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月笙不易察觉的一声低笑,“芊婕妤好好休息罢。”站起身来,看向那两个宫女,“你们两个跟本宫过来,本宫有话要问你们。”
含艾不安的看了芊婕妤一眼,被她以眼神示意了一下,后跟着文欣走了出去。
“昨天里去凤栖宫请陛下的是哪个?”
一出内殿,练月笙就不紧不慢的问了句。
含艾一听,立马跪下,“是奴婢。”
练月笙转身,居高临下的凝着她,冷笑,“又是你?”
含艾紧张咬唇,文欣在一旁微笑着打圆场,福身道:“昨天主子中毒,奴婢们都急坏了,含艾也是担心主子,这才去了凤栖宫,还望娘娘看在含艾一片忠心的份上,原谅她则个。”
练月笙低低的笑了声,坐了下来,“你昨天里哭的扰的本宫与陛下都没有睡好。”
含艾身子一抖,额头紧贴地面。
“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与陛下怎么了?大晚上的哭丧,真够晦气。”练月笙淡淡一句,瞥了含艾一眼,“自己去杜小宝那里领罚罢。”
闻言,含艾暗暗松了口气,谢恩过后,低头站起身来,毕恭毕敬的退了出去。
含艾这次跑去凤栖宫哭,和上次帝后大婚那次一次,哭的凄惨可怜,她本想着陛下心里还是宠爱着芊婕妤的,听见她的哭喊后,一定会和上次一样冲出来。但是她没有想到,陛下没有出来,她哭的再大声都没用,最后她被杜小宝等人封了口,拉出了凤栖宫。
她心有惶然的回了来,本以为这次能逃过一劫,没有料到还是要被罚,但幸好罚人的是杜小宝。但是含艾明显是忘了杜小宝是皇后的人。
广凌宫正殿里,章御医领着几位御医站在那里,文欣站在一旁。
“章御医,芊婕妤中的毒,可知道了?”练月笙看向章御医。
章御医受帝后重用,在昨天接到要给芊婕妤解毒的消息后,就晓得了其中深意。
“回娘娘,芊婕妤中的毒名为‘寻鹤子’,是一种毒性很小,且发作很慢的毒药,通常人服用三次寻鹤子,在隔天夜里才会毒发。”章御医说道:“这毒药服用之后会造成头晕目眩之感,休息一下就能好,因此不会引人注意。”
“芊婕妤这是第一次服用,宣御医动作又快,所以解毒及时,现在只需要好好养着即可。”
练月笙沉吟着点点头,看向文欣,“那粥是哪里来的?”
文欣回道:“回娘娘,那粥是芊婕妤每个晚上都要喝的养颜粥,是广凌宫小厨房里熬制的。”
练月笙略略挑眉,“广凌宫小厨房?”心中思绪一过,又看向章御医,“章御医,这寻鹤子是很寻常的毒药吗?”
章御医摇摇头,沉色说:“此毒稀贵,所用的药材都是天山雪原上的,而且也不好配置,所以这毒,在荣朝地界上并不多见。”初时察觉这毒药的时候,饶是在御医院里呆了一辈子的老太医都惊了一跳。“微臣委实没有料到会在宫里面见着这寻鹤子。”
闻言,练月笙陷入了沉思,寻鹤子这毒药在荣朝不多见,能有多少人能带进宫里面?
殿里一时间陷入了沉寂,有宫女端了泡好的茶水进来奉茶,脸上带着小心之意,踩着裙角进来。
那宫女对着皇后福了一福,上前奉茶,却不料端起茶杯时手一抖,打翻了杯子,茶水洒落在桌子上,茶杯滚落在地,摔了一地碎片。
练月笙微微蹙眉,小宫女惊慌之间骇然跪下,“娘娘,奴婢不是有意的!”
文欣唤了宫女来收拾桌子,她则福身下去,“娘娘,这丫头是刚刚进来的,胆子小不懂规矩,还望娘娘饶了她这回,奴婢会好好管教她的。”
练月笙瞧了那宫女一眼,瞧她身子颤抖,眼里落泪的模样,就说:“让她下去罢。”
宫女闻言连忙谢恩,文欣叫她赶紧退下去。
宫女起身,急忙往外退去,却不料被皇后一声喊住“你站住!”
“你是在那里当差的?”练月笙冷冷一句。
“奴婢……奴婢是小厨房那里的帮手,还未正式分配差事。”她颤巍巍的说着。
“名字是什么?”练月笙又问,神色已然冷了几分。
“奴婢名叫璎珞……”
“璎珞是罢。”练月笙笑了一笑,“你今儿个随本宫回凤栖宫。”
方才这宫女慌里慌张的把自己的手往袖子里缩,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作者有话要说:请叫芊婕妤作死小能手!
第63章
【自导自演】
璎珞一听之下就愣了;旋即吓得眼里涌泪,再度跪下来,朝着皇后磕头,“娘娘,奴婢错了奴婢错了;娘娘饶了奴婢罢。”
文欣也一脸急切的在一旁劝着,“娘娘,璎珞年纪小又是新来的不懂事;您饶了她这回罢。”
练月笙淡淡扫一眼文欣,冷声一笑;站起身来;“红司;拉璎珞起来。”
红司得令;把吓得不成样子的璎珞拉了起来。
“你也不用怕,只是你这茶水差点泼到本宫身上,本宫不能这么容易放了你,省的你不长记性。”练月笙睨了她一眼,然后看向章御医,“章御医也随本宫过来,你们接着留这里照料芊婕妤。”
这句话落,练月笙便领着人出了殿门,看的文欣满眼慌张之下慌忙跑进了内殿。
在内殿里躺着的芊婕妤竖着耳朵听外面人的谈话,在听见璎珞的哭声和求饶声后,她一颗心都提了起来,若不是身子不行,她早就下去看看到底出了何事了。
见文欣跑进来,挥退了殿里侍候的宫女,芊婕妤着急道:“怎么了!”声音一点也不似在皇后面前的虚弱,“外头出了什么事!”
“主子不好了!”文欣跪在床上,满脸急色,“皇后把璎珞带走了!”
芊婕妤一怔,“怎么回事!”她大急,一手抓住文欣的手腕。
“璎珞把茶杯弄翻了,本来皇后说不追究让她退下去,哪知道璎珞还没下去皇后就让她站住了,最后居然还把璎珞给抓走了!”文欣急的要哭了,“主子这可怎么办啊!”
芊婕妤怔了怔,吸了几口气,抓着文欣的手腕,强自镇静说:“去请陛下过来!”她一咬牙,狠狠道。
“可陛下在长生殿啊!”文欣看着她,脑子里灵光一闪,就说:“主子,我们别把事情想那么坏,说不定没事呢!”
芊婕妤睁着眼睛看她。
“主子,我们不能自乱的!”文欣劝着,直直的看着芊婕妤。
芊婕妤转转眼睛,吐出一口气,“对,我们不能自乱……”她强自镇静下来,重新躺回了床上。
再说被带去了凤栖宫的璎珞,哭的惨惨兮兮,一把鼻涕一把泪,被红司和黄杨架着走了一路,甫一松手,就腿脚发软的跌倒在了白玉地板上。
璎珞一副失了魂的模样,坐在地上流着眼泪,身上不住的颤抖。
“青玲你去看看她手指甲里都有什么?”练月笙微微眯了眼,瞧了瞧璎珞,扬声吩咐青玲。
青玲一听之下,颇有些摸不着头脑,应声之后,就走到璎珞面前蹲了下来。
璎珞浑身一抖,目露惊恐,惊慌失措之间就要起身挣扎,被红司一把按住。青玲拿起她的手,挨个查看她修剪的圆润的手指甲,在她指甲缝里发现了一些白色的粉末状物。
“娘娘,她指甲缝里有白色粉末。”青玲蹙眉道了一句。
璎珞面如死灰,低着头落泪,竟是半点也不想反抗了。
“章御医上去看看,她指甲缝里的都是些什么东西。”练月笙看了章御医一眼。
章御医闻言,皱着眉头上前,然后让自己徒弟把药箱拿来,从里面取出竹签,捏着璎珞一只手指,把里面的白粉挑了出来。
因为量太小,能不能分析出来这东西是什么都有难度,所以练月笙眼睛一转,看向璎珞,“是你自己说,还是本宫审你?”
璎珞低头落泪,吐不出一个字来。
“都到这份上了,你还想着保你那主子?”练月笙沉静一句,声若寺院钟磬声。
璎珞咬了咬唇,突地哭着磕头下去,“娘娘,奴婢是被逼的!奴婢没想害娘娘性命的!”她把头磕的咚咚响,没一会儿就见了血,“求娘娘饶命!”
练月笙眉心一蹙,杜小宝就上前把璎珞拉了起来,璎珞哭的泪流满面,血从她额头上流下来,和眼泪混在了一起,看着触目惊心。她满目惊慌,脸色惨白一片。
“你指甲缝里的是什么?”练月笙冷着眸光瞄了她一眼。
如今璎珞那里还敢隐瞒,一股脑的全倒了出来,“是毒药!是含艾给奴婢的毒药,说是若奴婢……给皇后娘娘上茶的时候,把药粉洒进杯子里……”
“所以泡茶的杯子才会用了没有杯盖的茶杯?”练月笙微微挑眉,问道。
璎珞慌张间点头,哭道:“含艾说……这样好下手……”
嗯,确实好下手。
“奴婢先前在外头已经下了毒,但因为太过害怕,才把杯子弄翻了……”璎珞低声哭着,交代道:“奴婢是在走廊上下的毒,因为害怕,把纸包里的毒药洒了,所以奴婢就用手捏了一点洒进了杯子里……”所以指甲缝里才会残留了白色粉末。
说着说着她就哭哭啼啼起来,朝皇后讨饶。
练月笙看向杜小宝,“含艾你怎么处置的?”她之前让含艾找了杜小宝领罚。
杜小宝提溜着璎珞的后衣领子,听见皇后问话,急忙回道:“娘娘,奴才让她领了二十宫杖!”他提前和下手的人打了招呼,绝对保证那二十下打得结结实实的,足够含艾再接着在床上躺三个月了。
练月笙点点头,又接着吩咐他,“你去长生殿把陛下请来。”
杜小宝撒了手,作了个揖,向外退去。
璎珞身子一软,又跌在了地上,练月笙看着她,正准备再询问一二,就听外面杜小宝的声音响了起来,“公主……奴才给公主请安。”
练月笙抬眼一瞧,就瞧见了一袭青衣的景娴进了来,不由得一怔。
“皇嫂。”景娴轻声一句,眼睛略扫了底下那人一眼。
“妹妹怎么过来了?”练月笙怔愣后起身,走了过去。
景娴说:“闲来无事在宫里闲逛了会儿,就逛到了嫂嫂这里。”
这是景娴第一次对她说了一整句话,练月笙听后不自觉间笑了起来,“妹妹来我这里,我本应该好好招待。”她一顿,侧目一下,“我这里还在审案子,怕是不能招待妹妹了,不如妹妹先去侧殿一坐。”
景娴眉眼不动的看了璎珞一眼,摇了摇头,说:“嫂嫂不必在意我,继续审就好。”说话间,她已经缓步走到一侧的椅子那儿,坐了下来。
浅碧色的裙摆扫在地上,荡出柔软的弧度,犹如碧波。这青色的衣裳挑人,宫里面妃子穿青的也少,因为若是肤色气韵不行,就穿不出这青色的味来。但是景娴确实很偏爱青色,而她确实也把青色韵味穿了出来,她肤色白莹如雪,身段纤细,气韵幽雅,容貌姣好,穿了这青色,远远的瞧着就宛如修竹似得。
景娴在椅子上坐好,就听练月笙微微笑道:“妹妹,该问的也已经问完了,现在就等着陛下的到来,和章御医那边了。”
景娴颔首,眼里浮起一丝探究之色。
她是无意间来的凤栖宫,在门口听见了里面的动静就站在外面听了起来,竟是听的入了神,对练月笙这个见了没几面的嫂子也有了一股崇拜之意。
练月笙微抿了抿唇角,略略一笑,回去坐了了。那边章御医就过来说了结果。
这粉末不是毒药,但也不是好物,用多了之后,就会造成人的身体不适,至于这药是什么药,还能造成什么影响,章御医暂时没分析出来。听到这个结果,练月笙略有诧异,不过她猛然想了起来,先前那杯水撒了之后,和普通的茶水一样,没有异常。当时因为看见了璎珞的小动作,反而把这个关键点给忘记了。如今一想起来,不禁的蹙眉,暗自叹气。
“璎珞,你说那是毒药,但其实并不是,你为什么说那是毒药?”练月笙瞧着璎珞。
璎珞一抖,颤巍巍低着头,哭着道:“含艾拿给奴婢的时候,就说那是毒药,让奴婢务必要成功……剩下的奴婢就不知道了。”
练月笙挑了挑眉,没再问她。
景娴瞧着璎珞脸上血泪交加,眉毛都不抖一下,眸色平静如初。
在等景琰的这段时间里,练月笙就和景娴简单聊了聊,虽然景娴还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但好在比之前刚见着那会儿好多了。
景琰来时,瞧见的就是这么一副诡异的场面。
练月笙和景娴一壁用茶一壁聊天,宫人四立,底下还跪在一个破了额头,血泪交加的宫女,这时候正抽抽泣泣的哭着。
他略为惊讶,微微皱眉,“这是怎么了?”
景娴起身问安,景琰笑着过去,把她扶了起来,“快起来,你与朕兄妹之间那里还要这些虚礼。”
练月笙笑意盎然,也不行礼,坐了椅子上指了璎珞一下,“璎珞,你自己说。”
于是景琰皱眉看了璎珞一眼,续而走到练月笙身边的座椅处坐下,眉目间已经沉色,看向她道:“把朕请过来,到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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