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远脸色不虞。
梅婉儿傲娇地说:“我变了,我都已经是要当婆婆的人了。”
皇上收敛起笑容,看向江梓杰和肖瑶,然后又看向江怀远,心中突然生出一丝不快,“你说的是江梓杰和肖瑶?”
江怀远回视着皇上,知他对自己有成见,但是他无所谓,因为皇上是因为嫉妒他才会如此。
“是的。”江怀远回道。
皇上挺直身板,冷肃地说:“可是,朕已经下了圣旨,赐肖瑶为我儿的侧妃。”
“瑶儿是我先订下的,你下了圣旨又怎样!”梅婉儿简直要跳脚,抢她的儿媳妇,真是太气人了。
面对梅婉儿,皇上的心总是硬不起来,但是他的圣旨确实已经下了,怎么可能收回。
“据朕所知,肖瑶并无婚约在身。”
“你有问过她有没有么?有问过她想不想嫁给你儿子呢?”梅婉儿激动问道。
皇上语塞。
“无论如何,朕的旨意已下……”
“无论如何,我三个多月前便将传家宝之一送给我的未来儿媳了,即使你是皇上,也不能如此不讲道理,强抢民女。”
强抢民女……众人汗颜,包括皇上。
不过,皇上脑中突然闪现一副画面,于是问道:“什么传家宝之一?”
“瑶儿,把那镯子给皇上看。”梅婉儿说道。
肖瑶上前两步,卷起左手衣袖,露出梅婉儿当初送给她的银手镯。她正要脱出镯子,梅婉儿制止了。
当初因为梅婉儿喜欢这个镯子,皇上便买来送给她,当时她确实是说以后把这镯子当做传家宝。虽然只是戏言,但是这是实话。
皇上见了,先是意外,然后皱着眉对梅婉儿说:“朕怎知这不是你刚刚给她的。”
听罢此话,梅婉儿深呼吸一口气,稳定心绪,讽刺地说:“你果然是变了,连疑心病都更严重了。或是在你心目中,我就一直是个爱说谎的人?”
皇上心中咯噔一跳,心知自己说错了话,触碰到梅婉儿的底线,于是忙说道:“婉儿,朕并无此意。”
梅婉儿将话题转了回来,“总之强扭的瓜不甜,请皇上收回成命,不要造成他们的不幸。”
皇上面上出现悲痛的神情,他压抑住心中的悲凉,然后说:“朕可以收回成命,但是你们又如何肯定江梓杰会是肖瑶的良人呢?”
就在这时,江梓杰走上前来,对皇上深深鞠了一躬,复而抬起头,坚毅地说:“皇上,请容微臣说几句话。”
皇上看了一眼梅婉儿和江怀远,再看向江梓杰那张继承了两人容貌的脸,点头应允。
“皇上,微臣与瑶儿情投意合,微臣这辈子只会有她一位妻子,会与她相携到老。”
皇上有些触动,当初,也正是因为这个,他与梅婉儿……
肖瑶有些感动,她走到江梓杰的身边,对皇上说:“皇上,民女与宁王爷确实不合适,况且民女与他在一起的话,只会拖他的后腿……”肖瑶知道皇室注重的是什么。
梅婉儿附和道:“你下的那道圣旨,连你的八儿子不放在眼里,昨日还想陷害瑶儿,想让她身败名裂,若不是我恰巧发现,与我的杰儿一同去寻找,还不知瑶儿会被害成哪样了。”
皇上一头雾水,询问详情,梅婉儿便将事情清清楚楚说了出来,不清楚的部分,她也会自己补充给说清楚了。
“皇上,他们两个经受了这么多曲折,我这个当娘的心里的担心想必皇上也能理解,所以你就可怜一下我这个妇人吧。”其实梅婉儿最想说的是:“你丫的赶紧取消那破旨意!”可惜,他们都不是当年的他们了。
对于梅婉儿的要求,皇上从来都很难拒绝,但是这次不仅关系到他的威严,还有浦泰的幸福。浦泰第一次喜欢一个女子,他不想他跟自己一样,眼看着自己喜欢的人成为别人的妻子。
正在这时,太监总管进来禀告,说宁王来了。
浦泰的到来,肖瑶和江梓杰都有些紧张,不知他要做什么。皇上现在是游移不定的状态,若是他们再劝导几句,兴许就会成功,可要是浦泰坚持,那么……
浦泰看了肖瑶一眼,见她仍是精神不佳的模样,心中微疼。
向皇上行礼之后,他说:“父皇,请您收回旨意,儿臣不想要肖瑶做侧妃。”
肖瑶讶然看着浦泰,江梓杰的心却仍是悬着的,因为他担心浦泰接下来的话是——“我要她做我的正妃。”
“皇儿……”
浦泰转头看了一眼肖瑶,眼中痛楚神色一闪而过。他很快收回目光,对皇上说:“儿臣会娶丞相之女为正妃。”
皇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沉吟了一会儿,说:“好。”
……
半年后的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据说这是黄道吉日,特别适合嫁娶,环江城少有的热闹。
一队接亲队伍从东门行到城西江府,穿着大红喜服的江梓杰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春风满面,笑容灿若桃花,一路上都有许多人围观。
难得看到江梓杰这般模样,可是围观的女子都高兴不起来,只因她们的梦彻底破碎了。与之相反的是,环江城的青年才俊都很高兴,终于少了一个天敌,他们的终身大事再也不是难事了。
经过一系列繁复的结婚仪式,肖瑶终于被送入洞房。不是她心急,她只是太累太累了。奔波了一个多月,又折腾了一天,饶是身强体壮之人都会累成一滩泥,何况是她呢。
日暮降临,外边却仍旧热闹非凡。肖瑶开始期盼某人快点脱身,完成任务了她也好睡觉。
江梓杰被扶进来的时候,肖瑶突然很紧张。
跟着进来的有周东明张咏樊等人,难得有机会闹洞房,他们自然不会错过。
对于他们的刁难,肖瑶和江梓杰早就料到,不过他们都很淡定地接受了。
江梓杰轻轻地丢下一句话,他们才收敛了一些。
他说:“你们有什么招都使出来吧,只要你们明白一点就行,那就是,你们都还没成亲。”
好不容易闹完了,新房里只剩下江梓杰和肖瑶两人。
江梓杰含笑看着肖瑶,那目光太过炽烈,肖瑶低着头不看他。
江梓杰走到床边,在她身旁坐下,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将她的身子转向自己。
当他的身体凑近时,肖瑶慌忙问道:“他们会不会还在门外?”
江梓杰幽幽地望了一眼门口,然后说:“外边没人。”外边的都不是人!
肖瑶狐疑,仔细听了一下,似乎确实没有声响。
江梓杰又凑了过来。
“我是不是很丑啊?”肖瑶今天被迫化了一个大浓妆,她觉得自己跟女鬼的差距已经是零了。
“不丑,你很美。”
“再美也没有你美。”嫁给一个比自己好看很多的男人,真的不是一件好事。
江梓杰无奈,然后诱哄道:“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洞房花烛。
“噗……”门外发出一声细微的声响,是周东明忍不住笑了出来,其他人立刻捂住他的嘴。
“什么声音?”因为肖瑶一直关注着外边的情况,所以听到了。
江梓杰暗暗咬牙,“小猫小狗路过而已,不要理会。”
江梓杰拥着肖瑶,他急不可耐了,这段时日只能看却不能碰,实在太煎熬了,好不容易熬到这一刻,怎么能让其它事情干扰。
肖瑶制止了他扑倒的动作,狡黠地笑着说:“这是一个特别的日子。”
“嗯,是很特别。”
“所以咱们来聊聊天吧。”
“聊什么?”
“就说说你那些朋友的事迹吧。”
“为何要说他们?”
“我好奇啊,你就先说他们的糗事吧。”
江梓杰了然。
“今晚的话题,就叫做‘糗事一箩筐’,或者,‘那些青年才俊们见不得人的事’。”
江梓杰莞尔,笑道:“好,我倒是知晓他们的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夫妻之间确实是不能有秘密,说与你听也不算出卖他们。你可不要告诉别人,若是被其他人知道了,他们可就没脸活在这世上了……”
“放心,我不会说的,不会有其他人知道的。”肖瑶扬声道。
“我说,咱们都散了吧,让他们好好享受这春宵一刻。”门外,一人小声提议。
“好。”众人附和,“打扰别人是不对的。”
江梓杰和肖瑶听到了,相视一笑。
可还没高兴多久,却听到“哗啦”一声,然后就是连片的“哎呦”声。
江梓杰和肖瑶看着倒下的门,还有上面的人、体叠罗汉,一脸愁容。
待到修好了门,他们都一身汗了,然后各自洗了澡。
肖瑶直接扑倒在床上,江梓杰躺在她身边。
“是不是快天亮了?”肖瑶已经睁不开眼睛了,声音也很疲惫。
江梓杰翻身面对肖瑶,目光定在她身上,说:“今夜才刚刚开始。”
番外
又是一年盛夏,环江城东门,往来行人络绎不绝。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行人听闻,俱都慌忙往路边避让,深怕一个不慎成了蹄下亡魂。不过马蹄声却渐渐减缓,行人放下心来,回头望去。
想不到是江大公子。只是他为何如此急切,又为何突然让马儿减速呢?行人都觉得不太正常。
有些相识之人都来跟江梓杰打招呼,江梓杰都回应了,只是神色焦急,有些不耐烦。
江梓杰的确很焦急,他如今是归心似箭,他已经十八天没见到肖瑶了。
他恨不得立刻出现在肖瑶面前,奈何城内大道人来人往,他不敢骑得太快。若是以往,他自然不会顾虑太多,行人听到马蹄声自会让路,但是肖瑶对此很有意见,强烈要求他改掉这种行径。肖瑶说:“要是你再撞到一个姑娘,是不是也要看上人家?若是如此,那我会成全你,让你自由。”
想到肖瑶说这话时的娇嗔模样,他的心美滋滋的,胸口一股暖意在涌动。
他这次外出,是为了处理一批货物运输途中遇到的问题。自从他辞了官,肖瑶就怂恿他做生意。原本他对做生意并无太多兴趣,即使是家中的产业,他虽然管理得很不错,但那多是因为有好助手的缘故。但是肖瑶对做生意很感兴趣,经她一番诱导,他便想着至少有事可做,便答应了。
每次外出,他都与肖瑶同行,不是他要求,肖瑶自己也很喜欢到处走走看看,这是肖瑶的说辞。但是他知道,其实肖瑶也是不想离开自己。这可不是他自以为是,他曾问过此问题,肖瑶虽承认,但是她那娇羞的模样泄露了内心。
这一次是他们成亲以来第一次分开,因为肖瑶在临走前一天感染了风寒,加上连续下了几天大雨,路上也不好走,无奈之下,只好让肖瑶留下。
因为肖瑶生病,走的时候他也不安心,同时他也很自责。要不是他在浴桶里跟她闹了那么久,就不会害得肖瑶受了凉。以后要注意,至少也要在旁边准备些热水,及时调节水温。
终于看到自家大门,江梓杰如一阵风一般下了马,将缰绳丢给在门口迎接的江亮。
“公子,你可回来啦……”江亮双眼充满喜悦,咧着嘴笑得很开心。
可是他的笑容还没到收回的时候,话也没说完,江梓杰却是连看都没看他,只“嗯”了一声,便快步往里边走去。
“少夫人在夫人的院子里……”江亮继续未说完的话,只是声音小了些,兴奋的情绪也变得黯然,甚至有点儿落寞。
江梓杰兴冲冲地走到自己的院子,想着就要见到朝思暮想的人儿,心跳猛烈得不可抑止。可是他却扑了空。
“少夫人呢?”江梓杰走出房间,问走过来的丫环。
丫环讶然道:“少夫人去夫人那儿了,江亮没告诉少爷您么?”
江亮正好赶来,江梓杰怒瞪了他一眼。江亮顿觉委屈,说:“我要说来着,是少爷您太急了。”
江梓杰不语,又一阵风似的往梅婉儿的院子走了。
走到院门前,江梓杰便听到里边的欢声笑语,突然心中有点不是滋味。难道只有他思念成灾么?
“今天真是个值得高兴的日子。”梅婉儿对肖瑶说,脸上笑容很灿烂。
“是啊,真的很高兴。”肖瑶也笑着说。
“还有什么事情比你即将当姐姐好令人高兴的呢?”梅婉儿继续笑着说。
肖瑶想了想,说:“好像没有了呢,这个消息简直太震撼了,我为我爹娘高兴。”
“什么事情那么高兴?”江梓杰走了进来,居然敢说没有,难道她忘了自己今天回来?
梅婉儿看到自己儿子脸上又高兴又有点不忿的神情,心中偷笑。
肖瑶因为想起了不知是否还在人间的真正的肖瑶,情绪颇为触动,眼眶热热的。见到江梓杰,虽然心跳突然加快速度,但是情绪还没收回。
“怎么哭了。”江梓杰看到肖瑶眸中的泪光,什么不满都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心疼。
“瑶儿是喜极而泣,可不是娘欺负的哦。”梅婉儿在一旁玩味说道。
梅婉儿的模样有些调皮,肖瑶被她逗笑,说:“娘怎么会欺负我呢。”
“对啊,娘就是欺负我也不会欺负你。”江梓杰说道,疼媳妇盛过疼儿子的人,除了他的娘亲,大概再不会有别人了。
肖瑶一扫刚刚的感伤情怀,心中感到暖融融的,很幸福。
肖瑶和梅婉儿将陈芳华怀孕已经好几个月的消息告诉江梓杰,对这个消息,每个人都很意外,当然也很开心。
前年年底回到沅县,肖瑶和陈芳华才知道江艳丹已经流产了。据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