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无论何时,女儿都会守护着您,不让您受委屈。”
当日,自己也曾说过这般的话,此刻再听到女儿说,柳氏顿时觉得眼眶中泛起了一丝热意。
轻轻的拍着女儿的后背,柳氏转过头看着清冷的窗户,心内的沉着,又多了几分。
过了初七,慕府一如往常的热闹,而柏松堂内,却充斥着浓浓的离别愁绪。
“娘,女儿这就回去了,从前是女儿不懂事,让娘您操心了……”
靠在慕老太太身侧,李慕氏低声说道。
正屋内,此刻就慕老太太、李慕氏和傅妈妈三人,看着老太太眼睛里泛起的晶莹泪花,傅妈妈也撩起胳膊,用衣袖拭了拭眼角。
拍着女儿的手,慕老太太长叹了口气,柔声说道:“你这性子啊,得改改了,从前我和你爹惯着你,宠的你眼里谁都瞧不上,如今你也是当娘的人了,可不能如先前一般了。她们俩的事,就由着她们自己个儿去斗,你好好的当你的姑太太,多好?”
点了点头无声的应下,李慕氏一脸不舍的看着慕老太太。
看了一眼傅妈妈,慕老太太又轻声说道:“姑爷的升迁,怕是不会有意外了,这回你跟着他到任上,可要给姑爷争脸面,内院里那起子拈酸吃醋的事,可不好再传到外头让人知晓了,否则姑爷失了面子,你又怎会有好日子过?”
细心的交代着李慕氏,慕老太太从傅妈妈手上接过一个小红木匣子放在她手里,继续说道:“虽说你已经是嫁出去的女儿了,可姑爷一向清廉,你又要操持家务,自己怕是存不了多少体己银子,这些银票你拿着,另有两个铺子,刚好在姑爷任上,到时候你拿着印章去铺子里和掌柜的交接了就是。”
“娘,我不能要,您老收在身边,若是有个什么事,也好用。女儿瞧着,二弟妹怕不是个好相处的人,娘您身边还是多留些银钱的好。”
推拒着往慕老太太手里塞,李慕氏面色愈发难过起来。
斜睨了女儿一眼,慕老太太冷笑着说道:“你且好好瞧着吧,出不了这个年,这当家的人啊,怕就要换了。你啊,也该好好历练历练你这识人的本事了。”
面色微赧,李慕氏不解的看着老太太低声问道:“娘,二弟妹怕是不会那么容易交出掌家的权利吧?她可当了十几年的家了,这冷不丁的让她放手,能行嘛?”
“不行也得行,如絮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她吃斋念佛了十几二十年才想通的,你以为她会这么容易就放弃?且等着看吧……”
长长的叹了口气,慕老太太的声音出,透着一丝释怀,却又带着几分担忧。
初八一大早,天还未亮,慕府的正门就开了,两眼红肿的李慕氏牵着一双儿女,一边细细的叮嘱着儿子要好生听话认真读书,一边回过头来对送自己的出门的柳氏和沈氏说着:“你们回去吧,过些日子,我再来看你们,老太太那里,你们多费心了,其他书友正常看:。”
心内暗自奇怪着李慕氏难得对自己的和颜悦色,柳氏点了点头,却是未再多言。
而一旁的沈氏,一边招呼着下人们把自己准备好的礼物搬上车,一边热络的跟李慕氏说道:“等大姐夫任上顺利了,大姐就早些来都城,澈哥儿这边,大姐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点头应下,恋恋不舍的看了儿子一眼,李慕氏坐上马车,朝城外去了。
不一会儿,天边透出了第一丝曙光。
都城的惯例,初八开始,一应作坊铺子都要开张营业了,所以,南北街上的酒楼茶坊,悉数开门待客,都城里又是一派和睦昌荣的景象。
一大早,天府茶楼里的说书先生还没到,就有三三两两的乞儿在门口敲着竹板破碗开始唱了。
“东街的铺子,西街的花儿,北街的姑娘人人夸,大梁都内二三事,且听花子来说一说。宰相府里有能人,女中豪杰无人及,正房嫡妻藏院中,小妾掌事叫呱呱……”
“去去去,一边去,大清早的,真晦气……”
天府茶楼的跑堂伙计接过掌柜的递来的十几枚铜钱丢到远处,一边挥手驱赶着仍乐呵呵的笑唱着的乞丐们。
“东街的铺子,西街的花儿,北街的姑娘人人夸,大梁都内二三事,且听花子来说一说。宰相府里有能人,女中豪杰无人及,正房嫡妻藏院中,小妾掌事叫呱呱……”
一边不住嘴的唱着,乞儿们一边手忙脚乱的抢着捡起了脚下的铜钱,又直起身朝下一家去了。
“掌柜的,这些叫花子说的,可是封了二品诰命的相府如夫人嘛?小的听说,那如夫人可是县主呢,还是王爷的干女儿……”
转回身走回茶楼,活计一边擦拭着厅里的桌子,一边闲聊的问道,其他书友正常看:。
“干好你的差事吧,相府里的是非,也是你能说的?人家一个两个的都是朝廷封的诰命夫人,是咱们这些人能议论的?老实儿的擦你的桌子……”
账房先生打量了一下掌柜的脸色,出声轻斥着那伙计说道。
“东街的铺子,西街的花儿……”
乞儿的笑唱声还远远的传来。
正午时分,刚用了午膳,慕敏然和慕依然各自回屋子里去午睡了,映雪堂的院子里,几个小丫头凑在一起低声的闲聊着。
吴宪家的从外头疾步走进来,看着坐在一起咬耳朵的小丫头们,压低了声音怒斥了几句,眼看着她们一脸惶恐的散开各自做差事去了,方一脸惴惴不安的踏进了正屋。
内屋里,地中间的铜盆里,随着银炭一起燃起的,还有晒干了的橘皮,整个屋子充斥着一丝淡淡的橘皮香气,透着一股子沁人心脾的舒爽。
带着一丝困倦,沈氏微睁双眼,待看清了来人,才咕哝着问道:“怎么了?”
“二夫人,南宁侯府的吕夫人,拒了咱们送过去的帖子,送去的礼倒是收了,但却回了份礼,奴婢瞧着,比咱们送过去的礼还要厚些呢……”
吴宪家的一脸惶恐的说道。
“什么?”
翻身从暖炕上坐起,沈氏一脸不可思议的惊诧道。(
第六十九章 喜怒
“今儿一早才打发人去各府里送的帖子,除了几家没回复的,郑国公府的程夫人说要带着福华郡主去庙里烧香祈福,南宁侯府这边更是没说理由就拒了,二夫人,奴婢觉得这里面可能有事儿,书迷们还喜欢看:。”
从未遇过今日这般的事儿,就连一向冷静急智的吴宪家的,一时之间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起来。
原本的困乏,一下子消除殆尽,沈氏紧紧的攥着身上盖着的薄毯,身下暖炕上传来的阵阵热意,也无法驱散她心中渐渐腾起的凉气。
“去,打听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抬起头看了吴宪家的一眼,沈氏沉声吩咐道。
“是,奴婢这就去。”
应了声,吴宪家的提步快速朝外去了,从院子里经过时,想起方才几个小丫头凑在一起悄声嘀咕的模样,吴宪家的犹疑的看了她们一眼,却没再停留的继续朝外去了。
明徽园正屋内,慕嫣然悄声的和柳氏说着话儿。
“夫人,大少奶奶带着小少爷过来了……”
门外,春兰轻声通禀着,紧接着,门帘掀开,何氏抱着穿的圆滚滚的榕哥儿进了屋子。
“哎哟,我的乖乖,来,祖母抱……”
见着小孙子,柳氏的脸上,满满的笑容,从何氏怀里接过榕哥儿,她连着亲了好几口,一边,挥舞着榕哥儿的小胳膊。
“竹……竹母……”
笑嘻嘻的凑过去在柳氏脸上亲了一口,榕哥儿含混不清的叫着祖母,虽听不太真切,可已经足以让柳氏心肝宝贝儿一般的心疼不已了,书迷们还喜欢看:。
“娘。要不让碧秋把榕哥儿抱过去玩吧,这孩子现在可淘气了,抱着他过不了一会儿,身上的衣服就皱的不能见人了……”
看着榕哥儿在柳氏身上又抓又踢的乱蹭,何氏轻声说道。
“不碍事,小孩子嘛,淘气些好,言哥儿小时候可比他还淘呢……榕哥儿,可不能像你父亲一样,长大了要好好读书中状元。好不好啊?”
看着眼前活蹦乱跳的榕哥儿,柳氏不由的想起刚生下大儿子时的情景。
“娘,榕哥儿才多大点儿,您就在他耳朵边念叨读书呢?我瞧着现在瑾哥儿都不敢往明徽园跑了,每次一来您就揪住训导。要尊敬先生要好好读书将来好得了功名孝敬父母和姨娘……娘,您这样以后可见不着瑾哥儿了。”
看着何氏的样子,分明是有话要说。慕嫣然一边打趣的说着,一边从柳氏怀里接过榕哥儿,逗着他玩了一会儿,方才递给碧秋抱去了里屋的暖炕上玩。
“嫂子。怎么了?”
何氏的表情,有些慌乱。可眼神中,却透露着一丝淡淡的雀跃,慕嫣然看着她轻声问道。
犹豫着看了看柳氏,又看了看慕嫣然,何氏低声说道:“娘,外面都在传,说二姨娘……说二姨娘压了您一头,捏着掌家的权利不放手。”
其实,外面的流言,此刻又何止于此。更多难听的话都有,何氏一边心内解恨,一边。却也感叹着那些纷传流言的人口舌之恶毒。
本来,按着慕嫣然的设想,其他书友正常看:。都城里只要谣传起沈氏不肯将掌家的权利还给柳氏,她的目的就达到了。可如今,街头巷尾,已是将沈氏从前的事情都翻了出来,再加上那些见不得人好的有心人的作祟,沈氏当初何等尊贵的浏阳王义女、正二品县主的身份,也变成了沈氏与浏阳王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
如此一来,关于沈氏的这些流言,已渐渐的恶毒到了人身攻击的地步,大大的超乎了慕嫣然的想象。
兴许这是个好时机,能帮着婆母把掌家的权利夺回来,何氏心里暗暗想道。
一抬头,却看见柳氏并无惊喜,似乎早已知晓此事一般,何氏满眼疑惑的转过头看了一眼慕嫣然,却见对方一脸俏皮的笑容。
侧过头宠溺的斜了慕嫣然一眼,柳氏转回头看着何氏轻声说道:“这件事,本也不该瞒着你,今儿便告诉你,不过你莫要在外面说就是了。”
说罢,柳氏将慕嫣然的小花招告诉了何氏。
脸上有一丝惊愕,何氏看着慕嫣然赞叹的说道:“妹妹真是聪慧过人,这流言的力量可不是常人能预估的到的,越是豪门贵府下人多的府第,这闲言碎语传的就越是快,一传十十传百,等到传到咱们自己耳朵里,都不知道是何等模样了呢。”
心下思量着,何氏愈发觉得慕嫣然的这个主意可行,一边,却是紧张的摩挲着手掌,看着柳氏朗声问道:“娘,您说,二姨娘会舍得放手嘛?”
微微一笑,柳氏沉声说道:“如今,已不是她想不想放手的问题了,而是不得不放手,再这般传下去,于老爷的名声,也有所损害,何况,皇家最重尊卑,即便她从前是何其尊贵的县主,太后娘娘的干侄女,如今已是我慕家妇,便由不得她了。”
说着,柳氏的脸上,已浮出了一丝冷笑。
映雪堂内,沈氏一脸铁青的听着吴宪家的回禀完了打听来的消息,一翻手,将炕桌掀翻在地,桌上的紫砂茶壶和一套白玉瓷茶碗,顿时碎在脚下。
粗喘了几口气,沈氏抬起头看着吴宪家的轻声问道:“可有打听,这些话,是不是从咱们府里传出去的?那个贱妇……”
恶狠狠的咒骂了一声,沈氏仍旧觉得不解气,站起身走到锦桌前,一挥手,桌上的瓷盘茶具和点心碟子,顿时叮铃哐啷的全砸在了地当中。
“二夫人,您消消火……”
强拉着沈氏坐在暖炕边,吴宪家的使了眼色给翠柳和翠玉,让她们把地上的碎瓷片打扫了,一边轻抚着沈氏的后背。
待到沈氏气息喘匀。吴宪家的小心翼翼的说道:“奴婢昨儿派人清理了一遍府里的下人,如今只有几个碎嘴的下人在说此事,奴婢已找了借口将他们几个发卖出去了,老太太和大夫人那边,都像是还不知道此事。几位小姐和姨娘那里,更是一番平静,想来,府里还没传起来。”
“老爷和少爷那里呢?他们白日里都在外面,可听说了?”
越想越气,沈氏一边恼怒。一边却又不得不为此深深的担忧。
摇了摇头,吴宪家的低声回道:“前院那里,奴婢也不敢去打听,怕一不留神让人看出可疑,愈发露出此事。不过奴婢借着给大少奶奶送燕窝的机会和她屋里的碧墨姑娘聊了几句。瞧着像是也不知道外头传的那些浑话。奴婢猜着,若是大少爷知道了,大少奶奶必定知晓。清凉阁那边的丫鬟不可能一点儿不知情。”
略微安了点心,沈氏紧攥着拳头厉声吼道:“若是让我知晓是谁传了这些腌臜话,我非剥了他的皮不可,着实可恶至极。”
说罢。沈氏抬起头看着吴宪家的沉声吩咐道:“流霜阁和滟芳斋那边,你务必叮嘱仔细了,其他书友正常看:。别让这些脏话传到敏儿和依儿耳朵中去,敏儿快要出嫁了,听了这些话,指不定又要怎样劳神呢。依儿更是个没心没肺的,知晓了只会给我添乱。这些日子,把下人们管束紧了,千万别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叹了口气,沈氏接着说道:“如今最要紧的,先把传这话的源头找出来……”
“是,奴婢晓得的。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