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的事情啊。”梅婉儿若有所思地道。惊讶什么的,刚才已经惊讶过了,想不到肖瑶还本事不小。
不过她要去见皇上了呀,若是被皇上知晓肖瑶是自己儿子的心上人,不知会怎样,皇上那种人计较起来,可是很麻烦的。
离开之前
肖瑶回身望着梅婉儿,安抚地笑着道:“这是好事吧?所以江夫人不用担心。能在环江城遇到江夫人这样热心善良之人,肖瑶很开心。以后,希望夫人保重。”肖瑶说的是真心话,面临离别,她变得感性。
梅婉儿很开心,这孩子够实诚。突然心念一动,她从手腕上退出一个银质镯子,牵过肖瑶的手,将镯子放在她的手心里。
肖瑶像碰到了烫手山芋般,将手往后缩,却不想她那么使劲,竟是动弹不得。肖瑶顿感无奈,想不到这个美艳娇小的江夫人,也是有武功的,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拿着吧。”梅婉儿不容拒绝地道。
肖瑶也很坚决,“我不能要。”只是一个只有两面之缘的顾客而已,又没为她做过什么,怎么可以要她的东西。
梅婉儿不容置喙地合起肖瑶的手,“这只不过是个银镯子,又不贵重,给你你就收下。”
肖瑶很苦恼,拒绝是一件很令人头疼的事情,但是真的不该要啊。“这不是贵不贵重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是咱们不熟的问题……唉,可是这个原因说出来不好。
梅婉儿也不与她多说那些没意义的,她一改平时的玩笑语气,一本正经地交代:“你在京城,不要轻易露出这个镯子,特别是在皇上面前,不过,若是有什么麻烦,譬如皇上发怒要治你什么的,你就给他看这个镯子。”
梅婉儿的这一番话,已然让肖瑶和陈芳华目瞪口呆,一时竟消化不了,听到那句“皇上发怒要治你”时,肖瑶心中一凛。
“我走了,后会有期。”梅婉儿说走就走,都不给肖瑶一个解惑的时间。
“娘,我们这是遇到贵人了。”面对陈芳华,她不会轻易说出负面的话语。
梅婉儿与皇上有关系,还是非一般的关系。
陈芳华不知该喜还是该忧,认识这么美丽的贵夫人,是很好的事,可是她刚才说什么?皇上会对付瑶儿?她的一个信物,就可以左右皇上,那么自然是很了解皇上的,而她的话语透露的意思是——皇上有可能会对付瑶儿!
“瑶儿,我们能不能不去京城?”陈芳华心中很担忧。
陈芳华能想到的关键,肖瑶当然也想得到,她蹙眉沉思了一下,旋即释然,她笑着说:“自然不能不去。况且我又没做坏事,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咱们不要见风就是雨,弄得人心惶惶的。”
看了看手中的镯子,上面雕着繁复精细的花朵图案,很精致很好看,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的银手镯。
望着梅婉儿离去的方向,肖瑶心中很复杂。这已经是她收到的第三份纪念品了。树林里遇到的那位夫人送自己发簪还情有可原,虽然帮的是小忙,但是自己确实做了实事。六皇子送自己玉牌,好吧,那是她开口要的,没啥好说,只能说六皇子很慷慨。而江夫人,她真的不知为何她会这样,对自己那么慷慨大方热情,或者,她有送人东西的爱好?
肖瑶不再深究其中缘由,往后有机会再报答好了,若是没机会的话,那么,就记在心间吧。
她们现在要做的事情是打包。不过在这之前,肖瑶还有事情要做。
与陈芳华说了一声之后,肖瑶走出家门,往大道的南方走去。
走在熟悉的街头,肖瑶有些落寞,才刚刚熟悉起来的地方,又要变成陌生的了。她也在思考自己的人生,来到古代经历的种种,虽说都是有惊无险,可都不是她想要的。
肖瑶……逍遥……音同了,运势却不同。
如若上天真的不让她过平淡的自在生活,那么……还是想办法穿越回去吧。
有了方向,仿佛身体都变得轻巧了。肖瑶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昂首挺胸地往目的地走去。
地方并不是很远,不久便到了。这是一座荒废已久的屋子,坐落在街道尽头的一个巷子里。
屋内破破烂烂,几束光从残缺的瓦砾空隙中投射下来。墙角边用稻草铺着,上面有几床崭新的席子和被单,这是上次肖瑶买了送来的。
那几个小鬼不在,肖瑶走过去,将手中的面点和路上买的一些小玩意儿和一些零嘴放下。逡巡了一下这处已经比第一次来时更为洁净的屋子,心中又难过又欣慰。
出门又看了看,仍旧不见他们的影子,肖瑶只能回来坐着等。
这是那几个流浪小孩的住处,自从知晓他们的遭遇,肖瑶便叫他们每天去她那里要面点来吃,有时也会给他们准备一些好吃的,比如肉和其它一些小吃。原先他们并不接受,特别是小石头,可硬气了,不过肖瑶总有方法让他接受。
来这里也是肖瑶要求的,当时看到四五个瘦瘦小小的孩子,住在这个荒凉简陋的地方,无比心酸。但是她忍下泪水,没说什么,只安慰他们说以后会好的。
真的会好的,因为肖瑶第二天便买了一些生活用品来,小石子心中感激,但是面上没什么笑容,肖瑶知道他不愿接受自己的好意,心中觉得拖累了自己,愧疚着。
肖瑶只说,“以后你记得还我,我连个弟弟都没有,只有我娘,连个撑腰的人都没有,你好好长大,将来出息了,我会来傍你的。”这种话她说过很多,因为很有效果。
虽是开解他的话语,但是肖瑶真的觉得他很有潜力,嗯,她要做启蒙老师。
“姐姐,你怎么来了?”刚跨进门槛的小石子石彬见到肖瑶很惊讶。
肖瑶微笑着看着石彬,还有他身后出现的一个个小身影。“我来看你们呀。”
石彬仍旧是酷酷的小大人模样,对肖瑶的轻松语调并不感冒。
“现在不是面点铺正忙的时候么?姐姐为何现在来看我们?是不是有什么事?”
见他一副只要自己说有事他就能立马去解决的模样,肖瑶很好哭又好笑。她叹了一口气,原本想好的话,真正面对他们的时候,竟然有点儿说不出口。虽然她并未为他们做了什么有意义的事情,但是她走了,他们以后就连自己这个脆弱的依靠都没有了。
或者,她还可以再为他们做点什么。
“姐姐明日就要离开了,去京城,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你们。”肖瑶微笑着说,面对这些苦命的孩子,要阳光。
可是肖瑶的话简直可以媲美催泪弹,几个小孩听了,都哇哇哭了起来。最小那个本来并不明白肖瑶的意思,但是看到哥哥姐姐都哭,便也大声哭了起来。
肖瑶顿时忙乱起来,哄这个哄那个。
石彬眼眶红红的,垂在身子两侧的手紧紧地捏着,嘴巴也紧抿着。他直直地站着看肖瑶,并不去帮忙哄孩子。
肖瑶知道他又在闹别扭,也不去管他,他不哭不闹不要她哄,已经很好了。
当那几个小屁孩的哭声渐渐小了,只剩有一下没一下的抽噎时,肖瑶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她心平气和地与他们解释了,并说让他们往后住在她的房子。
石彬再次讶异,不过他很快理智下来,老气横秋地说:“不行,那是你租的房子,房主知晓会不许的,况且,我们这样的人住在那里,一定会有人看着不爽。虽然我年纪不小,可以当家,但是别人来欺负,我也护不了他们周全。”
肖瑶认真地听石彬的理论,待他说完,却有点儿无话可说。诚然,他说的没错,肖瑶也不是没想过。就在他们回来之前的那一段时间,她就已经将事情想好了,只要劝服他们,回去再写一封信给那人。
他,应该不会拒绝的吧?
肖瑶并未逗留过久,如今时间紧迫,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况且劝已经说成功,明日他们就会搬过去。
一回到家,肖瑶就走到案台后坐下,研磨、铺纸,然后拿起一根羽毛笔,思考要如何措辞。
陈芳华见她在思考在忙,便很默契地不打搅她。这个女儿越来越能干了,让她很自豪,有时候也会觉得奇怪,怎么突然变懂事了?每当这种时候又会想起肖瑶说的那个梦,于是将疑虑全打消。
肖瑶洋洋洒洒写了两张纸,自认为写得条理清晰情真意切。自信地将纸举起来又看了一遍,情不自禁的想象了他看后的反应,还有,应该是二话不说就办事了。
他就是那么简单热心善良。
又在乱想了,肖瑶无力地垂下手,在桌上趴了一会儿,倏地又坐直身子,利落地将两张信纸折叠好,放入信封,然后密封起来。犹豫片刻,她仔细地写下“江梓杰亲启”。
当天晚上,江梓杰便收到知味楼的伙计送来的信。他一看那细细的笔画和那早已印如心间的字体,便知道是肖瑶了。迫不及待地将信打开,慢慢地看了起来。
看完之后,他笑了。
信中让他帮忙,帮忙照应那几个即将住在她的地方的小孩。心想她还真是心善,旋即又有点不是滋味,若是她也对自己好一点,那该多好。
很快他就打消这个想法,幸好她对自己嫌恶厌弃,不然的话,自己应该就不会被她所吸引。
这是什么
此时的京城,秋意已经很浓。树木不再青翠,风起时凉意阵阵。
嘉善郡主一早便坐着华贵的马车,通过铺就了一层落叶的青石街道,往吉胜街去了。吉胜街不远,只消小半个时辰就可以抵达。
嘉善的心情雀跃,因为昨天听说表兄前两天已经传书给派去寻找肖瑶的属下,让他们将肖瑶带回来。她很兴奋,因为期盼已久,终于盼来肖瑶。她是急性子,表兄一直承诺会让肖瑶来京城,她等了这么久,实在很受折磨。
她今天来,是要打听清楚肖瑶具体到达的时间。
六皇子浦泰,自从去茵城治水有功,回来后皇上封他为宁王,并赐了吉胜街上的一处恢弘大气的宅院给他。
不多时,马车停在宁王府大门前,嘉善郡主兀自掀开车帘就跳了下来,吓了随行的侍卫和玉竹一条。这可是在京城,嘉善郡主可是一直都在扮演大家闺秀的完美角色。自打去外面玩了一圈之后,大家因她的举动而对她有了新的认识之后,她就懒得掩饰自己顽劣的一面。可是在别处就算了,这可是在大路上啊,周围住着的可是达官贵人,基本都认识她的。传闻是一回事,真的见识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只是我行我素的嘉善,才懒得管别人,她现在就想着肖瑶。这两个多月以来,她每次面对京城中的名媛闺秀,她除了失望,就是无尽的不耐,再就是愈发想念肖瑶。若是她有哥哥,那她一定要说服爹爹娘亲和哥哥,将肖瑶娶进家门。可惜,她没有,甚至一个兄弟姐妹都没有。也许正是因为是独女的关系,父母都将心思放在她的身上,过多的注目,让她感觉压抑。
与肖瑶认识之后,看到她即使是处于逆境,又被自己折腾的情况下,虽然会哀叹自己的苦命,但是她仍旧是真实的洒脱的,甚至还会笑得那么灿烂,并且笃定自己并不会真的伤害她。嘉善一直不明白,她为何过得如此恣意。
肖瑶曾经与她说的那一番话,让她触动颇深,心中也很感动。自己内心深处隐藏的,虽然想却不能表现出来的真实个性被人所知,还并不厌恶,这怎么能让她不动容。
嘉善一直都没有朋友,不过她觉得以后这个空缺可以填补。
浦泰刚下朝回来,才坐下用早膳,便得到嘉善来了的消息。不一会儿,就听到嘉善欢快的声音。
“表兄……表兄……”叫了两声之后,人才出现在门口。
浦泰面色不虞地看着她,说:“一惊一乍的,不许如此。”这是在京城,虽然他也不想嘉善太禁锢自己的个性,但是也不能像匹脱了缰的野马。
嘉善抿嘴不服,不过没有顶嘴。过了须臾,嘉善偷眼看浦泰,见他面色已经缓和,便笑眯眯地走上前,站在他身边,讨好似的说:“表兄您刚下朝呀?”
“嗯。”浦泰冷冷地答。
嘉善一副恨不得上前帮他捏肩捶腿的模样,“最近都有什么大事么?”
浦泰斜睨她一眼,严肃地说:“女子不许过问朝堂之事。”
嘉善暗暗濡了濡嘴,不过很快就又笑着问:“那……您说一些与朝堂无关,却又有意义的事吧。”
“你一大早来此,就是为了说这些无用的?”打搅他吃饭。
嘉善看了看桌上虽不丰盛,但是精致又种类不少的早膳,眼珠子骨碌转了一圈,继而坐在了桌旁的另一只锦垫圆凳上,一点儿都不脸红地说:“我是来陪表兄吃早膳的。”
其实她倒是很想直奔主题,奈何因为前段时间为肖瑶的事情缠表兄缠得很了,将他弄得烦了,以至于他下了最后通牒——以后不许再为了这件事来烦我,我有许多事情要做。
能让一向淡然冷漠不喜形于色的浦泰皇子,哦,不,那是刚刚被封为宁王,让宁王发火,嘉善很能耐,不过,嘉善也不敢再在老虎嘴上拔毛。
浦泰回京之后是很忙,忙得脚不沾地。许多善后的事情要做,许多人要见,刚被封了宁王,要谦府,要应酬许多因自己得势而来巴结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