便聘下了这位裘先生。再过两月,上东门外置办的别宅建好后,学堂就正式开课了,到时你就和月雯、毓秀她们几个小姐一起入学。”
“就我们几个?”我有些惊讶。
“还有新阳侯家的几位小姐。”
新阳侯阴就家确实有几位年纪和我相仿的小姐,但左右也不过五六人,就为我们这八九人聘先生办家学,也确实太奢侈了一些。
程素又道:“我前阵子去宫里拜见皇后娘娘,禀告此事后,她极力支持,还特许宫中负责礼仪教习的女官每月来学堂授课两日。”
我心下有些黯然:窦旭的突然提亲,竟让我失去了再入窦家学堂的机会。我甚至连当面与窦童、窦媛道别的机会都没有了。
十月初,位于上东门外的阴氏家学勤墨斋开学了。除了那位裘先生外,还有四五位女先生任教,开设的课程竟和窦家学堂的差不多。唯一的区别是勤墨斋不是寄宿制,学堂只提供一顿午餐。
阴家其他几位小姐以前在府中都各自聘有家教老师。对琴棋书画、德容义工各有侧重,学习进度也全然不同。突然聚在一起授课,裘先生就只能向最低标准看齐。因而,他讲授的内容对我而言,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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