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夜锦桃花眼斜挑着,很认真的在想成语。阎冥澈素来都知道这个阎夜锦不学无术,整日里游手好闲,所以也没有跟他斤斤计较,他让人把这棵人参拿给殿内的刘太医。
在内殿门敞开的那一刻,阎夜锦那双桃花眼骨碌碌一转,往殿内望了望。只看到殿内的人忙的团团转的情形。他心里纳罕的又偷偷觑了阎冥澈一眼,见他那张脸好似笼罩着一川的暴风雨。
他赶紧偷偷的吐了吐舌头,跟阎冥澈告退。阎冥澈现在没有心思和他多说话,便挥手让他离开了。阎夜锦本来是觉得驾车的马夫的技术都没有他快,所以他亲自驾着马车把刘公公送进皇宫的。现在既然使命已经完成了,他肯定要快点离开皇宫了。
可惜啊,婉太妃知道他进宫了,早就派人在宫门口“埋伏”着他了。没有办法,他便只能被婉太妃请到了梨香苑里。
梨香苑里,婉太妃坐在上座,她十分严肃的批评了阎夜锦“胳膊往外拐”的事情,近而发飙的将她面前的茶盏又往阎夜锦坐着的方向扔来。
阎夜锦桃花眼轻挑的往上一勾,痞笑着躲开向他袭击来的“暗器”。不学无术的他难得表现出少年老成的气韵,“母后,咱母子见面,您就不能对我这个做儿子的温柔点嘛。”
婉太妃尖声道,“本宫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生了你这么个儿子。不学无术就罢了,还胳膊往外拐。刘公公跟你要人参,你不会说没有啊。干嘛还眼巴巴的送到他面前。你犯贱啊!本宫怎么从来没有见你对你的六哥这般的体贴啊?”
阎夜锦被骂了,他也不生气。相反,他还嬉皮笑脸的朝婉太妃挤眉弄眼,得意道,“母后,你这就不懂了。儿子亲自把人参送到皇兄的手里,皇兄以后一定会记得儿子的这个恩情。到时候……嘿嘿……皇兄一个高兴,说不定就能赏给我许多的好东西。这样,儿子就用一棵人参换来许多东西。这笔账怎么算都是做儿子的赚了!”
阎夜锦说到激动处,还从袖子中拿出一个小算盘,低头“啪啪”的拨着,两条俊逸的眉毛随着他情绪的上涨,还一高一低,呈现出高低眉的状态。
婉太妃觉得自己的胸口隐隐作痛,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啊,生了这样一个儿子。面前这人要不是她亲生的,她现在一定就脱下鞋子用鞋面咂在他的脸上。
“阎夜锦,你若是哪天死了,那肯定是贱死的!”气愤中,婉太妃没什么忌讳,直接朝阎夜锦吼道。
阎夜锦语不惊人死不休道,“母后,你又错了。儿子这辈子该吃的吃了,该玩的也玩够了,就是那天真的贱死了,儿子也满足了。”
“滚,没出息的家伙。本宫不想看到你。你真不配做王爷。你身上没有半点作为阎家男人该有的气概。”婉太妃厌恶的皱眉,让陈嬷嬷将他推开。
“母后,你这又大错特错啦。咱们阎家已经出了皇兄那样的帝王了,我们这些被剩下的阎家男人自然是该吃就吃,该玩乐就玩乐了,这才不枉到人间来一趟。”阎夜锦一脸纯真的说着。
婉太妃实在是烦了她,立刻就让陈嬷嬷拿起拿起扫帚将阎夜锦给轰出去。阎夜锦从梨香苑出来后,赶紧脚底抹油,逃出了皇宫。
尹清清做了个很冗长的噩梦。梦里,她终于把腹中的孩子给流掉了。她看到阎冥澈愤怒的跳脚;看着他愤怒的咆哮着;甚至还看到他挥着剑向她的方向刺来……
尹清清就在这个时候清醒了,睁眼第一个看到的便是阎冥澈。阎冥澈坐在她的床侧,阖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尹清清挣扎着身子关心的去看她的腹部。
而她这一动作就惊动了阎冥澈。阎冥澈看到她醒来,他的眼里还带着几分的阴戾,全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尹清清,你是不是在看你腹中的孩子有没有流掉啊?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朕的孩子福大命大,不可能就这么的流掉的。”
他说完话这番话,突然又想起刘太医临走前那欲言又止的话,“皇上……尹姑娘她的身子很弱,切勿再过多的折腾了……要不然,微臣就真的保不住了。”
阎冥澈本还要叱责尹清清几句话,但刘太医的话让他硬生生的忍下心中的愤怒。他伸手,动作温柔的轻抚着尹清清的脸颊,用全所未有的温柔温柔道,“清清,你别再跟朕闹了好吗?”
尹清清知道她腹中的孩子还在,她心里就有种深深的挫败感。现在又猛然听到阎冥澈用这么温柔的口吻对她说话,她仰头,清莹的目光里满是警惕的看着阎冥澈。
阎冥澈坐在那里没有动,他扯了扯有些僵硬的嘴角道,尽量柔声道,“清清,朕答应你,只要你乖乖的生下这个孩子,朕以后一定好好的对待你和这个孩子的。”
尹清清目露嘲讽的看着他。这话拿去骗不知道实情的女人可能有用。但对她一点都没有用。
阎冥澈他都绝育了,她这腹中的孩子可能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孩子了。他能不对孩子好吗?
可能是尹清清看他的眼神太过的冷酷无情,阎冥澈别过脸,伸手又轻轻的将尹清清圈进她的怀里,缱绻而缠绵的话在她的耳边低低的传来,“清清,朕保证以后不会再找迟以轩的麻烦了。只要你乖乖的生下咱们的孩子,朕也会把你放在手心里宠着的。清清,答应朕好吗,以后好好的养身子。”
多么动听的许诺啊。尹清清心里冷笑着,薄凉无情的话也一翕一合的从她的唇瓣间说出来,“阎冥澈,你知道吗?被你看重的孩子,对我来说就是个孽种!”
虽说他腹中的孩子是无辜的,可是她是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因为有了这个孩子,她和阎冥澈这辈子都会有牵扯不清的关系。她的人生也可能被这个孩子彻底的圈困在这座皇宫里。
阎冥澈抱着他的双手一僵,眼里已经闪过狠戾,但迫于现实,那抹狠戾最后还是被他给掩藏下了。他只是沉着声音道,“尹清清,你难道非要把你腹中的孩子说的那般的不堪吗?”
尹清清心里的仇恨被他给勾了起来,她双眼恶狠狠的瞪着她,扬声尖锐的说道,“阎冥澈,我这人就爱斤斤计较,谁害了我,我就会记恨他一辈子。阎冥澈,你先前这么欺凌我?怎么羞辱我?怎么把我当成玩具一般玩弄在掌心的?这一切你难道都忘了吗?告诉你,即使你强行逼着我生下腹中的这个孩子,但依然改变不了,他是孽种这个现实!”
听她这样说还未出生的孩子,阎冥澈心中像是被人用最锋利的刀给剐过一般。他死死的盯着尹清清,突然就霸道的伸手上前掐住她的下颚处,咬牙切齿的说着,“尹清清,朕命令你,不准你这么说朕的孩子!朕的孩子不是孽种!他不是!”
“孽种”,多么讽刺的两个字啊。他的母后是这样骂他!现在他还未出生的孩子也被亲生母亲这样称呼着。
他心一阵阵的揪着,痛的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才不是孽种!他的孩子也不是孽种!
尹清清闭上眼睛,她还巴不得阎冥澈再弄出什么动静,好让她把腹中的孩子给流掉。可阎冥澈只是稍微的用了点力,最后慢慢的收回了他桎梏她的那只手。
预期的疼痛感没有袭来,尹清清抬眼去看他。阎冥澈的眸瞳幽深的如两汪深不见底的幽潭。他脸上再也没有温柔,有的只是残酷的冷决。
“尹清清,既然软的你不吃。那朕只能给你来硬的了。”他都已经这般低声下气的求她了,她还不满足。阎冥澈觉得自己的耐心被耗尽了,他决定还是用威胁的手段来逼迫尹清清就范。
“尹清清,朕想清楚了。如果你敢伤害朕的孩子,朕到时候就把迟家一百多口人拉到你的香彻宫前砍头,一天一个,到最后还要把你的奸夫迟以轩扔到男风馆里,让他被万千女人上。尹清清,朕的能耐你是清楚的。所以,你也别挣扎了,你是挣扎不过朕的!”
阎冥澈故意将话说的很难听。不过他也发誓,如果尹清清腹中的孩子没了,他是真的会让迟家一百多口人来给他的孩子陪葬的。
阎冥澈是有多么的凶残,这点尹清清是非常清楚的。他知道他会说到做到。被他抓着把柄的她,现在似乎就只有妥协这条路可以走了。
尹清清嘴角泛起苦涩的笑容。她都这么努力,难道还是不能扳倒阎冥澈吗?
难道阎冥澈就没有什么软肋吗?
阎冥澈见她垂下头,他俊美的脸上这才又有了笑容,他就是喜欢把什么事情都牢牢的掌控在手中的感觉,只有这样他才有一种俯视苍生的感觉。
将尹清清重新的按回床上,阎冥澈细心的帮她盖好被子,又用睥睨的眼神望着床上躺着的尹清清,“好了,你就好好的养胎吧。等你身子好了些,我会带你去见一个人的。你看了她,你会明白你今后的路要怎么走的!”
阎冥澈冷漠的说话,起身就离开。尹清清缩在被子里,双手紧攥着被子,眼里的仇恨显而易见。
她想,她或许应该改变策略了。她得先知道他的软肋,才有办法对他下手。他不育的那件事情这时候显然不能爆出来,要不然迟以轩还有迟家的一百多口人,就完蛋了。
可那么凶残的一个人,他到底有什么软肋呢?
尹清清心里不忿,可现在她得忍,拼命的忍着。
因为尹清清差点滑胎的事情,阎冥澈开始重视尹清清肚子里的孩子。香彻宫现在到处都是宫女太监伺候着。尹清清想喝个水,都有许多人抢着给她斟,更不用说其他的了。
但对尹清清来说,这些人其实也只不过是阎冥澈放在她身边的眼线罢了。因为他的重视,她现在根本没有办法见到慕容冽尘。她像个无依无助的人,断了与外界所有的联系。
大概过了两天。阎冥澈突然又到了香彻宫。这一回,阎冥澈让人给尹清清穿的暖和后,便抱着她径直的上了步辇。尹清清在他的怀里挣扎着,“阎冥澈,你不会又把迟以轩抓来了吧?”她现在都条件反射了,只要阎冥澈做什么事情,她都要往坏的方面去想。
“闭上你的嘴巴!”阎冥澈看也不看尹清清一眼,将她安置在步辇后,便命人起轿。尹清清惶恐的看着步辇外的风景。最后却发现,他把她带到了冷宫。
让宫人停下步辇后,阎冥澈又独自抱着尹清清进了冷宫。兜兜转转,曲曲折折,阎冥澈竟然带她到进了一个地穴。尹清清心里好奇阎冥澈这又是要干什么。
突然,她的上空传来阎冥澈的说话声,“到了!”
尹清清顺着他目光的看过去,发现他们的面前有个铁笼子。铁笼子还关着一个人。那个人的双手双脚都被铁笼锁着,听到他们的说话声,笼子里的那人慢慢的抬头,尹清清便看清楚了笼子里的那人是个女人。
阎冥澈将尹清清暗自在一张凳子后,又点住了她的穴位。接着开始朗声的对铁笼里的女人朗声道,“母后,儿臣带你未来的孙子来看你了!”
鬼魅的声音刺的铁笼里的萧洛水惊愕的望着尹清清,更确切的说是盯着尹清清那隆起的小腹。萧洛水在惊愕了几秒钟后,便非常激动的拍打着铁笼,对尹清清作出各种龇牙咧嘴的凶神恶煞状,嘴里还疯狂的喊着,“那是孽种!那不是本宫的孙子!那是孽种!孽种!该挨千刀的孽种!”
尹清清听人说阎冥澈的母后早就西逝了,可今天阎冥澈既然开口喊那人为母后,那笼子里那人可能就真的是已经逝世的萧太后了。
听说当年萧太后被婉太妃压的死死的,贵为皇后的她被逼的在冷宫待了许多年。后面阎冥澈登基后,这个萧太后本来该母仪天下,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可她突然“身染恶疾”与世长辞了。
现在看来,这萧太后是被“身染恶疾”了。
阎冥澈竟然把自己的母后关在铁笼里,他真是个连畜生都不如的人啊。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
那阎冥澈今天把她带到这里,可能也是想要告诉她,他连自己的母后都能下狠手,更不用说她这种“贱妇”了。他这是在逼她就范啊。
阎冥澈缓步走到铁笼前,萧洛水吓得赶紧往后躲。阎冥澈长身玉立站在铁笼前,冷冽的声音霸道的从他的嘴里说了出来,“母后!你又不乖了!清清腹中的孩子就是我们阎家的孩子,也是你的孙子。”
他的身影向一道大山倾轧过来。萧洛水将身子蜷缩成一团,惧怕到浑身颤抖的地步了。
隔着一个铁笼,尹清清很是同情铁笼里的女人。只能说,她们两人都是不幸的女人。因为她们的人生里都有一个叫“阎冥澈”的恶魔存在的。
“阎冥澈,够了!我知道你今天带我来这里是想威慑我!我妥协了!我以后……会好好的生下你这个孩子的……不要再折磨无关的人了。”尹清清咬着唇瓣,沉重的妥协着。
铁笼里的萧洛水不知道又为什么,突然又拍打着铁笼,怪异的叫道,“不要!他不是本宫的孩子……你生的不是阎家的……啊!”萧洛水的话还没有全部说完,便又发出一个惨烈的声音,原来是阎冥澈顺势扯住萧洛水的手,“咔嚓”一声,传来骨骼断裂的声音,她的手被阎冥澈硬生生的弄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