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昌帝眼中的颜色暗了暗,把玩着折扇,沉声道:“继续,一件都不许留。”
裴嫊深吸一口气,“总会有办法的,总会有办法的!”她在心里默念着,强自镇定的解开诃子的系带,再将身上仅剩的亵裤也缓缓褪去。赤身*地陷在她刚刚脱下的一堆衣服里,这让她多少还觉得有一点安慰。
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又下了一道金旨玉言,“起来,躺到那边那张春凳上去。”
裴嫊不知道自已是怎么站起来,又是怎么走到那张春凳前,木然的躺上去。恍惚中,她看见斜对面似乎也有一个女子正一丝不挂地躺在一张春凳上,春凳边上立着一盏宫灯,灯光映的那女子的肌肤越发白晃晃的刺眼。
裴嫊第三次闭上眼睛,她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侮辱,即使她在裴家也没有。这个男人,竟然这样侮辱她,让她脱光了在他面前玉体横陈就罢了,最最可恶的是,居然还在她面前摆一面镜子,让她自已也清清楚楚的看到她受辱的模样。
裴嫊的指甲紧紧的掐着身下的春凳,心中又燃起那种无能为力的愤怒,然而她什么也不能做,只能顺从的躺在春凳上,玉体横陈,任人欺辱,被他放肆的目光一寸寸凌迟。
“灯下看美人,爱妃这一身冰肌雪肤可真真是欺霜赛雪啊!”弘昌帝仍旧倚在榻上,玩味地看着裴嫊光洁如美玉的曼妙*,把玩着手里的折扇,漫不轻心的说道。
裴嫊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难道宫里这些女人都死了吗?她今天在翠华宫那样挑衅卢贤妃,她不可能什么也不做的,不是都说她最是小*吃醋的吗?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任何动静?
心跳的越来越快,越来越慌,即使半个时辰之前她为了以防万一,已经把那两颗药全吞了下去,她还是觉得也许她撑不了多久就会崩溃了。
就在她已经不抱希望,甚至希望弘昌帝干脆直接扑到她身上,给她另一种解脱时。她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接着她听到长喜在外面低声道:“圣上,小奴有要事禀报。”
裴嫊忽然很怕弘昌帝直接就让长喜进来跟他奏报,她已经相信没有这位皇帝做不出来的事。幸好,她听见脚步声从身旁经过,他应该是自已出去了。
她听不到长喜说了些什么,脚步声很快又响起,停在她的身后,“看来,今晚要让爱妃白忙一场了。长喜,找个人把裴婕妤送回去。”
裴嫊睁眼的瞬间,恰好从镜中看到弘昌帝离去时冷冷的目光,那目光不止冷的像冰,更含着深深的憎恶,根深蒂固的憎恶,对她的憎恶。
、第4章 十二楼中尽晓妆
裴嫊一回到她的扶兰院就知道了为什么弘昌帝会弃她而去,果然还是因为卢贤妃。据说这位贤妃娘娘时常在别的嫔妃侍寝时身体不适,然后把弘昌帝请到她的翠华宫去,这一次,她又故技重施。
她的太后姑母心中会如何火冒三丈,她可懒得理会,倒是这位卢贤妃果真没让她失望,到底还是让她逃过一劫。
只是当第二天一早,她得知卢贤妃昨晚是为什么身体不适时,她就再也轻松不起来了。
她刚刚梳妆完毕,就被太后召到了永寿宫。她的堂姐裴昭仪正在侍候太后用早膳。但是显然,裴太后却没有什么胃口,一脸阴沉地坐在桌旁。
裴嫊刚一进去,裴太后便挥手命宫侍们全都下去。最后一个宫女刚一退出去,裴嫊就双膝跪地,抽出早就备好的帕子,掩面而泣道:“嫊儿无能,昨夜,昨夜没能留住圣上,白白浪费了大好的机会,都是嫊儿没用。”
“昨晚的事,哀家都已经知道了,倒也怪不得你。”裴太后叹道。
裴昭仪见太后点了点头,忙上前将裴嫊扶起道:“好妹妹,快别哭了,这事儿原是你受了委屈,那位贤妃娘娘惯会闹这一套,有几次圣上在我宫里,也是被她就这样请走了,十足是个妒妇。只是,这次是妹妹入宫后第一次侍寝,又是此次新入宫的嫔妃中第一个得圣上宣召的,贤妃她也太过嚣张了些!”
“谁让她有了可以依仗的阿物,自然可以有恃无恐,嚣张放肆了!”裴太后冷冷的道。
裴昭仪面色微变,“她不过是仗着圣上如今宠着她罢了,帝王之爱,宛如朝露,岂能久长,总有一天,陛下会宠爱他人的。到哪时,我看她还有什么可以倚仗的?”
谁知裴太后却瞪了她一眼,骂道:“愚妇!”
裴嫊却隐约有些猜到了,颤声道:“帝王之爱岂是长久之靠,这宫中,一个女人唯一能依仗的不过是孩子罢了,姑母,该不会,该不会是——”
正在这时,忽听外面太后的贴身女官余姑姑道:“太后娘娘,皇上来了,已经快到前殿了。”
姑侄三人都是一惊,这个时辰,皇帝不在太极殿上朝,怎么跑到永寿宫来了。
等她们到前殿一看,不仅皇帝陛下正坐在前殿喝茶,身边还围着一堆莺莺燕燕,这个捧茶盏,那个送点心,还有挤不到前面就在后面打扇子的,好不热闹。
“只怕除了卢贤妃,后宫其他的嫔妃全都跟着弘昌帝跑到她的永寿宫了,以前可没见这些女人这么齐全的来给她请安。”裴太后忍不住在心中冷笑。
余姑姑急忙高声喊到:“太后娘娘到。”
弘昌帝满面春风,一脸笑意的给太后躬身请安,身后跟着跪倒一片姹紫嫣红,齐刷刷的恭祝太后凤体安康,永寿万年!
“都免礼吧。九郎,老身要是没记错的话,这会子你该在太极殿上朝听政才是,怎么跑到哀家这永寿宫来了,你一向不都是下了朝才过来请安的吗?”
“因为有一件喜事,所以朕便传旨晚一个时辰上朝,想先将这件喜事禀告太后。”
太后端起绘着福禄寿三星的茶盏,慢慢地呷了一口,“不知是什么天大的喜事,竟然让陛下不顾国事,推迟早朝,也不怕御史上奏吗?”
弘昌帝笑意不减,“昨晚珍儿身体不适,朕过去瞧她,宣了张太医来一瞧,竟然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这不是天大的喜事是什么,过会上朝,朕便将这个喜事告知他们,只怕他们比朕还开心。”
太后闻言放下茶盏,拿帕子拭了拭嘴角,也笑道:“这倒的确是件天大的喜事,九郎已经继位三年,如今却还没有一儿半女的,实在是让人忧心啊,之前虽也传出过几次喜讯,可惜,所幸这次贤妃又有了喜,可一定要她小心保重,一切以皇嗣为重,只要诞下麟儿,她便是为我大周皇室立了大功。”
“朕也是这般想的,方才她要来给太后请安,便被朕给拦下了,让她好生歇着养胎,太后不会怪朕和贤妃吧?”
“皇上说的这是什么话,老身怎么会怪她呢,老身赏她还来不及呢!余姑姑,你替老身好生选些上等的补品药材,一会儿给贤妃送过去,顺便告诉她,让她好生歇着,安心养胎,以后就不用每日过来给哀家请安了。”
“多谢太后体恤!朕代珍儿先谢过太后了。”
“老身这边已经重赏下去了,倒是不知陛下打算怎么赏赐卢贤妃。”
“朕已经拟好旨意,晋珍儿为德妃,赐住章华宫,等一个月后胎象稳固了再行迁入,不知太后是否恩准。”
“陛下都已经拟好了圣旨,又何必再来问我这个老婆子的意思呢,只是,既然贤妃如今有了身子,还要再操持这六宫的大小事务,只怕会过于劳累,不利于养胎啊?”
“还是太后想的周到,那就暂由裴昭仪代管六宫之事吧,太后意下如何?”
“如今宫中事多,马上又是端阳佳节了,婧儿一个人操持,我怕她忙不过来,不如让裴婕妤协理,如何?”
“太后说起裴婕妤,倒提醒朕了,昨夜本是婕妤的好日子,可惜——,婕妤不会怪朕和贤妃吧?”弘昌帝的目光朝裴嫊这边扫过来。
裴嫊急忙跪下道:“嫔妾不敢,闻知喜讯,嫔妾替圣上和贤妃娘娘欢喜无限。”
“婕妤真是善解人意啊,那你就帮着你堂姐替朕分忧吧,后日便是端午,正巧贤妃又有了喜,不妨办的再隆重些,大家都沾沾喜气。”
“臣妾定不负圣上所望。”裴婧和裴嫊忙齐声道。
其他妃嫔眼见一日之间素有帝宠的贤妃有了身孕,裴家两姐妹有太后撑腰得了掌宫之权,心中五味杂陈,各各思量。等送走了弘昌帝,便跟太后告了退,要一起去翠华宫给贤妃,马上就是德妃的卢珍贺喜。
可惜一众美人到了翠华宫前却全都被拦了下来,卢贤妃的贴身宫女翠屏守在宫门前脆声说道:“真是对不住各位娘娘了,我们贤妃娘娘因为有了身子,昨晚没有歇息好,这会子正在歇息,早上圣上上朝前还嘱咐我们不让我们扰了娘娘。还请各位娘娘改日再来探望我家娘娘吧。”
众女一听全都默不作声,一齐看向裴家姐妹俩,如今这宫中除了贤妃,可就这姐儿俩的位份最高,又有太后撑腰,这两边要是掐了起来,她们自然乐得看戏。
裴昭仪强压下心中怒火,笑道:“自然是贤妃姐姐身子要紧了,我们改日再来给娘娘贺喜倒也无妨。只是,方才在永寿宫,圣上怕累着了贤妃姐姐,命我暂代六宫之事,又说起后日的端午,因为贤妃姐姐的喜事,要好生的热闹一场,虽说之前贤妃姐姐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如今只怕又要再多做些安排,若是贤妃姐姐歇息好了,还请派人知会我一声,我也好和贤妃姐姐商量一下交接事宜。”
“等娘娘醒了,奴婢一定将昭仪的话禀告给娘娘知道。”翠屏说完,福身道:“翠屏恭送各位娘娘!”
好戏还没开场,便早早偃旗息鼓,这一大早跑来跑去,众人都有些乏了,便各自道别,各归本院。
裴昭仪见裴嫊还跟在她身边,便笑道:“此处离我的瑶光殿不远,妹妹不如到我殿中略坐一坐,顺便用些茶点可好。”
“如此,多谢姐姐了,不瞒姐姐,我早上刚一起身便被唤到了永寿宫,连早膳还没来得及用。这会子早就肌肠辘辘了,多谢姐姐救我一命!”
“怨不得姑母疼你,瞧你这张小嘴,真真伶俐。”
姊妹俩一路说笑着到了瑶光殿,裴嫊也不客气,一气用了三块点心,方才觉得好过些。
裴昭仪慢条斯理的品着茶,笑道:“瞧妹妹这馋样,看来可是饿坏了。太后和圣上让你帮着我协理六宫,日后还望妹妹多多替我分忧啊!”
裴嫊用帕子抹了抹嘴角,笑道:“嫊儿初初入宫,懂得什么,之前在家中,我又是庶出,虽说学过一些理家之事,但哪里上得了台面,比不得宫中,自然一切以姐姐马首是瞻,姐姐吩咐什么,嫊儿照着做便是了。咱们都是裴家的女儿,在这宫里,除了太后姑母,我所能依靠的便只有姐姐了!”
“妹妹真是千伶百俐,怨不得一入宫得了太后的欢心不说,连圣上也对妹妹青眼有加,入宫第一晚便召了妹妹侍寝,要不是卢贤妃,妹妹此时已得圣上宠爱,说不定也就晋位九嫔之一了!”
听了这话,裴嫊笑不出来了,垂下眼睫,一手抚弄着耳上的玉环道:“太后喜欢我,不过是嫊儿刚入宫的缘故,怕嫊儿立足不稳,被人欺负了去,毕竟都是裴家女儿,只是嫊儿毕竟是庶出,又哪里及得上姐姐这三年来长伴太后身侧侍奉太后的情谊呢!至于圣上,其实嫊儿今天一直不敢跟姑母讲,只怕,”
裴昭仪心中一动,“只怕什么?不知妹妹可否告诉姐姐。”
裴嫊看了一眼她这位堂姐,复又低下头去,把弄着衣带,半晌方道:“嫊儿想问姐姐一件事,又怕,又怕姐姐觉得嫊儿太过冒昧了。”
裴昭仪轻摇团扇,笑道:“不知妹妹想问何事?”
“姐姐入宫已有三年,与圣上相处的时日远久于嫊儿,不知圣上平日性情如何?”
裴昭仪摇扇的手顿了一下,“好端端的,怎么问起来这个了,莫非昨夜圣上对你,有些不一般么?”
裴嫊的头垂的越发低了,“嫊儿只是想知道圣上他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嗜好,比如……”
“比如什么?”
裴嫊细白的贝齿在红唇上咬出了深深的齿痕,才小声道:“好姐姐,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说出去,不然,我,我没法见人了。”
她这么一说,裴昭仪的心越发如被猫儿挠了一般,痒痒的不行,“到底是何事,让你这般扭扭捏捏的?”
“不知陛下他,他是否有咸安之癖?”裴嫊到底还是问了出来,只是细如蚊吟,几不可闻。
饶是裴昭仪之前猜想了种种可能,也没想到她妹子竟然问起了成武之癖,这个典故她自然是知道的。前朝末帝帝号咸安,生性风流,放荡不羁,喜欢让美人们一丝不挂或躺或坐或立的供他赏玩,号为无衣美人。最匪夷所思的是,他不光自个赏玩,还时不时的带几个他最喜欢的无衣美女到大殿上与臣同乐。
裴昭仪不自在的轻咳一声,拿团扇半掩住有些发热的脸颊,啐道:“你也是大家子出来的闺秀,这种话如何说得出口?”
裴嫊垂头不语,点点珠泪却一滴一滴落在她的衣裙上,发出轻微的嗒嗒声。过了好半天才想起来用帕子去拭泪,哪知这泪却是越拭越多,最后竟忍不住哭了起来。
裴昭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