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結- 第114部分

我们沉默的坐在一起，任由情绪堆积在我们中间。终于在一片静默无声中，我轻轻的开口：「到底历史上是怎样写我的，陛下呢，之后的皇后呢？」

丽清的脸色变得铁青，她撇过头去盯着别的方向，我安静的等了半晌。才听到她说：「历史上的元妃，未等到成为皇后就死了，铁穆耳……元成宗之后为她追封为皇后。不过……不过成宗也活不长，用了七八年处理好蒙古族的事，重新定下和约后，他不久就生病，过了几年就死了。最多也在位十三年而已。」

我牢牢的盯着她，看见她的眼神左右闪烁了会儿。抿了下嘴唇才继续开口，声音细如蚊蚋：「第二位皇后……就是那个卜鲁罕公主，相比之下那位公主就比第一位皇后重要得多，她在成宗忙于外事时帮忙处理朝廷，而在成宗病倒下，也是她代行政事，因为无子，在成宗死后还闹过一阵继承人的纷争，令大元的皇帝宝座落在别的家系的人手上，在历史上也留有虚名。」

我好像专心听她说话，又好像甚么也没听到，小声的说：「娘娘叫我回去，说这样我才可以活命。」

丽清的表情一下子苍白下来，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我，好半晌才垂下头来，皱着眉笑了一声：「要你在接下来的十年里，看着其他人死去，也是个煎熬。」

我甚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的看着丽清痛苦的表情，心里也像空落了甚么般，绞得发痛。

「但…我又不想你离去…」她拉扯着我手，痛苦得快要哭出来般：「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吗？我不想你离去，更不想你去世。」

「对不起。」我吐出这样的说话，她听后却一怔，其实我一直想向丽清道歉，她为了我总是在担惊受怕，而我什么也做不了。

我轻声说：「表面上有两个选择，其实都是一样。就是我要和你们分离。」

丽清摇摇头，口中不断吐出「不要」。

我重新挂起笑脸，握着她冰冷的双手，道：「丽清，听我说。如果历史真的是这样，这表示一切也已注定，在过去的经历中，我发现过程远比结果重要。我真的不想破坏历史。」

我知道现在的我一定笑得很难看，但是或许自己一直也在逃避，我想是时候要面对现实，而现实就是我不能留下。

「诺敏，你真的要…。」丽清不安地道。

「死亡或是离开对我意义也是一样。」我回答：「我会害怕，但对我来说，看见你们永远为我哀痛，我觉得这才是永远的恶梦。」就像我刚才做的那个梦一样，这种感觉比死亡难受一百倍。

丽清没有再说话，当她离开宫殿时，我凝视着她孤单的背影，心口在痛，眼泪凝在眼眶内，不敢流下。

「元妃娘娘。」小莲走了过来，担忧地道。

「小莲。」我眼神有点呆滞，还是道：「陪我走一趟。我想见陛下。」

身体已经开始虚弱下来，我要小莲扶着我前往见陛下。可是，我还不想让他知道我的情况，毕竟他现正努力为国家未来打算。

踏入宫殿内，我努力提起精神，缓缓挺直身子，他如常地在书桌前，直到我走到身边，他才抬起头来，一看见我便停下手上工作，站起来一手把我拥入怀内。

我嘻嘻的笑着，把头按在他肩上：「我还以为你会忙得连我也忘记呢？」

被他这样抱在怀中，感受着他的体温，真的很幸福。

他放开了我，拍了拍我头，轻握着结在我头上的白色缎带，低声道：「你近来似乎很喜欢白色？」我看了看自己身穿的白色服饰，微笑起来：「可以这样说。我也说不出原因。」

我视线一转，落在他的书桌上上角的小册子。

「这是…？」我拿起小册子，打开它，发现是一连串的名字，就算他不说，我也猜到，这是联婚的候选名单。

我放下小册子，凝视着陛下，轻声道：「我今次来就是为了后宫的事宜。」

他脸色一沉，明显的不悦起来，但只能叹口气道：「你说吧。」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想让卜鲁罕公主进宫。」

语音一落，我们间顿时寂静无声，我只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在空间里静静响起。

现实降临　　　第二百零五章　永远在我心内

从听到我请求起，陛下的眉头就没有放松下来，他紧紧的盯着我说：「你要卜鲁罕公主进宫？」

我点点头，再也支持不住，不动声色的倚在他的肩膀：「是的，那个公主聪明能干，一定能帮助到你。」

陛下迟疑地说：「可是你。。。」

我连忙说：「不要紧的，你让她进宫吧，你不是说过，会在这事上听我的吗？」

「我知道了。」陛下轻叹一声，温柔的吻了我一下：「你怎样了，看上去好像不舒服。」

「没事。」我摇摇头，犹豫了半晌才轻声说：「陛下，最近可以多陪陪我吗？」

他的怀抱太幸福了，我想在还有时间的时候多留在他怀中，以后……以后就没机会了。

陛下瞅了我一眼：「你又开始闷起来了吗？我叫丽清进宫来陪你吧。」

「不用！」我急忙摇头，强忍着眼中的泪水说：「我不想麻烦丽清，我只是。。。只是太挂念你了。」

陛下再次吻了我一下，轻声说：「我知道了，好吧。」

我靠在他的怀中，再次幸福的笑起来。

过了几天，正式的入宫名单宣布，听说除了公主外，还有几位贵族的千金进宫，我没有理会那些人是谁，毕竟我重视的，就只有那位公主而已。

现在我已经疲累得要整天躺在床上，或许我这病真是上天给我，所有的御医都没法找出我病倒的主因，只能胡乱开些药，叫我多休息。

现在我整天都躺在床上，只有在陛下来时勉强起来，陛下信守了承诺，最近很多时候来陪我。

他当然也有发现我不舒适的样子。可是娘娘她们早就命令御医，对外宣示我的不适只是小病，将养个几天就会无事，因此陛下也没有在意，只吩咐我多些休息。

过了足足一个月，公主终于进了皇宫，我从床上起来，穿上正式的服装欢迎她，看着她落落大方的走进来向我行礼，心里感慨得疼痛起来。

这就是之后会陪在陛下身边的人。。。

我看着公主漂亮的脸蛋。怔怔的出了会神，才开口说：「欢迎你来。」

公主抬头看了看我，先是一怔。看着她愤怒的双眼，狠狠盯着我。

我留意到她的反应，但我也是因为一早已猜到这个情况才见公主的。

「竟然是你。。。看来你用了很多心机呢？」公主冷嘲热讽吐出难听的句子。

我没有理会她的说话，只是笑了笑，道：「虽然我比你先进宫。但你比我更有智慧，更懂人情世故。我想一切交给你是可以的。」

公主眼神炯炯有神，目光敏锐，可以看出她是精明能干的人，这样的人才是真正能管理后宫的皇后模样。

我已没有什麽可以交代给她，最后只是轻道：「不管如何。在有限的日子，希望我们能好好相处。」

她眉头一皱，不可置信地盯着我。但不到一会儿，她似乎已猜到我说话当中的含义，怒气亦降低，随即变回恭恭敬敬的妃子，她再次弯身。道：「臣妾一进宫便听闻过姐姐你是下一任皇后的正选。然而，姐姐现在却是说有限的时间。姐姐是否有什麽难言之隐？」

卜鲁罕公主果然很聪明。正如丽清曾经所说，她形容过未来卜鲁罕皇后的形象，错不了，我最后能做的，就是把历史还原。

「妹妹，你说得对。姐姐时间不多，还请妹妹多体谅。」我一时上气不接下气，狂咳起上来，公主吓了一跳，赶快帮我传御医，后来这一整天我还是躺在床上休息，公主自从这件事后，对我的态度亦好了很多，或许她也猜到我状况不好。

过了几天，丽清又来了，她一看见我，还是苦着一张脸，我真害怕这样的她会不会影响她肚中的孩儿。

「丽清，你再这样下去，孩子受你影响怎麽办？」我有点生气，道。

丽清脸容稍为放松下来，握紧我手，道：「诺敏，我决定了。你回去吧。」

我凝视着丽清美丽的脸容，不管我多努力，她的阴霾恐怕也不会散，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

「回去？」我喃喃地道：「你多辛苦才能下这个决定？」

丽清别过脸去，泪水又流下来。

「如果你继续这样，我怎放心回去？」我说出自己的感受。

「但是，你不回去。你就会死亡，你看你现在的情况已经愈来愈严重了。」她哽咽的道。

「丽清。」我微笑起来：「一切已经不重要了。最重要的还是你的快乐。」

「你想像一下，你的孩子会出生，你有一个好好的夫君。更有一个幸福的未来。所以你应该要感到快乐。」我再道。

「那麽，你呢？」丽清反驳道。我想了想，轻声道：「我有你们给我回忆，我找回一直希望得到的记忆。我回去后会收养孩子，把那孩子当作是我和陛下的骨肉。这样也很幸福，不是吗？」

丽清不再说话，而其实我已经很累很累了，回去可能是唯一两全其美的方法，不会再影响历史，我又能活下来。

之后短暂的安宁日子过去，我病重的消息还是传到陛下耳中，皇太后得知我决定回去后，暗中串通御医，在陛下面前，说我患的是思乡病，最好是暂时回乡好好休养，陛下情急下，答应了御医我可以暂时出宫回乡的要求。

近来，我愈来愈怕睡着，我想用有限的时间多些和陛下相处，尽管只是安静留在他身边就足够，陛下对我很好，在我临出宫前，肯暂时放下手上的事情，来陪我，我们聊着过去、聊着现在、甚至聊着未来。

不过他不知道、永远不知道，我们之间是没有未来。不要紧，有过去就行了。这样就足够我细味一辈子。

这晚过后，我就要出宫了，陛下来到我的宫殿。

「陛下，你又来了。」我开心地笑道，尽管身体已快支持不住，但还是感到高兴。

他一手拉着我手，忧心地道：「看你脸色这样苍白，来，我扶你回房。」

我身子靠着他怀内，熟悉的气息扑进鼻内，温暖的感觉更让我窝心。

当我回到房间，陛下依然拥抱着我，跟我一同躺在床上。

他什麽也没有说，我亦什麽也没有想说的。我不想和他道别，只因他在我心中永远存在。

这一夜，星光闪闪，照耀着我们紧靠的脸。其实我很舍不得大家。。。在这里的每一个人。。。彷佛温柔的清风。。。轻吹动着我心内。。。我舍不得。。

正文　　　结局篇　再见了，亲爱的大家

再不怎样不愿，清晨还是到来，我缓缓张开酸涩的双眼，刚好看见窗外有一块落叶轻轻飘下，原来秋天已经来到了。

殿下的气息、他温暖的怀抱，我还想再多留一会儿。

我不管他还在睡梦中，紧紧抱着他，他还不知道这是最后一次，我接受了王妃的建议，先不管我的个人意愿，但我知道陪伴在殿下的未来的人并不是我，从丽清的口中，我就这个时代的历史得出的结论，如果我离开，历史就可以继续走下去。

或许真的是天意，我来到这裡找回了我的记忆，同时最后我亦要和这裡的一切告别。

我缩在他的怀中，小声地说：「殿下，如果我们还有下一世，你说多好？」

殿下还没有醒来，我苦笑了一下，微微抬起头来凑向他的嘴唇，轻轻印上我最后的吻。

就在这时，他竟然醒来了。

我痴痴地凝视着他的脸，他眨了眨眼留意到我的视线，拥紧着我在我耳边问「怎样了？」

我摇摇头，露出灿烂的笑容：「早天亮了，还不快些起来。」

殿下这才放开我起来，我如常的和他吃了个早点，努力不让他发现我的心情。

「对了，虽然钦准你出宫回乡，但你也要快快养好身子，我在宫中等你回来。」临出门时他抓着我的手，正经地向我说道。

「你不会是怕我回不来吧？」我开玩笑地眨了眨眼，其实内心强烈砰砰的跳动，最后了，我想知道他的看法。

就在我胡思乱想时，气氛忽然凝重起来，他沉下脸来，严肃的目光直直的刺向我。手上仍然紧抓着我的手，向来低沉的声线有着他难得的激动：「朕不准你这样说。」

我嘻嘻地笑着，没有开口回答他，指尖轻碰着他鼻子，转换话题道：「好了，你还是快去上朝。」

他点点头，再轻吻我的额头一下，头也不回地离开我的眼前。

我倚在门框上，牢牢的凝视着他的背影，在我眼中慢慢缩小。渐渐消失，直到那身影完全消失在我眼裡，我仍然不捨得离开。

在他眼中。我只是回乡休养而已，可是，对我而言，这一眼便是永远了。

「元妃娘娘。。。」小莲这才走出来，担忧地望向我。递上我昨晚整理好的包袱。

我满脸的笑容，儘管身上疲惫不已，但每次一看见小莲，总是在她身上看见我的影子，想不到她刚进宫不久，她的主子就要即将去世。这不就是和我一开始的遭遇差不多吗？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