惭,肆意挑拨。曹操究竟是何居心,确实很值得推敲,说是居心叵测亦不为过。
或许,这与李利率军南征有关。
入冬以来,北方战事已被迫停歇休战,可是李利并未停歇,而是率军南征,讨伐淮南袁术。尤为重要的是,李利南征之后一路攻城拔寨,势如破竹,如今已将袁术围困在寿春城中,眼看不日便将大功告成。
一旦袁术败亡,那么淮南大片地盘又将落入李利手里,使其实力愈发强大。这对曹操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因为李利越是强大,就意味着他曹操愈发危险。
唇亡齿寒的道理,曹操又岂能不懂?
正因为这样,当他接到袁绍的亲笔密信后,想也不想便痛快答应下来。随即他刻意隐藏行踪,避开各镇诸侯安插在平原境内的细作眼线,乔装改扮之后只带百余名亲兵,星夜兼程赶来甘陵驿站与袁绍当面密谈。
这次密谈不同于以往,意义重大。不仅曹操高度重视,冀州袁绍同样拿出了十二分诚意,是以两人见面之后几乎没有寒暄,直接开诚布公的坦诚相待。
时下袁绍的身体状况无疑是需要高度保密的讳莫如深的**。可是在曹操面前,袁绍没有半分遮掩,近乎毫无保留的坦诚相告,而且说得很详细,前后始末一五一十的告诉曹操。这就代表袁绍对此次密谈的重视,饱含着莫大诚意,同时也对得起那声“贤弟”。而曹操同样需要拿出十足的诚意回复袁绍,于是他便将自己的推测和盘托出,尽管他起初还留了心眼,但是权衡利弊之后终于还是道出实情,借此博取袁绍的信任。
事实上,曹操所说的这些推断或者说臆测,袁绍身为当事人,且是最大的直接受害者,他焉能不知?换言之,在追查刘协暴毙这件事上,袁绍比谁都用心,迫切想知道事情的真相,还自己清白。然则正如曹操所说,当真相浮出水面之后还是无济于事,因为知道内情和参与其中的人相继都死了,没死的知情人都在李利帐下,而且是李利依为臂膀的重臣。所以这就是一件无头公案,一桩冥案,真相被彻彻底底的掩埋于地下,永远也没有大白于天下的那一天。
然而对于四世三公的袁绍而言,弑君谋逆的罪名实在是太大了。即使他自己背负得起,但袁氏一族和袁家累世忠良的列祖列宗却背负不起这偌大的罪名。倘若这件事真是他做的,那没什么可说的,问题是这件事根本与他无关,却要让他背负千古骂名,还被各镇诸侯围追讨伐,遭世人唾弃,饱受诟病。
时至今日,天下广为流传着一些谣言:“大汉四百年江山全都毁在他袁绍手里,袁绍是大汉王朝的罪人。”还有“袁绍弑君,袁术篡位,袁氏一门尽是阴谋乱国,大逆不道之徒。”诸如此类的谣言不胜枚举,硬是将袁绍、袁术贬斥得体无完肤,猪狗不如,甚至向上延伸到袁家祖上三代,往下蔓延至袁绍的子嗣,总之袁氏一族上上下下几千族人都没有一个好人,全是犯上作乱、祸国殃民的乱臣贼子。
正所谓雁过留声,人过留名。
现如今,袁绍已是风烛残年,病入膏肓,并且还处在诸侯大军的团团围困当中,危如累卵。这个时候对于袁绍来说,什么雄霸一方,什么争霸天下,什么功名大业,都不过是过眼云烟,无足轻重。他眼下最放心不下的是,袁家一门累世忠良的名声和膝下子女的未来出路,他自己最终落得什么下场已无关紧要,却不能拖累袁氏一族和膝下子女跟着他受牵连,一起走上不归路。
然而放眼天下,各镇诸侯之中,在这个时候还敢和他联系的诸侯犹如凤毛麟角一般屈指可数,大多数诸侯躲他都犹恐不及,谁还敢和他有瓜葛,更别说私下来往了。数来数去,袁绍反复琢磨一遍后,最终决定将此生最大的赌注,最后一搏压在曹操身上。只有他可以托付后事,除此之外,再无旁人。
短暂的沉默之后,袁绍幽幽说道:“淮南战事想必孟德已有所耳闻。不久前,公路(袁术)派人送来书信,信中言道,仲氏王朝是我袁家的基业,无论如何都不能落到外姓人手里,是以他欲将仲氏皇位让给我。我答应他了,待寿春城破、公路归天之时,我袁绍便承天应命,登基称帝。而后禅位于孟德。”
“啊!”曹操闻言大惊失色,瞪大眼睛注视着袁绍,脸上满是惊骇之色。显然他被吓到了,而且吓得不轻。这一刻,任凭他曹操智深似海,精明过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袁绍究竟要干什么,又想让他做什么。
夜色渐浓,凛冽的寒风席卷山川大地,“飕飕”的尖啸声肆虐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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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0章弄巧成拙
北国冰雪如画,淮南梅花待苞。
寿春城北,盟军大营后方的山顶营帐悄然撤去,留下光秃秃的山岗,泥土下深藏着期盼春风到来的草芽儿。
山顶不远处的崖缝里生长着一丛梅花,枝条高耸,含苞待放。也许,当冬雪再临之际,它就会怒花绽放,成为这片山林中最耀眼的存在,最美丽的风景。
那天傍晚,陈钰怂恿吕玲绮前去侍寝,却不料晚膳过后,李利便下山了。
一场风花雪月的事,最终演变为一腔幽怨,孤芳自赏。
这让有意促成好事的陈钰、小乔和步练师三人大为失望,更让吕玲绮很受伤,美人垂泪,抽泣到天明。
三天后,四女联袂返回大营,山顶露营随之拆除。
此时寿春攻城之战仍在如火如荼的进行当中。守在四门之外的盟军连续攻城,袭扰、强攻、夜袭,虚虚实实,片刻不曾间断的无休无止的攻城。如此以来,守城袁军疲于奔命,慌乱招架,几天下来,累得他们身心俱疲,叫苦不迭。
攻城七天,寿春城虽然岌岌可危,却依旧还在袁术手里,城墙依然高耸,屹立不倒。
第八天,李利亲率六万西凉战骑、一万狼骑军和三千金猊卫赶到城下。盟军大营随之前移,在寿春南门外五里,重新安营扎寨。
李利率军到来,让驻扎在南门外的孙策及江东诸将甚为紧张。为此,孙策第一时间率领帐下将领前去迎接。并主动请缨,派遣江东军协助后军将士搭建营寨。显然孙策处处留着小心,礼数周全。面面俱到,惟恐李利瞟上庐江,寿春尚未攻破便挥师直取庐江郡。果真如此的话,对于孙策而言可就大事不妙了。
事实上,眼下孙策并未彻底占领庐江全境,庐江太守刘勋带领残部仍在顽强抵抗。而这一切的源头便在于袁术还活着,以致刘勋还不死心。不愿归顺孙策,仍然负隅顽抗。如果李利藉此为借口,出兵庐江。那孙策纵然百般不愿也无可奈何。
凭借李利麾下大军的强悍战力,刘勋绝对抵挡不住,甚至还会主动归降于李利。可是这样一来,孙策之前所付出的惨重伤亡便全都打了水漂。庐江一失。他在江北便无落脚之地。最终只能退回江东,困守一隅。这是孙策断然不想看到的情形,是以他必须想方设法打消李利挥兵攻打庐江的念头。万不得已时,他甚至不惜与李利翻脸,立即撤离寿春,领兵退守庐江。
好在李利似乎并无进兵庐江之心,此次率军而来只为攻打寿春城,别无它意。这让孙策稍稍安心。遂不得不再次组织兵力强攻城池,毕竟李利就坐在身后观战。由不得他不倾尽全力。
这又是一次异常惨烈的攻城战。
一天下来,孙策帐下兵马又折损四千之众,心疼的孙策直哆嗦,心头滴血。截至目前,他当初率军五万赶来会盟,却在八天的攻城战中硬生生折损两万多人马,以致他此刻帐下兵马已不满两万五千人,兵马折损过半,损失惨重。
于是当天夜里,中军大帐议事。孙策硬着头皮向李利请求增援,或者给他补充一些兵士,否则他帐下江东军损失太大,已无力再战。
眼见孙策提出补充兵马之事,坐在一旁的吕布当即心动了,忙不失迭的起身附和,也要求补充兵力,并公然索要军械辎重,声称兵器残缺,箭矢不够用了。
随着孙策和吕布二人相继开口叫苦,当众索要兵马辎重,中军帅帐里顿时安静下来。帐下在座的近百名将领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屏住呼吸,寂静无声。
“连日攻城,各营将士伤亡很大,这都是有目共睹的事实。”大帐上阶,李利面带微笑,神情泰然,不急不缓的说道。
可是他说的都是官话套话,等同于废话。而废话之所以要说出来,是因为李利心里远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平静,已然动怒了。只不过孙策和吕布二人对此毫无察觉,浑然不知,只有长期跟在李利身边的郭嘉和典韦等寥寥数人,敏锐察觉到李利的异常神态,并随之绷紧心神,怒视着形同逼宫的孙策和吕布二人。
语气稍顿,李利起身都在堂下,微笑着道:“想来诸位都知道,大营里还关押着八万降兵,所以补充兵员之事不难。只是诸位是否想过,要想让这些降兵攻打城池,却非易事。要知道降兵之中大多数人都是淮南人,生于斯长于斯,城中很多守军都和他们沾亲带故,有的甚至是他们的父亲或兄弟。所以,这些降兵,诸位便不用惦记了。既然伯符和奉先所部兵马都已无力再战,那接下来的战事便由我西凉军接手。不知两位意下如何?”说完话,李利笑眯眯的看着孙策,随即将目光转向吕布,笑容很好看,但目光却很凌厉,甚至有些冷,透着难以言语的威慑力。
“这嘿嘿嘿!”吕布不敢正视李利的目光,支吾一声,讪讪笑道:“盟主言重了。吕某方才不过是戏言耳,盟主切莫当真。这攻城拔寨的事,终究不是骑兵之所长,还是交给在下吧。我部将士虽然伤亡颇重,却仍可再战,攻陷寿春不在话下。”说话间,吕布边说边退,待说完话后立刻坐下,低着头佯作举盏饮酒,再不敢跟着孙策趁机起哄了。
的确,吕布方才确实是伺机捣乱,凑热闹而已。实际上他早就知道李利不可能给孙策补充兵马,只是他还心存侥幸,想着万一李利心意突变,答应了孙策的请求,自己岂不是错失良机?是以他就跟在孙策之后趁机起哄,旧事重提,再度索要兵马辎重。
然而看到李利凌厉眼神的一刹那,吕布眼皮直跳,当即变的乖巧起来,借坡下驴,及早表态,以免被李利惦记上,后果不堪设想。更何况,眼下他指挥的三万步军当中有一半都是李利麾下兵马,是否还有一战之力,李利岂能不知?
对于吕布借坡下驴的这套说辞,李利不置可否,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注视着面色诧然的孙策,似乎是在等待他的答复。
而孙策此刻却被吕布前倨后恭的态度给弄懵了。让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脑海里满是疑问:“这还是纵横天下,所向披靡的温侯吕布么?前一刻,他还理直气壮的站在李利面前,公然索要兵马辎重;后一刻,却三百六十度大转弯,并州虓虎骤然变成了溜须拍马的‘病猫’。这未免变得也太快了吧?什么情况这是?”
任凭孙策想破脑袋,他也想不通吕布为何如此惧怕李利,说是畏之如虎亦不为过。可是吕布本身就是威震天下的并州虓虎啊,他为何要向李利示弱?
惊诧之余,孙策又对吕布极为愤慨,恼怒不已。他心里暗忖道:“他娘的,你既然如此惧怕李利,为何还要跟在后面瞎起哄?现在倒好,李利一发话吗,你个软蛋就怂了,却害苦了我孙策。把我一个人撂在这儿算是什么事啊?”
诚然,强如吕布都在李利面前服软了,孙策还能怎样,难道还要一撑到底吗?
“既然奉先将军尚可一战,那我江东军岂是畏头畏尾的孬种?盟主放心,就算孙某砸锅卖铁,也势必攻克寿春城!”孙策斩钉截铁的道。这话说的多硬气,言如其人,捎带着还含沙射影的咒骂吕布是孬种,软蛋、没骨气。
这也怨不得孙策恼羞成怒,指桑骂槐的咒骂吕布。
事实上,在最近八天的连续攻城之中,吕布经常偷奸耍滑,出工不出力,大多数时候都是佯攻,是以吕布帐下兵马损失并不大,远远还不到无力再战的地步。可是江东军就不同了。连日来,孙策屡屡组织兵力强攻南门和东门,其间还多次身先士卒,亲自领兵攻城。如此以来,孙策帐下兵马损失惨重,伤亡之大,五倍于吕布。
所以,如果仅仅是孙策请求李利增援,补充兵员和辎重,李利还真是很难当众拒绝。即便不给孙策补充兵员,多多少少也要赠予一些粮草辎重,以掩人口实。毕竟他还是讨袁联盟的盟主嘛,给盟友提供兵员和粮草辎重是他份内之事,职责所在,岂能置之不理?
然而由于吕布以为有利可图,趁机插上一脚,结果弄得鸡飞蛋打,把事情彻底搅黄了。以至于,孙策被他连累,半点好处没捞着,还惹得一身骚。
这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