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客栈住下,梳洗一番后领头的周举人就找到几人,说要去拜访一位出自陈留县的吏部官员,他是二次进京参加科考,自比其他几人经验丰富些,几人也唯他马首是瞻,听从他的安排。这样,一行人又找到了那位姓沈名启忠的官员府上,投帖求见。因是同乡举人,门房里的仆役不敢怠慢,先请他们到门房歇息片刻,即刻着人进了外院,通知了主人。
沈启忠热情地接见了几人,对他们的食宿表示了一番关心,又问到了他们各自的家庭及学业,几人都依礼作答,表现的不卑不亢,因姚承明年岁最小,沈启忠好奇之下不免多问了几句,得知他幼年丧父,由寡母抚养长大并读书有成时不禁赞道:“姚公子之母堪称妇人楷模!姚公子也是年少有为啊!”姚承明赶紧谦虚一番:“不敢得大人夸奖,学生惭愧地很!不过学生之母的确是一位好母亲,养育之恩,学生永世不敢相忘!”沈启忠满意地点点头。
闲谈一时,有下人请主人及各位举子到客厅赴宴,沈启忠笑呵呵地请各位举子到客厅去,众人推辞一番,就随沈启忠去了。推杯换盏之际,沈启忠又和姚承明多聊了几句,似乎对他颇为欣赏,惹得其余几人都是又羡又妒地看向他,心里都说:这小子的运气咋就这么好呢?十六岁中举人就不说了,我们一块来拜访沈大人的,就他得了沈大人的青眼,真不知这个有娘养没爹教的家伙有什么好?
回到客栈,一位杨姓举人就酸溜溜地对姚承明说:“看来承明贤弟是不愁中了进士后没人举荐了!只不过这春闱只录取三百名,参加完殿试论了名次才是进士,不知道承明贤弟还有没有运气名列之中呢?”
姚承明心里有些生气,不过不想与他斗嘴,只是淡淡一笑:“我也不知道老天爷会不会让我还有好运气中进士,一切听天由命吧!”说完拱了拱手就回房间休息了,不再理酸气冲天的杨举人。
“嘁,有什么可狂的?等你落榜时,我看你就找地方哭去吧!”杨举人在背后不屑地说了一句,也回房间了。其他几位举子摇摇头,都没插嘴说什么,各回房间休息。
沈府后堂。沈启忠正和夫人秦氏说着同乡举人来拜见的事,秦氏听他对那个叫姚承明的举人多有赞誉之词,不禁好奇地问道:“老爷因何对那姓姚的举人如此赞誉啊?”
“十六岁就中了举人,不该赞誉吗?我们的儿子都二十六了,还不是一事无成?我现在还当着官,能照管他几年,可等我老了呢?不当官了呢?他怎么办?”沈启忠说着说着想起了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很是生气。
秦氏忙安慰他:“哎,算了,云飞不是读书的那块材料,你逼他也没用啊!还是由着他自己折腾吧!”
“都是你,小时候不好好教导他,让他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你看那个姚承明,幼年没了父亲,由他的寡母带大,小时候吃了不少的苦,现在可不就苦尽甘来、少年得志了?万一再中了进士,那可是前途无量啊!”沈启忠埋怨了秦氏一句,又夸起姚承明来。
秦氏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和沈启忠打嘴仗,不然又要数落她“慈母多败儿”之类的话,她见沈启忠欣赏姚承明就多问了几句姚承明的情况,得知他还没定亲事,眼睛一亮,这下小女儿的亲事应该不用发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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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九 无情却有晴
淅淅沥沥的小雨已经下了好几天了,下得人心里烦,期盼着天能够赶快晴起来,去一去这漫天的湿气和满地的泥泞。相比较一般人家的心烦,李家上上下下都笼罩着一层浓浓的担忧,是段氏到了临产的时候,虽不能确定准确的日子,却是这几天的事了!
段氏之前虽说已经生过了三个孩子,可这一胎毕竟是高龄产子,存在很多未知的风险。李宏业早已请了假,天天陪着段氏,温言安慰、细语呵护,不敢有丝毫懈怠;书玉把“天然居”的生意交给了丁掌柜全权打理,每天派青梅过去一趟,问问情况再回来报告给她,把大部分心思都放在了娘亲段氏身上。书文书浩每天去学堂之前都要再看娘亲一眼,下了学也是先奔段氏的房间,在家里也不再打闹嬉戏了,安安静静地做功课,做完功课就陪着娘亲说笑。
段智仁也非常担心二闺女,这几天都在李家住着,时不时地给段氏把把脉,查看情况,给段氏仔细调理着身子,还准备了好些救急的药材和药丸,以备不时之需,高氏同样放心不下,不再顾忌旧规矩跟着段智仁来了李家,对段氏的饮食照管的相当仔细,连书玉都插不上手。王氏本想来城里照顾段氏生产并伺候月子的,被李宏业拦住了,说家里大事有书玉看管,小事有两个丫环帮忙,就不用她跟着操心了。李德福也没让她进城,她不得已留在了老家,私下里很是愤愤,觉得儿子让岳父岳母去照顾儿媳而不让她这个正经婆婆去,是嫌弃她这个亲娘不如丈母娘。太让她伤心了!其实李宏业只是不想在这么忧心的时候让王氏来家里添乱罢了,毕竟王氏的性子他最清楚不过。
这天早起,外面的小雨竟然停了,虽然天还有些阴,也让人轻舒口气:雨终于不下了!书玉给段氏请了安,又去安排一大家子的早饭,送走了书文和书浩,打发青梅去“天然居”。然后就回房间给快要出生的妹妹(书玉一直强烈地希望有个妹妹,所以一直称呼段氏肚子里的是妹妹)做小衣服,她前两天刚和高氏学会的,兴致正浓,也算给妹妹准备的一份新生礼物吧。
青梅回来了,不像往常那样轻松。脸色也有些难看,书玉低头做着妹妹的衣服,倒没留心。只是随口问道:“店里可有什么事情?”青梅低声回答:“没什么事,一切都好,不过是最近下雨多,客人们少了些,不是大事,丁掌柜说让您放心好了。”
“哦,那你下去吧,我这里不用你伺候。”书玉熟练地飞针走线,眼看着这件小肚兜就要完工,她心里很是高兴。
“大小姐。今天我碰见姚家的人了,他给了我一个小包裹还有一封信。让我转交给您,还说、还说……”青梅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书玉听见姚承明派人给她送东西和信,期待已久的心不由雀跃起来,终于等到他的信了!没顾上听青梅未说完的话,放下手里的针线,三步并作两步到了青梅身前。抽走了她手里的信,一边打开信封一边问着:“还说什么了?”
青梅见书玉着急看信,就把包裹放在了屋里的小几上,嘴上说“没说什么”,然后就退出去了,还帮书玉关上了门。出了门,她才长长地叹了口气:不知道大小姐知道姚公子已定亲的消息后会怎么样?希望她不要太伤心了,姚公子已是中了进士的人,大小姐的身份根本配不上他,难怪姚家的人要大小姐别再和姚公子联系!
书玉只顾看信,不知道青梅已经出去了,她的心跳的很厉害,不知道姚承明会在信里写些什么,前些日子书文从学堂里带回过消息,说会试结果已经下来了,姚承明上了榜,是一百六十七名,还有一位周举人是二百四十八名,其他几位举人都落榜了,还说上了榜的叫贡士,等参加完殿试由皇上和其他重臣重新论了名次,就是真正的进士了,姚承明离进士不过是一步之遥罢了,学堂里无论师生都对他大加赞赏,称赞他是少年天才呢!
现在来信是不是告诉她殿试结果也出来了?他进了哪个衙门当了什么官吗?书玉心里猜测着,更是着急知道信里的内容了。当信上的几行字映入书玉的眼帘时,书玉懵了!信纸也从她手里滑落到地上,这不可能!不可能!书玉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眼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地上的信纸上,那几行字像针一样又刺进了她的眼帘:“我儿已高中进士,并与达官之女定亲,你勿要再痴心妄想,东西物归原主,还请自重!”落款的地方写着“严氏”。
他中进士了,呵呵!他和别人定亲了,呵呵!他的娘亲让她别再痴心妄想,呵呵!笑声从书玉的喉咙里钻了出来,是她在笑吗?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却忍不住;而她的脸上却湿湿的,都是水,一滴一滴的泪珠接连不断地打在信纸上,发出“啪啪啪”的令人心碎的声音,泪水晕染了字迹,看不清了……
泪眼模糊中,书玉看见了小几上的包裹,手下意识地一扯,包裹落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散落了一地,有颜色不再鲜艳而针脚依然清晰的一些小物件,荷包、香囊、扇套、络子、汗巾……还有一些信件和纸张,纸上写着一些养生菜的做法,嗯,这些都是她以前送给姚承明的东西不是吗?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已是无用之物,自有别人为他做新的,怪不得要物归原主了,呵呵!物能归还原主,情也能归还原主?居然还要她自重?她该怎么做才是自重?
“砰砰砰”,一串紧急的敲门声响起,青梅焦急的声音钻进了书玉的耳膜:“大小姐,夫人要生了!夫人要生了!”正恍恍惚惚的书玉听见“夫人要生了”忽地清醒过来,是娘亲!是娘亲要生妹妹了!她不能在这里伤心!她要去陪着娘亲,娘亲是最爱她的人,她一定要去陪着她!不能让娘亲丢下她!绝不能!
书玉爬起身子,用衣袖一把擦掉了脸上的泪水,然后迅速地收拾起了地上所有的东西,一股脑扔到了衣柜里,顾不上整理衣衫就打开了房门,向段氏的房间冲去!青梅看见了书玉眼角未干的泪痕和裙子上的灰尘,叹了口气,关上房门也跟着去了。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已经是后半晌了,天空早已不知不觉地放晴,雨洗过的天空格外地蓝,阳光也是极其耀眼,不过李家没人关注这些,除了高氏和接生婆进了产房,红梅和青梅也跟着进进出出地忙碌,其他人都坐在外面的厅堂里,焦急地等待着。
听见段氏的喊叫声越来越低,守在门外的书玉吓坏了,以为段氏有什么不好,抓起裙角就想往屋里跑,被脸色发白的李宏业紧紧地抱着拦在门外,他的身体止不住地发抖,嘴里却安慰着书玉:“你娘没事的!没事的!你不能进去,乖乖在门外等着啊!”书玉挣脱不开,心里的恐慌更甚,着急的大哭起来:“娘!娘!我是书玉啊!我是您的闺女!您不要丢下我啊!娘!您不要丢下我啊!”或许是书玉的哭声太过凄厉,高氏从房内探出头来,额上都是圆滚滚的汗珠,发白干涩的嘴唇动了动,说出一句让屋内众人感觉极其动听的话:“你娘没事,只是这会儿累了,先歇一歇,书玉别哭了啊!”
过不多时,高氏的惊喜声传出来:“生了!生了!”小孩子出世时特有的哭声也跟着传出屋子“哇——哇——”,李宏业才松开了书玉,软在了椅子上,脸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书玉也高兴地叫起来:“啊,妹妹出来了!妹妹出来了!”段智仁紧紧抓住轮椅的双手才放松下来,心也回到了肚子里。
接生婆抱着收拾好的小娃娃出来了,交给了李宏业,满脸笑容地说:“恭喜老爷,是个千金!您快看看!”李宏业扫了一眼,顾不上细看就焦急地问道:“我娘子呢?她好不好?她没事吧?”接生婆笑意不断:“夫人也没事,大小平安,老爷请放心!”李宏业这才递给她一个大大的红包,接过来包的严严实实的小女娃,放到段智仁面前让他一块看。书玉伸过头去,看见小女娃的眼睛紧紧地闭着,脸红红的,像猴屁股,额头上还有好多皱纹,头发也湿漉漉的,没一点漂亮样子,就说:“呀,妹妹怎么长的这么丑?”段智仁就敲了她的脑袋一下:“胡说什么?你小时候也是这个样子!”
书玉捂着头“哎呦”一声,先不和外祖爷计较,只问李宏业:“爹爹,给妹妹起个什么名字好呢?”李宏业看了看屋外,又看看小女娃:“你妹妹生下来就是雨过天晴,叫书晴好了!”
九十章 决定上京城
一个月了,整整一个月了!书玉不知道她是怎么熬过这一个月的,只知道白天在家人面前,她都维持着一张甜甜的笑脸,和往日一样,还经常逗弄新生的妹妹,跟着外祖婆高氏给娘亲做各种营养的汤水;离了家,在“天然居”后院,她也没有一刻是闲着的,要么呆在办公间里处理各种事务,要么躲在小厨房里试做各种新的养生菜,要么带上帷帽拉上青梅出去采购东西,总之像个连轴转的陀螺,就是不肯停下休息一会儿。
晚上,夜深人静,她裹在薄薄的被子里低低哭泣,眼泪顺着脸颊汩汩而下,怎么擦都擦不完,哭的没有力气了才会昏昏入睡。在梦里,她还是逃不开折磨:严氏高高在上地训斥她“我儿已与达官之女定亲,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你这样的身份怎么配得上我中了进士的儿子?”,旁边又出现一些不相干的人,他们对她指指点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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