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还不享用它的美食而任它们在风中飘荡呢?”
沈向晚在众人一片茫然不解的目光中又冷声道:“其实很简单,那是因为捕食的蜘蛛在网住这些食物之前就已经死了;这里自公主遇害后一直保持原样,如果这只蜘蛛是在公主遇害前死的,这片蛛网自然早被婢女们扫去,反之至少可以说明一个问题,就是这只蜘蛛与公主遇害的时间差非常之短;既然如此,那它是怎么死的?还是死在三丈高的横梁上?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在公主遇害前曾经有人潜入房中并且藏身横梁之上,无意之中将它踩死的。”
众人一片茫然目瞪口呆中,沈向晚又接着分析道:“那么试问谁会无缘无故潜入公主房中藏身横梁之上?自然是怀有不轨之心的凶手,既然是凶手伏身在狭小的横梁上,那他一定会留下一些痕迹;不知大家注意到没有,这里的横梁全都是槐木做的,这槐木有一个特点,就是木质坚硬表面纹理细滑;有一点我要特别说明的是,凶手能跃上这三丈高的横梁若无一定的武功根底绝对是办不到的,那么当凶手藏身在横梁上伺机而动时,他为了稳住身形,必然要用内力将手指扣入梁木内。”
沈向晚说到这里,将另外一方帕子也在众人面前展开,一只清晰掌印赫然入目,众人又是一惊,沈向晚却眨着眼睛悄悄看了看面色微变的应无痕。
“这只掌印就是凶手留下的证据。”沈向晚微笑着,示意小眉将两方帕子全交给司马仁的随从。
“那沈小姐是否已然知道这只掌印是谁的?”知县惊喜站出来,心急之下立即就问沈向晚。
沈向晚微微轻笑,却是直直看着应无痕淡淡道:“其实我想——也许太子殿下更清楚这只掌印属于何人!”
应无痕眼神幽深笑了笑,却悠然道:“哦,我想请教沈小姐,按你的说法,凶手是利用身份悄然潜入公主房中潜藏在横梁之上,那么我想请问,凶手在杀害公主之后,又是怎么出去的?沈小姐可别忘了,这现场的门窗皆从里面反锁着。”
“谁说凶手在行凶后就离开的!”沈向晚微笑,清澈目光中华彩闪闪:“其实凶手在行凶后一直等到大家发现公主遇害事发,一齐冲进来后,才悠哉游哉离去的。”
竟然有这么嚣张的凶手,杀了人还要留在现场看戏!众人随即又是一阵惊诧哗然。
司马仁沉吟了一下却疑惑道:“等等,如果是这样,那大家冲进来的时候难道就没有一个人发现凶手?就算没人发现,那他一现身也会马上被人注意到的啊,凶手又如何能轻松的离开现场?”
“大家如有疑惑,可以过来看一看这盆花,”沈向晚幽幽叹了口气,却先众人走到重重垂地帐帘后:“养花的人一定知道植物皆具向阳性这个道理,但现在大家看这花的叶子,长得翠绿宽长的叶子不向着窗外近阳光的地方反而向着屋内阴凉处,就说明这盆花曾被人挪动过。”
沈向晚说着示意小眉上前将花盆移向一边,两只并不十分明显的脚印恰恰出现在花盆底下,地上还带着点点蛛丝血迹,这情景自然也印证了之前沈向晚说的凶手曾藏身横梁无意踩死蜘蛛的推理。
“大家不妨回想一下,当日冲进现场时,谁的旁边都有谁,就不难知道这个躲在帐帘后的凶手是何人了;至于凶手为什么要躲在帐帘后原本摆放花盆的位置……大家都是聪明之人,我看就不用我多做解释了吧!”
卫旭的神色此刻变得十分难看,悲恸怨恨中两眼戾气大盛,重重盯着看了应无痕一会,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司马仁望了望仍然不露悲喜的应无痕,又淡淡问道:“沈小姐,你还有没有更进一步的证据来指证凶手?”
沈向晚漠然一笑,再不看似在沉思的应无痕,轻声道:“自然是有的。”
她这样说着悄悄往旁边眨了眨眼,小眉突然慎重地双手捧着一只木盒走至应无痕跟前,并且十分恭敬的递了过去:“太子殿下,小姐请你当众打开它,请你来告诉大家真凶到底是谁。”
应无痕极快地皱了下眉,目露寒光望了沈向晚一眼,随后接过盒子,这只看似寻常轻便的盒子到了他手里,此刻,他突然便觉得这只盒子重逾千斤,手指拂动了几次,都没有掀开盒盖。
“太子殿下?”司马仁不动声色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蓦地不轻不重状似困惑唤了应无痕一声。
应无痕手腕一颤,沉沉闭了闭眼睛,随后似乎下了决心一般,飞快打开盒盖,当众取出里面的东西。
众人一看,不禁面上齐齐一黑,怎么又是两方帕子?
沈向晚却无声笑了笑,盯着应无痕的眼神却亮如钢刀,锋利无比直令人无所遁形。
应无痕展开两方帕子,一方帕子上是一只掌印,而另一方帕子却是模糊指痕间一个奇特的图案;应无痕看清帕子的图案时,面色当场惨白一片,再维持不了他的温和清远微笑。
沈向晚却轻松的淡笑道:“大家只要仔细对比一下就会发现这条帕子上的掌印与之前萧捕头在横梁上拓的掌印是一样的;我要说的是凶手的名字就在另一条帕子上,而这帕子上的图案是昨日由仵作从月影公主的玉颈上拓下来的,至于为什么这个图案之前仵作查验不出来,我想大概是因为这个图案的原底是纹在金属之上的,而金属在用力按压皮肤之后,对皮肤表面造成了极重的淤伤,所以才会在过了这么多天,待皮肤表面淤痕淡化了之后才显现出来;好了,我想太子殿下一定会尽力为大家解释清楚,这帕子上的图案到底代表着什么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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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啦啦,孩纸们,这年头不流行沉默是金哩!
☆、第9章 势如破竹
一众人满怀期待的目光齐刷刷从沈向晚面上转向应无痕,此刻他们谁也没发觉,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将沈向晚当成了破案神手,她说应无痕知道图案含义,他们竟连一丝质疑也没有,就直接用眼神表示相信她的推断是正确的。
应无痕低低叹了口气,唇角勉强扯动了一下,有些冷凝的笑容兀自含了三分嘲苦,他凝视着手上那方帕子却沉默着,仿佛没有听到沈向晚的话一般,久久没有说话。
萧逆风眸光微闪,突然指着两方掌印的帕子高声道:“不知诸位发现这个掌印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没有?”他这样说着,不动声色看了看应无痕,心中却冷哼,你以为你不出声就能为凶手掩盖身份了?哼,想都别想!
司马仁沉淀的目光瞟过应无痕转而落在帕子上,他看了一下道:“嗯,萧捕头想要告诉大家的是,这掌印边缘处多了点东西……”
“不错!”萧逆风淡然接口,眼神微含一缕嘲讽道:“这只掌印所示凶手分明是个六指的人,而据我所知,驿馆内就有一人左手是天生的六指。”
萧逆风话落,应无痕浑身似乎都震了震,眼神越发幽深不见底蕴,而卫旭更是呲目欲裂,四下的丫环仆役听后也低头议论纷纷,知县看着一众人的反应,仍旧不知就里,摸不着头脑的看了看漠然含三分冷意的沈向晚,真心请教道:“沈小姐,这真是一只六指掌印?凶手真在驿馆之内?”
沈向晚只是浅浅轻笑,目光静静落在那一方帕子图案上:“如果我没猜错,太子殿下,那图案是南齐皇族特有的标记吧!事已至此,殿下何不将实情道个明白?”
应无痕沉默了一会,仍旧低头一瞬不瞬盯着图案,半晌才冷淡道:“沈小姐说得不错,这图案确实是我南齐皇族特有的标记,而在这标记里还依照各人名字,在雕刻时将名字镶钳其中,与纹饰交融在一起,不是我南齐皇族中人,一般不会知道这个秘密。”说着,他霍地抬头,寒若深潭的眸光直灼沈向晚清丽面容:“不知沈小姐可否赐教,是如何发现这图案中镶织着‘言’字的?”
沈向晚轻轻浅笑,清眸如水,悄然轻转间掠过他指间,幽幽道:“其实是殿下你自己告诉我的。”
“我?”应无痕惊愕中隐着三分怨怒,盯着她的目光瞬间笼了层寒霜。
沈向晚眉目如画,浅笑着却抬手指了指他指间,面容正式,神情冷嘲道:“正是,瞧,太子殿下难道不曾发觉,你指间那枚戒指的图案与这帕子上的图案十分相似吗?”
应无痕闻言握了握拳头,想不到这小丫头如此狡猾,不肯告诉他实话,竟还能用这番似是而非的言辞堵得他说不出话来。
知县眼珠骨碌碌直转,听了半天也没弄明白,他们说的凶手究竟是何人,正欲开口再问。
司马仁挑了挑眉冷冷盯他一眼,暗下微微摇头,这个地方官也太迟钝了,简直愚不可及,他心底不悦归不悦,却很及时的道:“既然证实了杀害月影公主的凶手乃南齐五皇子应无言,看来公主遇害一案可以结了,下面我们该换个地方。”
“什……什么?钦差大人,下官是不是听错了?您说杀害月影公主的凶手是她的皇兄南齐国五皇子应无言?这怎么会?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知县大人!”司马仁暗自咬牙,眉宇隐约浮出恼意,“所有的证据证明凶手就是应无言,你还纠缠什么。”
知县虽为人糊涂,可关键时候却固执得可恨,他看了一众人变幻的神情,竟坚持要打破沙锅问到底:“钦差大人,怎么证实应无言就是凶手了,不是说月影公主遇害当晚,有多人亲眼看见他离开驿馆了么?”
沈向晚无声白了知县一眼,却淡淡嗤笑一声,并不说话,倒是萧逆风上前为他解惑道:“大人,应无言完全可以在离开驿馆后又悄悄折回来,依他的武功与对驿馆的熟悉程度,他要避开守卫的耳目悄悄潜入公主房中,那完全是轻而易举的事,你如若不信他是悄悄折回来的,大可以亲自去核实,那晚亥时之后至次日清晨,可曾有人看见他从外面回来!”
知县讪讪抹了抹额,还强自不解道:“可、可……既然是他杀害的公主,那他又是谁杀死的?”
知县此话一落,司马仁应无痕萧逆风等人的目光齐齐刷一下转向了那个瘦弱清丽眼神清澈透亮的少女。
沈向晚微微低笑,半晌纤手一抬,往某人方向一指,以斩钉截铁万分肯定的语气道:“就是他!”
“卫旭?”应无痕吃惊中带着怀疑,盯着卫旭的眼神都变得复杂而暗含煞意。
当事人卫旭却镇定得很,看沈向晚的目光隐隐有些感激,除此之外却如死水一般毫无波澜,他漠然挑眉道:“哦,不知沈小姐如何肯定卫某是诛杀五皇子的凶犯?”
诛杀?
沈向晚听到这个血腥却新鲜的用词一时颇感有趣,到底卫旭有多恨应无言呢?他是不是觉得一剑杀死应无言太便宜对方了?
“大家想知道究竟,不妨一同移步前往应无言被杀现场。”沈向晚微微翘起唇角,率先往门口走去。
司马仁一众等自然随后而去,卫旭也神情镇定,目光平静似乎心愿已了的模样跟在后面。
“好了,在解释之前,先请仵作给大家念一下当日的验尸报告吧。”沈向晚双目如星,眉梢气势冷冽,清丽面容上淡淡浮着一层慑人的气质。
仵作当场掏出验尸记录念道:“死者:应无言,南齐国皇族,于天玥国……”
司马仁眉梢一冷,挥手冷声道:“捡要紧的说。”
“是”
仵作两手微微抖了一下,定了定神才继续念道:“经查验死者应无言身上除了一处剑伤,并无其他伤处,断定其致命伤乃为左前胸的剑伤。”
“行了。”沈向晚冲仵作略点了点头,目光冷了几分道:“各位想像一下,应无言本身武功不弱,什么人能够将他一举毙命,看现场他竟连半分还手的机会也没有,这一剑完全是在他毫无防备之下刺来的,如果当时他看见的是个陌生人,他能不防备吗?能让人一招就得手吗?且回忆当时他中剑的姿势,他惊愕而不瞑目的眼神,当初我便可以肯定刺他一剑的一定是熟人,还是个令他没有防备的熟人。”
司马仁与应无痕不由得认同地点了点头,撇开已知真凶是卫旭不说,她的推理的确不容人反驳。
沈向晚看了神色平静的卫旭一眼,又淡淡笑道:“大家一定想说,据调查,应无言被杀当晚卫旭是有不在现场证据的,当时巡夜的护卫在他房外清楚看见他房中烛火通明,他的影子落在窗上,证实应无言被杀前,他一直待在房里。”
萧逆风淡淡应道:“正是如此,在应无言被杀前,卫旭一直待在房中,虽然他曾经出来遁例巡查,但也是在太子殿下从应无言房里离开不久,他路过时听到应无言在发脾气,就进去劝慰了几句,那时很多护卫都可以作证,之后他便离开了,并且一直待在他自己的卧房里,沈小姐要怎么解释他有行凶的时间呢?”
沈向晚点了点头,神情却越发冷清,她冷笑道:“大家请看一看小眉带来的东西。”小眉在她示意下将一张边缘烧得焦黑的纸片亮了出来。
众人看见这东西面上皆闪过一阵愕然,沈向晚神情冷漠扫了众人一眼,冷冽如冰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