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姿,还有哪是我们落下的?”突然,沈千姿的肩膀被人抓住,某人的力气有些大,让她微微吃痛。转头,就看到上官游阴沉冷冽的俊脸。
“行宫。”沈千姿也没瞒他。看得出来,面前的男子已经乱了阵脚,甚至有点六神无主的感觉。
那么大一处地方,他们竟然都忘了要去搜。
这一次,上官泰也没耐性再等待下去了,父子俩一同带着人去了月凛的行宫。
。。。。。。
自从太上皇得了疯症以后,行宫早就变了一番摸样。那些奢华的建筑被拆了不少,就连行宫里做事的宫人都减少了。若是每个宫殿都去走过,定会发现许多地方都是空的,说是人去楼空一点都不夸张。曾经月凛正常时,那些不得宠的妃子多少还有点依靠,就算这辈子不能做个太妃太嫔,至少衣食无忧,当太上皇的女人也是享福的。
但如今,太上皇已经疯了。不是胡言乱语,就是挥刀砍人,还总喊着自己是皇帝,任何人都得对他臣服。这一两日女人们还受得了,大不了躲着不见太上皇就是。可谁知道太后慕容氏居然下令,但凡行宫中的女人都必须轮流服侍太上皇。
这命令一下,行宫里的女人们几乎都吓傻了。要他们服侍君王可以,可要是让她们服侍一个疯子,谁愿意?说不定太上皇一发疯就将她们给砍了,她们连冤都没处伸。
这也就是如今行宫格外冷清的原因。胆小的、没有后路的,自己找个地方把自己了结了,胆大的、不想死的,早就带着自己的人逃走了。对这样的现象,太后慕容氏也没什么反应。自从女儿朝阳公主死了以后,她大部分时间都会在行宫后面的小佛堂居住,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在太上皇疯癫以后,她更是极少过问行宫的事务,彷佛对所有的人和事都放弃了。就连伏顺王前来行宫照顾月凛,她也几乎不露面。
看着昔日奢华贵气的一座座宫殿如今变成一座座空屋,沈千姿心里是得意的。不是她心有多狠,而是她心中很恨。太上皇早些年做过那么多的荒唐事,差点连自己的江山都玩完了,如今让他们过点清心寡欲的日子,说实话,她还觉得他们挺仁慈的,毕竟要养整座行宫,每年的花销并不少,他还能有个善终,也该知足了。
如今行宫里,绝大多数的事情都是月凛身边的老太监常青在打理。此人跟随月凛的时间最长,尽管曾经有些仗势欺人甚至是一副恶奴的嘴脸,但却算是个掏心掏肺的奴才。
听闻皇上带着人马前来行宫,他带着宫人前来恭迎圣驾。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一众宫人伏在行宫门外高呼。
站在最前面,月钦城背着手,面容冷肃,即便只是一身简便的月牙色长袍,可也掩盖不住他威严冷冽的气势。
“常公公,朕问你,伏顺王今日可有来过?”走到常青面前,他并未叫起,只是严肃的开口问道。
常青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低下头摇了摇头,“回禀皇上,这几日奴才都没见着伏顺王。”
“当真?”月钦城微微眯眼,低沉的语气带着质疑,更显冷冽。
“回皇上,奴才不敢欺君。”常青回得很快,只见他再次抬头,白净无须的脸上带着一丝不解,“皇上,恕奴才斗胆一问,可是伏顺王出了何事?”
月钦城微寒的眸光在他脸上扫了片刻,随即,紧抿着薄唇绕过地上的众宫人直接迈进了巍峨的行宫。
他不作答,常青肯定不敢追问,只能疑惑不安的看着他带着上官家的人进入行宫。上官泰和上官游这对父子,他虽然没同他们接触过,但还是认识的。他不明白这对父子到行宫来做何?
上官家同太上皇之间向来如水火,如今上官家的人出现在行宫,难道是来看太上皇的笑话的?可要真这样,他们早该来了。皇上带着这么多的人前来,口中又询问伏顺王的事。
他们到底想做何?
对于月凛疯癫之事,常青一直都很自责。他如今之所以对这对帝后恭敬有加,那也是因为月凛的疯病。常年伴随在月凛身边,他比任何人都了解月凛的身体,向来包养有方的月凛一日之内就得了如此疯症,别人会信,可惟独他不信。偏偏那一日他外出办事,第二天回来就看到月凛疯疯癫癫的样子。
他怀疑月钦城和沈千姿动了手脚,把月凛害成这样,可是他根本就不在现场,就算问行宫里的人,他们也只说皇上是来接皇后和小太子的,因为太上皇无缘无故把皇后和小太子劫持到行宫里。至于其他的,宫人全都说不清楚。没有证据证明月钦城和沈千姿对月凛做了手脚,常青无奈,他甚至和伏顺王一同寻遍了京城有名的大夫,还暗中买通关系请御医前来,可最终结果就是月凛是受刺激过度导致疯癫的。
尽管所有的人都这样说,可他依旧不信。他知道月凛的疯症跟这对夫妻有关,他甚至替月凛感到心惊和恐慌,也觉得月凛这一次做的是有些过了。如今皇上气势如虹,怎么能去招惹他的妻儿?
对月钦城和沈千姿,他现在是小心翼翼又心生敬畏。连太上皇他们都敢下手,更何况是他们这些奴才,他死了不足惜,可是如今太上皇正是需要人照顾之际,他死了还有几个人会尽心尽力的伺候他?
所以他对月钦城和沈千姿恭敬起来,一来是希望自己能保住性命,二来希望他们夫妻俩有朝一日能原谅太上皇一时的冲动,让太上皇痊愈过来。
等到大批身穿盔甲的将士进了行宫,常青这才从地上爬起来,带着一众宫人跟了进去。
没有知会任何人,月钦城直接下令让将士将行宫包围了起来,开始逐一搜查。
半个时辰之后,消息还是让人失望的。伏顺王和其侧妃郑美丽并没有在行宫出现过,更没有郑欢乐的踪影。
最后一丝线索就这么断了,对于上官游来说,可谓是打击颇大。
看着他带着一身肃杀之气准备离开,沈千姿手快的抓住他的衣袖,有些紧张的问道,“上官大哥,你去哪?”
“你们不用管我。”上官游头也没回,只是声音很低很沉,甚至带着几分沙哑。
沈千姿没放手,并暗中示意月钦城将他拦下,“上官大哥,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欢乐不见了,我们也很担心,我们和你一样,都不希望她出一点意外。可是你不能因为担心就自乱阵脚,这样对你对欢乐都不是好事。你别告诉我你现在就是想去寻死,我跟你说,你要真有这种想法,我就让义父和钦城直接把你绑了。你可得想清楚,你死了不要紧,万一欢乐突然回来了呢,难不成你让她和肚里的孩子再陪你死?”
上官游紧紧的攥着拳头,眸光沉冷的有些可怕。是,他的确想死,恨不得一掌把自己拍死。
就郑家那样的地方,他明明可以不让她回去的,可是都怪他该死的心软,要不是他,欢乐根本就不会落入别人手中。
那小女人要是有防身之术他还不至于紧张到如此地步,可她偏偏什么都不会,要她去面对一些丧尽天良的人,她如何能应付?
他恨死自己了!
作为她相公,居然会让她在自己眼皮下出事!
沈千姿抚了抚额,再聪明的人,在自己在乎的人出事时,都会失去理智的。更何况,面前这个风华绝代的男人在郑欢乐面前就从来没有理智可言。
“上官大哥,不管如何,你都得冷静下来,听我说,此事并没有你想的那么险恶,他们抓欢乐,可以说毫无用处,一定还会有其他的目的,我们先冷静下来好好分析行不?”
上官游突然回头,阴沉的眼眸中染着猩红的血丝,冷声问道:“你一个妇道人家你懂什么?”
闻言,沈千姿瞬间黑了脸。
扭头,她朝身旁某男人瞪过去,“钦城,给我揍他!”
这混球,大男人主义太严重了,以前是这样教训她,现在也是,实在是欠揍!
月钦城揉了揉额头,上前抓住上官游的胳膊将他往一旁拽,眸光也不赞同的瞪他。别说他的女人惹不起,就算惹得起,他也不同意。
“放手!”上官游烦躁的开口。
“你当真是欠揍。”月钦城冷脸相对。
“你能理解我的心情?”上官游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沉痛。
“因为理解,所以不想你做傻事。”月钦城拍了拍他的肩,他们自幼交好,亲如兄弟,彼此就算没有言语,也能因为对方的一个眼神看透对方的心思。他知道他不好受,若是换做是他,他也会抓狂的。
就在几人有些束手无措之时,突然听见有人传报,说伏顺王来了。
上官游一听,甩开月钦城的手臂突然冲了出去——
月钦城被人搀扶着摇摇晃晃的朝人群走来,那满身的酒气、微醺的神态,很显然是饮酒过度。
还未靠近人群,就见一抹蓝色身影朝他冲过来,推开了搀扶他的人,下一瞬,他的衣襟被人拽住,对方一记拳头恨恨的挥在他脸上,直接将他打飞在地。
“唔——”
来不及呻吟,衣襟又被人拽住。或许是因为突来的疼痛让他酒醒了,那微醺的眼眸逐渐清明起来,甚至喷出了一团怒火,只是不等他先开口质问对方,就听到对方的厉吼声在耳边响起。
“月清,你这卑鄙小人,不想死的话就把本少的女人交出来!”
面对上官游铁青骇人的脸,月清眼里的怒火高涨,抓住上官游的手腕试图将其拉开,怒道,“上官游,你这是做何?你的女人?你的女人同本王有何相干?”
上官游一手死死的拽着他衣襟,另一只手眼看着就要挥拳而下,突然,举高的手腕被人抓住。
“上官,你先放手。”站在他身侧,月钦城不赞同的朝他使眼色。
上官游压根就听不进去劝,此刻的他早就被过度的担忧冲昏了头,对着月钦城就是一通吼,“你这是想袒护他不成?你也猜到是他抓走了欢乐,为何不逼他把人交出来?是,他是你亲大哥,他做何事你都可以视而不见,这明明就是你们兄弟之间的事,为何要牵扯上我们上官家的人?如今欢乐不见踪影,生死未卜,难道你还想为了袒护他置欢乐生死不顾吗?”
“上官游!”月钦城脸黑的朝他怒吼道。二十年的兄弟之情,他们这还是第一次争吵,他没想过上官游竟然冲动成这样,这厮怎么能如此说话?
强硬的将月清从他手上拉开,换成他死死的拽着因醉酒双腿发软的月清,朝上官游咬牙道,“你看清楚,在我眼中,他不是我的兄弟,他更不及上官家一分!”
一记拳头很准的落在乐清的肚子上。月清当场就被打飞出去。
“唔——”抱着肚子蜷缩在地上,月清扭曲着脸不断的呻吟。
上官游冷着脸看着这一幕,胸口不断的起伏着。
“游儿。”在他身后,上官泰出声唤道。
上官游没理会,阴沉的眸光依旧紧紧的盯着地上痛苦呻吟的男人,紧握着双拳恨不得扑上去把对方给撕了。要不是这个人,他何以会同自己的兄弟翻脸。都是这个人渣,自己没本事,却还自以为是,总以为他还是曾经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
就在月钦城正打算上前将月清拽起来的时候,只见月清口吐污水,也不知道他喝了多少酒,反正那些从他嘴里吐出来的水带着一股子酒味和酸腐的味道,难闻至极。而他吐完之后,两眼一闭,四肢一软,突然间就昏了过去。
“来人,将他带下去!”看着突然昏厥的人,月钦城冷声下令。
看了一眼旁边被戾气笼罩的上官游,他什么话都没说,绷着一张俊脸转身走开了。
“钦城!”沈千姿焦急的喊道,可是男人走得极快,连她都没理会。
“上官大哥,你怎么能那样说他?”走到上官游面前,沈千姿也有着几分气性,她绝对不会看错她家钦城眼中那抹受伤的神色,“钦城一直把你们当家人,在他心里,你们早就超过了他生父和兄弟,没有你们,就没有他的存在。可是你却犯浑的说他袒护别人。你哪只眼睛看到他袒护人了?”
上官游紧紧的抿着薄唇,手背上青筋一跳一跳的,眼眸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某人消失的方向,那黑眸总算有了一丝清明的光芒,一丝悔意从他眸中闪出。
对于刚才发生的一切,沈千姿看得有些心惊胆颤,面前的这个男人明显就是丧失了理智,做什么事说什么话都不经大脑,他也不想想,既然伏顺王敢出现,人家肯定就不会承认自己做了什么事。更何况他们还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证明欢乐失踪跟伏顺王有关,毕竟那是在郑家发生的事,欢乐失踪同郑美丽有关,伏顺王根本不在场。
就算怀疑伏顺王,也得有充分证据才行,否则以伏顺王的心计,就算是他做的,他也不会承认。
“上官大哥,我知道你现在是什么心情,没错,你是可以为了女人伤害自己的兄弟,可你真要翻脸,也该等找到欢乐再说。我相信钦城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人,这些年受你们家照顾,他才能活下来,也是有你们支持,他才能坐上那把龙椅。你可以看不起他,但请你看在他自幼没人疼的份上,别去伤害他的自尊。”
放眼望去,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