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結- 第107部分

而我就在他们消失那一刻，悲伤的放声痛哭起来…不只是我…在场的人也一样流着眼泪，一时间，房间里只余下哭泣的声音。

大帝的驾崩虽说是一早料到，然而，现在在场的人恐怕还是会难过吧？

没多久王妃就率先离开这里，看着她疲惫的脸容，紧皱着的眉头，苍凉的背影慢慢消失我眼中，而我亦只能让义父扶着回去。临离去时听其他人的议论，得知大帝在最后把证明地位的金印交给了殿下，他已经是公认的继承者了，大帝的去世彷佛是一切的终结亦是一切的开始。

原本义父想像刚才一样背着我，我笑着拒绝了，现在的我想好好的走回去，而且他为了我已经做得够多。

走在熟悉的宫中小路，四周宁静一片，我望向夜空，忍不住猜想或许察必娘娘是我今生的妈妈也说不定。那么，忽必烈大帝会不会就是我的爸爸呢？

我的回忆已经回来了，爸爸是为了保护我而失去生命。过大的冲击令年幼的我失去记忆，所以妈妈以前才会说，我不记得过去也是好事吧。

然而现在的我已经变得坚强，过去的记忆会化成我前进的回忆，我轻笑了一声。低下头看着自己踏出的每一步，或许还是有着痛楚，但很快就不要紧了吧？

「刚才你是否看到了什么？」义父的声音擦过我耳边，我看着义父，反问：「为什么这样问？」

「我看见你大帝死时，一直望向半空。」他似乎有点在意。可我想其实他也猜到了，由刚才他相信我的话而背我去见大帝，我便知道他没有忘记过察必娘娘。

所以他一定也知道。察必娘娘最后的选择是甚么。

「义父。」我道：「你很喜欢察必娘娘吧？」

「哪有。」他立即严厉的瞪着我：「只不过小时候受到她照顾而已。」看他突然有点不自在的模样，我嘻嘻地笑了。

「或许你不相信，但是我刚才看见察必娘娘了，她一直在等大帝，我想她的心愿实现了。」

他沉下了一张脸。喃喃道：「都不明白女人在想什么，生前一生为自己夫君着想。死后还是为了自己夫君。」

我反驳不了义父的说话，他忿忿不平的样子让我更看清他的内心，义父不也是为了察必娘娘终生不娶。

我没有再说下去，气氛安静了下来，忽然一位宫女从一旁的树丛冲了出来，过近的距离下她躲避不及，不小心撞向我，我在义父的支撑下没有跌倒，反而宫女被撞得连她背上的布包也跌落下来。

宫女连忙跪在地上，连连向我们叩头说抱歉。

「放心，我没事。」我不忍心的道。

宫女再次拿起布包，正想走过我们身旁，却被义父一手拦住：「等等，王妃不是已经封闭宫门，命令了所有在宫中的人也不能出宫吗？你要去那！」

「但是…」宫女惊慌得扭曲表情：「但是我担心我家人的状况。拜讬，我要出宫找我的家人。」

「现在外面兵慌马乱，皇城内已是最安全的地方。你这样出去一定会受乱军波及。」义父冷静地解释。

但宫女好像听不入耳，我明白她的感受，现在的我也很担心外面的状况。

「但我怕家人会出事，如果他们出事，只有我安全又何用？而且外面的叛乱不就是大殿下所为吗？连王妃也想不出办法，只能叫人保护这里，那么我外面的家人不是更危险…」宫女说着说着便哭了，最后还是不管不顾的急急离开，义父再没有阻止她。

听到宫女说出这样的事实，我内心充满不安，更是觉得应该要说服大殿下。然而，义父像已看穿我心中想，直接道：「我知你想什么，不准出去。」

他板起一张脸，让我知道再执意坚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只好暂时转移话题，刚才说起的王妃的事我也很在意。

「王妃她这么聪明，为何现在却只是窝在宫中？」我唉声叹气的问。

「是因为王妃不知该怎样才好吧？毕竟大殿下会这样做多少和她有关系。」义父一脸平静的语出惊人。

我震惊的瞪着他说：「你说甚么！？和王妃有甚么关系！」

义父也不怎样在乎我的大呼小叫，他只是叹口气说：「我刚才跟王妃谈论过，她猜想大殿下的背叛应该多少和阿雅的死有关。」

想起之前大殿下提起阿雅时的愤慨，我一方面为自己的迟钝歉疚，另一方面也赞同的点头。

「而且之前王妃和大殿下，因为他成亲和未来的地位而大吵过一轮，自那次起大殿下就没有再进过宫，甚至连王妃的传召也不来，没多久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因此王妃才会在自责，她觉得就是她的强迫令大殿下做出这种事来。」义父无奈的说道。

看来大殿下叛乱的原因的确复杂，有甚么方法能阻止他呢？

义父把我带回去时，丽清已经在宫殿里等我们了，我朝她喊说：「你去那了？刚才在大帝的宫殿，一转眼就不见你了。」

丽清不以为然的说：「我去看看外面的情况而已。」

就在我心急得想追问她时，一个侍从又像刚才那样匆匆忙忙的闯进来：「大……大人，王妃打算出宫阻止战争，请你去代替她的职位守护皇宫！」

现实降临　　　第一百九十一章　战场

我和丽清吃惊的看着那个侍从，倒是义父像早有准备，从容不迫的站起身来，理了理领子后就要跟着侍从出去。

「义父！」我忍不住喊了他一声。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丫头，你就乖乖的留在这儿，知道吗。」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看着他的背影，我忧心的咬住了下唇，丽清拍拍我的肩膀说：「大人又不是要出去，别担心。」

我强按下内心的不安，转头问她：「外面的情况如何？」

丽清叹了口气说：「殿下已经代替阔里吉思，和大殿下的军队在交战了，不过殿下拿出了金印，证明自己是正式的继任者后，大殿下的军队明显混乱不少，应该很快就能完胜了吧，阔里吉思转往城墙上，应该也在和必勒格开战了吧，如果没有你和殿下及时回来，等他的军队出现，大都就糟糕了。」

我紧张的盯着她说：「可是王妃就要去阻止大殿下……这可行吗？」

丽清皱紧眉头想了半晌，才开口说：「王妃愿去也是好事，有王妃在大殿下才能在战场上保住性命，不然殿下很难在属下面前交待。」

我听后松了口气，又不由得不甘心地说：「唉，明明是这么危险的时候，我们却只能坐在这儿……」

丽清苦笑着安慰我：「没办法，女人上战场始终较男人困难，而且你还有伤在身，连走也走不到，去了也只添乱而已。」

我还是不死心的问：「我不去战场，那去看看总可以了吧。」

丽清不悦的板起了脸，我干紧先发制人的指着她一直紧紧交握的手说：「你看，你自己也在紧张吧。」

丽清彷佛这才发现自己下意识交握的手，连忙张开渗满汗水的手掌：「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还会在之后的历史出现，自然在这次战乱中没事了。」

我看着仍在劝阻的丽清，轻声开口：「我知道，可是忧心这种事，怎能说不想就不想，你也一样的吧。」

她怔忡了下，脸上露出动摇的神色，眼睛瞄着我受伤的肩膀，我连忙再加上一句：「只是在远处看看而已。我不出宫门，可以了吧？」

我满怀期待的看着她，最终丽清还是叹了口气。眼中露出妥协的神情：「记住了，不准出宫门。」

我赶紧点头答应她，在她的帮助下，小心翼翼的走上出宫的路上。

随着我们一步步的走近，传来的战争声响就越大。马匹踹在地上的声音，军官的呐喊声，金属互相敲击的声音，伴着沙尘的味道，一一涌入我们耳朵。

听着那些声音，我更明确的意识到。我在意的人现在就在那血肉横飞的战场上，担心在胸口发酵成焦虑，我满脑子都想着殿下的身影。

丽清似也有同感。抓着我手臂的手越来越用力。

皇宫厚重的大门闭得紧紧的，一队队穿着金色战甲的宫庭士兵在门前来回走着，眉间却开始显示出喜息来。

我和丽清对看一眼，觉得心里的害怕稍稍能放下，藉着手中义父的令牌。我和丽清顺利的上了宫门上的甬道。

足以让数人并行的通道上，士兵都抓紧手中的武器。专注的看着城外，我们一上来就瞧见了义父的身影，他一看到我们，就狠狠的瞪了我们一眼，我和丽清一缩头，干紧学着他们，小心的探出头去看着下面。

从我们这方看下去，另一边的宫门已经破了几处，地面也一个个都是马蹄子踩出来的坑洞，一些折断的武器和鲜血还留在地面，顺着地上的痕迹就能看到远处一片的烟尘滚滚，聚集了众人的目光。

刚才听到的声音就是从那里传过来，在城墙上听到的声音更震撼耳际，从灰尘中，时不时就能看到互相交战的士兵，被斩得卧在地上惨嚎的伤者，还有骑在马上大声发号施令的军官，直接就被人拉下马来一刀劈过去。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直白的看到战场上的场景，我听到身边的丽清倒抽口气的声音，我们互相交握的手用力得发白，我猜我现在的脸色，不会比她好多少。

这还是差不多完胜的战场？那战争正酣时的景象呢？我已经不敢想像了。

就在我苍白着脸颊凝视着眼前的景象时，战场上忽地传来高涨入云的欢呼声，一些穿着铁甲的士兵转身就逃，有些原本在交战的人甚至急得连武器也丢下。

宫墙上的士兵慢了半拍也大声的欢呼起来，激动得连手也举向半空，我还在愣愣的不知发生何事，丽清已经抓着我的肩膀，开心得满脸通红的大叫：「诺敏，殿下赢了！」

我连忙再探出头去，一眼就看到了骑着骏马，站在军队中间的殿下，远远看去看不到他受伤与否，只能望见他盔甲中洒满鲜血，可是看到他仍直挺挺的坐在马背上，我的心终于能安下来了。

军队重新集结起来，他一挥手，立刻就有一队人马朝刚才败军逃走的方向追去，殿下却调转了马头，带领着身后的军队往远方的城墙上跑去，他是去增援阔里吉思吧。

我呼了口气，正想把脑袋收回来时，眼角瞄到有队人马朝皇宫而来，身上穿着骑装的王妃，身后跟着绑上绳子的大殿下进来。

我急忙推推丽清的肩膀，一同穿过还在兴奋的士兵跑下楼去，刚到地面就看见王妃和大殿下穿过宫门的身影，可是重重围绕的人群我却挤不进去，就在我急得乱冲乱撞时，丽清慌忙拉住了我，手往背后一指，我会意的跟上她的脚步，一同先行回到王妃的宫殿。

在王妃的宫外等了会儿，我们就看见王妃和大殿下一同到来，大殿下的身上还绑着绳索，被士兵紧紧的抓着。

身上满布污渍汗水的大殿下一脸阴霾，他在看见我时，脸上的神情更阴了几分。

王妃看见我们没有多说甚么，只是疲惫的叹了口气，垂下肩膀向前走，看着她不再挺得笔直的背影，我不禁有点心酸起来。

现在最难过的人，肯定是王妃吧。

走到宫殿内，大殿下跪在王妃面前，却是一脸的桀骜不驯，王妃挥手让士兵们退下去，气氛一时间沉默下来，我和丽清站在一旁面面相觑，不知该怎样开口才好。

大殿下冷冷的哼了声，打破了室内冷冻的沉默：「王弟这下真成了王朝的救星，我这个皇兄也为他高兴，真是恭喜母妃你啊，不用再为他的皇位担心了吧。」

原本稳坐在椅子上的王妃，闻言出乎我们意料的跳起来，一巴掌重重挥到大殿下的脸上。

现实降临　　　第一百九十二章　战事结束

在打了大殿下一巴后，王妃整个人都摊软在椅子上，深深的陷进椅垫间。

我求助的看着丽清，她却表情奇怪的指了指王妃，我转头一看，震惊的看着一滴滴晶莹的泪水从王妃的脸上落下。

大殿下似也对王妃的泪水出乎意料，一脸茫然若失的看着她。

王妃镇定的抹去脸上的泪水，语带悲哀的说：「够了甘喇麻，你可以生气我过去的行为，因为那的确是我的不对，我不该过于强迫你将来要怎样做，可是你不能认为我多麽渴望这个皇位，如果可以我多想你们和那个位子没有关係！」

王妃脸上的忧伤佈满每一条皱纹：「可是那是你弟弟的命，我又有甚麽办法？比起铁穆耳，你的前路才是我最担忧，你可知道，我多麽希望你能继续无忧无虑？」

「但是。。。母妃你应该清楚，失去雅儿的我根本没可能像以前一样。」大殿下还是喃喃的反驳：「更何况，母妃你根本不明白我的痛心。对于你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地位吧？」

王妃悲痛得按着自己的眼睛，深深吸了口气，我彷彿看见她的心而裂开了一半：「甘喇麻，你是我第一个儿子，当初生下你时，我多开心多感动。你就像是上天给我和夫君的礼物。」她愈说愈大声，声线却是发抖得很：「你告诉我，地位有何重要？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