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有注意到凉亭里景逸落寂的神色,以及他那道深落的目光。
或许景逸对练月笙有情,但此情是排在他的大业之后,或者更后更后。否则他岂会把她也算计在内,拿她的安危来成就他的大业。
在回宫的路上,练月笙询问景琰为何听到他们谈话却没有生气。
他也只是淡淡笑着瞥她一眼,道了句“朕是那么小性的人吗?”
她瞧了他一眼,并未说话,又听他问了句,“你难不成喜欢他?”
“怎么可能。”练月笙颇为好笑的瞧了他一眼,“要是我对他存了一丝半点的心思的话,是断然不会把他送的东西还给他的。”
闻言,景琰眼中漫上一丝欣喜之意,却是说:“如今麻烦事都解决了,朕也能好好歇歇了。”
练月笙略为深沉的点点头,“祖太妃作恶多端,如今落了一个疯了的下场,委实是报应。”一顿,又看向景琰,“陛下,你这样一直囚禁着他们也不是个事啊。”
“你过来。”他朝她勾勾手指,略显神秘,她微怔,迟疑了一下,附耳过去。
他靠近她耳畔,伸手拂开髻上垂下来的流苏,耳语了几句。
练月笙神色一惊,和他对视一眼,压低声音道:“皇叔知道吗?”
他摇摇头,“朕没告诉他,不过以他的聪明,早晚会察觉到的。”
景琰将景逸与他母亲软禁于齐王府里,柳氏一族男子未满十岁者流放边疆,女子未满十岁者充为官奴,其余皆已问斩。
与景逸私下联系,受景逸重用的朝臣也已肃清完毕,如今整个朝堂焕然一新,却也是少了许多人,空缺了好些位置。一直软禁在清映宫的夏妃夏末,因为她爹夏辰暗中勾结景逸,贪污赈灾财银,如今也已被景琰一杯毒酒赐死。可怜夏妃还暗自养精蓄锐,企图有朝一日争取帝宠,却在完全不清楚外面出了何事的情况下,就这么被赐死了。
柳氏因自己中计,害了全家丢了性命,在懊悔和恨妒的双重冲击下,竟是疯了。说白了就是因为自己输给了太后,却是输不起,把自己逼疯了。
而景逸作为景琰的叔叔,不论有没有血缘关系,对景琰来说都不重要。他不想让景逸简简单单的死了,所以将他囚禁于齐王府,差人每日在他的饭菜里下慢性毒药,不出两年便可将人折磨至死。
昔日运筹帷幄,统筹布局的景逸,怕是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输在景琰的手下,输在那个他从来就没有看在眼里的皇帝的手下。
因果报应,怕也就是如此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上草莓牛奶~
你们要看缠缠绵绵到天涯的剧情咩【抠鼻
第50章
【幼稚伎俩】
自皇后将张嫔交给苏贵嫔看顾;苏贵嫔得空就往张嫔这里跑。却是八次有四次会遇着德妃。
这不今儿个;她差小厨房炖制了鸡汤去送给张嫔;好巧不巧的又在琦雨宫门前遇着德妃了。
“这么巧;德妃又来了。”苏贵嫔语气傲慢;瞥了德妃一眼。
“苏妹妹才是;隔三差五的就来看张嫔。”德妃微微笑着。
“皇后娘娘把张嫔交给了我看顾,我自是上心。”苏贵嫔没了耐心和她说话;“德妃要回去了罢,妹妹我就不送了,你走好。”
说罢,提裙步上台阶;目不斜视的与德妃擦肩而过。
德妃自始至终保持着和熙的笑意,末了转头瞧了那人一眼,声音微提,“我们走。”
跟在后面的宫女香阳忙上前一步扶住了德妃的手。
殿里张嫔依靠在美人榻上,一手搁在隆起的腹部上,神情略有怔愣,在听见外面的通报声时,猛的一回神,招呼宫女上前扶她。
“哎呀妹妹好生坐着,不用起来了!”苏贵嫔提着裙子进来,笑容满面的一摆手,“我差小厨房那儿炖了鸡汤,想着我自己也喝不完,就给妹妹送来了。”
张嫔扶着腰站起来,在惜珊的搀扶下走过去,眉眼弯笑,声轻温婉,“让姐姐费心了。”
苏贵嫔忙上前扶住张嫔,佯装责备她道:“都说了让你好好坐着了,还起来做什么。”一壁说着一壁将她扶到了榻前。
差人将鸡汤搁在案上,苏贵嫔在矮墩上坐下,打量了张嫔一眼,就满意笑道:“不错,看来御医也是尽心了,妹妹气色越来越好了。”
和往日相比,张嫔也不是那样羸弱消瘦了,脸上有了红润,也长了点肉,看来这些日子确实是调理极好。
张嫔抚着肚子,笑的略有赧颜,“都是皇后和姐姐照料的好。”
这话就是奉承了,皇后交代下去一句话就没再管过张嫔的事,张嫔却说是皇后照料的,看来这个张嫔也不是如传闻那般是个老实人。苏贵嫔似笑非笑的瞧了她一眼,就说:“娘娘贤惠,只因诸事缠身,不得已才将你交给我看顾。”一顿,装作不经意的说到:“说起来,我好几次来你这儿看见德妃,德妃姐姐对你也是极其关心啊。”
张嫔眉心一跳,复不动声色的笑笑,“妹妹入宫后曾得德妃帮衬,德妃见我身子不好,就与我往来多些,在宫里这些日子,多亏有德妃姐姐帮衬着我。”
苏贵嫔“哦”了一声,眼珠子一转,点头道:“原来是这样。”一壁说一壁端茶抿了口茶,“娘娘将你交给了我看顾,日后若有什么缺的少的,不用客气,直接差人过去给我说一声。”
“妾多谢姐姐费心。”张嫔恭顺低头。
苏贵嫔点点头,眼睛在她肚子上扫了一眼,心中暗自叹了口气,别看张嫔身子不好,整日愁眉苦脸的,可人家就是运气好,给怀上了!
这等好运气,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回到宫中后,景琰去了宣政殿处理政务,练月笙回了凤栖宫,将潘落和烟罗两人召了进来。
这次出宫,除了见景逸还东西外,再就是去审查了一遍潘落两人新婚的宅子。
这些天事情太多,潘落烟罗两人的婚事也耽搁了下来。现在诸事解决,总算可以着手这件事情了。
“本宫与父亲说好了,成亲那日,烟罗从宁国公府出嫁,也算是我父亲的义女了,这也就是说,以后你们二人,与本宫也算得上是亲戚了。”
烟罗和潘落齐齐跪地,“娘娘使不得啊,卑职能从宁国公府出嫁已是极大的恩赐,岂能……岂能又……”烟罗一脸急切。
练月笙抬抬手,看向他们,“哎,这与恩赐是两码事。本宫与父亲商议的时候,觉得单让你从宁国公府出去未免会招人非议,所以才要将你认成义女,等到明日得空的时候,你与潘落出宫一趟,与本宫父亲见上一面。”
烟罗还是觉得不能接受,“可这实在是……卑职身份低微,实在是不配……娘娘为卑职和潘落劳神劳心,卑职……”
“记住,你是本宫的义姐。”她声音突然一提,带了几分凌然,听的烟罗不由得一怔。
“你与潘落以后就是本宫的义姐与姐夫,你们只需要记住这点就够了。”她声音里带着不容人抗拒的威仪。
烟罗怔住,潘落稍稍侧眼,拉扯了一下她的衣袖,旋即叩首道:“娘娘大恩大德,卑职与烟罗没齿难忘。”
练月笙闻言唇角一扬,看向烟罗,烟罗从怔愣中回神,道了句“卑职谢娘娘恩泽。”
“你们二人快起来。”练月笙笑意盈盈的起身去扶起他们,“既然都说了以后是一家人,就把这些称呼都去掉,没人的时候,不必在我面前这样。”
听着皇后都自称“我”了,烟罗怔了怔,和潘落对视一眼,赧颜笑说:“娘娘,让卑职一下子改过来怕是不行……”
“我懂得。”练月笙点点头,又说:“新宅子的地址在宣河地段,等一下我会让黄杨与你们详细说说。”一顿,看了两人一眼,“不过,我这里有点小事,怕要麻烦烟罗了。”
“娘娘哪的话,您有什么尽管吩咐就是。”
“我要你监视齐王。”练月笙凝着烟罗,“景逸如今软禁在齐王府里,陛下不急于要他的命,所以这段时间,我和陛下会给你一个适当的职位,你在外面的宅子里也可以监视景逸的一举一动。”
烟罗凝神颔首,“娘娘的意思,卑职明白了。”
练月笙点点头,又与烟罗和潘落两人简单说了说,便让他们回去了。
晚膳时,景琰来凤栖宫陪着练月笙一起,她便说起了她的打算。
景琰听后,思忖一番,道:“也好,按你说的烟罗成亲后就住在了外面,由她来监视,倒是不错。”本职是暗卫,如果不做暗卫待在宅子里,难免会觉得无聊,还不如给她点事情做。“朕其实也派人监视景逸了,以后就以烟罗为首,让他们每日向她一汇报,然后七天一次由烟罗进宫再向朕汇报,你觉得如何。”
“原来陛下早就派人监视了么……”练月笙微怔,讪讪笑道:“臣妾不知道。”
景逸闻言一笑,“你有这个心,朕就很开心了。”
殿里面气氛旖旎和熙,进去送瓜果的青玲从殿里退出来,红了一张脸,还被守门的红司黄杨两人调笑。
赵怀生瞧着小宫女憋笑的模样,也眯着眼笑了起来,就看见从殿外进来个宫女,一路朝这边来。红司几个也看见了,停下了说笑。
黄杨迎了上去,“这位姑娘是哪个宫的?来凤栖宫做什么?”
佳良福了福,神色略带急色,“这位姐姐,奴婢是华清宫明贤妃的贴身侍女。”
黄杨打量她一眼,神色稍冷,“你来凤栖宫何事?”
“还望姐姐进去通告陛下一下,我家娘娘不知怎地胸闷头疼,难受的紧,希望陛下去华清宫看一下我家娘娘。”
黄杨眉头一挑,“明贤妃不好,你不去请御医,跑这儿来请陛下做什么?”得,这明贤妃也学会这种小伎俩了,不过这么上不了台面的小伎俩真以为会有人买她帐?
佳良就说:“陛下好些日子不曾去过华清宫,奴婢见娘娘实在难受,就想着过来请陛下。还望姐姐进去告诉陛下一下。”说罢,又是一福。
“你家主子不好,就应该去请御医,陛下难道是御医,能给明贤妃治病?”赵怀生声音里略带了一丝刻薄疏远,“陛下乃九五之尊,真龙天子,若是去了华清宫,沾了病气,惊了圣驾,该如何是好?”
“念你是突厥人,不知我朝规矩,又因关心主子才犯下的这错。杂家就不予追究了,你快些回去罢。”
佳良眼角一抽,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张了张嘴,最终低头福身说:“谢公公提醒,奴婢知错。”
赵怀生“嗯”一声,用眼角余光瞥一下佳良,“知道了就下去吧。别忘了请个御医给明贤妃好好看病。”
佳良福身道“是”,低着头退了出去。
“你们啊,还是太嫩,这宫妃争宠的小伎俩,杂家看的比你们多了。就像刚才那个宫女,甭管她是谁的人,一句话就能把她们给堵回去。”赵怀生笑眯眯的瞧了那三人一眼。
红司笑着上前一步,由衷赞道:“公公真厉害!”
黄杨也点头,“果然是姜还是老的辣。”
殿里面两个人全然不知道外头出了这么一出事,练月笙此时还正拿着景琰还回来的话本子一页页的翻着,越翻眉头拧的就越深。
这话本子是吃过晚膳后景琰给她的,因为前些日子事情太多,景琰一时就忘了话本的事情,昨天里猛然想起来要还给她,这才动手把话本子翻了出来。
“这书先给你,等到明天的时候,朕会把赏赐也送过来。”景琰有些尴尬的把视线移开。
练月笙无语的抬眼看了看他,“这旁边的批注……都是陛下写的吗?”
景琰脸上一红,故作镇静的点点头,“习惯使然,看着看着就不自觉的写了下去。”吞咽下一口口水,视线方方触及到她的眼睛,又立马投向了别处,显得有几分慌里慌张。
练月笙也晓得他的尴尬慌张是因为什么,大概觉得他的这种行为很丢人,所以才会尴尬的不敢看她。故而她便笑说:“臣妾没有料到,陛下也会对这些书本感兴趣。”颇有几分好笑的意思。
景琰看她一眼,又迅速把视线移开,“朕只是想看看你平时里都看些什么。”
闻言,她莞尔一笑,虽未多言,可眸里却包含了万千言语。
景琰被她一眼看的心绪突然平静了下来,也不觉得尴尬了,反倒有了一种别的感觉,就比如他的一些小习惯,在他心里他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可自己喜欢的在意的人知道后,虽然会尴尬会觉得不好意思,但那个人坦然接受之后,他就心花怒放。
他小心翼翼的挨近她,把话本子从她手上抽走,看着她略略错愕的模样,笑说:“阿笙,我们是夫妻吧。”
她点头,“当然是。”不知为何他会问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是夫妻,所以你可以取笑朕,朕不会生气。”他在她眼前晃了晃话本子。
她无辜道:“陛下,臣妾没想取笑你。臣妾觉得你这习惯很好,有什么想法,就记录下来,一目了然。”
他笑了笑,声音愈发温柔,“我们是夫妻,那是不是该做一点夫妻应该做的事情。”温和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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