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薄怒地呵斥道:“我刚给你擦干净,你又要弄脏!”
哇!她受不了了!今天不是她活就是楚轩死!
苏怒火攻心,两道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想她从狐变人,经历了那么多事,除了装的,还从来没有真正哭过,谁知道碰到这个楚轩,这才多久?苏觉得自己从里到外都已经被气给填满了,简直就像一个鼓胀的气球,拿根针一戳,碰的一声就会爆掉了。
“我不活了!楚轩,你个死人头!我要和你同归于尽,同归于尽!”
苏放声大哭,毫无形象,一边哭,一边还像个疯婆子似的,蓬头散发拼命用小脑袋瓜去撞楚轩的胸口。
楚轩一愣,面色终于微微起了变化,苏虽然一直被楚轩压得死死的,总是处在下风,可到底天性机灵,看到楚轩脸色变了,一下就明白过来了,这下她可算找到了他的软肋。
于是便一头撞到了楚轩怀里,趁机又踢又捶,又敲又打。把楚轩从上往下掐得没有一块地方是好的。
又哭又闹,流了一大堆的眼泪,哭着哭着,好像鼻子都不通了。
苏抬眼看看,一把扯过了楚轩的衣袖,放在鼻子底下,嗤的一声——
楚轩脸上立现厌恶,但还是强忍住没有抽开衣袖,安静耐心地蹲在苏身边。
哭着哭着,苏觉得有点口渴,决定不哭了。苏擦了擦眼泪,抬起头,小心翼翼瞥了眼楚轩。
这个家伙到现在还没走,他一定是中了我的媚术了。
苏想,赶紧的,她得趁楚轩中了媚术讨些便宜。
“我被你关了这么久,还要冒着生命危险给你去取藏宝图和兵书,你,你答应我两件事可好?”
“好!”楚轩见苏不哭了,立即爽快的答应了,随即又一脸认真地问道:“那第二件呢?”
什么!?混蛋!难道这就算第一件事了?
苏怒了,站起身来指着楚轩一通怒吼:“混蛋!你个大乌龟大王八,你给我滚!”
“行。好了,已经两件了。”楚轩冷冷冰冰道。说完转身就走,走时还不忘威胁恐吓苏一番:“快些换好衣服来花厅,不要等我派人来请你。”
苏眼睁睁看着楚轩越走越远,走到半路上,楚轩“哗”的一下把身上被苏哭脏的衣服脱下,露出了一身精壮而又紧实的肌肉。
立即有丫鬟捧着替换的衣服迎了过去,楚轩把换下的衣服拧成一团,嗖一下扔进了垃圾桶里。
苏看着看着,只觉一阵无力,又有些头晕,此时此刻,她已经连再发火的力气都被楚轩耗尽了。
换好了衣服,苏跟着楚轩来到了花厅,进门时,刚好看到孙轲和莺莺站在楚轩两边,正一脸厌恶地互瞪着彼此。
见苏进了花厅,孙轲微微一愕,立即错开视线,不再看莺莺。
因为刚才那一番哭闹,苏眼眶有点红,小鼻头也一抽一抽的,一看就是一肚子委屈。
孙轲见苏这般,不由埋怨地看了眼楚轩,楚轩稍微皱了下眉,莺莺自从苏进屋,就一直怨恨地瞪着她。
落座之后,众人开始商讨如何取出山洞里的兵书和藏宝图。莺莺坚持要让苏一个人进洞,孙轲则极力反对,说一定要想个万全之策,切不可再像上一次那样鲁莽行事。
唯独楚轩,自始至终,一语不发,最后转向苏,问她:“你有没有想出什么更好的办法来?”
“没有!”苏不假思索地反驳道,她刚才才在楚轩那里受了一肚子气,哪有心思替楚轩想什么办法?
“那你下午还四处闲逛,还和别人聊得那么欢?”
楚轩语气不善地道,苏有些愕然,听楚轩的口气,怎么好像隐隐有几分埋怨和酸醋的味道?
不是吧,她不过就是和孙杰说了几句话,这个楚轩,也未免太大男子主义了,强娶了她还不算,难不成还要把她和别的男人说话的权力都一并剥夺?
“你怎么知道我闲逛时就没在想?不过倒真是和孙管事谈得很投契。”苏扁着嘴道,心想气死你,混蛋,你不让我和孙杰说话,我以后偏偏要多找机会和孙杰说话。
“你——”楚轩刚要发作,但即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压抑着怒气,说道:“我看就是再给你半个月时间,你也想不出来,还是明天一大早给我进洞!”
“不要!我现在就想,还不行吗?”苏立即屈服,就像个被针戳瘪了的皮球一样。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一炷香后,脑中仍是空空如也。莺莺貌似关心地问苏道:“太子妃,可有妙计?其实既然太子妃的法力如此高强,不如直接取来,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本来苏就已经急得团团转了,被莺莺这么一激,终于发作了,吼道:“你们三人这么盯着我,能想得出来才怪!我本就是被你们抢来的,取兵书藏宝图也是你们家的事,与我何干?既然下半辈子注定要和自己讨厌的人在一起,死了倒也一了百了!”
话音刚落,楚轩犀利阴鸷的目光就如尖刀一般刺了过来。
苏鼓起了腮帮,和楚轩一番大眼瞪小眼。
突然,楚轩大跨步上前,打横抱起了苏,走到柴房门前,冷酷无情地道:“你在这里边慢慢想,不用再担心有人盯着你了!”说完,就要狠心将苏关进小黑屋。
孙轲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拦下了楚轩。楚轩对孙轲的公然违抗有片刻的惊讶,脸随即转为黑沉,愤怒终于无法克制,苏甚至能感觉得到他手臂上的筋猛烈地跳动。而孙轲毫不畏怯,眼神坚定,于是两人就这般僵持着。
良久,楚轩嘲讽地说:“孙轲,想不到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第一次翻脸,居然是为了一个女人!”然后低头看向怀中一脸呆滞的苏,嘴角一扬,冷笑道:“狐狸精果然是狐狸精,轻而易举就能把男人迷得晕头转向!”
楚轩一边说,也不知是否因为心中暴怒,手上的力道一直在不断加重,疼得苏全身打颤。
孙轲心疼地看着苏,身体越发紧绷,犹豫了一下,朗声说道:“楚轩,念在你我这么多年兄弟的情分,不要再为难她了,否则……”孙轲说到最后,目光坚定。
苏微微一愕,没想到孙轲居然会为她和楚轩翻脸,当即又是感激,又是眼泪汪汪地朝孙轲瞥去了一眼。
这一眼恰恰落入了楚轩眼中。
楚轩身体更僵,眼中熊熊的怒火几乎要燃烧了起来,冰冷的瞳孔又有一瞬间快速的泛红:“兄弟之情?哼,你若还念着和我的兄弟之情,就应该知道,朋友妻不可欺,连想,都不能想!”
这一下戳中了孙轲的心事,孙轲的脸顿时爆红,然而他却并未让步,仍旧纹丝不动地挡在了楚轩跟前:“楚轩,我是对她有好感,这一点,我并不否认,可是你我兄弟这么多年,你难道还不相信我?我绝对不会来抢你的女人。我这么做,只是希望你能对她好点!”
这时,因为一直被楚轩重重的捏在手里,苏已经痛得受不了了,不由“呜”的一声哭了出来。
楚轩的脸色一下子臭得像大便一样,极为难看,他扫了眼挡在自己身前的孙轲,再看看被自己提在手上,叽里呜噜哭个不停的苏,后退一步,终于把苏放开。
一下地,苏就不由自主朝孙轲靠了过去,楚轩见状,一把把她拉了过来,死死箍住。
“你放开我!放开!”
才微不足道地挣扎了两下,苏抬起头看楚轩,哇,他看她的眼神简直像要吃人一样,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苏哆嗦了一下,实在无法,只得顺着楚轩的手劲,乖乖被他拉到了身后。
虽然挣脱不了楚轩,苏还是可怜兮兮,向孙轲投去了求救的目光,不料这目光没有和孙轲撞上,反而恰好撞上了一直在旁边死死盯着她的莺莺。
苏看看莺莺,再看看孙轲,再看看莺莺,突然灵机一动,大喊了一声:“我想到办法了!”
楚轩的眼睛立刻一亮,回过头来目不转睛地盯住了苏。
此刻,苏早已忘记了自己刚才有多么委屈,得意洋洋地道:“是这个样子的,那两个怪物都是公的,又关在洞里这么多年,一定想母的了。到时候,咱们只要吹点催情香进去,再让一个美女进去把它们引开,我就可以进洞给你拿藏宝图和兵书了!”
苏说到美女这两个字的时候,眼睛一眨不眨,死死盯着莺莺。
莺莺的脸刷的一下变得煞白,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楚轩顺着苏的目光望过去,正好瞥见了莺莺,立即斩钉截铁地下令道:“就这么办,莺莺,你准备准备,明天和夫人一块儿进洞。”
这下可好了,只见莺莺一张俏脸气的,简直快涨成了猪肝色。
苏理也不理她,哼着小曲儿从她旁边走了过去。
活该!谁叫她刚才就一直挑唆楚轩要让她一个人进洞,现在,哈哈,惨了吧?没想到吧?她就算真会死在洞里,也绝不会放过这个讨厌恶毒的女人,死也拉她当垫背的!
拿定主意之后,楚轩和孙轲相续离去,留下孙杰协助苏。
苏四周看看,拿起桌上事先让楚轩准备的笔墨和宣纸,趴在地上就开始画鬼画符。
“夫人,这符咒有何用?”孙杰等楚轩他们都走后,走到苏身边,问道。
“这个是护身符,可以用来抵御洞里妖物的法力。”
“妖物?怎么洞里锁着的原来是妖物?”
“当然,如果是普通的猛兽,没吃没喝,怎么能在山洞里活那么多年?”
苏一边说,刷刷刷就画好了几十张符咒。
“夫人有几成把握可以拿到藏宝图和兵书?”孙杰站在苏身后,一脸担忧地道。
“不知道,大约一两成吧。”一提到这个,苏就一脸郁闷,她刚才虽然信誓旦旦,信心满满,可那都是装给楚轩看的,目的无它,就是为了把莺莺拖下水。
“孙管事,没事的,我是妖不是人,除了上诛仙台,我不会死。”
看孙杰忧心忡忡,眉毛都皱了起来,苏心中一暖,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道。
“夫人,你不会有事的,孙某无论如何都会保护夫人周全。”
孙杰低低地道,突然脸上一红,赶忙尴尬地走开,去督促他的手下工作了。
听孙杰这么说,苏心口更暖,没想到,当她真的遇到生命危险,性命堪忧,真正站在她身边,不遗余力帮她救她的,不是她心心念念的楚逸庭,而是一直和她不睦的孙轲和孙杰。
苏转过身去,想要和孙杰道谢,孙杰已经走远了。
一转眼到了晚上,用过晚膳后,苏吩咐翠儿准备花瓣,她舒舒服服泡了个花瓣热水澡,随后懒洋洋上了床。
翠儿捧来了一盘鸭肫,说是给苏当夜宵,把苏感动的,眼眶儿又是一红。
除了楚轩,采花楼的其他人对她还都是挺好的。
苏正吃得不亦乐乎,翠儿在一旁闷闷不乐地道:“夫人,下午我照你说的办法找了孙管事,可孙管事他根本不搭理我。”
苏嘴里的鸭肫都快喷了出来,她只是随口说说,哪里知道翠儿居然当了真。
苏支支吾吾,劝解翠儿:“别灰心!这次不行,你可以等下次,装跌倒不行,你下次可以试着灌醉他。”
“这倒是,夫人,这真是个好主意,孙管事酒量不好。”
翠儿喜上眉梢,转过身急匆匆的去了,不知道是不是真去灌醉孙杰了。
剩下苏一个人躺在床上,百无聊赖,晃荡着双脚。
静谧的夜空星光闪烁,月光如练,轻盈迷蒙地斜照在苏身上,暧昧而多情。
苏闭上眼睛感受习习晚风温柔的爱抚,这时轻扬的乐声随风飘至耳畔。乐声凄美而温柔,仿佛有几分熟悉,苏心里好奇,到底是谁?大半夜在不睡觉,在外面吹笛子?
不由下床朝着笛声的方向摸了过去。
远远的,葡萄架下,孙轲微垂着头,嘴边贴着一把翠绿的玉笛,眼神迷离而落寞。
孙轲吹的笛音苏曾经听过,在她很小的时候,每次晚上睡不着觉,狐九哥就会哼一样的调子哄她入睡。
苏听着听着,不由合着拍子和孙轲一起哼唱了起来。
无言到面前,与君分杯水。
清中有浓意,流出心底醉。
不论冤或缘,莫说蝴蝶梦。
还你此生此世,今生今世,双双飞去,万世千生去。
唱着唱着,苏离孙轲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突然孙轲放下了嘴边的笛子,面色忧郁,眼中隐隐竟然有泪光闪过。
“对不起。”
孙轲底下了头,声音喑哑,低低地道:“我帮不了你。”
“没关系。”
苏摇了摇头,往前安慰性的轻轻拥抱住了孙轲:“谢谢你,一直为我大费周折,还有,对不起,我从前不应该那样说你。”
两人正在温情相拥,安慰彼此,这时,不远处的树突然莫名地燃烧起来,刺鼻的焦味随风而至。紧接着,大树轰然倒地,从阴影里走出一人,眼眸血红,胸口狰狞的饕餮图腾妖艳而又刺眼。
来人仿佛是来从地狱最底层爬上来的妖魔,散发着危险邪佞却笼惑人心的鬼魅。在看清他脸的那一刹,苏的心剧烈抽搐。
这脸既熟悉又陌生,似乎是楚轩,似乎又不是,隐隐竟和苏心底那个影子完全重合。
楚轩周身似萦绕在熊熊燃烧的烈焰之中,胸前的饕餮鲜红而又狰狞,神情骇人。他一个跃身已到了苏和孙轲身边,孙轲万分紧张地挡在了苏跟前,却被楚轩一掌挟带着劲风猛地打出三丈之外,碰的一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