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毓幽狐 作者:寒江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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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毓幽狐 作者:寒江幽雪-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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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商一只手紧紧攥住程云亭,凝力于掌按上那石门,“咯吱”一声,那门便缓缓地开了。门的那侧是一条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道的两面俱是冻石,上面还有丝丝冰晶垂挂。九商悄声道:“只怕锦玦岭上众人的日子并不好过。”程云亭想到一路过来,但凡族中丰饶些或是安稳些儿的,寒冬之时都会将本族所在之处布下阵法,将个寒冬弄得春意盎然。崎木岭如此,鄂华岭亦如此。若是族内争斗不休或是危机重重时,只怕那些妖王长老们自顾不暇,哪里还管得上黎民之苦。眼前这番模样,只怕这锦玦岭中的路途并不好走。程云亭心中沉沉地叹一口气,打点起精神来,一面走一面提高警意。
九商早在鄂华岭上便教程云亭换上了极暖和的毡靴,如今虽在厚及双膝的雪地中走着,却并不感到冰寒之意。一时间,放佛天地之间只留他二人在雪中踏出的声响。
忽然,前方传来一声细微的“咯嗒”声。程云亭只觉着自己的毛发皆竖了起来,按住了腰间一柄短剑。九商较他速度更快,程云亭只觉得眼前一晃,月华剑已然在她手中泠然长立。几乎就在同一瞬,一个极快的身形携带着冰冷的铁血之气,狠狠地朝程云亭处扑了过来!
“砰”地一声,月华剑挡住了那来势汹汹的凶器。定睛一看,那竟只是一只极普通的齐眉棍。面前那身形十分肥硕,却无比灵活,眼瞧着一击不中,提起齐眉短棍来便朝着九商袭过去。
九商瞧得明白,一招“寒梅傲雪”,四两拨千斤地将他的短棍拨了开去。可对方倒颇有些不折不挠的意思,将棍子舞得虎虎生风,抡圆了又是一棒。九商待他这招使得老了,一招“飞萤折竹”下腰递剑,本想将他手中齐眉棍挑落,对方的身手亦十分了得,竟避了开去。这般过了几回招,九商虽然练得了四十二路踏雪剑法,却从未同人这般真刀实枪地对过,一时间竟有些左支右绌。程云亭见那肥硕身形之人将四周舞得密不透风,竟是将他同九商二人困在其中,不由得恨得咬牙切齿。他勉力遏制住心中汹涌的血气,四下探看,一心想找出那人是否另有帮手在侧。
九商虽身手渐渐缓下来,可一股绵绵密密不绝之气渐渐充盈,教她愈发身轻如燕,不多时,又将月华剑舞得溶溶如水。反观那使齐眉短棍之人,一开始气势如虹,越到后来便越见迟缓,放佛力多有不支。程云亭知晓九商不畏寒,施展法力,在一旁将地上、石上之雪漫天扬起,簌簌落下。那人在纷纷冰雪中果然愈加畏缩,手脚似乎被慢慢冻住一般。九商在剑上使了巧劲,“啪”一声击落了他手中的齐眉短棍。那人似是大吃了一惊,神色颇为难看。九商恼他一上来便对程云亭痛下杀手,自不会心软。她逮准了时机,清叱一声,“踏雪飞鸿”便自剑下使出,只见剑影绵密,正如一只鸿雁自雪中低掠而过,直朝那人飞去!
忽见另一条银色影子掠来,身法奇快,拎着先前那人猛然一跃,避开了那雷霆一击。在他们身后,石上积雪扑簌簌落了下来,连石上都留下了不浅的痕迹。九商定睛一瞧,那救人之人竟是个那英飒女子。那小娘子一身银甲,威风凛凛立于当地,雪花落了她满头满脸,却丝毫不见狼狈。只见她将手中那人放下,低声安抚了几句,朝九商二人走来道:“你是眉姑姑甚么人?”
九商见她不过短短几步,居然大有龙骧虎步之意,又听得她竟提到阿娘,心中一凛,不动声色道:“你又是何人?”
那先前身形肥硕之人抢上几步来,意图将那银甲小娘子护在身后,大声喝道:“放肆!”声音却极嘶哑,似乎是位年长之辈。那银甲小娘子摆手道:“阿彤叔,你莫着急。”她一双又亮又肃然的眸子紧紧盯着九商,半晌才缓缓道:“你这踏雪剑法使得好似青霜出尘,深的其中三味,定然不是偷师来的——你可是眉姑姑的传人?”
莫要说九商,就连程云亭也震在了当地。此人一针见血,道出了九商的路数身法,可他们连对方姓甚名谁都不曾得知。那被唤作阿彤叔之人疾声道:“沧澜王,莫同他们讲道理!他二人竟晓得此条密道,定然是细作!”他急急地凑近那银甲女子身侧,小声嘀咕了些甚么。九商晓得那是鼠族自己的言语,也不去费那心思猜测,只是冷冷地同他二人僵持着。

、第九十九章

那被唤作“沧澜王”之人上下打量了九商同程云亭几眼,忽然出声道:“黄金粟滋味可好?”九商不料她这般相询,且黄金粟是个甚么,她从未见过,声音清冷冷道:“恕我无知,并不懂阁下所言。”沧澜王听她如是说,面上微微有一丝霁色,又道:“南都一切安好?”
饶是九商镇定,如今也有了一丝讶意。程云亭猛然想到,他同九商身上穿着的大氅便是南都所赠,再一想如今蛇鼠二族视同水火……面前这位小娘子年纪虽轻,却被唤作沧澜王……许是鼠王!只怕大氅上多多少少沾染了蛇族的气味,才教对方一上来便痛下杀手。
九商虽不曾同程云亭完全心意相通,却也想到了这一层。她心下暗自思量,既然对方已然提到了南都,自己也无需多加掩饰。若是对方再翻脸,不过再战罢了。当下平和道:“我离开翠驼岭时,南兄一切都好。”
沧澜王微微颌首,忽地打了个唿哨,远方便瞧见一片雪影急速驰来。程云亭瞧得分明,暗道不妙。那沧澜王方才怕是在拖延时机等着救兵!九商比他目力更胜一筹,远远地瞧见那竟是一匹雪狼,面色不由得铁青。对方有那老者,又多了支援,只怕是不得善了了。
那雪狼疾驰而来,竟化作一人形,立于沧澜王一侧。只见他高鼻深目,嘴唇抿得极紧,一双浅灰色的眸子冷冷地扫过九商同程云亭二人,倒并无甚么敌意。九商见沧澜王神情宁静,倒不像是要同自己为难,先悄悄松了一口气。耳边听得沧澜王道:“沉君,你且带这二位贵客去我寝宫歇息。”
那唤作沉君的年青郎君低声应了一声,便朝九商处微微伸了伸手,做出个“请”势。九商想到在崎木岭上被梓衿狠狠摆了一道之事,不禁面上露出迟疑之色。
沧澜王见她这般,笑道:“眉姑姑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你既是眉姑姑的传人,怎地如此怯懦?怕我害你不成?”九商听得她再次提到了阿娘,又出言相激,心中早已动荡起来。只是她如今心法大成,养气功夫也十分了得,在沧澜王看来,她如今并不恼怒,只是静静地同沧澜王那方对视着。气氛一时有些僵硬起来。程云亭在一侧,轻轻握一握九商的手,低声道:“一动不如一静,咱们且先随着他的意思来,进不进那寝宫是另一回事。”
九商同程云亭随着沉君在一片狼藉的雪地中顺着羊肠小道前行。阿彤避在路的一侧,仍旧紧紧地盯住二人,齐眉棍一刻不离手。沧澜王低声安抚了他几句,才见他面色稍缓。
沉君带路,不过是几息功夫,便瞧见一处嶙峋的山石,那模样颇像一头极大的水牛。沉君在那山石之上轻轻击了一回,石头缓缓移了开去,露出一个洞口来。沉君并无多言,只是带头走了下去。九商回头望一眼程云亭,见他面色平静,猜得他同自己一般并未觉的那其中有甚么危险,先宽了一重心。又听到白凤树声音细细地道:“下面是许多鼠洞。气氛倒不甚危险。”
白凤树的本事她是晓得的,既然它都这般说,那这地下自然是去得的。九商放下心来,携住程云亭的手,顺着那窄窄的阶梯而下。不多时,眼前一亮,竟是到了一处极宽阔的所在,只见石壁上密密麻麻均是石门,一扇连一扇,颇有些鄂华岭朝凤林上巨蛋屋的密集架势。沉君开了口,声音低缓,竟十分悦耳:“二位贵客,可要我相携?”他指着最上端一扇瞧上去大些儿的石门道:“那里是沧澜王的寝宫。”
程云亭呆呆地瞧着这密集所在,喃喃道:“寝宫?这下面的石门里呢?”沉君倒不以为杵,静静道:“那里自然是沧澜王的子民们。”九商心内也十分吃惊,作为一族之王,居所竟如此简陋……她再想到先前瞧见的那小娘子,一身银甲,通身没有甚多余的饰物,心下倒有些了然。
九商对沉君道:“我二人自有法子,不知道郎君……”话语间,便瞧见沉君现出了元身,肋下竟生出一队翅翼来。九商自然也不多话,携住程云亭的手默念悬浮咒,一瞬便浮到了最顶端的石门外。那雪狼稍后赶来,眸中略有诧异之色,九商只作不见。
那雪狼用爪子从颈处拨出一枚小小的银钥匙来,轻轻贴在那石门一处极不明显的花纹之上。石门缓缓转开,沉君化作人形,示意九商同程云亭一道进来。
那石门内侧又别有一番洞天。程云亭兀自沉浸在方才九商带着自己急速凭空悬浮的兴奋与惊愕里,竟没有注意到这所谓鼠王“寝宫”中模样如何。九商却一路仔细地瞧着,暗暗记在心里。只见那寝宫中有一层极厚的毡毯,脚落在上面半点声息也无。甬道四壁有粗犷的银烛台吸在石壁之上,烛台下有细细的凹槽,怕是用来防蜡油滴在毡毯上而设。九商不由得在心中暗赞了一声心思精巧。
那寝宫并无甚么服侍的仆妇或宫人,故而虽宫室不大,却显得十分空旷。再往里走得一段,便能瞧见壁上悬着的长剑短剑、分水刺、银枪等。只怕两侧石壁便充当了那沧澜王的兵器库。想到先前在沧澜王身上所见的那一身银甲,九商心下暗暗纳罕,只怕这锦玦岭富有银矿,否则那沧澜王为甚这般钟爱于银?
再往前一段,正在她沉吟之际,沉君道:“贵客且止步。”程云亭忙拉住九商的胳膊站定。他们所在之处倒是十分明亮,许是在地下,生着旺旺的火炉,炉中不知加了甚么料,缕缕清香不时自火中溢出来,端得教人心旷神怡。石壁上皆以银丝雕花,镂出一幅幅画儿来。空地中摆着一只不大的石桌,磨得倒十分精致,桌沿上还刻着些花纹,这才显出些小女儿的情调来。地上还有几只木凳,九商在鄂华岭上也识得不少树,瞧那材质竟是浮陀木,虽不论多珍贵,却十分难得,颇有些低调的奢华。

、第一百章

沉君道:“此处唤作浮陀厅,是沧澜王会见外客之处。”他声音中清清冷冷,倒不教人生了恶感。沉君请他二位在石桌旁坐下,又招来只水壶同两只细细的杯子来,手腕轻轻一抖,一股粟米香便弥漫开来。九商见他竟能随心所欲地将那茶水悬成细细一线,再听那水流击入银杯颇有金石之音,心中暗赞一声,即便不谈他的法术如何,就凭这份寓忍于疾的手法,就晓得面前这寡言之人非泛泛之辈。九商道:“小郎君客气了,我等便在此候沧澜王回宫,小郎君请自便。”
沉君垂下眸子,放佛不曾听到她的话一般,待得程云亭举杯饮尽,又提壶续上。程云亭见他甘做仆妇之流琐事,心中暗暗纳罕。他同九商细细地交换了个神色,又在桌下九商手心里写了几个字,九商不动神色道:“微末小事,如何能劳烦郎君千金之躯?还是我等自便罢。”
沉君抬一抬眼,缓声道:“我本便是沧澜王之仆。二位既是王的贵客,自然值得我好生招待。”九商听他虽这般说,话中却并为用甚么谦称,倒有些孤傲之意,一时间拿捏不准他的性子,只得学了程云亭,举起杯子来饮尽。
那茶水倒不知用甚么酿泡而成,十分清冽甘甜,九商轻轻赞道:“果然好茶。”眼角梭到沉君面上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心想此人倒非草木,自然亦平静了下来。沉君一直立于二人身侧,不论九商同程云亭如何开口相询,总是一副淡淡的模样。他二人亦是聪慧之人,晓得沉君怕是领了沧澜王的命令相随于侧,故而亦不多言。
他们原先过来时便晓得此时身在山岭腹中,故而除了那雕花石壁上吊着的一只沙漏,甚么判别时辰的法子都没有。偏生那沙漏形状十分古怪,教九商瞧得有些迷惘。她轻轻摇一摇程云亭的手,示意他瞧向石壁。程云亭竟是琢磨出了甚么,盯住那沙漏半晌,悄声道:“已然快到晚间了。”
即便锦玦岭上白雪皑皑苍茫一片,仍能感觉到天色已晚。阿彤随着沧澜王的脚步往山腹赶去,疾声道:“沧澜,你就不打算再好好审审那俩不速之客?”
沧澜沉声道:“他二人自翠驼岭来,只有三种可能。既然那小娘子不晓得黄金粟,自然不是姮娥那贱人派出的细作。阿彤叔,你瞧出他们身上的大氅上隐隐有蛇之气息,我倒瞧出那上头有蛇族圣火淬炼过的痕迹——只此一点,足以瞧出此二人同南都交情匪浅。自南都重回翠驼岭,我还从不晓得他会对旁人这般上心过……”
“这般说来,他二人非敌是友?”阿彤急急地打断了沧澜的话,一面脚下生风,却怎地都赶不上沧澜的步子,不由得暗暗感慨一声雏凤清于老凤声,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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