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红尘被屋里的景象惊得一震,很少见南宫羽会对女人出手,虽然他实际上后补的一拳打在了墙壁上才会使得墙上出现那么大个凹形,可不得不说他对紫夕下了重手,为了江会若。南宫的耐性向来很小,看庄氏怕的模样就可知晓了,紫夕还真以为他是甜蜜恋人?真不知道江会若看上了他哪一点。
“站住。”红尘喝住他。
“您又有何指教,郡主?”南宫回眸。
尹红尘道,“我希望你能从今日起离开皇宫,我会对圣上说你出去闯荡江湖所以你大可以走了。在我哥哥回宫之前,请你消失。”
“这不是放虎归山吗郡主大人?”
这种问题换做江会若来回答,她肯定又要耍赖地跟他说:我不管,反正我不想见到你。那么既肤浅又骗不了人的话。但尹红尘不一样,就算她们在某些方面再怎么相似,头脑上就差别很大。“江湖险恶,没有官职身份的保护,我很好奇你还能不能平安无事。”
“尹大郡主今天怎么这么给面子,莫非是遇上了喜事?”南宫眼力很好地捕获了她脸上浅浅的红晕,回头笑意更浓更有意味,“她哥哥很吸引你吗?”
尹红尘垂下眼帘,像是尽力掩饰自己的欣喜,“还不快滚。”
尹红尘为什么要放他走他并不十分清楚。他刚刚让江会若离开现在又成了他自己被“驱逐”出去,实在有些让人笑话。但是,现在让他出宫岂不是便于让他追上江会若么,况且在他要不捉龙飞堂,又要与若月宫做对的敏感的时刻,尹红尘却说要他走,实在不得不让人怀疑她的动机。
“好好好,”南宫并没有提出质疑,反而满足红尘的指挥欲,对靖南府内的庄氏大声喊道,“大飞、小飞!要走啦!都给我出来!!”
也不管他们会不会跟上来,南宫羽加快了步伐跑向靖南府大门。即便他知道在他原计划要去的地方,樱可的哥哥一定还没有离开,那男人绝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除了江会若,宫里肯定还有让他不愿离去的理由。
说起若月宫,南宫也曾着手调查过,他所知的消息跟会若的如出一辙,几乎跟不知道也没什么区别,不愧是行踪目的都很隐秘的组织。而且近来它跟龙飞堂结为同盟这点最让南宫头疼,他本想钓条大鱼,哪知道大鱼前后都还衔着别的鱼。
庄氏二人从不同的方向朝他跑来,南宫并不在乎他们上哪里去了,他在乎的只是自己的目标。凌飞回头看看尹红尘还在,就不禁冷汗狂飙。云飞冲在前头,赶上奔走的南宫,“主上,您又让江会若离去了,您就不怕他们也能‘飞天遁地’逃到很远的地方去?”
“江会若不会离我很远的,”南宫自恋地道,“因为她是我的女人,绝不能跟别人走。”
他可压根没想过自己会被樱可的哥哥打趴下。还是,觉得就算自己出了什么事情,江会若跟着若月宫也远比跟着龙飞堂来得要好?
按了按怀里的金钥匙,南宫还是感到身上像多了个沉重的负担,想放下,却不知被什么深深吸引着,让他就算认为很烦还是不愿意放开钥匙,是为了财宝?
南宫揪住俩人衣领,快速地拖着他们离开靖南府,“行装什么的都不用收拾了,从今儿开始我们要出去流Lang!”
“哈?!”凌飞惊呼。他家主子今天又犯的什么毛病,好端端的怎又开始提出宫了,十天都没到呢。在宫里呆着不好么,非要到宫外找罪受。这次还更不得了,宫里的东西什么都不带了,万一在外面把钱挥霍光了他们要怎么生活,要知道带着南宫羽这种东西发生任何事都有可能。
对近乎要发狂吐槽的凌飞,南宫完全置之不理,“有意见吗?如果有的话请跟尹大郡主提去。”
谁会去啊。南宫也好红尘也好,他们的想法正常人都接不上轨的,谁敢去提意见啊。
两人就这么乖乖地被他丢上马车,南宫却转身离开,“在车上等我。不许乱走。”
他们没敢阻止,奇怪的是都要离开了南宫竟然不是最兴奋的,他居然还要往皇廷走,要跟刘弗陵道别吗难道?
南宫没有那么做,他知晓那个人一定会躲避他,知道那个人在宫中他就心里有想法了。现在不是找那人的时候,他有必要先去解决那件事。很重要的事。
一心想要回到过去混混生活的南宫羽,几乎就要忘记自己曾经是个混混了,要不是每天在宫里打架,估计连功夫是怎么打的都要忘记了。然而,此时让他出宫,快乐竟却来得不那么让他兴奋,毕竟,他想要分享快乐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他的身边。
为了她,临行之前有个地方必须要去一次。
、第七十七章 玉佩
书房的大门还敞开着,四周的守卫既没有把南宫羽当成宾客,也没有想里头埋头苦干的皇帝通报。他们都习惯了,谁敢跟皇上通报,南宫肯定要退回来来先揍他们一顿再进去。
可这次南宫进去了,突然又返回来站在门卫中间,阴着脸看他们。
“大、大人,您有何吩咐……?”众人无奈地问道。
南宫把手搭在他们肩头,像吩咐什么天大的任务那样对他们说道:“你们以后再见到我进去,一定要通报,而且要大声到尹青尘在天涯海角都能听到的那么大声,听见没有。”
“啊?大人您没事吧?”他们心想他真的疯了啊,首先怎么可能让尹青尘听得到,再者,尹青尘听到了他要怎么办,还想活着走出去吗?
“给点反应!!”
“是是是,小的明白……”
南宫搔搔头,使劲地想了想,又道,“另外,如果你们见到我状态很反常,就别让我进这道门。就是刘弗陵来了也不能答应。”
见南宫羽那么郑重其事的模样,众守卫犹豫半天,终于把手中的兵器对准了他,死死地把他拦在外面。
“喂,你们这是干什么?”
“您今天就很反常……”
南宫的脸一下子回到阴森可怖的原始状态,半带着笑意半带恐吓地对他们道——“我不是说今天!!”
说罢,他踢飞他们手中的利刃,走进书房。
早在里面等待着他的人笑眯眯地十指交叉撑着下巴,“你总要在外面胡闹一同才肯进来啊。”
南宫闷哼,“我也是担心你。”
“朕有什么好担心的?”
“且不说这个。我有很重要的问题要问你呢。”南宫“啪”的一声将手中的书简掷在红木桌上,“你有没有资格让我担心也是个问题。”
刘弗陵不解地看着那书简,上面有卷纸写有清晰的“宥城”大字,“你又拿宥城的资料做什么?就不怕尹青尘发怒吗。他妹妹回来了,你就检点一点吧。”
“告诉我,宥城究竟是被私灭的,还是仇杀的?”
“……你怎么会关心起宥城的事情,因为江会若?”南宫这时取出另外一物,那样物件是张画有图案的白纸,在大汉天国来说,纸张是很珍贵的东西,可他却在纸上画个黑漆漆的一坨。“什么来着?”
南宫把纸伸到他面前,“什么来着你自己看,这种东西应该认得才是吧。”
刘弗陵听话地仔仔细细地看,那半圆形状的黑团实在有点眼熟。可他就是想不起来。
南宫没时间跟他耗着,索性自己解开谜底,“你看看你的祖传玉佩。”
“啊啊,你没事描朕的玉佩想干嘛?”刘弗陵又忙去找他腰间的玉佩,果然,举在面前仔细揣摩,上面的图案几乎一摸一样!!
南宫一把将他揪起来,吓得旁边的公公差点就要叫人了,不过谅他也叫不出来。“我才不会有空到描你的玉佩!我是在宥城江家的密室里找到这个图案,所以把偷偷地描了它。我就记得你身边曾有这样的东西。看来我猜的果然没有猜错!这书简记载根本没有错误,事实上就是朝廷因为畏惧江家的财力人脉,怕他们连结藩党某国篡位,所以将他们灭族了?”
南宫脸色如此难看,他就像要将刘弗陵生吞活咽了那样。
比他稍矮的刘弗陵对南宫的暴躁早就司空见惯,拍开他的手,刘弗陵道一如往常平心静气地道,“南宫认识朕多少年了,朕是怎样的人如果南宫也不明白,朕也没有办法。前不久你媳妇来过,她也跟你说一样的话,可朕让她下手她反而转身就跑。你是来替她做的吗?”
南宫手背的青筋消了下去,那刘弗陵竟然毫不解释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就是江会若在他面前他也不会替她解释当年江家的事故,那一定是非常让人难以理解,或者,隐藏着天大秘密的事故。因为南宫自己说什么也不能相信,与他相处多年的刘弗陵会做出那样的事来,更何况当年刘弗陵还没有即位。
“你就给我说说不成吗?”南宫放开他的衣领,愤怒的言辞转为临行前的哀求,“就算尹红尘不赶我,今天我也要出宫。走晚了,我怕会追不上她。”
刘弗陵的脸上布满了不愉快,要是肯让南宫走,他就不用画大力气让他接手各种各样的麻烦事,饱受丧命的危险。做了那么多,就是为了留下他,可他头也不回就奔向了江会若,那个只要捉到手就可以让他离宫的女贼。此时的刘弗陵甚至自己也不清楚究竟该不该让他追上江会若了。
从腰间取下玉佩,往南宫纸上一按,刘弗陵不说话。
南宫顿时愣在了那里!
与纸上的玉佩图案刚好相反,刘弗陵玉佩的凸起方向朝左,而纸上的却朝又。两块玉佩凑在一起,刚好就是一个完整的圆形!!
皇室的玉佩不可能交给别人保管,既然能跟皇帝的玉佩结合成整,那他在江家看到的烙印图案必定跟皇室有关,不可辩驳了。“还说跟你没关系!图自己都说出来了。”
“朕知道是他,”刘弗陵显然比南宫羽淡定得多,“朕只要你捉江会若,捉回来娶了也随你。但是关于他事,朕不要你插手来管。”
“他的事?”南宫震惊,“你到底隐瞒了我什么。”
“你该明白为了不让你受伤这件事已经交给尹将军来做了,你是文臣,不许你管的事情就不要乱动。”
“莫非、莫非是藩党?!!”
看刘弗陵有所隐瞒又淡定得非不让他管的事情,那就一定是藩党的事了。要说利用江家对抗朝廷,说不定正是藩党所为,要不是真有谋和,就是故意诬陷。单凭他手中的玉佩想要作为是朝廷因畏惧江家而将其灭族,绝对是证据不足的。
南宫冷下脸来,跟刘弗陵对视半天。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向来深谋远略的南宫羽,怎么会在这种尴尬的问题上被迷糊了双眼,明显的玉佩图案为什么会出现在江家显眼的密室。这万一被江会若看见,那反应绝对要比他刚才激烈得多,可以预见的是,若果是有人故意谋害,那就是为了让江会若对抗朝廷了。
甩开画纸,南宫不得不尽快离开皇宫,“我得走了。你知道,她不如你坚强。我不能让她走远。”
“朕可不要你关心。江会若的事朕也很在意,要是当年我朝的确对她的家族造成过伤害,只把你许配给她恐怕不够啊。”
“喂喂,谁许配给谁啊。你最好把你那条让我娶尹青尘的赐婚给撤了。”
“你自己跟她们协商去吧。”
“谁要去啊!”跟她们协商?估计除了哭闹就是打闹了,他还要不要安宁。
可话说回来,真要让他把刘弗陵一个人放在这里他的确很不放心,如今樱可的哥哥还没有走,尹青尘又被他指使到洛城去了。此时要对刘弗陵下手再容易不过。
刘弗陵却催促他道,“朕要休息,你要是舍不得走就去给朕备水沐浴。”
南宫一副“理你才怪”的表情,从今天开始他要重新回到混混的生活,皇帝算什么,不就是个黄马褂嘛,他没一拳头把他打趴下就很给面子了。
推门而去,南宫眼角的余光还残留在书房里,就这样离去真的好吗?
他总有些不祥的预感……
、第七十八章 少年
很快地,南宫羽带职休假的消息江湖上像是炸开了锅,谁都不会认为南宫会老老实实地回老家耕田去,对于江湖人士而言,南宫所谓的休假根本就跟混混被放监是等同的。
长安城里一片骚乱,不论是有姿有貌还是东施效颦的女子,纷纷涌到大街上来,把路口围得滴水不漏。男士们则窝在家里或是酒楼三五成群地喝着闷酒,讨论着南宫接下来的去向。
有人说他肯定得在翠屏坊或是其他花楼过上几天几夜,也有人说他在宫里遇上了别的仇家呆不下去,更有人说南宫是被未婚妻尹红尘吼住了不敢回去。各式各样的言论层出不穷,然而,不论三怎样的说法,南宫重归江湖的消息不出半天就被封锁在了长安城。
人群之中,有这么个凶恶的目光正紧锁南宫华丽的马车,像个带着仇恨的深闺怨妇,想把逃离自己而去的夫君用眼神杀死。他的目光凌厉而狠辣。
“听说你是会乖乖听话的人,南宫羽,想离开皇宫可要抓紧这次机会,只要你不妨碍我的事,我可以帮你实现你的离宫梦。”少年的酒红色长袍被劲风吹得乱摆,灿烂的笑容下,虚掩着风声鹤唳的恐怖。
要进入皇宫再容易不过,他根本不急着对里面的人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