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若的眼眸渐渐空洞失去神彩,想想他所做的所有都只是为了粉碎她的美梦,她就无法坚持着站在那里。他不是为了她……他不是喜欢她……这样啊……
会若的薄唇微微颤抖,眼眶红红的,湿润冰凉。
“她是怎么了,哭了吗?”紫夕掩唇笑道,轻轻晃着南宫的身体。
然而南宫猛然抱着紫夕向前一倾,身侧的柱子上就多了无数根银针,可南宫还是搂着紫夕没放手,“好危险,你看,跟这女人在一起迟早要没命的。”
他们都没曾想到,很有自知之明的江会若会突然爆发了——她用力地掷出铜钱,没能打伤谁,却打乱了紫夕发髻。“对!没错!我是煞星,我跟谁在一起都会让他折寿,这样说满意吗?我没让你们谁跟我在一起啊,我没需要你们疼爱我啊,我没奢求你们哪怕只是抱我一下,我没有啊!”
丢掉南宫送给她的宝剑,什么也不顾愤怒地迈开步子要跑。
可是,扭身的疼痛再也无法承受,“嘭”的声跪倒在地,头部撞击到身旁的假山,瞬间眼前空白一片。她只是觉得疼,却没有晕过去。她想着自己再也不能在他们面前丢脸地受伤或是晕倒了,所以,就算是再疼也不能晕。
想撑起身,却发现自己难以办到,身体的无力和疼痛让她麻木。
干嘛要因为他们的卿卿我我那么冲动,她江会若做过最冲动的事情就是不听堂主的话私“放”了南宫羽,而想比那而言,此时根本不值得她冲动。
她,这是在吃醋吗?
所有的想法和奢求都一吐为快,想是永远得不到还要被别人耻笑了吧。
这时,一双大手死死地将她环绕,那燥热的胸怀紧贴她被伤得透彻的心脏,瞬间就能融化她的悲伤。
用尽全力地,她抓住他那单薄的衣裳,像是生怕会有谁把他抢走。从她被神刀召唤回来的那天开始,她就不想放开这怀抱,不想一次被他抱着,哪怕就这么静静地抱在一起。
“她,她流血了……”有个女人在惊呼。
“樱可!喂!姓樱的你给我出来!”她身边的男人也大声呼吼,像是天要塌下来了那样惊慌失措。那时的她,很想笑,很想很想。七年来,从没有过谁会因为她流血而吼得惊天动地,那么张皇着紧。可仔细想来,她的笑化作了苦笑,他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捉到她,达成密令的约定,从她身上捞到组织的秘密,一举成功罢了。
她心道:南宫,我不会再相信你的,我早就明白你不喜欢我,就算玩玩也会让你陷入危机,那为什么不让我走呢,或者,干脆将我关进大牢,让我不用再去寻找依靠,不用再为复仇流血流泪。我是女的,我不懂坚强更不想想成为复仇的工具一生在仇恨中漂泊。如果你不想帮我,那就结束我吧,我已经厌倦跟你的追逐游戏了……
只觉自己被稳稳地抱起,会若最终没能支撑着意识昏了过去。
多么怕死,怕无法复仇的江会若,到底还是女子柔肠,敌不过爱情悲伤。骗得了洛鸢,骗得了所有人,唯独骗不了自己。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他的,可当她发现时,情线已经剪不断了。即便,他不爱她。
、第七十五章 不可代替
“你就那么在乎江会若?她凭什么?”紫夕揪住那男子的衣领,却无法将他从会若身边挪开半步,“我是真心想救你,你却利用我骗取她的醋意?”
“又做了这么过分的事,可我在等的人居然没有出现,”他握着会若小手,挑开她额前乱发,话音未落,竟又反应迅疾地抓住朝他飞来的拳头,“樱可,跟着我家会若的那人,可是你哥哥?”
在会若身边为她疗伤的樱可一袭黑衣,仿佛黑夜的恶魔般狠狠地用唯一的眼睛盯着他,“你这死性难改的混蛋。我哥哥不知比你好上多少倍,你有资格防着她和姐姐见面?”
南宫取下会若额头的湿巾,重新浸润过水以后,再小心翼翼地放在她额上。
昨夜的激情让江会若不堪重负,他是知道的,所以他宁愿让她讨厌也要把她带回皇宫,有医术高深的御医为她医治,运气飙升的时候也许还会得到樱可的医治。要比医术,樱可自然比御医更胜一筹。可是,那个女人出现的话定会来把会若带走吧。
“她身体如何?”
南宫的疑问险些让樱可把他钉死,然而说再多句“我不会放过你”,最终最重要的还是那句:她现在跟你一样非常虚弱,你不要随便移动她。
那也就是说她走不成了,若月宫也别想把她带走。有樱可这句话,南宫的脸庞顿时乌云散去,神清气爽,“多亏有你替我照看她。”
“我照看她可不是为了你。”樱可推开死盯着会若的紫夕,明明跟紫夕一样对南宫充满无奈和恨意,她却没有办法放下会若不管。让会若在靖南府修养并不是件糟糕的事情,虽然若月宫有着高超的医术,可却没有皇宫那么优越的物质保障和安宁的修养环境。樱可指着紫夕鼻尖,“想要留下会若姐姐,你就让她滚。”
对于紫夕,南宫一反会若在面前时的态度,他根本不在乎紫夕的目的和去向,就像他曾经在翠屏坊度过无数夜的那些红尘女子,被他轻易地遗忘在“利用”二字之中。
他该晓得自己继续这么做总会有可怕的下场在等待他的。
紫夕并没有被樱可的恐怖所震慑,她挽起南宫胳膊,就像南宫了解女人,她也比任何人更了解男人的需要。身材妖媚的她,只要对他们柔声细语,轻蹭婆娑,征服欲强烈的男人总是把持不住的。“我可以走。但我要你告诉我,在你心里,到底是江会若重要还是我重要?”
这还是问题吗?
对于擅长利用的南宫羽来说,就算是欺骗他也会告诉她自然是她最重要,既可以让自己的生命更加有保障,又可以得到更多龙飞堂的消息。
像看戏剧似的看着他俩的樱可,也随时会出手打死他们。南宫是怕死呢,还是怕没女人呢?
南宫还没来得及回答,床上的人已经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耐不住愤怒,再难受也要挺身坐起来。甩开南宫的手,扯下手腕绑着的银白绸带,会若连看也懒得看他一眼。那瘦弱的女子曾经无比将强,为什么自见了南宫以后竟会脆弱得没有站直的勇气,她要弄个明白。
“会若姐姐,您还不能起来。”樱可呼道,想要扶她的时候,才发现会若单薄的衣襟下身上的伤痕无比清晰。
“我不需要你们照看,”会若鼓起勇气,“而是来告诉樱可小姐,我不许你伤害南宫羽的。即便是昨夜发生的事情,事实也是南宫救了我,如果当年我真的帮过你的话,这就当作是回报给我们之间的缘分来个了断吧。”
“您的意思是……容许我带您回若月宫吗?真的吗?”樱可欣喜若狂,完全没有注意到南宫的表情。
江会若惨淡一笑,谁也没猜到她会从怀里掏出一把金闪闪的钥匙,看也不看就扔在了南宫脚下,“作为代价,这个宝藏给你,同样的我的家仇也交给你,找到真凶以后你会替我报吗?”
对那串钥匙觊觎已久的南宫羽一脚将它踩在底下,不给紫夕任何抢夺的机会,他乐着贴到会若耳畔,“你终于肯拿出来了?”
“……不是白送你的。”会若侧头。
“可我不会替你报仇。”南宫咧嘴大笑,那样好看的男人,为什么笑起来却让她那么寒心。从地上捡起钥匙揣进怀里,南宫道,“听洛鸢说你跟红尘打架了?你忘了红尘是我未婚妻了吗?你说过不想跟她做对的。”
会若咬牙切齿,原形毕露了啊南宫羽,会对你千依百顺的紫夕在龙飞堂里身居高位,她可以告诉你她所知的一切,所以你得到想要的,我江会若就什么也不是了。“我确实说过。可她想杀你。”
“该被关系的是你自己而不是我,我南宫羽不缺女人,找个人顶替尹红尘与我成婚有什么难。”
“好。好。我懂了,”会若瞥了紫夕两眼,他说的就是这个女人吧,完美无瑕的女人,“你这么说我就能懂了。”拖着疲惫的身体,会若转向樱可,“你可答应了我不会伤他,现在我想去洛城一趟,你能随我去吗?”
“当然行!”都没看见樱可什么时候换的装,大概从会若起身开始,她就早已褪成了粉衣,此时看去温柔静美,丝毫没有方才喊打喊杀的模样。
紫夕莫名其妙,“就,就这么放他们走?”
“不然呢?我打不过樱可啊。”南宫羽对着空床没动,剩下紫夕独自用稀奇的目光目送他们。
被樱可紧搂的会若在离开之际,低头用呓语般的声音对身后的南宫说道,“我恨透你了,最好别让我发现你就是灭我家门的凶手。我知道,不论是宥城还是两大组织,你的性命如此珍贵绝对玩不起。要是觉得钥匙是个累赘甚至是个危险,那就给紫夕。要是死在我的秘密和仇恨里,那可没办法找人跟尹红尘成亲了。去找你的美人吧,我不配。”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静得悄无声息。
紫夕像大获全胜般黏上南宫,慢慢伸手抚上他的心口。
但是,在会若走后大手立马止住了她的动作,那力道简直让她动弹不得,疼痛锥心,“她走了,你,你不高兴吗?”紫夕茫然地问。
她这时才发现南宫虽然面上没有表情,可死死握紧的拳头几乎暗暗吞了无尽的哀伤和愤怒,指甲深深扣到肉里去,手心红得几欲滴血。
听出了会若离去的关门声,南宫怔了怔,如梦初醒一样。
紫夕笑着将另一只手搭在他抓痛她的手上,“真的走了,我们就用她给的钥匙去寻宝如何?我可以告诉你宥城看池的秘密。”
然而,紫夕对上南宫眼眸的刹那间,她瞪大了眼睛,连瞳孔也放得斗大。
她见南宫也就那么一两次,她哪里知道传说中“不可接近”的南宫羽究竟有多么“不可思议”,所以她一再地亲昵,此时就是这样的结果。
南宫的眼底那股无名怨气将他的脸色烘托成灰黑色,肆虐的愤怒在身周仿佛环成恐怖的黑雾。握拳的手终于松开,却抵在了紫夕肩头,微微一颤,便化作一股强劲的气流,将她狠狠地震飞出去。“你适可而止吧。紫夕。你永远也替代不了会若的。”说的仍是温柔的话语,可气氛已完全不对。
他只是想出去对那个远走的女人说完后面的话,可他做不到。
“就算天底下的女人再多,我也不会娶。因为我只喜欢她一个。我让她别再跟尹红尘纠缠,是怕红尘欺负她。我容许她跟樱可走……是为了让那个男人现身。如果那让她生气了,她能原谅我吗?我真的,只喜欢江会若。”
从刚才开始南宫就始终在等那个人出现,可那人没有。机关算尽最后竹篮打水,唯一让他觉得欣慰的是,尽管江会若不知道他喜欢她,但只要她能安全,比什么都好。
就在这时。
“咚咚咚”,门被敲响。那声音缓慢而沉稳,显然来者信心十足。
南宫没有理会被弹出去撞在墙上,甚至将墙壁撞出个“凹”的紫夕,推门去看。
门外笔直站立的人,果然如他所料。
、第七十六章 今天开始做混混
站在门外的人完全不屑于进屋,甚至不愿意看他一眼。冷淡的脾性给炎炎夏日大大降温。
南宫依靠在门边,环抱双臂,“怎么就你一个人来?”
“难不成对付你还需要带上千百个手下不成。南宫羽,我好心让你跟江会若在一起,你偏是不肯。你到底想怎样?想死吗?”
那女人常年阴沉的脸上暗暗掩有那么一层粉红,被发丝遮掩得几乎看不见。这样凶悍的女子打刚回宫那天就催促他跟江会若成亲,到底有多讨厌他不用想都知道,在她眼里,南宫羽就一野人,没有资格出现在皇宫,更没有资格跟她哥哥争宠。
南宫离开那道门,循着与会若相反的方向而去,“我的好红尘,如果你想我快点从你的视线里消失,那最好告诉我樱可的哥哥在哪里。说不定会如你所愿。”
“是吗,那可遗憾。他已经跟着江会若走了。”
“堂堂尹大小姐怎么可以骗人呢,”南宫瞥着她笑道,“他要是那么容易肯走,就不会千里迢迢从洛城追回来了。”
“你说他之前在洛城?”红尘对他的话题很是好奇。
果真没有猜错,她尹红尘见过樱可的哥哥,而且,应该就在不久之前。问题是,江会若能瞬间从洛城回来并不奇怪,可连樱可的哥哥也可以在半日能从洛城来到长安城,那不在可能性的范围内。那只有可能是他猜错了,对江会若下手的并不是那个人。
南宫忽然觉得事情变得有些麻烦,若樱可的兄长不是他的敌人,那他大可放心地去追踪龙飞堂的行动,可倘若不是这样……
没有停下步伐,南宫想尽快离开尹红尘的视线,正如江会若说的,要跟尹红尘过不去没有任何好处。南宫羽是聪明人,别人说的话自然要有证可考他才会相信。
尹红尘被屋里的景象惊得一震,很少见南宫羽会对女人出手,虽然他实际上后补的一拳打在了墙壁上才会使得墙上出现那么大个凹形,可不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