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穿越无剩女(春不语) 作者:小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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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穿越无剩女(春不语) 作者:小宴- 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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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嘉是故意从另外一端跳了下来,她身姿轻巧,落在地上也是悄无声息的,岳以承走了几步才发觉身后没人跟着,等回了头,才发现静嘉在马的另外一边儿。
岳以承不由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她跟自己过不去,却非要用这么……没有意义的法子,果然还是孩子心性。她今日在面子上这样尊着自己,大抵是头一日被自己吓怕了。
到底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家,先前待嫁给岳以睦时,应该有了宫里的女官去教导过了,这样一知半解的时候,心里的恐惧应当最多。
想到这里,岳以承也就释然了。他甚至忍不住朝静嘉笑了一下儿,接着主动朝向嘉走去。
静嘉瞧着岳以承那个笑,只觉得浑身森然,她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心里的戒备警报瞬间拉响。
岳以承也意识到了静嘉的畏缩,他倒没有再强逼,而是前呼后拥地往狱中走去。
静嘉轻手轻脚地跟在岳以承身后,她从未想到,自己两次来大魏的诏狱,竟然都是送一个人走。上一次见到毓慎,他还是毫发无损,今时今日,却不知晓会是什么模样。
跟在岳以承身边的内宦捧了个红釉的瓷瓶,狱中甬道两侧的烛灯映着瓷瓶,将那颜色映得格外鲜亮,血染似的颜色让静嘉觉得刺目万分,却偏偏忍不住错开眼神。
这大抵就是会送毓慎上路的药吧?也好,比受刀刑剑砍白绫上吊要来得痛快……毓慎是逃不过一死,静嘉唯一希求的便是毓慎离开前,能再少一些痛苦。
静嘉缓缓的走,却禁不住觉得眼眶有些湿热。她伸手蹭了蹭,手背上竟是沾了一大片湿濡。
上一次,她还不知道分别就是诀别。
可这一次,她是心知肚明,没法儿说“再见”,因为根本不会“再见”。
她犹记得第一次见到毓慎,这一世的自己刚刚学会走路,四岁的男孩子最是淘气,他背着家里人嘲笑自己走路的样子,把静嘉气得要抓狂。母亲让她唤他哥哥,她宁可嚎啕大哭,却死活不肯管这样的人喊哥哥。
若是从一开始,静嘉便习惯了喊他“毓慎哥哥”,从此往后,也不会生出这样多情愫吧?
相识相知的十五载春秋,她知道他的年少轻狂,他也记得她的张牙舞爪,毫无芥蒂的青葱岁月,一眨眼,竟然就这样过去了。
静嘉原本以为,他们会以最友好又最懂得彼此的姿态看到对方白发苍苍的模样,毓慎会成为国之栋梁,她也会成为像母亲一样地位稳固的家族嫡母,儿孙满堂,安度晚年。
他送她的“小绿”,会陪着他们一起年老、死亡,她若和岳以睦一起就藩,小绿便会见证着他们三个人之间的纠葛,欢笑过的,伤痛过的,从青春到年迈,一生的光阴。
可上天从没有这样宽容,她是来与毓慎道别的。
岳以承等走到关着孙毓慎的牢前,才发现静嘉已经泪流满面,她不住地用手背蹭着,连袖口都有了湿濡的痕迹。
果然,她又是这个样子,悄无声息地开始哭,好像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
于是岳以承也就真的没有安慰静嘉,他只是伸手拍了下儿静嘉的肩膀,示意她往狱中看。
静嘉抬起眼来,眼眶里因为湿润而模糊了视线。
可她还是看清了毓慎。
毓慎被绑在柱子上,麻绳一圈一圈缠绕着他的躯干,四肢均用铁链捆绑着。静嘉使劲蹭着眼睛往外溢出的泪,定睛仔细瞧去。毓慎身上有着一道道鞭刑后的伤,三日不到,一个意气风发的人竟就狼狈成这个样子。
静嘉颤着声儿唤了声“毓慎”,毓慎蔫蔫地抬起头,声音虚弱,却依旧有惊愕,“静嘉……你怎么又来这种地方?太难看……你别看!”
“毓慎……”静嘉又是叫了他一声,毓慎听出静嘉的有气无力,静默了片刻,他方呵开一笑,“你来送我走的?”
静嘉没忍心答话,反倒是岳以承笑了一声,让人打开了门,“状元郎果然聪明,素闻你与二小姐青梅竹马,总要成全二小姐一份心思……有什么话,赶紧交代,二小姐身子不好,这里面阴气太重,呆不了太久。”
门一打开,静嘉便直向里面去,可她还没走几步,孙毓慎就挣扎让她在原地站住了,“别过来,静嘉,血污太脏,不该入了你的眼,你背过身去,好不好?”

诀别

静嘉知道毓慎心里仍旧是“非礼勿视”,他不愿自己看他的身子,一如六年前,他胳膊上挨了戒尺的打都不肯叫她看一眼。
静嘉乖觉地转过了身,面对着有些讶异的岳以承,紧抿着唇,不落泪,也不说话。
岳以承没由来有一阵心慌,果然,过了一晌,静嘉突然开口:“我没什么话想和他说了,皇上,送他上路吧。”
静嘉看不到毓慎的表情,岳以承却是看得一清二楚,毓慎脸上竟然有了如释重负的笑意,他甚至还附和了一声,“送我上路吧。”
岳以承虽然惊讶,却没有多犹豫,他摆了摆手,那内宦果然捧着红瓶儿的药上了前,静嘉听见瓷瓶里的塞子,“卟”的一声被拔开,她闭上眼,清泪两行。
“静嘉。”毓慎服药前,到底还是忍不住,想要和静嘉说些什么。他看着面前纤苗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你一定要等啊。”
静嘉用力点头,“你放心,我知道。”
毓慎一笑,将那药丸塞入口中,猛地吞了下去,“静嘉,活着是礼物,死是归途……我记得的,你别难过。”
他感受着自己的力气一点点地流失,眼前的景象也变得越来越暗。
静嘉终于克制不住地哭出了声,却还是连连点头,“我知道,我也记得。”
弘德二十五年腊月初九,他还嘲笑了她的腊八粥。
“人有八苦……生……老……病……死……”毓慎垂着眼,一字一顿地说话,血从他口中缓缓涌了出来。
岳以承看得都觉得毛骨悚然,这药让人经脉尽裂,肺腑入毒,孙毓慎,应当是很痛苦的。他忍不住在心里感慨一声幸好,幸好静嘉没有看到这场面,她若是见了,必定受不住。
静嘉蹭着眼泪,接上了毓慎断断续续的话,“爱别离、求不得、怨憎会、五阴盛……”
她话音落了,毓慎却再也没有吭声,静嘉到底是克制不住转过了身去,毓慎耷拉着脑袋,整个人的身体都因中毒而发着乌黑的颜色,两旁的侍卫正解着他身上的链子。
静嘉心口上像被人压了一块石头一样,喘不上也呼不出气,她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毓慎,直到他被人彻底解下来,平躺着放在地上。
静嘉倒退了两步,看到毓慎虽有血污,面色倒颇为平静,静嘉终于有了点安慰。他是真的记住了她的话……“死不是大事,只是我们历经苦难的最后一劫。和生一样,并没有什么分别。我们活着,还会病,会老,会和相爱的人分开,会有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会有讨厌憎恨的人,也会有说不完的烦心事。这些都熬过来了,死便也不可怕了。”
想到这儿,静嘉心里愈发堵得慌,只是突然哭不出来了,她用未脏的袖袂擦了擦脸,回过身,平静地看向岳以承,“皇上,是不是该送孙家人上路了?您答应我的事。”
岳以承没料到静嘉这样平静,没有眼泪,没有嘶吼,甚至连趁虚而入的机会都不给他。被静嘉这样没有情感地望着,岳以承不知要如何应对,除了顺从地答应静嘉,领着她往狱外去,别无他法。
流放的犯人一例从诏狱的另一个出口离开,岳以承领着静嘉绕过去的时候,孙家一大家子已经候在那儿。十来口人顶着木枷,原本不知道在等什么,待见了静嘉才都回过神儿。
孙翰林最是耿直,自己儿子犯了大罪,连累了一大家子,他虽然心疼,却也认为这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如今的境界,是他教子无方,罪有应得。
见到岳以承和静嘉一前一后过来,孙翰林第一个跪下来磕头,山呼万岁,岳以承紧走了几步,上前欲扶他,口气还算敬重,“孙大人,您德高望重,朕一向敬佩,奈何国有国法,朕也无法徇私,还望您体谅。”
孙翰林跪在地上不肯起,闻言当即涕泪横流,“罪臣教子无方,决不敢怨恨皇上。”
静嘉听孙翰林的话听得嗤之以鼻,只兀自扶起了随后跪下的孙夫人和毓瑾。
孙夫人还算平静,倒是毓瑾,连日里受多了苦,此时骤然见到静嘉,委屈的满面是泪,“静嘉,哥哥呢?他是不是死了?哥哥他去哪了?”
静嘉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只是悄悄将手腕间的碧玉镯子褪了下来,悄悄塞到毓瑾掌心,“路上别太叫自己吃苦,你们且忍一忍,到时候我必有法子救你们回来。”
毓瑾闻言一怔,眼泪却是忍不住的往下淌,“静嘉,哥哥走了怎么办……哥哥他……”
静嘉眼眶也有些酸,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几日哭得太多,这个时候,静嘉反而不想掉泪。死者已逝,是她无能,到底也救不回那个她眷恋过的少年……唯有眼前仍然活着的人,是她想要竭力保住的。
“路上照顾好自己和婶娘,我说有法子叫你们回来,你们安心便那是。”静嘉顾左右而言他,温柔地替毓瑾别着耳边的发丝。
毓瑾一向爱俏,此时一身囚衣,穿着既不舒服,也不好看,想来她是难过极了。静嘉揉了揉她小臂,眼底俱是心疼。她偏过了脸来,孙夫人正瞧见她脸上的红肿,“呀”了一声,不由问道:“嘉姐儿,你这脸是怎么了?不该是为了我们触怒了皇上吧?”
静嘉勉强笑了笑,宽慰着孙夫人,“没有的事,婶母别多心……您也知道,我姐姐在宫里头,如今怀了身子,人又得宠,皇上怎么会打我?这是我们合伙儿做戏给旁人看的,不打紧。婶母千万保重自己,等熬过了这一段,我倪静嘉定然有法子救你们回京。”
孙夫人听静嘉言语温和,态度笃定,心里又是熨帖又是感慨,泪珠子一颗接一颗的落,“好孩子,婶娘早就知道你聪慧稳重,当初本该让慎哥儿娶了你,又你劝着她,料必出不了这么多的事……”
“婶娘别这么说,毓慎有他的选择,我相信他也支持他,他真的没做错事。”静嘉哄劝着孙夫人,却不敢把话说得太多。
好在孙夫人的难过,本也不是靠旁人三言两语就能劝住了的,她自己擦着眼泪,含混地点了两下头,“静嘉,婶娘不巴望着还能回京了,此去西南,我和你叔父年纪大,兴许就交代在了路上……只有一件事,婶娘想求你答应。”
静嘉挑眉,耐着心道:“婶娘请说,举凡是静嘉力所能及,必会为婶娘办到。”
“毓慎的孩子……朗哥儿,静嘉,你能不能多照拂些?”
孙朗?静嘉被孙夫人这样一提醒,才想起她竟然从来没有关心过毓慎儿子的下落,“他在哪儿?”
“朕法外开恩,已让英武伯赵文肃抱养了,改姓赵,叫赵朗。”
岳以承在静嘉身后不咸不淡地答上了她的疑惑,静嘉有些错愕地回首,却是在一瞬响起了一个关键的人物——赵芙!
岳以睦当日的话又回响在了静嘉耳畔,那个陷岳以睦于被动,置毓慎于死地的女人……她既是罪臣之妻,万万逃不过一死。岳以承不秉公处理,那她就替他多做一天的明君好了。
静嘉红着眼缓缓回过身,赵芙并未与孙夫人等人聚在一处,反而孑然躲在一旁,神色清冷依旧,眉眼里甚至还有着淡淡的不屑。她绾着一个低髻,有几缕松散的发丝贴在她脸庞,只衬得整个人万分消瘦憔悴,甚至比毓瑾来狼狈不堪。
静嘉冷笑着朝赵芙走去,毓慎死了,她心里总该比自己更难受。毓慎待她那么好,甚至不惜顶撞母亲,让妹妹满口怨言。
她怎么敢——
怎么舍得!
赵芙见静嘉过来,下意识地偏开了首,不打招呼也不说话。静嘉哼的一笑,却是轻声开口:“赵芙。”
赵芙不得已回过头来,静嘉却是扬起手狠狠地扇去一耳光。静嘉的用力的方向与她回头的方向相悖,落在赵芙脸上,便是益发重的一掌。
声音清脆,在场人的目光俱是落在这两人身上。
岳以承猜到静嘉是来算账的,脸色一变,忙是出声喝止:“倪静嘉,你在干什么!”
静嘉恍若未闻,只是冷静地盯着赵芙。赵芙原先清冽的眼神便得乌蒙,亦是容色沉沉地回望着静嘉,“你都知道了?”
静嘉迎上前一步,一脚又踩到了赵芙脚背上,“苍天有眼,你还没逃,毓慎那么喜欢你,你怎么不去给他陪葬?”
“我给他生儿育女,又不欠他的,我凭什么?”
赵芙想要还手,却被静嘉眼尖手快地捏住了纤细的腕子。静嘉力气虽然不大,可比起寻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赵芙姑娘还是要大得多。赵芙吃痛挣扎着,岳以承看不过眼,方上前拽开了静嘉,“你给朕老实点!”
静嘉拗不过岳以承,生生被他拉开了好几步,静嘉面色不豫,待岳以承松了手,才抬起眼来,“皇上,这一次你不管我行吗?”
岳以承一愣,他竟然从静嘉口中听到了商量的意味?
静嘉低下首,一弧白细的颈子映入岳以承眼眶,动人,也诱人得很,“皇上,我求您了。”
岳以承鬼迷心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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