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天无力的笑了笑,却没有接过,“王爷让我死了吧,尧天愿一命抵一命。”,如此生离死别的话语,他却流转的云淡风轻,“尧天对不起王爷。不过天儿有一句话奉劝王爷,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忆风早已抬起头不去看他,走到今天这步都是他们两人自作自受,须怨不得别人。
不料,尧天只是无奈的笑笑,“王爷记住,爱,本就勉强不得,越是勉强,便越容易错过。”
他与云心偏偏都是倔强之人,若不是你整整控制了她十四年,事到如今,恐怕早已是另一番景象。
嘴角不争气的留下了一抹鲜血,他轻轻的一侧头,缓缓闭上了眼睛。
晗筠疯了一般的冲了过去,使劲的晃着他,“尧天,你给我醒醒,百里尧天!”
“解药呢?”她缓缓地转向了忆风,忆风似乎也有些紧张,拿起药丸,一把给他塞进了嘴里,另一只手轻轻的扣上了他的脉搏,脉搏若有若无,显然已经毒发很久,这么久他都不曾出现,想来,已是抱了必死的决心。
忆风想来扶他,不料,晗筠一把推开了他的手臂,“我不准你碰他,你走开!现在到来关心,你当初又何必冷言冷语的讽刺他,什么叫你我从此便再无瓜葛,你想他死时不是,你是不是想叫他死!”
忆风一愣,缓缓的松开了手臂,“害死他的,是你吧。”
晗筠蓦的一怔,手臂将将的环住他,良久,没有说话。
“他若不是因为你,怎会背着我清理掉东宫的眼线,怎会背着我遣派刺客刺杀美惠,又怎会驱散了他辛辛苦苦的聚集一宫的男宠。我们本想就此将你彻底击败,贬为庶人,如今,埋于黄泉地下的却是我的美惠。”忆风顿了顿,不禁苦笑了一声,“所以,害死他的是你,不是我,若不是因为你,他又怎会想到一命抵一命的救你,如果他今日真的就这般死在我的面前,本王今后真的下不去手来杀你。”
晗筠惊得浑身一颤,一只手紧紧地捂着胸口,那里的心早已痛的发不出声音。
竟是这样吗?
结果,竟是这样吗?
彼时,她的情窦才初初绽放,他的心,早已一往情深……
整颗心,从开始的时候就已经败了,无论结果如何,输了的那个,一定是他。
感受到他愈来愈弱的呼吸,晗筠的心也随之微微的起伏。
不行,她要救他,她,一定要救他!
彼时的他,清秀淡雅,静若止水,动若流云,眉间犹如浮动着皎洁的星光,如莲如月,这样一朵悠远纯洁的青莲,她不能就让他这般的凋落,那是独属于她的隽秀,她怎忍心让他消失了原本的芳华。
不知哪来的力气,她奋力的站起身竟将他横抱在胸前,飞速的跑向了东宫,殿里,一人一身红衣妖娆邪魅,在殿里横七竖八的升起了一地的炉子,药汤的苦味一瞬间灌满了整个东宫。
晗筠来不及埋怨,抱着尧天直直的走到了他的面前。
“救救他,算本王求你。”
明焰懒懒的靠在了桌子旁,随意的端起了桌上新沏的茶水,轻轻的吹动着漂浮的茶末。
“没用的。”
晗筠一愣,“你说什么?”
“本王早就知道你会来求我,可是没用的。”明焰又轻轻的眯起了那双暗含血色的双眸,绝美,如同暗夜里的玫瑰,他轻轻的笑了笑,“他不会让本王救他。”
可晗筠还是一动不动的望着他,“我不能让他死,无论如何也不能,所以,求你。”
求你救救他……
明焰微微的勾起了嘴角,“那你要怎样答谢本王?”
晗筠低下头抿了抿嘴角,“怎样,都可以。”
“那好。”明焰亦轻轻的俯下头,一动不动的看着她,“本王要你和我回凤天,待今天一过,马上启程。”
晗筠一愣,刁钻奇怪的理由她想过无数种,却独独没有想过这一种,如今母帝控制在帝妃的手里,朝廷局势不慎分明,此时就算离开暮兰去了凤天,她也成为不了轩辕明焰手里的工具,况且……
况且,尧天此时生死未卜,除了他,恐怕暮兰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够救的了他,为了他,也许,不管她冒着多大的危险都是值得的。
想罢,晗筠咬了咬牙,狠狠地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明焰无奈的摇了摇头,答应的如此痛快,竟是为了他嘛?
“解药已经练了五个时辰,如今只差这一味药。”
晗筠一怔,“什么?”
“你的血液。”
“我的?血液?”晗筠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明焰便拿着小刀一下割破了她的手指。
“你……你干嘛?”
“来不及了。”明焰将她的手指按进了碗里,滴落了几乎半碗的血液,一股脑的倒进了药炉,药炉中猛地腾起一片绯红色的蒸汽,空气中飘过一抹浓浓的血腥味,炼丹炉“砰!”的一声打开了门,一颗暗红色的丹药缓缓的出炉。
潇湘殿内,忆风疲惫的撑着早已摇摇欲坠的神经,昏迷了整整十二个时辰的云心清醒过后只向他说过一个字,“滚!”
她不想再看见他,不想再看见这个欺骗控制了她整整十四年的百里忆风,她曾是多么的信任他,她在她最最孤独无助的时候选择了他的肩膀,这一选,就是十四年。
只是她没想到,这十四年,将将只是个笑话。
忆风颓然的坐在了桌前,桌子上还摆着云心留下来的圣旨。
“百里忆风,这十四年是我信错了人,你要么杀了我,要么永远都别出现在我面前。”
如此决绝的话语还清晰地敲响在耳畔,他缓缓的转向了身边的暮远,“你说,我们是不是永远也回不到从前了?”
暮远一愣,真真不知如何回答,这是主人的事情,是主人的私事,平素便是想都没敢想过,此时又怎敢妄言谈论。
久久不见暮远说话,忆风轻轻的叹了口气,“都准备好了?”
“是,都准备好了。”只待忆风一声令下,六路兵马立时将皇宫围剿的水泄不通,皇亲国戚一律诛杀,改朝换代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情,暮兰执行了几百年的女帝制度,就此便彻彻底底的结束了。
狂风席卷着落叶,黑暗的夜空携着厚重的云朵压抑着渺小的世界,不透一丝光亮,今晚的夜色,连空气中都透着浓浓的杀气,宫内人人自危,就连宫外的人家都是紧紧锁了房门,生怕受到一丝一毫的连累。
忆风的双眼一动不动的盯着桌前的圣旨,暮兰第四代女帝司马云心因身体不适,自愿退居深宫,调养身息,将宫中事务全权交予倩王司马晗筠处理,望其勤于政务,担此大任。
圣旨中交代的清清楚楚,却是一句也没有提到自己。
忆风不觉悠悠的叹了口气,窗外夜色迷茫,昏暗的夜空于无声处席卷了层层翻涌的流云,汹涌澎湃,转眼间便可大雨倾盆,彼时的季节,又是一个多事之秋。
、第二十章 密室之脱
曾经的往事如过眼云烟般在指间悄悄的流走,那个风华绝代,满含书卷气的少年,现在眉间满含的是深深地疲惫与沧桑。
直到此时,他才发现,其实自己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暮兰原本都是女官,却是连男官都没有的,自从自己参政开始暮兰才陆陆续续有了男官,没想到,此时政局在改变的同时;暮兰的发展一年胜过一年,可心中预想的喜悦之情却迟迟没有出现。
原来,人非圣贤,有些东西仍是自己骗不了自己。
他看着面前的圣旨,最终还是缓缓地摆了摆手,算了吧。
谋权篡位又能怎样,位极人臣又能怎样,自己终究是斗不过自己,他缓缓的站起身,抬手将全权交予和处理几字之间的司马晗筠轻轻的勾掉,改成了百里忆风。
“算了吧,明天一早,宣读此诏书,朝中大事仍是由我百里忆风处理。”
暮远一愣,还是缓缓地行了个礼,“是,属下明白了。”此时,他懂得,无论在说些什么都是没用的,他,百里忆风做出的决定,无人可改。
此时的东宫内雾气升腾,尧天的后背刺满了金针,明焰正催动着内力用力的一点点的逼出尧天体内残余的毒气。
两个人,满头大汗的坐在她的面前,晗筠拿着自己的手绢,一时不知道该放到谁的身上,孰不知,这只手绢都曾轻轻的为两人擦拭过伤口,那张小巧精致的丝巾,早已活在了两个人的梦里。
迷蒙中,几口黑血喷涌而出,晗筠清晰可见地上的鲜血中涌动着细小的蠕虫,尧天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明焰一挥手,已拔去了背后的金针,晗筠慌忙的上前轻轻的接住了摇摇欲坠的身体。
“尧天……”
尧天虚弱的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除了晗筠一脸担忧的表情,还有一抹鲜红色的衣角。
他不禁勾起嘴角自嘲的笑了笑,“我就知道,暮兰如今再没有一个人可以救我,除非,你还在。”他微微的坐起了身,“只是我不知道,她,是怎样找到你的?”
“这,本王要问你啊,你这个大名鼎鼎的侧妃,竟不知我这个王妃的存在?”,明焰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只是默默地将那枚血红色的丹药递给了他,“你放心,答应别人的事,本王自是会做到。”
尧天明显的一愣,眼神里的冰寒一点点的凝固,他的话犹如一盆冷水直直的浇在了他的身上,王妃?
难怪,无论他怎样努力,怎样的表现都无法那般直接的打动她的心,无论做着怎样的事,有着怎样的地位,他仍旧只是一个侧妃。
他就这样一动不动的望着晗筠,良久,才缓缓地吐出一句话,“轩辕明焰,是你赢了。”
无论那日比试的结果如何,赢得都是他凤天明王,他那日辛辛苦苦对他下的毒药却被他最爱的女人,用着他的草药解了毒。
晗筠低下头轻轻的拉了拉尧天,“你不要误会,虽然……虽然他曾是我的王妃,可是……其实我……”
明焰不耐的皱了皱本就俊俏的眉头,又一次将药递给了百里尧天,“吃了这枚药,他的毒就算是解了,那你……”
尧天一愣,他就知道一向阴险狡诈的凤天明王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帮他解了毒,想罢,不顾还没复原的身体,强撑着地面坐了起来,“晗筠,你答应他什么了,司马晗筠,你究竟答应他什么了?”
晗筠也是一怔,愣愣的呆在了原地,一时竟不知该怎样回答。
“我……”
“把药吃了。”明焰冷冷的看着他,眼底已然布满了浓浓的血色,“待你的毒一解,本王便带着晗筠回凤天了。”
尧天转过头,同样冷冷的看着她,“你答应和他回凤天?”
晗筠没有看他,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尧天自嘲的笑了笑,扶着床边缓缓地站了起来,“对不起,在下告辞了。”
“百里尧天,你给我回来。”晗筠一把抢过了手里的药,三步并两步的站到了他的面前,“你要走可以,把药吃了,你爱去哪去哪?”
“哈哈哈哈……”尧天不禁仰天长笑,“你司马晗筠是我什么人,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我百里尧天不用他救我这条命。”
晗筠看得见,他的眼角已然微微的湿润。
这样一个骄傲的人,清远如同天边的流云,优雅如同水中的皎月,他可以带着一身的伤痛若无其事的习武办公,他的脸上可以永远带着那种拒人与千里之外的冷漠。
可是,他却哭了,在她面前毫不掩饰的默默留下了两行眼泪。
晗筠咬咬牙,微微的抬起头看着他,“如果,是我要救你呢?”她紧紧地盯着那双漆黑的双眸,“是我要救你,你答不答应。”
“可你……”
没待他说完,晗筠将药含进嘴里,猛地侵入了他的嘴唇,尧天来不及抵抗,那枚丹药已然顺着喉咙滑进了胃里,可晗筠还没有结束,尧天趁势滑进了她的嘴里,轻轻的与她撕咬缠绵。
“把身体养好了,才有机会去凤天。”晗筠抬起头,微微的对他笑了笑,“我在凤天等你来。”
“好。”尧天转过头冷冰冰的看着轩辕明焰,“若是让我知道你敢欺负她,我就是把凤天掘地三尺,也要把你找出来。”
明焰轻轻的眯起了狭长的丹凤眼狡黠的笑了笑,“本王等着你来比试。”
尧天一声不响的离开了东宫,晗筠望着他的背影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只是那时的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们再见时场景,已然回不到最初的美好。
良久,晗筠缓缓的转过头,拿起了床边的包裹,“走吧。”
明焰点点头,蓦地里眼前一晕,重重的靠在了门旁。
晗筠一把扶住他,“喂……喂,碍眼君,你……你没事吧?”
“我没事。”他轻轻的笑了笑,平静的端起了桌上的茶水,轻轻的抿了一口,“我们恐怕是走不了了。”
平静淡然,宛若刚刚的失态只是她的错觉,孰不知,他本就刚刚恢复内力,又耗尽元气为尧天解毒,此时已然元气大伤,纵然是神仙也有体力不支的时候,何况他只是平凡的人类。
重又理了理衣服,他缓缓地扣上了黑重的斗笠,身上也披上了浓黑色的披风,周身的气息宛若暗夜的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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