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溪没注意她的表情,问道:“苏勒,你知道和硕纯和格格吗?”
“啊?”
不仅萨楚日勒惊讶,伺候她的人也都禁不住嘴角抽抽,感情是聊了半天人家还不知道萨楚日勒到底是谁呢!
“听说她很好玩,经常把人耍得团团转。”
谁说的?真正确!众人心道。
“你说如果我把她耍得团团转,会不会很厉害?”个头小就是好啊,沅溪没仰头,完全注意不到旁边一个个不断变色的脸。
你可能会很惨,众人心道。
“嗯,有机会定要见见她。”她抬头间,立即吓了一跳:“你们怎么啦?”
见萨楚日勒动也不动,妙颜忍着笑,道:“格格,年姑娘在同您说话。”
萨楚日勒醒过神来,笑得那□光灿烂,让人背脊发凉。可人家挑事儿人浑然不觉,笑得和她一样天真烂漫。
“奇怪,我的封号好像也是和硕纯和格格。”萨楚日勒不紧不慢地说,面上带有疑惑,笑容愈发‘亲切’。
“。。。。。。哦。。。。。。呵呵。”沅溪笑僵了。
萨楚日勒见她的样子心里畅快,眼看到了宁寿宫,还不忘逗逗她:“放心,以后我们就是最好的朋友,我会好好和你相处。”
“谢。。。。。。谢。”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有谁对不起你,你就告诉我,我这个人最记仇了,肯定帮你教训他们。”她加重‘记仇’的读音,此话的中心含义亦是这两个字。
沅溪心里发毛,抬头已看见不远处的宁寿宫,甩开萨楚日勒的手就往里面跑。
“娘呀。。。。。。”
留下她拉长地嚎叫声,引得侍卫宫女太监侧目。见是康亲王继福晋带来的小姑娘大跑大叫,后面纯和小主子笑意盈盈地回来,没人敢过问。
宁寿宫内,看着沅溪的嬷嬷跪在地上,董鄂氏见到当亲闺女疼的宝贝儿回来后总算安心。沅溪固然性格使然,却并非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到宁寿宫先是给太后请安,然后将迷路的实际情况讲明,为嬷嬷说情。太后觉得小姑娘通情达理,笑着宽恕了嬷嬷,又赐了许多东西给沅溪压惊。
经过通报,萨楚日勒笑嘻嘻地走进来:“给郭罗妈妈请安,郭罗妈妈吉祥。”然后向旁边的董鄂氏行了一礼:“给阿牟请安。”能进后宫的几乎都是亲戚,她不是公主,所以见到每个人都会客客气气的用尊称。
“格格快请起。”虽是规矩,董鄂氏仍是不敢坦然受礼。
萨楚日勒没在意她心中的弯弯绕,笑着对太后道:“郭罗妈妈,老远儿就听到您大加赏赐了,不知是谁有这么好的福气。”她仿佛没看到屋里尽量把自己当透明人的沅溪。
沅溪刚才只讲明了怎么迷路,以便替嬷嬷开脱,还没人问她如何回宁寿宫的。
太后招呼萨楚日勒和沅溪到身边,道:“萨楚日勒,这是年家的沅溪,你阿牟带进宫来请安的,沅溪,快叫姐姐。”
萨楚日勒一笑,挽着太后的手臂坐到她身边道:“郭罗妈妈,您饶了我吧,瞧瞧我,被满皇宫的小不点叫着姐姐,都快被他们叫出皱纹来了,您还听不腻啊?”
沅溪正琢磨怎么央求太后,能够不管萨楚日勒叫姐姐呢,闻此,当即松口气,不过沅溪可不认为萨楚日勒是好心帮自己,估计她是为了以后更方便‘欺负’自己。沅溪猜得没错,萨楚日勒之所以如此说,主要是为了以后‘欺负’起人来‘名正言顺’。
“是啊太后,我和苏勒在御花园已经见过,就是她送我回来的。”沅溪笑道。
“哦,原来认识了,好好好,你们小孩子的事自己解决,我老婆子不管。”太后话音一转,揶揄道:“萨楚日勒,给我看看哪儿长出皱纹了?我把胤祥他们叫来,帮你治治。”
董鄂氏和沅溪掩嘴而笑,屋里伺候的人则是憋着忍着。岂料萨楚日勒并不觉羞,贴着太后道:“您看您看,虽说还不明显,但再有几个人这么叫我,我就真成老姑婆了。”
“太后,我间接帮了苏勒,让她成不了老姑婆,她是不是该谢我啊?”沅溪适时插话。
萨楚日勒笑眯眯地看向她:“我带着迷路的你回宁寿宫,算是谢过了,况且,我还承诺以后会好好和你相处呢。”
沅溪不禁发寒,陪笑着答应,现在她可是避无可避,暗怨自己不该往刀尖上撞。董鄂氏生怕沅溪冲撞了萨楚日勒,如今看萨楚日勒巧妙回答,不加计较,放下心来,心道:不愧是太后身边长大的。
太后瞧着两个孩子聊天,高兴得很,觉得沅溪可比明茜强多了,对萨楚日勒没恶意,让她作外孙女儿的小伴儿也不错。对董鄂氏道:“我看两个孩子处的挺好,你以后多带着沅溪丫头来宫里转悠转悠。”
董鄂氏笑着应下,刚来的时候看太后喜欢沅溪,还很欢喜,现在了解了,人家哪是多喜欢沅溪啊,她老人家是给自己宝贝外孙女儿找伴呢。但是这样更好,免得把好姐妹的孩子卷入漩涡。
作者有话要说:阿牟——伯母
☆、回家
康熙三十六年十一月,四公主思娅被封为和硕恪靖公主,嫁给博尔济吉特氏喀尔喀郡王敦多布多尔济。思娅并非很受宠的公主,然而她在宫中人缘极好,几乎与每个人都能和睦共处,康熙自然非常欣慰。
康熙三十七年三月,皇长子胤禔被封为直郡王,皇三子胤祉被封为诚郡王,皇四子胤禛,皇五子胤祺,皇七子胤祐,皇八子胤禩,俱被封为贝勒。本来是可喜的事,但萨楚日勒明白,她最担心的情况终于要出现了。
同年七月,萨楚日勒第一次跟着康熙出巡,是奉皇太后东巡,取道塞外。同行的还有胤禔,胤祉,胤祺,胤祐,胤禟,胤礻我,胤祥,思姗。八月份,到达端静公主思妶的府邸。
众人许久未见,自是欢喜。康熙与女婿噶尔臧谈得畅快,皇太后身边有孙女儿和外孙女儿陪着之余,还有胤禟胤礻我胤祥这三个孙子,更是开心。娘儿几个不时说些笑话解闷儿,说说两地的新鲜事儿,生活上的琐碎事儿。谈及胤禌和思娟的死,都是伤感。
“想想,小时候我还领着十一弟和七妹去找你们玩呢。”思妶已经贵为端庄识理的人妇。
思姗感慨道:“是啊,那个时候,七妹和十一弟最喜欢粘着咱们。”
胤禟想到胤禌小时候像个跟屁虫般,又开始想念,不过再想到那个小跟屁虫最喜欢跟着的不是他这个同父同母的亲哥哥,而是那个异父异母的勒表姐,不禁有些好笑,思及此,便看向萨楚日勒。。。。。。
萨楚日勒正在走神,她拳头攥得很紧,甚至连坐她对面的胤祥,一直担忧地盯着她,她都不知道。
太后似是有些累了,直打哈欠,但仍是忍不住听他们说话,思妶和思姗还在聊那些事儿,胤礻我总是在关键时候插几句不该说的话。
“十一弟去世的时候好惨,脸白得不像个人。”
“七妹走时我们还在书房,都没赶上见她最后一面。”
胤禟拽拽胤礻我,粗心的胤礻我不知何事就道:“九哥你别打岔,我还要听三姐五姐说事儿呢。”
胤禟真想当头给他一棒,不止给他一棒,更想把那聊开阔的姐俩儿有多远扔多远。他直接把胤礻我拉到门边,思妶思姗根本没注意这哥儿俩,继续聊她们的话题。
“九哥,你死乞白赖拉我干嘛?”胤礻我很不耐烦。
胤禟更是没好气:“还怪我?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看看你这副德行,就会捅娄子。”
“我怎么招你了?”胤礻我见胤禟气得咬牙切齿,虽然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仍是降下声调,没了气焰。
“你看看苏勒。”胤禟叹口气。
胤礻我看过去,立刻心虚,想起刚才自己说的那些不该说的话,明显是在每个人伤口上撒盐,对萨楚日勒,更是切开伤疤撒盐。胤禟没再责怪胤礻我什么,因为胤礻我一样很可怜,这个弟弟何尝不是失去了额娘?
“苏勒,皇阿玛说咱们过几天就去姑爸爸家。”思姗反应过来,急忙转移话题。
萨楚日勒恍如梦醒般,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抬头问:“什么姑爸爸?”
“五姐说我们过几天就去你家。”胤祥笑道。
胤禟胤礻我对端敏并不熟悉,只听说过端敏姑爸爸的一些事迹,宫里见面更是很少。可他见萨楚日勒开心,便跟着开心道:“你满意吧?”
“是啊是啊,终于可以回家啦。”萨楚日勒连连点头。
太后思女心切,和萨楚日勒一般,想赶快去达尔汉亲王府探望爱女,毕竟孙女儿哪有自己一手带大的外甥女儿兼女儿更亲。而且她还要去发库山望祭父母。
太后望祭完父母,一行人就去和硕端敏公主府邸,直至,萨楚日勒很是欢喜。
“额娘!额祈葛!”她激动的顾不上礼仪,便扑过去抱住两人。
班第看着女儿已经出落成标志的大姑娘了,心中真是感叹,然他再激动都不会因此失仪。不过那对母女就不同了,她们完全忘了规矩,忘了康熙大帝的存在,开心地相顾流泪。每次端敏回京城省亲都不会如此,只因这次,是萨楚日勒回家,第一次远行回家。
“苏勒,快让额娘看看,又高了,又漂亮了。”端敏完全一副慈母的表情。
萨楚日勒和端敏班第相处的时间其实很短,反之她在宫里和其他人的感情与日俱增。但她知道,额娘和额祈葛肯定是最把她疼进心坎里的人。或许因为血缘关系,她并不因与其相处少而觉得陌生。
太后被晾在一边,有点不乐意道:“有女忘额娘啊。”
众人见太后吃醋的模样,不约而笑。端敏乖乖地去讨好:“皇额娘,女儿怎么会忘记您呢?”
“别净捡好听的说,一点规矩都不懂。”太后说着说着自己先笑了。
萨楚日勒对班第道:“额祈葛,兄弟们呢?”
“在准备膳食和安顿的事宜。”班第回道。
十余年没回蒙古,萨楚日勒对此很陌生,幸亏端敏能够回宫看她,才不至于对自己的父母陌生。在刚穿过来的那天,她以为自己如果回不到现代,就要在蒙古呆一辈子,甚至她都做好打算,结果,十几年过去,她竟不是这里的主人,而是客人。
康熙和端敏本来就是冤家,现在他驾临她府,她还要客客气气的相迎,两人实在觉得别扭,以至于一句话没说。
阿哥们对端敏的印象不深,从前在宫中相见不过打声招呼,现在到人家府上,更是客随主便,几个小的亦不敢任意妄为。
端敏看着他们笑道:“嗬!胤祥长高不老少,上次我回去你才不大点儿。”说着看看胤祥。
胤祥疑惑,他额娘和端敏只是见面打招呼的关系,端敏回宫时,他一般不去找萨楚日勒玩,故而没见过端敏几面。不解道:“姑爸爸记得我的名字?”
“瞧这话说的,难道你不是小十三啊?”端敏很是好笑。
胤祥心里感动,原来,还有一个他以为不相干的人,把他记在心里。
端敏想起苏麻喇,问康熙道:“额涅身体可还好?”
“硬朗着呢。”康熙闻端敏和他说话,自然顺话茬接。
晚上,萨楚日勒闹着要跟端敏睡,本是很合理的事,然而,她不仅要和端敏睡,还要班第也一起,就像小时候一样。其实若放到现代,不是什么大事,更何况她才十五岁,不过在古代,这就是一件非常不被允许的事情了。可小丫头的嘴皮子比端敏厉害,左右说不过她,想到她还要回皇宫待上几年,好在满蒙人皆开放,不忍之下便应允了。
这一晚,萨楚日勒夹在额祈葛和额娘中间,闻着许久没闻到的味道,属于父母的味道,她睡得非常安稳,一夜无梦。而端敏和班第两人都是十分专注地看着睡觉时仍在傻笑的女儿,心里有喜有忧。
☆、美梦
“你说等到丫头十八岁真的能回我们身边吗?”端敏担忧地询问丈夫。
班第摸摸萨楚日勒的笑脸,涩涩笑道:“看样子,皇上和太后很喜欢萨楚日勒,我也担心啊。”
“如果仅仅是额娘和玄烨还好,你没发现吗?几个男孩子对她好得不太寻常。”
班第听此倒是哑然一笑道:“你多心了,我看几个阿哥对她只是兄妹之情。”
“很多感情都会混淆,尤其兄妹姐弟之间的感情,骨肉至亲还好些,若不是,真会让人分不清爱和喜欢的分别。”端敏认真道:“我担心这些孩子糊里糊涂弄不清,更担心他们如果理清楚又被我们猜中,那就更麻烦。”
“比如像你?”班第玩笑道。
端敏惭愧地低下头,班第后悔的想抽自己嘴巴,怎么无端端冒出这么一句话,难道就因为刚才她口里的‘玄烨’吗?
“对不起,我嫁给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对你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是我太笨了。”端敏低声道。
班第心疼地道歉:“是我该说对不起。”又安慰她道:“我答应过给你时间,我说过一辈子我都等得起。”
端敏笑了,笑得苦涩无奈,她是傻瓜,是天底下最笨的傻瓜,嫁为人妇几十年,孩子好几个,居然连自己的感情也分不清楚。
第二日,班第端敏早早去招呼康熙和太后,萨楚日勒睡到日晒三杆都没起床,夫妻二人便没叫醒她。但有人会叫,在几个小阿哥的鼓动下,胤禔带着他们去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