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的意思,臣妾不大明白呢。”
慕嫣然装傻的说道。
唇边溢出了一抹似有似无的浅笑,似是在嘲讽慕嫣然的胆怯,华贵妃回头张望了一眼漆黑的苍穹,幽声说道:“在宫里这样的地方,多一个朋友,总是好的,王妃昔日在宫里住了那么久,难道还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见慕嫣然未应声,华贵妃转身施施然的进了毓秀宫正殿,只留慕嫣然一人呆立原地。
返身回到毓秀宫自己的坐榻处坐下,却不见了瑜哥儿,慕嫣然回头去问白薇,却见白薇冲上首处努了努嘴,慕嫣然抬眼去看,便见瑜哥儿正偎在华贵妃处说话,神色一片欢喜,可见平日里也是熟络的,而华贵妃看向瑜哥儿的目光,也前所未有的柔软,仿若瑜哥儿是她的孩子一般。
心头有些微微的别扭,慕嫣然不动声色的注视着二人,不一会儿,华贵妃似是注意到了慕嫣然,笑容柔婉的冲瑜哥儿说了几句,瑜哥儿乖巧的点了点头,起身回到了慕嫣然身边。
“瑜哥儿和华贵妃很熟吗?”
慕嫣然端起桌上的温水喂着瑜哥儿喝,一边随意的问道。
点了点头,瑜哥儿毫不掩饰对华贵妃的喜欢,咧嘴笑着应道:“娘,贵妃娘娘待儿子极好呢,她说,会待儿子像亲生儿子一般好。”
瑜哥儿的话音落毕,慕嫣然的脸色,陡然沉了下来。
第七百三十六章 叮嘱
“娘,我说错话了吗?”
见慕嫣然沉了脸,瑜哥儿伸手揪住慕嫣然的袖子软语问道。
瑜哥儿只是个孩子,哪里懂得那么多?如是想着,慕嫣然心内一缓,放柔了面上的表情,摸了摸瑜哥儿的脸说道:“没什么,娘只是不喜欢瑜哥儿亲近别的女人,要不然,瑜哥儿忘记了娘怎么办?”
嘴角瞬时咧开,瑜哥儿绽开一个大大的笑颜,偎在慕嫣然怀里甜甜的说道:“儿子不会忘记娘的,玉姨母画了爹和娘的画像,儿子想娘的时候就会拿出来看一看,娘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娘,儿子会记着娘,怎么可能忘记呢?”
瑜哥儿软软的话语,让慕嫣然原本有些紧绷的神经,渐渐的放松了下来,慕嫣然俯身在瑜哥儿脸上亲了一口,低声说道:“爹和娘不在宫里,瑜哥儿只能相信玉姨母的话,记住了吗?”
才三岁的孩子,慕嫣然并不指望他能分辨人心,所以,尽管到目前为止还不能确定华贵妃到底起了什么心思,慕嫣然却单纯的凭着自己的喜恶,希望瑜哥儿能离华贵妃远些。
扑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慕嫣然,瑜哥儿又偷眼瞄了一眼上首处笑语盈盈的和皇后说着话的华贵妃,方回过头来点了点头应道:“娘,我听您的话。”
放下心来,慕嫣然让瑜哥儿起身坐好,目光搜寻着找到了在远处的武将人堆里喝酒的贺启暄。
少顷的功夫,殿门外走进了一个小太监,走到景熙帝和皇后面前禀报。说一切都已经布置好了,景熙帝起身,带着一众后妃和朝臣们迈出了殿门。
不一会儿,天空中。花团锦簇的绽放开了无数璀璨的烟火,将整个夜空都映照的如同白昼一般。
而朝臣后妃们,则尽数拜道在地。向景熙帝和皇后说了连番的吉祥话。
再回到内殿坐下,景熙帝举杯与众人同庆,除夕的宴席,便算是到了尾声。
肇哥儿已经在乳母怀里睡得香甜,慕嫣然走到皇后身前,跟她低语了几句话,方转身跟着贺启暄。一起出了毓秀宫。
走到内宫门处,慕昭扬和柳氏已经在那儿候着了,柳氏钻进马车,从乳母怀里接过了肇哥儿径自抱着,而那边。贺启暄则和慕昭扬上了一辆马车,一行人出了宫快速朝慕府驶去。
进了柏松堂,一大家子人尽数都在,便连平日里早该睡了觉的孩子们,也各自痴缠在母亲身侧,央求着要出去放爆竹。
等慕昭扬等人进来,慕老太太回头看了一眼明萃,明萃点头应下,转身朝外去了。
一盏茶的功夫。明萃回来说都准备好了。
众人穿衣的穿衣,捧手炉的捧手炉,顺着掀起的帘子走出正屋,俱都站在了廊檐下。
榕哥儿欢喜的带着弟弟妹妹们,从管家手里接过燃着火星子的香头,进院子逐一点燃了摆放好的爆竹。
伴随着噼里啪啦的震天声响。和火树银花般绮丽的璀璨烟花,景熙四年,到了。
第二日早起,慕嫣然坐在梳妆台前,取出几条早已编好的平安络子,将四个孩子身上系着玉佩的络子都换了下来,没一会儿,外面小丫鬟通传,说五爷来了。
来的,正是慕容谨。
一别多年,如今的慕容谨已经长成了大小伙子,站在贺启暄身边,只比他矮一个头顶。
因为长期住在学堂里的缘故,慕容谨的肤色白皙,浑身的气质,看起来倒是与慕容峻有几分相像。
进了屋,给贺启暄和慕嫣然请了安,慕容谨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嗫喏了几声“二姐”,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扫平日大方开朗的模样。
抿嘴笑着,慕嫣然从抽屉里取出一条暗棕色的平安络子,走到慕容谨身边替他系在了玉佩上。
“二姐姐……”
轻声唤着,慕容谨的神色间有些局促。
慕容谨小时候就极爱跟在慕嫣然身边,二姐姐长二姐姐短的唤着,两人的感情也极为亲厚。而每年的大年初一,慕嫣然都会编一条平安络子给慕容谨,这么多年,似乎也成了两人表达姐弟情深的方式。
说了会儿话,等到几个孩子都收拾齐整,瑜哥儿已亲热的攀到了慕容谨背上,一行人欢声笑语的朝柏松堂走去。
用了早膳,慕嫣然跟着贺启暄,带着孩子们进了宫。
进了内宫门,早已有内务府的小太监在那里候着,说景熙帝和皇后已经去了太皇太后的寿康宫,慕嫣然和贺启暄便径直朝寿康宫而去。
进了正殿,给上首处的太皇太后和景熙帝请了安,又见过了皇后等人,贺启暄和慕嫣然两人各自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听着他们共叙天伦。
说了会儿话,太皇太后目光慈和的看向景熙帝和皇后,挥了挥手道:“今儿你们都要忙,便不用陪着哀家在这儿耗着了,各自回去吧。”
跟在景熙帝身后出了寿康宫的宫门,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又去了永寿宫,照旧又是一番叙话,临近午膳时分,知晓景熙帝和皇后还要面见一众皇亲,太后笑呵呵的让他们去忙,看了一眼贺启暄和慕嫣然,冲景熙帝说道:“哀家和宣王宣王妃说说话,有他们陪着哀家也是一样的,你们快去吧。”
心内知晓太后这是有话要和自己说,贺启暄和慕嫣然也一脸的配合,及至景熙帝和皇后等一众妃嫔都尽数走了,殿内,便只余太后等人。
“郓州,是哀家和淑敬皇后的故土,这么多年未回去过,也不知道如今都变成了什么模样。”
招了招手示意贺启暄和慕嫣然坐到自己身前来,太后一脸追忆的说道。
“倒也不知晓从前的郓州是什么模样呢,不过,自打我们去了郓州,这几年,除了百姓的日子过的更安稳了些,城里倒是没怎么变。几次到文府,老太爷和老太太们也都会提起眼前的事,听话里的意思,也没发生什么大的变化,等将来有机会太后娘娘回去省亲,大可以到处走走。”
慕嫣然附和的说道。
点头笑着,太后有些感慨的叹道:“哎,怕是再难有机会能回去了。”
太后提起了郓州,贺启暄的心里,顿时知晓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了,果不其然,闲聊了几句,太后转而问道:“文府的人,如今都还好吧?”
这几年,每逢府里有什么大事,文府都会到王府送帖子请贺启暄和慕嫣然过去,挑拣了几件热闹的事跟太后说了说,贺启暄宽慰的说道:“太后娘娘放心便是,文府是您和母妃的母族,启暄必会好好照应他们。”
对贺启暄的话不置可否,太后沉默了片刻,抬眼注视着贺启暄问道:“你可曾去过文府的宗祠?”
太后的话,让贺启暄面上神情一怔,不明白她这么问的意思,贺启暄老实的应道:“刚到云都那年,启暄曾进宗祠拜过外祖父和外祖母的灵位。”
点头应着,太后动了动嘴,终究什么都没说,只叮嘱了贺启暄要好生帮衬文府众人,务必让文府壮大更甚往昔,才让贺启暄和慕嫣然退下。
出了永寿宫宫门,慕嫣然走近贺启暄,低声问道:“太后娘娘的话未说出口,你说,她想让咱们做什么?”
眸光从远处的乾安殿上一划而过,贺启暄笑了笑道:“文府的爵位,还是太后娘娘昔日为皇后时,父皇所封的,及至后来,父皇夺了他们世袭罔替的爵位,这么多年了,太后耿耿于怀,可她不提,皇上便也当做忘记了一般没有主动封赏,太后娘娘心里,怕是一直惦记着此事呢。”
脸上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慕嫣然不解的问道:“那太后娘娘的意思,是想让你去开这个口?”
笑着点了点头,贺启暄不以为然的笑道:“爵位一事,除非做出了巨大的政绩,否则,平白的就得了爵位,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更何况,当年文府想浑水摸鱼的送秀女入宫,这件事,虽然压在了郓州,可不代表朝中没人知道。要不然,便是太后不提,皇上也会主动开口为母族加赏,何至于到了如今朝臣们也装聋作哑的地步?”
想想贺启暄说的也是,慕嫣然低声笑道:“也不知道文府做了什么事,竟惹得皇上都懒得搭理他们了。”
话语落毕,慕嫣然的脑中,顿时有什么一闪而过了。
景熙帝还是太子时,虽说储君之位已定,不会有什么变故,可尽管如此,朝中依旧有人大肆宣扬焕王的贤明,正常情况下,文府一族当时有爵位在身,虽朝中并无要紧官职,可毕竟还是有自己的脉络的,替太子说话实在是正常不过的。
可这么多年,文府似是忘记了自己是太子的母族,只记得享乐,却忘了也该付出,就是这种置之不理的漠然态度,加上几次三番的问题,愈发使得景熙帝觉得母族之人不堪重用。
纵观景熙帝就位这几年,虽没有什么大的动作,可只凭朝中的官员任命就可以看出,他也是个注重实干的人,从前那些只知道贪慕富贵的人,这几年,也都有了没落之势,如此情况下,若是真为了文府好,不加官进爵,让他们凭借自己的实力重回朝堂,才是对他们真正的好。
想到此,慕嫣然终于明白了景熙帝的一片苦心,而太后方才的欲言又止,似乎也有些能理解了。
第七百三十七章 可怜
回到慕府和慕昭扬说起,慕昭扬也直说景熙帝是为了文府的长远考虑,慕嫣然便再不怀疑太后欲言又止背后的其他深意,此事算是就此搁下了。
初二开始,贺启暄和慕嫣然便留在了慕府,珍惜着这离别前与家人团聚的最后时光。
贺启暄回了都城,都城内的名门大族,以及军中一系的武将们,便尽数递了帖子到慕府,希望能与贺启暄约见,可贺启暄大部分时间都在宫里和景熙帝议事,等到出了宫,也都是和慕昭扬抑或是慕容言几人聚在一起,回来一个多月了,也未曾和那些递了帖子的人见过。
及至过了年,贺启暄便真如陀螺一般忙了起来,往往慕嫣然早起时,贺启暄已经不在身边,晚上就寝时,贺启暄还没回来,偶尔早回来一次,也是醉醺醺的模样。
慕嫣然虽然心疼,可知晓这都是避免不了的,除了吩咐白薇等人早早的备好醒酒汤,别无他法。
贺启暄不在身边,慕嫣然每日就和慕老太太以及柳氏等人聚在柏松堂里,说说云都城里有趣的事,抑或是几人围坐一桌打打叶子牌,只这样简单到无趣的生活,慕嫣然都觉得心里异常满足,只盼时间过得能再慢一点。
初三那日,慕敏然和慕湘然各自带着夫婿回来,晚膳时分,慕府吃了年节时大团圆的一餐饭。
人来人往,日子一转眼,便到了十五。
正月十五闹花灯,老早贺启暄就应承了几个孩子,到了夜间要带他们去逛灯会,早起时分,几个孩子难得的老实,没有到处去跑。
见贺启暄要出门,蕾儿一脸哀求的软语央道:“爹爹。你答应我们晚上要去看灯会的,可不许再醉醺醺的回来。”
听了蕾儿的话,慕嫣然抿嘴直笑,贺启暄面上显出了一丝赧然。刮了一下蕾儿的鼻尖道:“晌午咱们还要进宫给皇伯父请安呢,等出了宫,回府用了晚膳,咱们就出去,可好?”
欣喜的点头应着,蕾儿喜滋滋的冲瑜哥儿眨了眨眼,而瑜哥儿。则一脸的沾沾自喜。
到柏松堂陪慕老太太等人用了早膳,贺启暄和慕嫣然便带着几个孩子入了宫,到乾安殿给景熙帝请了安,说了会儿话,景熙帝便让小林子送慕嫣然和孩子们去了毓秀宫。
到毓秀宫的时候,皇后正坐在暖炕边看着大皇子背书。
“默完这一篇,就可以玩了,字迹要工整。记住了吗?”
嘱咐了大皇子,见他乖巧的点头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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