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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样，佟氏这次是一如乌那希所料“大出了风头”，贴身伺候的宫女爬上了龙床，宫里人看笑话的不知道有多少，原本佟氏打得主意，跟着康熙出来这一个多月就只有她跟皇后两个，怎么也得抓着机会赶紧怀上龙种，结果却是便宜了那宫女，之后从塞外回宫的一路上，康熙不是宠幸那乌雅氏就是留宿皇后那里，几乎就快把她给忘了。
回宫之后，乌雅氏虽然也没有封位，定的份例却是庶妃里算高的，依旧安排了和佟氏同住承乾宫，乌那希对她十分之关照，虚寒问暖明里暗里的接济，为此，佟氏就算有心刁难乌雅氏也不好堂而皇之地下手。
再之后，乌雅氏爬上龙床不出四个月，被检查出了怀有身孕，承乾宫主位摔了多少瓷器就不说了，佟氏吃了瘪，乌那希却其实不怎么高兴得起来，她只是突然想起宫里如今健在的皇子一共有四个，除了保清和保成，还有一庶妃出的九阿哥万黼，和荣嫔生的送出宫外去养的连名字都没有的十阿哥，实际上的皇四子。
难道荣嫔生的那个孩子是雍正帝？
这么一想乌那希又当下在心里否定，她虽然对清史了解不多，但康熙四大妃的名头还是听说过的，更知道雍正的生母是德妃，只是不知具体姓什么而已。
德妃……德妃……德妃总不会是乌雅氏那个宫女吧？
乌雅氏怀了孕是确实，但怀的是男是女还不好说，而且乌那希实在很怀疑，若当真乌雅氏就是德妃，康熙最后选中的继任皇帝竟然是个宫女出身的妃子生的？
这不太像康熙的作风啊……
完全不知道自己额涅在纠结什么的小太子在炕上滚来滚去玩得不亦乐乎，乌那希拨着他胖乎乎的身子却有些心不在焉。
“额涅，你怎么了？”保成似乎是察觉到了乌那希的不对劲，停下了折腾，扬起了小脑袋眼巴巴地看着她。
乌那希心下一软，冲他露出了笑脸：“没事呢，你别一直玩了，一会儿记得去看书。”
小保成得意道：“我有看书啊，我今早去给汗阿玛请安，还背了书给他听，他还夸我聪明呢。”
看着儿子天真的小脸和亮晶晶的眼睛，乌那希突然就松了口气，怕什么呢？不管怎样，人定胜天，既然自己都能活下来，儿子的命运也定是能改变的，无论是德妃还是四阿哥，都且走着瞧就是了。
第55章 阴招
小太子出现在暖阁门口的时候，乌那希正坐在梳妆台前由人伺候着上妆梳头，从镜子里看到保成的小脑袋出现在视线里，乌那希回头冲他招了招手：“过来。”
保成笑着飞扑上去，趴到了坐着的乌那希的腿上去。
乌那希顺势捏了捏他的小脸：“都去各宫请过安了？”
保成用力点头：“去给乌库玛嬷，玛嬷和汗阿玛那里都请了安，乌库玛嬷和玛嬷都给了我点心吃，只有汗阿玛一看到我就问我书念得怎么样，还说不能成天就惦记着玩，哼！”
保成在乌那希面前一贯不掩饰自己情绪的，高兴就是高兴，不高兴就是不高兴，所以这会儿摆明了是不满意康熙成天催着他念书念书的，当然还有就是，康熙没给他吃的……
乌那希无奈又好笑，刮他的鼻子：“你汗阿玛也是为你好，你是储君他才对你期望高，你该体谅他才是，而且一大早的你吃那么多点心做什么？一会儿还要用早膳的。”
保成撅起了嘴，问乌那希：“乌库玛嬷说，我又要添新的弟弟妹妹了，是不是真的？”
“是啊，怎么了？不好吗？”
“不是额涅生的就不好。”
乌那希笑着道：“你话可不能这么说，你的五哥哥，三姐姐和五妹妹他们都不是额涅生的，额涅看你不是还挺喜欢他们的吗？”
保成认真想了想，五哥哥和三姐姐是长兄长姐会带着他玩儿，五妹妹跟他一样是他可以揉圆搓扁的玩伴，但就算保成对这些兄弟姐妹印象并不差，也还是打从心底不喜欢弟弟妹妹遍地开花一个一个地往外蹦。
“那额涅你喜欢他们吗？”
“他们都是你汗阿玛的孩子，就也是额涅我的孩子，额涅当然喜欢。”只要是听话的安分的，乌那希对小孩子确实是没有半点多余想法的，不管孩子的妈是哪一个，她基本都是一视同仁，从来不偏袒也不会针对了谁。
当然，前提是这个孩子他不会威胁到了保成的地位。
乌雅氏的肚子已经有五个月大，太医说的不出意外十之八九是个阿哥，康熙知道后很是高兴，一激动一兴奋差点就直接下了旨给了乌雅氏嫔位的册封，当然这事最后没有成，是太皇太后说她出身太低微了，没道理才怀了孩子而已就给个嫔位，然后将康熙拎去骂了一顿说是他色令智昏被美色冲昏了头，康熙争辩不能只能怏怏作了罢。
虽然这事没成，但乌那希却是知道了，康熙其实是先征求过她的意思的，是康熙的意愿她即使觉得不合适也没有多劝，为此过后也被太皇太后数落了太放纵康熙，对太皇太后说的那些不好听的话，乌那希是不介意的，真正让他介怀的是康熙已经命人拟好但最后压下去没发的圣旨里，给的乌雅氏的封号，就是一个‘德’字。
之前猜测的事情就这么得到了验证，乌那希的心里到底还是起了些微妙的变化。
但相比起她，有人更是沉不住气了，佟氏恨乌雅氏恨得牙儿痒，原本以她的身份实在不屑于将个宫女出身的皇帝侍妾放在眼里，但偏偏这个宫女本是她的人，又偏偏是这个宫女分了几乎全部康熙原本放在她身上的注意力，也偏偏这个宫女被她认定了是皇后故意推出来膈应她恶心她的，最后还偏偏这个宫女一下就怀上了据说还是个男孩。
如此种种，实在是叫本心高气傲的佟氏难以咽下这口气。
但出乎一众等着看好戏的宫里人预料的是，佟氏并没有明里暗里地针对乌雅氏给她找麻烦，反倒是在乌雅氏怀孕之后，对她殷切关怀照顾备至，平安脉保胎药日日叮嘱着太医不间断，每日亲自前去她屋子里探望一日三回不落空，且将康熙之前赏赐给她自己的各种好药材补品一样不落的转赠给了乌雅氏，康熙感动于自己表妹的体贴和懂事，开始愧疚于之前对她的冷落，对她倒是比前些日子要热乎了多。
若说她都是为了做给康熙看的，当然也说得过去，众人除了佩服她能装能忍也没什么好多说的，但就是如此过了一个月，乌那希对这事却生出了几分疑虑，乌雅氏怀孕之后显然是不能再伺候康熙的，且康熙国事繁忙又刚被太皇太后骂了一顿，即使心里挂记乌雅氏也不好堂而皇之地去看她，都是从承乾宫的主位佟氏那里听闻关于乌雅氏身子很好胎也养得很好的消息，但乌那希看着乌雅氏每日早上来请安都是一副病弱之态却又实在是不信这话，这便就派了李氏以自己这个主子娘娘的名义，前去承乾宫里乌雅氏处探望。
李氏很快就回了来回报，说是这佟贵妃当真是耍得一手好阴招，面上对乌雅氏关切备至每日早中晚不落的去探望她，但实际上，她听乌雅氏身边伺候的宫女说，佟贵妃每一趟去乌雅氏那里，乌雅氏就要重复做一次见礼问安的步骤，佟贵妃从来不免她的礼，都是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做完才拉住她的手与她姐姐长妹妹短，乌雅氏是头胎，且因为之前苦差事做太多了身子不好，胎位也不正，每日早上光是来乌那希和两宫太后这里请安就已经累得够呛，回去还要面对佟氏一日少则三次，多则五六回的上门探望，一天里不停歇地弯腰曲膝盖，普通人还没什么，但对一个身子越来越重的孕妇来说，则实在是有些难以消受。
“不单是这样，佟贵妃跟太医说乌雅格格身子不好，各种安胎药补药开了一大堆，还有她自己送过去的补品也尽数喂给乌雅格格吃，表面上是对乌雅格格千好万好，实则根本就是在变着法子的折腾她。”
补药吃多了孩子不定就不会吃出毛病来，这点乌那希当然心里清楚的，但佟氏做的这两件事情，表面上来说还当真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她去探望乌雅氏，命太医开药给她保胎说出去都是为了乌雅氏好，乌雅氏见了她要见礼那是规矩，那些药也并非是佟氏掐着她的脖子强灌下去的，就算日后孩子生下来真有什么问题，佟氏也完全没责任，从头到尾她都是“尽心尽责”地照顾了自己宫里怀了孕的宫妃，别人包括康熙、太皇太后都说不得她什么。
李氏问乌那希可要阻止这佟贵妃再这么放肆下去，乌那希想着若是她以主子娘娘的名义开恩免了乌雅氏的日日请安令她卧榻歇息后宫各种礼数能免则免，再派个自己信得过的太医去停了她那些乱七八糟的补药，要救她一回倒是也不难，但就是……
想到圣旨里那个刺眼的‘德’字，乌那希到底还是摇了头，道：“随她去吧。”
作孽的那个是佟贵妃，她只是顺水推舟而已，连帮凶都算不上。
如此，一直到太医推算的乌雅氏临盆前半个月，身子越来越弱却依旧不得不强撑着来坤宁宫请安的乌雅氏终于是撑不住身子一歪昏死了过去，然后便被人给送回了承乾宫去。
乌那希目光移到不动声色的佟氏身上，让看热闹的众人都退下，单独留了她下来。
“你不是一直跟本宫，跟皇上说乌雅格格胎养得很好吗？为何会这样？”
佟氏镇定回话：“奴才确实一直尽心尽力地照料着乌雅格格，这一点，主子娘娘您可以问乌雅格格，问承乾宫任何一个人，问那些太医。”
关于这一点，佟氏是一点不担心的，就算让乌雅氏来说，她也不能说自己对她有哪里不好。
“本宫是问你她为何会突然昏倒，并没有怀疑你对她照顾不力，你这么着急解释做什么？”
被乌那希这么一呛，佟氏脸色微变，随即又道：“太医说乌雅格格是头胎，她身子原本就柔弱，即使十分小心，一直给补着，好确实是比以前好了，但那‘好’也是不能跟别人比的，太医们也已经尽了全力了。”
一句话就把自己身上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说到底她针对乌雅氏都是冲着乌那希去的，要不也不会这么费心费神，乌那希也懒得再多说，越发不乐见她，挥手就要令之退下去，方才负责送乌雅氏回承乾宫去的太监回来了一个，满脸慌张地禀报：“主子娘娘，乌雅格格突然腹痛难忍，奴才们还没将她送回承乾宫去，在半道上孩子就已经下了地，是……是个阿哥。”
佟氏用力搅紧了手里的帕子，乌那希则微蹙起了眉，问道：“乌雅格格身子如何？小阿哥呢？”
“气……气若游丝，奴才们已经将她送了回去，太医也过去了，小阿哥……小阿哥看着很不好，生下来脸都是青紫的，哭起来连声音都没有。”
微低着眼的佟氏遮去了她眼里那抹戏谑笑意，乌那希没有多想，站起了身，道：“本宫去承乾宫看看。”
第56章 疑虑
佟氏跟着乌那希回承乾宫去探望乌雅氏的时候，乌雅氏已经彻底昏死了过去，太医正急急忙忙地在给她诊治，新生的小阿哥已经被人擦干净了满身满脸的血污，也正在由太医做检查。
乌那希站在一旁看着，小阿哥身子很小，估计还没有她两个手掌连起来长，皱巴巴的，哭起来跟猫叫一样有气无力。
乌那希看着看着就有些怀疑，这个当真会是原本的雍正皇帝？还是根本就是她弄错了？
不过已经成了这样，也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太医给小阿哥检查完，面对乌那希询问的目光，低声答道：“小阿哥身子瘦弱，有些先天不足，怕是要活到成年……很困难。”
乌那希咬了咬唇，刚想说什么，听闻人禀报消息终于是按捺不住的康熙来了承乾宫，瞥了一眼那孩子顿时就没了抱的兴趣，再听闻禀报了乌雅氏母子的情形，双眉当下紧蹙了起来，怀疑的目光转向佟氏，问她：“你不是一直跟朕说，乌雅格格她胎养得很好的吗？”
佟氏满眼委屈地跪到了地上去：“奴才……奴才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奴才每日惦记着让太医给乌雅格格诊平安脉给她开安胎药，好的东西都送给她吃，细心照料她就是想她给皇上您生下个健康的皇子，奴才也没想到为何最后会变成了这样……”
太医顺势说道：“乌雅格格身体原本就比其他主子要孱弱一些，又是第一胎，才会这般……”
康熙听他们这么一说，也没话说了，又见乌那希一直在盯着那婴孩看，似乎是若有所思，便问道：“皇后你怎么了？”
乌那希回过神，冲着他摇了摇头，叹道：“就觉得有些可惜而已，好好的孩子成了这样。”
还跪在地上的佟氏暗暗搅紧了手，乌那希这话里有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