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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串叽里呱啦的童声,萨楚日勒仰头,抚额,闭眼,姿势要多喜庆有多喜庆。声音忽然停了,就在萨楚日勒庆幸自己的动作神态颇有‘威严’,能够镇压小孩子时,不和谐的声音传来。
“苏勒,你太了不起了,居然一下子照顾这么多小不点,我们要向你好好学学。”明茜和胤禩并排走来。
除了他俩外,还有胤禛沅溪和胤禟,怪不得孩子们突然老实的排队站好,原来是家长来了,就算家长没来的,感觉到胤禛的低气压,也是大气儿不敢喘。
想不到他们会凑到一块儿,萨楚日勒瞥一眼明茜,大方道:“你们谁喜欢的话,带俩去玩儿,我没意见。”最好全带走,省心。
“怪没良心的,五哥他们把孩子交给你,就是让你随便送人啊?”胤禟看了看儿子,然后抱起侄子:“弘晌,想九叔了没?”
弘晌一歪头,道:“九叔身上好大胭脂味儿,难闻难闻。”
被侄子当着素来看不顺眼的胤禛等人面前嘲笑,面子上总是过不去的。刚要训两句话,萨楚日勒就把弘晌从他怀里抢走,还嫌弃似的给小侄子抖落抖落衣服,看得几个大人忍俊不禁,小孩子已经开始偷笑了。
胤禛咳嗽一声,将弘历弘昼唤来,肃容嘱咐道:“你们两个要听姑爸爸的话,不准欺负姑爸爸。”
“四哥,您这话说的可不对味儿,他们几个小辈儿还能把苏勒欺负去?”胤禟幼年和胤禛关系不错时便说话随意,如今对立后鲜少被他冷凝的气势所压,更是毫无顾忌。
明茜接上话头:“就是这理儿,从来是苏勒欺负别人的份儿。”表兄妹两人或说叔嫂俩可谓是‘狼狈为奸’,合伙挤兑胤禛,打趣萨楚日勒。
萨楚日勒噗嗤一笑,和胤禛相视一眼并未多言。自从上次的谈话后,他们之间轻松了很多,十多年未体会到的感受,好像又回到了童年,在开心相处的同时,有了期盼。
胤禩不知道他们究竟发生过什么,但三十多年的相处,身边的人都能看出萨楚日勒有些变了,虽然太后离世对她产生巨大打击,可随着时间消融,十多年前的笑容渐渐回到她脸上,皱眉次数相对减少。康熙并非没看出这点,他不知原因,不过在他心里,多和小孩子相处会令人单纯开心,康熙想让萨楚日勒快乐是毋庸置疑的。
玩笑后,胤禟开口:“苏勒,我们一会儿出宫下馆子去吧。”
萨楚日勒示意他看看众多小人儿,道:“没空,我还没把他们收拾完呢。”
“瞧您说的,好像我们是个物件儿。”弘晌不乐意了,由于萨楚日勒经常去恒亲王府走动,他在这群孩子里,算是和萨楚日勒比较亲近的。
胤祕深以为然地点头:“小侄子说的是。”
见他不点儿高管比他高出许多的弘晌叫小侄子,在众人看来甚是滑稽,萨楚日勒抱起他,活像捡到了宝,以前怎么就没觉得这小子可爱呢?
“你们要是没事就在养心殿用午膳,我今儿个是没空出去了。”萨楚日勒忙着交代一句,愣是把沅溪和明茜拽走帮着安排小阿哥格格去了,留下三个亲王皇子干瞪眼。
安排很简单,男女不同住是最基本的。然后将膳食,房间,嬷嬷宫女太监等人分配清楚,为了让他们更快适应,萨楚日勒本想把他们熟悉的人安排在一起,后来想想觉得不妥,认为他们应该学会融入交流,更好的磨合,便正常安排了。
每日早起她派人送年满六岁的胤禧胤祜去懋勤殿,或者亲自去送,晚上将其接回,阿哥府里的孩子就在养心殿学,女孩子有专门的地方教导。除了胤祕之外,胤祥的两个孩子和胤禄家的女儿也没到读书之龄,他们清晨可以晚些起来,然后由萨楚日勒领着去给康熙请安。晨昏定省,到了晚上,便接到下学后阿哥格格,带着他们一起去问安。
萨楚日勒猜的不错,养心殿果然热闹多了,不仅孩子多热闹,大人来得也不少。除了宫里嫔妃各府福晋来看儿子,还有各宫娘娘来看孙子,确实让萨楚日勒每日处于忙碌之中。
几个月的照看,萨楚日勒果然越发受童心感染了,不得不说,照顾孩子们虽然很累,但她真是喜欢,每次给他们讲故事,听他们给自己讲趣事都是快乐的。常常想,以后,她若和胤禛养个孩子,一家三口该多幸福。
昭仁殿内,萨楚日勒给康熙端上一壶热茶:“纳克出,您岁数大了,要爱惜身子。”
康熙顺手接过:“果然还是女儿贴心。”
“那是。”萨楚日勒理所当然地仰头。
“最近看着小孩儿有何感受?”康熙眯眯眼,从晨昏定省来看,她和孩子们处的不错。
未等萨楚日勒回话,外面梁九功已来通报,养心殿的两个宫女前来寻找善纯格格,说是胤禛府里的弘昼阿哥、胤祺府里的淑玉格格、胤禟府里的弘鼎阿哥和胤祥府里的弘晈阿哥打起来了。
☆、矛盾
康熙听得糊里糊涂,随后乐了,孩子打架很平常,他想看看萨楚日勒如何处理。
萨楚日勒告退后,在路上想问清情况,结果谁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到了养心殿,他们居然还没停手。
“住手!”
闻声,面前乱哄哄打群架的人终于停下,只见弘鼎和泪痕犹在脸上的淑玉怒目而视,脸上都有些瘀伤,弘晈捂着胳膊疼得呲牙咧嘴,弘昼扶着弘晈,瞪向弘鼎淑玉,其他人在两旁作劝架姿态。
“勒姑姑吉祥。”众人齐声。
萨楚日勒气道:“我不吉祥。”
忽的,她眸光暗了暗,昔日,她和别人意见不同,或者明茜环屏找她麻烦,闹到郭罗妈妈跟前,给太后请安时,郭罗妈妈总是会说这句话,接着便不问缘由的和自己站在一边。如今,再听不到郭罗妈妈的声音了。
被旁边的弘晌拽了拽衣袖,萨楚日勒深吸一口气,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儿?”
“哼!”淑玉指着弘鼎道:“他欺负人,撕我的手绢,人家绣了两天。”
“是你让爷救那只破鸟的,当时手底下没布,爷总不能撕自己的衣服。”弘鼎理直气壮。
淑玉不忿:“谁让你把它打伤!”
“你让爷去抓它,不打伤怎么去抓?”
养心殿的孩子中属他们两个最娇惯成性,没受过半点儿委屈,如今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对上了,萨楚日勒感到头疼。
她眼看着又要掐起来,急急制止:“住口!弘昼和弘晈是怎么回事儿?扬桑阿,这里你最大,你来说。”
扬桑阿是废太子胤礽的女儿,孩子们对她都不亲近,可是萨楚日勒待她从来不比别人差,同样公平。扬桑阿感动于她的公平,如实相告。
原来是淑玉让弘鼎捉树上的小鸟,小鸟被弘鼎射下来后受了伤,淑玉很难过,求弘鼎帮它治伤,弘鼎在淑玉没来及反应时将她的手绢撕成了布条子,可他不知手绢是淑玉绣了两天的成果,淑玉哭着要弘鼎赔,两人吵闹间打起来了。弘晈见哥哥姐姐打架,上去帮忙劝阻,不料被弘鼎用力甩开,弘昼素来和弘晈亲近,心疼之下,加入战局。
“就因为一只鸟一个手绢?”萨楚日勒叹息,看来她和胤禔思如等阿哥公主以前还是好的,至少不会为了芝麻绿豆的小事大打出手。
萨楚日勒先吩咐人去传太医,然后平复心态,以姑姑的身份,肃容道:“友爱兄妹你们不懂吗?此事大家都有错,淑玉弘鼎尤甚,你们两人各抄两份《孝经》。”
两人在家里最是得宠,而他们的玛嬷宜妃在宫中也是吃得开的,现在在众多兄弟姐妹面前被萨楚日勒罚,自是不服气。
“勒姑姑,你不公平,明明是弘鼎撕了我的手绢,你却连我都罚。”淑玉昂着头。
萨楚日勒道:“有理说理,为了一个手绢就要殴打兄弟吗?”
“不知者无罪,我根本不知道手绢对她很重要,她乱打一通,我当然还手,凭什么让我抄经?”弘鼎歪过头,不服气道。
几个月里,萨楚日勒早摸准了他们的脾气秉性,和他们两个讲理,多半行不通,有些人,打小就只能适应弱肉强食。
“你们认为不公平的话,直接去向你们皇玛法说去,或者我去说也行。”她扫了一眼他们,果然两人不出声了。
萨楚日勒再看其他人,道:“看见弘鼎和淑玉打架,你们应该第一时间劝架阻止,或者去找我,怎么?看热闹很好玩吗?”她清楚他们之中确实有人想看热闹。不过,如果萨楚日勒知道康熙闻孙子孙女打起来时第一个念头就是‘热闹’的话,定会把肺气炸。
“弘昼,你心疼弘晈我能理解,但心疼他的做法可不能是他被殃及了你就去报复,要知道弘鼎淑玉都是你的兄姐。”
弘昼低下头,显然有些悔悟,萨楚日勒稍感安慰,继续道:“除了弘晈外,其他人各抄一份《孝经》给我。”
见没人抱怨,外面说是太医已经到了,萨楚日勒便命人各自回去。皇宫中秘密很多,却又很少,所以宁寿宫发生的事不消一会儿就传开了。萨楚日勒猜想一会儿养心殿又该客满了,她没心思应付,拒之门外也不好,索性换身便装出宫玩儿去。
宫里消息传得快,宫外各个府上自然不会落于人后,萨楚日勒在街上逛了一会儿,到了胤祺府上,便见昙惠出来,后面还跟着环屏,真是冤家路窄。
“呦,苏勒格格刚在宫里罚了我们府上的小子,这会儿子出宫是向五哥五嫂兴师问罪来了?”环屏并不忌讳胤祺胤禟在场。
萨楚日勒更不客气:“要说话就好好说话,不想说话就闭嘴。”
环屏重重一哼,对胤禟道:“爷,您看看,苏勒格格罚了您捧在手心儿里的孩子,到王府还如此嚣张,这就是您说的善良?”
“环屏,我们不是说好了先听原因吗?”昙惠劝道。
胤禟心里确实憋着一股气,他最宠爱弘鼎,结果被萨楚日勒当着许多孩子的面儿罚,而且另一个被罚的还他疼爱的小侄女淑玉,这不是给他没脸吗?胤禟主要气的是萨楚日勒在胤禛胤祥的孩子面前不给自己的孩子留面子。胤祺倒是不太在意,虽然疼小女儿,但妹妹在他心里的地位根深蒂固,更何况姑姑教育侄子侄女并无不妥之处。
萨楚日勒看了看几人,有些郁闷。在她心里,康熙既然把他们这些孩子交给她,她即有责任将他们教好,功奖过罚是基本原则,她认为如此才是给康熙给他们父母的交待。
胤祺见萨楚日勒的样子,笑道:“苏勒,淑玉在你那儿我放心。”
仅仅一句话,萨楚日勒心中熨帖,她就知道,五表哥总是信任自己的。得意且生气地看看胤禟,以宣示他对自己起疑的不满情绪。
胤禟是让环屏激的,加上不明白具体情况,而今反显得自己小气,他不自在道:“爷对你自然放心。”
环屏在昙惠的拉扯和眼神示意下没再说话,只是面色不善发泄着不满。经此一闹,萨楚日勒没心情在宫外乱串了,还不如回去,她挺不放心几个小家伙身上的伤。
☆、交心
弘鼎和淑玉心里不服,于萨楚日勒的探看,一句软话也没说,萨楚日勒对此并未指望他们服软认错,毕竟性格非朝夕能变,好在他们还是孩子。去看弘晈时,他手肘有些肿,依然坚持抄写《孝经》,说是既然勒姑姑说他懂得友爱兄姐,他就更不能辜负勒姑姑,萨楚日勒很是安慰。
萨楚日勒看到弘昼的伤时,吃了一惊,没想到这孩子是受伤最重的,一双手腕都撞肿了,弘历在旁边看他抄经,两人眉头紧皱。
“别写了。”萨楚日勒把纸抢过去,小心地捧起他的手腕,气急败坏道:“你伤成这样怎么不说?还写什么字。”
弘昼低下头:“勒姑姑,是我的错,我应该认罚。”
“不是,勒姑姑,您要罚就全罚我吧,是我的错,我身为兄长没有以身作则,没有劝架,害的弘昼受伤。”弘历直接跪下。
萨楚日勒无奈地把他扶起来:“弘历弘昼,我知道在你们心里对方比其他人亲近,毕竟你们是一个阿玛,人之常情,姑姑不要求你们对他们和对彼此一样,不过好歹是兄弟,我不希望大人的事情这么早影响你们。”
“弘历知错。”
萨楚日勒一笑:“没什么对错可言,见仁见智吧,你们不小了,可以把我说的当作参考意见。”见弘历点点头,然后担心地频频看向弘昼的手腕,她接着道:“弘昼,可不许再写了,万一伤筋动骨,你阿玛额娘还不得找姑姑拼命啊。”
弘昼犹豫着:“他们会说不公平的。”
“我做事向来公平,现在你不许写,等手腕好了,一样要把《孝经》写一遍交给我。”说完,三人相视一笑。
胤禛初凝和沅溪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个情形。且不论胤禛和初凝怎么想,沅溪是高兴坏了,她本来还担心经此后,萨楚日勒和胤禛更不容易在一起,看来日后无需为他们担心了。
“苏勒,你胆子够大啊,直接就把孩子给罚了!”见礼后,沅溪开口。
萨楚日勒不禁摇头,就算你和孩子们没感情,也不必要当着人父母和孩子的面这样说吧,容易使人误会,她无奈地摇头:“沅溪啊沅溪,你能不瞎搅和一次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