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几天,浦泰忙完公务之后,都会抽时间来到汐枫别院。有时与肖瑶一同吃饭,有时与她在院子里聊天。他们本来就朝夕相处了一个月,所以现在呆在一起也不觉得拘束。
浦泰说的话题多是关于水患方面的。自从他治水有功,皇上便将善后的工作以及治理问题都交予他负责。
肖瑶曾经说过治水重在防,也曾笼统地说过一些方法,只是要施行的话,还要具体说清才行。此时肖瑶真好在这里,他自然要将疑惑都解决了。
浦泰早已知晓肖瑶见完皇上之后便要离开,浦泰对此并未说什么,只是心中自有计较。他不想勉强肖瑶,于是试着劝说。
“肖瑶,你心中有那么多想法,并且都是利于民生的,你又是善良之人,何不留下协助我做这些义事呢?”在肖瑶的要求下,他不再肖姑娘肖姑娘的叫,而是叫名字。
肖瑶沉默片刻,然后说:“我可以将听到的那些觉得有用的方法告诉你,你什么想知道的也可以问我,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会一字不落地说出来。只是请原谅我不能留在京城,我不为自己,也要为我娘着想啊。”
听罢肖瑶的话,浦泰神色不明地看着肖瑶说:“既如此,我便不强求了。”
肖瑶略感歉意,抬眸看了一眼贵气不凡的浦泰,便移开目光。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浦泰有时候看她的眼神,不似以前的淡然冷漠,偶尔,会闪着微微暖暖的光芒。
如今浦泰同意自己离开,她居然感觉松了一口气。不管他是什么心思,自己离开之后,便什么都会渐渐幻灭。
这一天,浦泰在晌午时分便匆匆回来了,神情还是少有的笑意盈然。
肖瑶刚吃完午饭,正在花园里散步消食。浦泰见着她,便走了过来。
这种时候见到浦泰,肖瑶有点惊讶,便问:“王爷怎么这时回来?”说完之后,她突然觉得这种话语,很想夫妻之间的家常问候……
“今日不忙,我来带你出去转一转。”
肖瑶眨眨眼,“去哪里?”
“去了你就知道了。”
肖瑶不禁笑了,浦泰什么时候也学会故弄玄虚了,不过,她一点顾虑也没有,对于浦泰,莫名的有安全感。
浦泰命人给肖瑶送来一套衣服让她换下,肖瑶一看便很欣喜。这是一件窄袖收腰的衣服,很合身,红色的,腰带很宽,下面是裤装,裤腿束着,不过外面还是套了一件衣袍。肖瑶对自己这样的装扮的评价是——帅气。
她已经猜到是要去做什么,换衣出来之后,她的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心情愉快了,本性也就不由自主显露出来。她狡黠地开玩笑道:“敢问王爷,您要小女子如此装扮,是要让小女子当您的保镖么?”当女侠,一直是她的梦想。
浦泰被她逗笑了,“看来肖姑娘对保镖一职趋之若鹜,那本王的安全就交给肖姑娘了。”
肖瑶的戏谑根本是没经过大脑的,现下浦泰那么配合,她倒不好意思了。“还是算了,王爷对我放心,可是我对自己不放心。”
浦泰点头,“不过,你错了,我对你也是不放心的。”
呃……肖瑶窘,小声埋怨道:“王爷您留点面子给我行不?”
“玩笑的,快走吧。”
门外已经有马车等候,除了马车,另外还有两匹骏马,一匹白色的,一匹枣红色的。白马看着比较温顺,个头也小一些,想来这匹就是为她准备的了。
肖瑶小心翼翼地上前,马儿见到陌生人靠近,不安地想要躲避,马蹄在原地踢踢踏踏。肖瑶胆怯,不敢上前了,有点儿无助地立于半途中。
浦泰走到她身边,牵起她的手,肖瑶心中一惊,条件反射般地躲避。浦泰微微皱眉,不解地看着她,肖瑶接收到他的疑惑目光,动作便凝住了。
浦泰以为她是反应过来是自己而不再挣扎,便微笑着说:“不要害怕,这匹马很温顺,就是有点而怕生而已。”然后他就牵着肖瑶的手,走到白马身旁,放于它脖颈上,带领肖瑶轻柔地抚摸白马的鬃毛。
白马慢慢地便安静下来,还很享受的模样,眼睛偶尔会微微眯起,肖瑶很开心,也很有成就感。
肖瑶知道马是通人性的,要与它联络感情,于是便认真地联络起来。
浦泰立于一旁,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人一马,眸光温柔。渐渐地,他的眼中只剩下身着红衣的肖瑶。
相比在茵城时,肖瑶变了很多,性格上倒是没多大变化,变化最大的是样貌。以前瘦瘦小小的,肤色略暗,看着就是一副未长大并且营养不良的模样。而如今,虽然还是偏瘦小,但是肤色明显白了许多,也圆润了一些,偶尔还会脸红。此刻,她穿着这身红色衣裳,娇俏中透出一丝英气,很特别。
这是嘉善给他出的主意,说要抽点时间与肖瑶相处。他当时说这件事他每日都在做,嘉善顿时恨铁不成钢地说不是吃吃饭说说话就行的,要出去玩玩,要释放心情,要开心得忘了自己,这样的话,喜欢才会显现出来。
于是她将肖瑶曾经无意中说的想学骑马之事告诉浦泰,并为他给肖瑶准备了这一套骑马装。
如今看来,嘉善所说的确不错,这都还没学呢,肖瑶就已经很开心了,若是待会两人驰娉于广阔的草地上,岂不是更加美好?
这样想着,他便出声说道:“咱们走吧,待会有很多时间让你与它相处。”
肖瑶愉快点头,与浦泰一同上了马车。
别样情怀
浦泰与肖瑶出了城,来到一处风景优美的地方。这里有一大片草地,远处有绵绵山脉围绕。
肖瑶感受了一下大自然的气息,心情很轻松。浦泰并不打搅她,只在一旁看着。
“我们开始吧。”肖瑶举步走到白马旁边。白马正在吃草,肖瑶爱怜地抚摸着它,然而它只是因被骚扰而打了个响鼻,并不理会肖瑶。
浦泰走过来,白马抬起头,不再吃了。肖瑶见此情景,不由得想:果然是相貌权威很重要么?连马都会看人行事。
关于骑马。肖瑶在现代时也曾去过一次马场,学过一些皮毛,对于上马,她还是不怎么费力的,只是姿势不够优美而已。也幸好肖瑶对于骑马不是小白花,浦泰教授起来并不困难,不过他却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嘉善怎么说来着?可以借着骑马多多接触,亲密一点更好。
他们之间也有避免不了的触碰,只是肖瑶能避开就避开,不能避开的,都无视了,包括浦泰偶尔露出的别样眼神。
秋日的风微凉,不过因为一直骑马,肖瑶热得脸颊红红,额角也有晶莹的汗珠。
因着平日少有运动,骑了约有两个小时,肖瑶已经很累了。
浦泰提议休息,二人便相携缓步在草地上散步。
“皇上命你明日觐见。”浦泰淡淡叙述。
“哦。”肖瑶呆呆地答,然后微笑地说:“见完这次,我就可以走了吧?”
浦泰停下脚步,转身面对肖瑶,肖瑶也停下,茫然地看他。
“你……那么急么?”浦泰的心情有点失落,她居然一点留恋也无。
肖瑶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太过雀跃,伤了朋友感情,于是带着歉意道:“我还是很舍不得你们的。以后也会时常想起王爷和郡主,还有张大叔。”
浦泰略感安慰的同时也有点儿不是滋味,总感觉自己是附带的。不过旋即他便想通,他如今根本就无须计较这些。
看到浦泰舒展的笑容,肖瑶放心了,并看清楚一点,那就是浦泰也没表面看起来那么理智冷淡,其实还是很在意别人对他的情意的。肖瑶不知,人家只是在意她的而已。
“明日……”原本想给肖瑶一个提醒,可话到嘴边,却犹豫了。
肖瑶疑惑地问:“明日……怎么了?是见皇上时我要注意些什么吗?”她皱着眉,原本并不怎么紧张的,此时开始不安起来。
浦泰豁然一笑,“没什么,你别紧张。”
肖瑶的眉头皱得更深,浦泰知她的心更悬了,说:“我只是想说,明日嘉善不能陪你一起了。”
呼……肖瑶顿感这是虚惊,嗔怪地看了一眼浦泰,说:“王爷何时也变得吞吞吐吐的,害得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呢。”
肖瑶语毕,浦泰的笑容有些许凝滞,别开头,轻声道:“皇上问什么,你就答什么便好,无需紧张。”
“我知道啊,我不紧张,皇上比我想象中和善。”肖瑶说的是真心话,自从上次见过皇上之后,她就觉得自己那么多天以来的担心甚至是恐慌都是太没必要了。
只是若嘉善能一起去就好了,可以让气氛变得轻松一些。不过既然她不能去,那也没什么。
肖瑶很乐观的想:或许皇上对治水什么的还有一些疑问,只要给他答疑解惑就行了,然后该赏的赏,再就是“放人”了。
肖瑶正开着小差,猛然感觉一只温热的手握住自己的,她惊讶地低头看了一眼,继而抬头看浦泰。
浦泰表情认真,目光直视肖瑶眼睛。
肖瑶又开始紧张了,想要挣脱,却感觉肢体木木的,根本反应不过来。
“王爷……”浦泰迟迟不语,肖瑶出声唤道。
浦泰握着肖瑶的手捏紧了一些,“自茵城与你分别之后,我对你很是想念。”
肖瑶心中咯噔一下,眼睛眨眨,脑中一片空白。
“我从未有过这种感觉。”浦泰叙叙地说,“在茵城与你相处一个月,那些日子轻松又愉悦,苦差都不像苦差了。”
肖瑶移开目光,她已经清楚明了浦泰这是在表白。对于这种事,她的经验很少,如今已不知该做何反应才好。
“我想,若是长久与你相处,我们……”
“王爷……”肖瑶出声打断,她知晓不能让浦泰把话说得那么清楚,可是她要说什么,她还没组织好语言。
浦泰询问:“怎么……”
肖瑶咬了咬唇,声音有些微弱,“我不想呆在京城的,明日见过皇上之后,我就会与我娘亲一同回到茵城,与我爹团聚。”
刚到京城时嘉善就与她说了,浦泰已然将她和她娘亲执意离去的事情告诉肖振成,并且指责他枉为父母官也枉为父亲,连自家的家务事都处理不好,连自己的妻女都保护不了,云云。当时嘉善还得意地说以后他爹一定会对她们母女加倍好的。若是不好,那么他绝对没好日子过。
肖瑶知道自己算是有了靠山了,可是心中仍免不了酸涩,为了真正的肖瑶,还有陈芳华。肖振成作为丈夫和父亲,确实太失败了。
对于在环江城遇到的那位道士,肖瑶本是满怀希望地来京城,可是在京城待的这些日子,她的希冀变得越来越微弱。想要穿回去,谈何容易,何况,仅凭那道士的几句话,哪有那么容易找到回去的方法。更甚者,兴许那位道士是个骗人的,自己当时忘记给钱,可能转身之后他还在背后暗自后悔逮着个穷光蛋呢。
就算那位道士泄露的真的是“天机”,那么,自己成功的几率也十分渺茫。反正她来到京城之后,可是一点蛛丝马迹也没发现。
渐渐地,她已经放弃希望了,要穿的话不用刻意做什么,兴许就穿了,如同穿来一样。
加上现在浦泰对她有了别样心思,她就觉得,京城更是待不得了。
并不是她不喜欢浦泰,像他这样少有的美男子,哪个姑娘见了,想必心跳都会失常吧。她也不例外,只是她的喜欢,是带着些许崇敬色彩的。
正因为一直将他当做另一高度的人物来看,所以从来没敢肖想过与他之间的可能。
更何况,已经有一个人不知不觉地走进她的心里。
她的话语,是拒绝,浦泰苦笑。
“你想过安稳日子,我……也可以给你。”浦泰说道,神情无波,可是,他的这句话,包含着许多艰辛。身为皇子,身边之人想要过得安稳实在很难,但是,若是他努力,他相信自己还是可以办到的。
他深知肖瑶是什么性子的人,也知她的顾虑是什么,心想着只要消除她的顾虑,她也许就会敞开心扉。
肖瑶感激地对浦泰笑笑,说:“王爷,你我并不合适,对于这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小说不是白读的,电视剧也不是白看的,历史常识,她也还是有一点的。她一介平民,与皇室子弟,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就算真的发生奇迹,那种日子,她也不是很想要,最主要的是,她对浦泰,实难生出别样情怀来了。
肖瑶的话,浦泰不是很认同,只是见肖瑶的态度坚决,便不打算说太多,往后,还有时间,这种境况,会改变的。
“王爷,抱歉。”肖瑶拒绝了浦泰,心中内疚。浦泰依旧捏着她的手,她一直想挣脱,可总是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再怎样,她都不想伤害对她好的人。
浦泰微笑,只是笑容有点牵强,他放开了肖瑶的手,说:“我暂时不会放弃。我们回去吧。”他知这种时候,肖瑶不会有心思玩了,不只是肖瑶,他也是。
只不过他仍想与肖瑶在一起,可是肖瑶想来是想静一静的。
肖瑶点头同意。
太阳已经偏西,晚霞挂在天际,橙红绚丽,与蔚蓝的天空相结合,美丽无匹。
“王爷,我们骑马回去吧?”肖瑶提议。
浦泰自然不会反对。
肖瑶骑在马背上,思绪万千。浦泰偶尔与她并列同行,偶尔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