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水桥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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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水桥平-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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咐,今日上街换货之事就不劳烦如夫人了,如夫人只管在房中歇息就是。”
“嗯,我已知了。”我点点头,在马厩内慢步逛了一圈,反正回去待在屋内也是无聊。
杜林隔了三步,随在身后。
“杜林可是老爷亲戚?”侧过头轻声问道,正好寻得了机会,将心中疑问问出。
杜林点点头,“老爷正是在下的远房表兄。”
难怪两人凤眼的轮廓有七分相似。只不过杜玖的眼神一向冷冽凌厉,而杜林眉眼之间却总是盈着温和笑意。
“很早就随在老爷身边了?”
“是,追随老爷已有好些年了。”杜林点头答道,面上温和笑意依旧。
心下突然烦躁起来。
杜玖手下,怎么尽是些极难“渗透”的人物……郭锦这个石头守卫一般的人自是不必说,杜林又总是一脸温和无害的微笑,举止谈吐温和有度,做事心细,却从不多话,根本就是毫无破绽。至于那个总在为杜玖四处跑腿、执行神秘任务的唐义,一张虽黑却还算有几分英俊的脸总是阴沉得厉害,旁人根本不敢靠近。余下的还有另外三个人,杜玖不在时即听命于杜林,由其言谈间隐约推知,这三人似原是京城某镖局出身,想来武功定是极好的。他三人互称兄弟,分姓赵、陈、刘,一路上只称赵一、陈二、刘三,应是按着辈分称呼的,“如夫人,马厩这里太过脏乱,还是请回屋。”
杜林见我突然停在了一匹枣红大马前只驻足不动,垂首上前道。
那马扑扇了下长而卷曲的睫毛,乌黑晶亮的大眼睛极是有神,怡然凝视着愣站在它身前的我。
“好。”我轻点了下头道,忍不住伸过手去,轻拍了拍那马肌肉矫健、皮毛顺滑的脖颈。
心底,突然有某处松动了一下。
好熟悉。
眼前的这匹马,莫名的,好熟悉。
像是回应我心中的这一奇怪感觉一般,那马低鸣一声,张了嘴,吐出粉舌舔了舔我的掌心。
“这位夫人可真是好眼力。”店侍见状,上前笑道,“这匹马刚好是寄住在本店的一个马贩子的,每回客人一见了,张口就要这匹,还有好几个夸口说不论多少钱都一定要买下来。不过这马脾气怪得狠,虽然任由人牵着,一幅脾气很好的模样。等客人一踏上脚蹬,想骑上马背,哎哟,我的娘亲,摔得那个惨哦,一个个灰头土脸的,让那马贩子给乐得。”
“马极有灵性,这马定是恋着主人不肯走的了。”杜林微笑着接过话头。
店侍夸张地摆了摆手,摇头道,“说不通的。这些马都是马贩子从别处买来的,若是恋着旧主人,这马又怎肯跟了马贩子过来?那马贩子自己也说,他也是不敢骑这马的。我看啊,这马的怪脾气就是谁人也骑不得的,放在这儿好歹也有十几天了,看上它的人多得是,却无一人能骑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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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水桥平  第一卷 月茫茫逐华照君  第14章 南下(8)


“这马可不一般,能骑走它的,也决非一般之人。”杜林点头道,弯腰拿了一把草料,温和地笑着,伸过去喂那马,马儿侧过头望了他几秒,张嘴叼过了草料,昂首咀嚼起来。
店侍频频点头,张口又是说得眉色飞舞,“此马通体枣红,全无一根杂毛,眼似悬铃大而圆、瞳生五彩,耳小而尖、转动灵活,鬃毛茸细,颈项高挺长如凤、肌骨分明,舌如垂剑,肩长而平斜,背腰峻拔,腿长而挺、,蹄良而坚韧,可谓是马中极品。”
最奇特的,还是这马的一只耳内,一整列的焦黑小点,正好组成了北斗七星的图案。
不过听店侍将这一番话说得如此顺溜,想来定是听那马贩子说得久了,无意识之中已能倒背如流。
杜林伸手轻拍了拍马鼻子,微笑道,“如此马中极品,不知马贩先生是何处所得?原主人竟舍得将此马卖出?”
店侍向左右瞧了几眼,凑近了,压低了声道,“小的看二位与这马也算有缘,不妨就和二位透露一点。这马可不是什么正经途径的来,听那马贩子自己说,他是在一个偏僻小山村里偶然寻得的。鬼才信他,这么好的马,怎可能会出生在那样的地方?依小的看啊,他是撞了狗屎大运了,这马绝对是他在山间偶然碰到的跑路货。”
跑路货?那是什么?
心下虽然疑惑,一时也不敢开口问。毕竟杜玖交代过,这一路上尽量不要与队外之人说话。更何况,若这个词在这里是妇孺皆知的,我这么一问,不是太过奇怪了么?
杜林摇了下头,接话道,“若真是跑路货,他怎敢将此马如此堂而皇之地放在此处寄卖?就算他有这个胆,你们老板也不会肯的吧?”
那店侍猛地一拍脑袋,猴眼圆睁,惊讶道,“听客官这么一说,倒还真是。瞧小的这木瓜脑袋,这么明白的道理竟全未想到。还要多谢客官提点啦。”
说完,那店侍像模像样地学了江湖中人那般抱拳行了一礼,杜林“呵呵”笑了声,亦抱拳回礼。
有些热情过头的店侍,大概是平日难得逮到一个人会面带温和微笑地听他讲话,见杜林转身欲走,忙又凑近了道,“二位既喜欢这马,小的可替二位唤了那马贩子过来。二位可以一试,若是有缘,那马贩子也定不会多要价的。”
杜林摆了摆手,面上温和微笑依旧,动作轻巧地避开了店侍,回道,“老板的运货队里并不缺马,还是算了。在下谢过小哥。”
那店侍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也没奈何,只得躬身行了一礼,肩上扛了把木耙,往马厩更内里去了。
随在杜林身后,回了所居后楼,才走到昨晚那花美男“大侠”所坐之处,突然郭锦急匆匆地从前厅跑进院子,杜林立即停了脚步,转回身去。
郭锦只说了句“林爷,老爷让你过去一趟。”,跑得这般急,却不见面红气喘,不过额角冒了些汗——看来,杜玖手下都是功夫了得之人。
杜林回身作了一揖,谦声道,“如夫人,我这一去也不知几时回来。请如夫人记得老爷吩咐,待在这里歇息就好。”
言下之意,不许我四处乱跑就是了。
微扯了唇角,点头道,“我只在屋内歇息,最多到这院子中走走,杜林可放心。”
杜林半收了温和笑意,道了声“保重”,转身与郭锦一道走了。
这样待着,也是无聊。夜间一个人待在屋内时,怎么也睡不安稳,数次从梦中惊醒,醒来之后却又都记不起所梦为何,只剩了一身恶寒,僵冷地躺在闷热的被衾与床褥之间。
“这位夫人?”苍老而轻颤的尖细女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惊得向一侧一跳,差点一头就撞向了表面极是粗糙不平的廊柱上——脚下急扭,脸与廊柱间只差了几毫米,擦过的瞬间,木头杂乱的纹理几乎将视界撑裂——若是再近一点点,我可以直接破相了。
被这样一吓,心悸未定,转回身去,瞧了站在那里的竟是一个身形矮小的老太,更是没了脾气,不自觉地放低了声问道,“老人家,你找我有何事?”
那老太皱着张沟壑纵横的枯黄老脸,根本就是面无表情,也不抬头,眼白青糊的眼珠直向上半翻着,直盯着我。
尽管天气很好,屋檐之上万里无云,光线充足,但被她这样死盯着,浑身只觉毛骨悚然,心悸更甚,喉间像被人紧紧掐住了一般几乎窒息,强抵住了汹涌袭来的惧意,猜测她是不是因为有些耳背,听不见我在说什么,所以才全无反应,勉强抬高了声开口道,“老人家,你找我是为了何事?”
老太极缓地向一侧稍偏了下脑袋,干瘪得厉害的嘴唇几乎只张了一条小缝,轻颤着的苍老女音,像是使了全身的劲才艰难地从喉间憋出了一般,尖细得厉害,说不出的诡异,“你,绣花。”
可能是她嘴内牙齿已残缺不全,每一吐字,都带了些极细的呼哧风声,混合着自她身上飘过的酸臭异味,一时恶心得胃内胡乱翻涌,早上所食之物和着胃酸,已泛到了嗓子眼。
正想转身离去,不想这老太手上动作居然这般快,一下子就抓住了我的手腕,枯瘦粗糙的五指,如鹰爪般极用力地紧紧箍住,竟挣脱不得。
“——老人家,你到底是?”
老太仍是半翻着眼死盯着我,从怀中掏了一块发黄了的帕子出来,抬手直向我的面门扔过。
事出突然,一时未反应过,任帕子晃晃悠悠地落在了脚边。
这老人家,敢情是想让我替她在这块帕子上绣花?可我是穿过来的啊……绣花什么的,我真的不会。
“槐大娘?!”
这家贵来客栈的蓄了极显眼的八字胡的账房先生才端了盆水到后院来倒,见状惊叫了声,慌忙跑上前来,硬是将那老太紧抓住我不放的手一把掰开了,又弯腰小心捡了那块发黄了的帕子,塞回了老太怀中,神情慌乱,止不住地鞠躬,“这位夫人,发生此事,是小店照顾不周,实在是对不住了。”
那老太被账房先生这样拉扯,被掰得松开了手之后,也无反应,仍半翻着青白眼,面无表情地死盯着我。
半晌,才渐恢复了力气,强迫自己移开了视线,转向账房先生,问道,“我无事。只是……敢问账房先生,这位老人家究竟是?”
账房先生抬手抚了下八字胡一撇,眉头紧皱,犹豫不决,过了有十几秒才低叹一声道,“这位老太,是槐大娘。我们谁也不知她的真实姓名,只是她家门前正栽了棵百年老槐,也就都槐大娘地这么叫开了。至于槐大娘她怎会变了现今这副凄惨模样……诶,说来话长。我就长话短说,夫人姑且一听,刚才发生之事,还请千万别往心里去。”
我点头应允,账房先生才继续道,“这也不是我们多话,槐大娘一家,实在太惨。我看夫人一行人也是做买卖的,既是天涯相逢,也算得是有缘,有些话,千万不好被那些官爷听去了,我不过这么一说,夫人也别记着。十几年前,原本槐大娘家境还算不错,可恨的是,她丈夫远赴西北从军之后竟然失踪了。槐大娘好歹变卖了所有家产,这才勉强保得了一家性命……诶,再后来老大从军,老二、老三服徭役去了沂州,唯一一个闺女也不知嫁到哪个远方亲戚家去了,一走之后再没了消息,也不知是不是被骗了。到去年,大娘家中只剩了一个幺儿,生活也算过得还可以。运河修到这平安城外之时,这老幺为了多赚些钱补贴家用,就去了工地打杂,哪想到……诶。”
说完,账房先生又鞠了一躬,小心扶了那槐大娘往客栈主楼走了去。
原来老太会如此,是因了这一番太过坎坷的遭遇,可心下细一想,账房先生刚才所说,并未解释她为何要一直那样盯着我看。也可能是我多心了。或许,那老太除了这样的姿势还残存着,早已忘了其他。
回了屋内,将窗全数推开,任漫反射过的光线在房内恣肆游移。
单手支颐,倚靠在书案边,目光追了院内随风轻摇的花木轻晃,意识渐渐飘忽,昏蒙黑暗间,竟闻到了一丝焦臭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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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水桥平  第一卷 月茫茫逐华照君  第15章 于林(1)


焦臭腥味越来越浓,却没有相应的画面出现……难道最近已开始做这种只有嗅觉的梦了么?身上渐觉燥热,猛地一睁眼,眼前景象瞬间就将魂魄吓得几乎离体。
这四面的烈火浓烟,到底是怎么回事?
呛得厉害,几乎无法呼吸,眼睛也被浓烟刺激得泪水直流,模糊了一片跳动着的诡异腥红。
难道又回到了在船上那日?
难道在那日我根本没有逃出?
恐怖的念头紧攫住每一根神经。
火焰死死包围,已是烤得七窍生烟。
无数细小的哔哔啵啵声间,更夹了无数细小的吱呀声——房梁,即将倾塌!
喉间被浓烟卡得发慌——就连呼救也已办不到。
这里,也没有我的生路。
脑中霎时一片空白。
连对死亡残留的最后一点恐惧也麻木了。
突然身后有东西撞了我一下。
还未反应过来,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舔了下我的脸,空白了的意识猛然恢复,定睛一看,出现在我身边的这匹马,竟是刚才在马厩看到的那匹七星枣红马。自它身上也传来了一股焦腥味——它是硬穿过火圈冲进了这里的。脚下,竟有湿凉之感,低头一看,竟是一块浸透了水的棉被,马儿低鸣了一声,用嘴撞了下——是它将这湿棉被叼进来的。
见我一时只愣愣地望着它,马儿俯下身子,又焦急地吐舌舔着我的脸,突然间醒悟过来,它是想驮了我出去!
可自己从未骑过马,而它背上并没有马鞍,更没有脚蹬,我该如何上去?
仿佛在同一瞬便读懂了我的想法,它竟一下子整个身子跪在了面前,抬眸示意我坐上去。
只略一愣,弯腰抱了那棉被,忙抬腿跨坐了上去,马儿立即起身,等了几秒,待我俯下前身,将湿棉被铺开盖在身上,双臂紧紧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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