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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不敢喊太子表哥，就算真的是表兄妹尚且不敢，何况……
太子沉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威仪顿生，有几分审视的意味，韩馨避其锋芒，低下头不与之对视。
、033 出头
033 出头
虽然不是跪拜礼，但屈膝久了也不那么轻松，太子看了韩馨好一会儿不说话，韩馨硬着头皮保持着姿势，有点不耐烦。她的位置对着门口，斜射进来的太阳光打在她的身上，竟感到头皮微微的刺痛，她撅了嘴小声嘀咕，这太子果然有气魄，一来就透着上位者的威慑。
太子发现她这一小动作，唇间的笑意漾开：“表妹真是可爱！今日我们是客，不必拘礼，各位请入座！”
韩馨暗暗舒了一口气，再不敢惹人注意，紧紧地跟着辛涟漪，准备退出去。
孰料，还未走出正厅，外面喧哗起来，转头看去，竟是小辛氏信步而来，仆婢众多，浩浩荡荡，比起辛涟漪身边带的一个婆子两名丫鬟，绝对更有气势。
韩震微怔之余眉头几不可见地蹙起，小辛氏一向知大体，今儿竟这样大模大样出来抛头露面，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韩震*妾灭妻么？
眼看着太子的脸色渐渐沉下去，韩震顾不得其他，朝太子拱手告罪，大步向小辛氏走过去。
“有什么事吩咐下人去做，你跑到这里来做甚？”韩震压低声音看了眼四周，已经有不少人指着这边议论起来。
“老爷！”小辛氏低眉顺眼地行了礼，拉过身后的一个小男孩，“妾身本不敢打扰老爷和各位贵人，只是老夫人发了话，今日是老爷的好日子，便去书院接了旭儿回来，也让他以您这位父亲为榜样，认真攻书，将来好报效朝廷。”
韩旭不常跟韩震见面，此时有些怯怯的，规规矩矩地躬身行礼：“给父亲请安！父亲离家多日，孩儿甚是想念，知道父亲今日回来，便向夫子告了假回来。”
几岁的小孩，跟个小大人似的老气横秋，说着些讨好的话。
韩震扫了小辛氏一眼，她垂着头一句话也没有说，再看了看韩旭，礼数很足，小小的人儿一副儒雅之态，倒是让他想起自己当年寒窗苦读的艰辛来。
见韩震久不说话，韩旭隐隐有些惧意，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儿子，韩震的不悦散了些，看小辛氏的目光也柔和了几分。
“好了，这里有贵人，以后万不可如此鲁莽，下去吧！”韩震低声斥道。
小辛氏和韩旭应了，正欲退下，太子却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韩旭几眼：“小公子人小，倒有几分读书人的架势，韩大人教子有方啊！”
“正是呢，只可惜是庶出，不然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一道不怎么和谐的声音响起，众人齐齐看过去，只见赵逸宸折扇轻摇，漫不经心地走过来。
大家表情微妙，庶出孩子，谁家没有几个，但是为了脸面，一般都是藏着掖着，少有人端到台面上来说的，这五皇子倒好，捅了个透，也没听说他跟韩家有什么过节啊！
小辛氏本是想拉着儿子出来在太子和众位皇子官员们亮亮相，给自己长长脸面，却被这庶子二字弄得下不了台来，脸上讪讪的，却绝计不敢说一句话。
韩馨皱了皱眉，“英雄不论出处，这个道理五皇子该是最明白才是。”无论如何，韩旭是韩家人。
赵逸宸愣了一下，这丫头到底知道不知道自己在为她出头啊，不但不心存感激，反而反唇相讥。
“你说什么？”他本就离得不远，跨了一大步，居高临下地睇着韩馨，清清楚楚地看得见她头上乌压压的发丝，仅用一根银钗簪住，别无他物。
韩馨看他不惯，丝毫不惧，佯装恍然大悟的样子：“啊，我说错了，忘记五皇子只吟风弄月，不懂英雄为何物！”
牙尖嘴利！赵逸宸手一抬，手中折扇就要敲上韩馨的头，太子连忙喝止：“老五！”
、034 暗招
034 暗招
赵逸宸本来只是吓唬她，没想到却真的碰到韩馨的左耳，他微微愣神，她为什么不躲？
愣神间，腰处忽然一阵尖锐的刺痛，他立即意会过来，他就知道这丫头不简单，竟然还施暗手，一时间，将身边看似娇弱的女子恨得牙痒痒，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五殿下……对不起！”韩馨连连退后了两步，仿佛真被他凶狠的样子吓到，赵逸宸此时的目光像要吃人一般，韩馨隔得近，清楚滴看见他手紧攥成拳，明显是十分压抑的样子。
韩馨心里暗爽，敢对女人动手！没风度！哼，本姑娘也不是好惹的！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赵逸宸，瞪她一眼，缩回手，他是疯了，才会对她起了怜悯之心，换了平日，他才不会如此多管闲事呢。
韩馨不甘示弱，回瞪他一眼，站在一旁。
“老五，你太不懂事了！”太子沉了脸责怪赵逸宸，“平日在外面瞎胡闹就算了，这里是韩府，韩姑娘可是我们的表妹！”
他并非有多看重韩馨，不过老五在如此场合也不怜香惜玉，就有损他们皇室脸面了，因此这怒倒是真怒。
赵逸宸极力憋住，暗中运了气，过了一会儿那股疼痛才减轻，状似从容地合起折扇，似笑非笑地看着韩馨：“是啊，馨儿表妹，为兄鲁莽，向你赔罪了！”
韩馨甚至能听见他磨牙霍霍的声音，心里直发毛，他那声别扭的“馨儿表妹”，真够阴阳怪气的！
辛涟漪看了眼女儿，忙出言道：“不怪五殿下，是馨儿没见过世面，我这就带她回去！”
说着向众人致意，拉着韩馨快步离开了。
太子回过头，扫了眼赵逸宸，隐隐有责备之意，赵逸宸却完全不理会，径直离了桌子，去了旁边一桌。
霍思源先前在韩馨那里吃了瘪，此时坐在角落里，对刚才的一幕冷眼旁观，韩馨那性子，自然是要吃亏的，他本想着到时候自己说几句场面话在她跟前挽回点面子，结果让赵逸宸给搞砸了。
“兄弟！”肩膀上被重重地一拍，还来不及皱眉，赵逸宸大喇喇地将旁边那人赶开，一屁股坐下去，似乎用力过猛，刚才被韩馨暗算的腰处又是一疼，他长长地嘶了口气。
“五哥！”霍思源并未注意他的异样，淡然地点点头。
赵逸宸嘴角微倾，讥诮地扫他一眼：“我说，那丫头看着挺斯文，竟是个得理不饶人的，那就是你以后的老婆？”
他这话说得漫不经心，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可是同桌的都能清清楚楚地听见。
霍思源脸色有些不自在，说不出的尴尬，今日宾客众多，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竟敢跟赵逸宸顶嘴，完全不同于初见时的样子。此时听了赵逸宸的话，同桌的眼光有意无意地向他射来，他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赵逸宸将他的变化看在眼里，露出鄙夷的笑：“你真的要与那丫头成亲？”
“她，平日里不是这样的！”霍思源呐呐地说了句，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为掩饰尴尬，端起茶来喝了一大口。
“你还替她说话！”赵逸宸直摇头，“依我看，还是我那如妃姑娘善解人意，兄弟，将来，你后院失火，可别怪哥哥我没提醒你！”
霍思源俊眸瞬间暗沉，柳如妃这几天有事没事在眼前晃，他想摆脱她看来是难了……
、035 辛氏训女
035 辛氏训女
霍思源端起酒盏仰起头，一口饮尽，辛辣的酒液划过喉咙，再烈的酒，之于他霍思源来说，也不算什么。
赵逸宸将他眸底的厉色纳入眼底，望向刚刚远去的方向，云淡风轻一笑，自斟自酌起来。
辛涟漪将韩馨带回了佛香院，将唐嬷嬷等人全部赶了出去，坐在榻上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这是要兴师问罪了，韩馨乖乖巧巧地站在地下，等着受训。
“说说吧，你当时是怎么回事？”辛涟漪火气有些大，这个女儿，都怪她以前忽略了。
“娘，我……”韩馨垂下头，怯怯的样子。
辛涟漪急了，拔高了声音：“馨儿，你知不知道，那么多有头有脸的人看着，你竟敢当众顶撞五皇子，你、你就是掉了脑袋，也是活该！”
韩馨身子一缩，似乎被她的语气吓到了。
辛涟漪无奈地叹口气，皱起眉幽幽道：“唉，都怪我，没将你教好，以后你嫁了人，该怎么办啊？”
此时，韩馨感受到母亲的慈爱，不自觉地带了撒娇的语气：“娘，我不要嫁人，我不想嫁人，我一辈子跟着您，好不好？”
这是她说的真心话，男人多薄幸，如霍思源，如他的父亲韩震，以及更多比他们更不如的。
重生以后，她性情冷了许多，但是，在辛涟漪面前，她想有片刻放松，感受她上一世从未感受过的母爱温暖。
“傻孩子，怎么可能不嫁人呢？都是娘太软弱，害苦了你啊！”辛涟漪忧心忡忡地看着她，自责不已，正色道：“从明日开始，你每天都来佛香院，娘好好教教你规矩，不然，到时候出了门子，就没人可以提点你了！”
韩馨只好点头：“娘，我答应你，只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她看着她的眼睛，“你要为我考虑，先要为自己考虑，只有你好了，才是我的依靠。”
二娘辛素娥，处心积虑要挤掉她这个眼中钉，韩馨真的很佩服，辛涟漪这些年什么事都撒手不管，她这个大夫人的位置竟然还没有拱手让人，若不是今日太子来了，估计就连府里的下人都记不得还有她这位正室了吧。
这一世，她无论如何都不会任由辛素娥摆布，大不了离开韩家，可是，她为仇而来，她不甘心，她一定要将上一世没有得到的东西，都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中。
辛涟漪见她说得坚定，有些为难，她与韩震走到今天，她还能为自己争取什么呢？可是，女儿说得对，就算出了嫁，也是需要娘家扶持的，她不想她的女儿跟她一样，跟亲娘闹翻，以至于连个为她出头的人都没有。
思及此，辛涟漪才猛地吓出了一身冷汗，这些年，她将自己封闭起来，竟然完全没有为唯一的女儿设想过，她是她唯一的骨血啊，就算有种种不如意，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她凝视着女儿秀丽的容颜，沉重地点头。
“姑娘！”绿荞在外面探出头。
韩馨转过头，眼神微冷。
“奴婢刚刚瞧见，霍公子身边的丫头，跟凝香两个在假山后头说话，也没听太清，不过奴婢隐隐听她们提到了姑娘您。”绿荞悄声在她耳畔低语。
霍思源？他又在打什么主意？
、036 剖腹取子
036 剖腹取子
“好，我知道了！”韩馨吩咐绿荞先离开，霍思源那边，她会另派人盯着。
打发完绿荞，回头一看，辛涟漪满眼痛色，韩馨忙上前道：“娘，您怎么了？”
辛涟漪悲怆地抬头看她，一次次见到女儿，被她刻意尘封的旧事一幕幕撕开，她越想越不是滋味：“孩子，娘真是糊涂了！这些年竟然对你不闻不问，娘对不起你！”
“娘，以前的事，提它干什么！”韩馨见她如此，忙安慰道。
“不，有些事情你不明白！”辛涟漪摇摇头，沉浸在痛楚中，“他们说你命硬，这件事很蹊跷，本来你不该生在端午那一天的，那天我动了胎气，诊脉的大夫说，若不及时处理，你性命堪忧，因此，当时找了最好的稳婆，用了独门秘方，剖腹取子出来的。”
韩馨惊诧，失声叫起来：“剖腹取子？”
辛涟漪点点头，“没错，我腹上有一条近半尺长的刀口，那稳婆硬生生将你从腹中取出来，你出来的时候连哭都不会哭，奄奄一息了。”
她掀开衣裳，白希的肌肤上一道蜿蜒的暗色口子，像一条蚯蚓一样，有几分狰狞。
而且，当时由于出血过多，辛涟漪晕了过去，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三天后才醒了过来，也正是因为如此，韩馨被认定为克母之命，想找人化解，竟然落得个五毒命格，就算满京城也只此一个，全宋国百年以来寥寥无几，真是让人称奇。
韩馨还是头一次听说她出生之时的事情，虽然重来了一回，但女人生孩子的细节，是不方便透露的，她一生下来就被抱走了，所以这一节也是不知道。
其实，当初她魂魄游离之时，去了很多地方，所谓的剖腹取子，在有一个地方很常见，但他们的设备很奇怪，像宋国这样的地方，想要剖腹取子，几乎是不可能的。韩馨没想到，她竟然也是这样出世的，难怪，刚出生就害得生母遭了那么多罪，五毒女的名声可是坐实了。
她还真是命硬，果然是个怪胎，也难怪连生父都要相信那些传言了！
韩馨出生之后，韩震就娶了小辛氏，辛涟漪心里不好受，月子里没有养好，更是落下了病根儿，大夫曾断言，若她枯木开花，算是最大的造化了。
韩震没有儿子，再加上老夫人的推波助澜，韩震一房一房小妾往屋里纳，两人的感情也越来越冷，到最后，一年半载韩震都不踏入她的屋子，辛涟漪心高气傲，索性命人修了小佛堂，她有一大半的时间都耗在里面，郁郁寡欢。
小辛氏钻了空子，大有当家夫人的气势，她过继了丫鬟生的儿子之后，在韩府的地位更是牢不可破，辛涟漪也懒得跟她争什么，将院子改名为佛香院，韩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