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堪伏渊抿口茶,望了一眼茶杯,道,“你觉如何。”
竹墨眨眨水眸,那姑娘一进门他目光就落上去了。
第一反应便是朵洁白娇小的水仙,五官秀致,肌肤韵白,舒展娇嫩的花瓣浸出淡淡馨香。眉目干净清澈,只不过那双眼睛太静了,静得有些过分,而且眸中大段大段空白,仿佛容人任意涂抹一般。
单纯柔弱的少女,但若一旦下定决心,那心便是比磐石还硬了。
“平常人看去,倒不知她是个死人罢,不过她死之前,定是个灵秀俏丽的姑娘。渊哥若是喜欢这种清丽温婉、小家碧玉形的,竹墨倒是可以给你找几位来,有些客人好这口呢。”
堪伏渊面无表情盯着他。
竹墨摆摆手,“好啦,说笑的。”从怀中掏出一纸便笺搁在桌上移过去,“我晓得你会来,祭祀的事儿已经写在上面了,祭祀前后会有人造访无妄城,下届英雄大会宫主是不得不去的,所以先将宫内的事儿忙完打理妥帖趁早为好,但宫主若是去了,也并非吉兆。”
“谁?”
竹墨摇摇头,“来头不小,设有壁障,无法窥见。”
想来无妄城虽为武林得而诛之的魔教之地,六年来一直相安无事,就不知多少蛰伏其中。竹墨眯眸,顿了顿又道:“至于那个小姑娘……她已经不记得渊哥你了呢。”
堪伏渊面无表情:“无碍,她如何?”
“命数已死,凶劫难逃。”
堪伏渊收去纸条,竹墨望向窗外的天色道:“天底下再是卓绝的医师术师,生死之局皆难以扭转,她生魂强行缚入躯体已是逆天,骨瓷护法也是这么说的吧,想来不是骨瓷护法所炼制丹药,想必她现在都已经三魂六魄离窍,哪里还能陪渊哥来这烟柳之地?”
堪伏渊沉默,将茶又斟了一杯,慢慢地饮。
房内一时间寂静,窗外的光明晃晃落在青纱软帐上,别样迷离。
竹墨坐于琴前瞧着他,忽然道:“我曾记得你对紫夜泡的茶喜欢得紧,曾向我要人来着,紫夜我自是不能给的,如今你饮紫夜的茶看起来颇为嫌弃,这茶又是中原南方千湖之城进贡的上好金水翠峰,怎么,宫主口味越来越挑了?”
堪伏渊瞥他一眼,竹墨忽然了然,笑道:“原来是寻见更会煮茶的高手了罢。”
说完,门口竟然叩叩叩响了三声。
“主子,是我。”
“紫夜,什么事儿?”
“宫主大人带来的那位妹妹,似乎……”
“进来罢。”墨竹道。
门被推开,正是之前的紫衣女子,垂首进来复而关上门,行礼道:“那位妹妹她——”
话未说完便抬首,眸光一闪,袖中寒光乍现,刹那已如利箭一般朝堪伏渊射去,紧接着紫衣身影鬼魅般闪来。
堪伏渊稳稳坐在椅子上,竟直接两指拈主射来的暗器,清冷雪光在华美房间内尤为夺目,是一支淬毒尖锥,眨眼间“紫夜”已经凌于堪伏渊上空,刀锋凌厉而笔直地劈下,仿佛斩断的是万千地狱万千罪孽。
哗。
空中溅起肉块与血花。
“紫夜”根本未看清对方动作自己已经摔到墙角,挣扎想爬起来却发现右腿已经没了,哗哗地淌血,整个人面色惨白。红衣男人眉目淡然,身旁一摊肉块四散滚落,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房内。
“堪伏渊你这魔君!杀父弑母,草菅人命!我今天一定为武林除害!”“紫夜”吼出时竟已是雄浑男声,挣扎着往怀里一掏,一旁竹墨指尖一挑琴弦,清脆的音节,一条细细血线在“紫夜”脖颈间走开,下一瞬,鲜血喷射。
房内滴滴答答的声响不绝,血味已浓的化不开。
又是一阵寂静。
末了竹墨叹口气,走上前在尸体身上看了看,颇为嫌弃地伸出手指把那张血淋淋的脸皮扒了下来。
一张平凡无奇的男人脸,面色惊恐。
“哦呀,‘千面人’陈慎,久不见江湖原来在这儿呢,他的‘千柳剑’与他的缩骨功可是相当出名的来着。”竹墨一看旁边的断剑,又叹口气,“还以为可以拿出去卖个好价钱呢。”
说完直起身,见堪伏渊竟然转头看他,还笑眯眯的,不由得冷汗直下,一掩唇嗔他一眼娇滴滴道:“好啦,人家知道你想留口气各种折磨他套情报,可是渊哥你看清楚好吗,他怀里是火药啊,这房子炸了修起来很花钱的有没有?”
尸体怀中的物事慢慢滚出来,的确是一捆火药。
竹墨望着这被血迹染红的屋子站起来步步生莲地到堪伏渊面前,一脸愁容,女人见了会嫉妒至死的长睫毛灵动地眨了眨,梨花带雨道:“好吧,把这屋子清干净也花钱,人家最讨厌血腥味了,渊哥你要负责哦。”
堪伏渊也笑起来,过于摄人心魄,令竹墨晃了好几眼,只听他悠悠道:“竹美人请解释为何明知晓此事也由着对方潜入,不通知一声?”
竹墨笑容更大,“那是因为很有趣啊,反正渊哥你也不会有危险,而且好久没看到《焚火碎光刀》的招式了,想念嘛,渊哥四个护法都那么厉害都不用出手,好好的旷世魔功再不练练就荒废了哦~”
等真解决完一切下了楼,楼外夕阳摇摇欲坠,黄昏的光芒中天边一道赤红的烟霞。
玉春楼里渐渐热闹起来,姑娘们招呼着一起描眉化妆,竹墨送堪伏渊下楼,紫夜便在楼下候着,竹墨道:“随渊哥来的那位小姑娘呢?”
紫夜行了一礼,笑道:“在天字一号房里,姐妹们看青灯姑娘生得乖巧可爱,忍不住欺负几分与她玩玩。”
竹墨偷偷看看堪伏渊脸色,对紫夜道:“那带渊哥去看看罢。”
“是,宫主您这边请。”
堪伏渊又重新上了楼,紫夜待他来到一间房前,里面欢声笑语。
一打开便见一团楼里姑娘围在桌前,穿得姹紫嫣红,挤挤攘攘笑成一片,脂粉香气与酒香混合在一起,紫夜咳了一声那群姑娘便转过身,估摸都是一直呆在楼里接客的,一个个见堪伏渊脸色变了一变,灰溜溜从男人两侧出去了。
他抬头,少女趴在桌子上,醉的不省人事,窗外黄昏的光芒下她小脸酡红,如同抹了一层胭脂。
“楼里姐妹们新发明了一种划拳罚酒的游戏,准备今晚试试的,见青灯姑娘来了便要她第一个吃螃蟹的了,”紫夜道,“青灯姑娘说她因为体质原因千杯不醉;姐妹们也不客气,哪里知没几杯就醉下去了。”
堪伏渊走上前,发现她不光醉了,行头也换了一身,荷花抹胸露肩纱衣,玉一般的肌肤露出漂亮小巧的锁骨和胸口一抹诱人雪白,黑发披散别了一朵大大的嫣红牡丹花,雍容开放。
搁在手臂间的小脸也描了细致的妆,额间钿花,双唇娇嫩,鲜红如血。
桌子上是未喝干的酒坛,少女面颊浸了桃花,清纯与妩媚交织,黄昏下,红厢旁,好一幅醉后美人图。
男人站着不动,目光直直钉死在青灯身上了,紫夜咳了咳,“估摸是青灯姑娘醉了姐妹们好玩换的罢。”顿了顿,见男人不回应,周身却隐隐散发出气势,紫夜感到一阵寒意,咬牙把最后的话说完,“今儿晚这个房没人定,宫主若是不嫌弃请自由地……使用。”
语毕,开门,退后,啪,关门。
紫夜一关门叹口气,擦擦额间的汗,对外头静悄悄守着的若干姑娘做了个“搞定了”的手势。
姑娘们无声欢呼。
楼下竹墨颇为满意掩唇而笑,紫夜下楼道:“主子,一切已办妥。”
竹墨道:“辛苦了紫夜,亏得你主子我把后院十八年的杏花雨挖出来,要么那顾姑娘的身子哪里会醉?”
“主人明鉴。”
竹墨悠悠叹口气,眨眨桃花眼,“王总管之前来找我拜托的事儿总算是尽力了,可怜王总管劳心劳力,不就是想要个少宫主吗?虽然渊哥到了嫁娶的年龄,咱们再不出把力这般下去宫主大人只能断袖了,你们说是不?”
姑娘们齐齐点头。
“王总管真不容易啊,以后就叫王妈妈好了……”
竹墨仰天长叹,姑娘们摇头叹息。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一物降一物。
墨竹又想起了什么,顿了顿,似在沉思什么,道:“顾家的女儿,看样子她真不记得渊哥了,幸好不记得啊。只可惜没把黯然销魂散加进去,唉唉……”
紫夜擦汗,主子您要是加黯然销魂散进去第二天这玉春楼就会被宫主大人拆了的。
作者有话要说:章节补完
宫主能力暴露了_(:з」∠)_
其实你才是万年痴情种吧宫主= =
竹墨美人给了宫主这么好的福利
下一章是吃肉呢还是吃肉呢还是吃肉呢
、第十六章
青灯头很重。身子又热又难受。
很久没这般的,她的身体大多都是没有感觉的。
感觉有谁的手指凉凉的,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
“回宫了,青灯。”
声音好远。
“嗯……”
“青灯。”
手指又在摸她的脸颊,很舒服,她忍不住蹭了蹭。
容貌娇艳的少女迷迷糊糊地蹭着他的手背,堪伏渊手指滞了滞,收回来。
他一收回来她反倒有了意识,朦朦胧胧睁眼,一双大眼睛水汪汪地迷离着,微张的嘴唇泛着水光,像娇嫩的西域玫瑰花瓣。
“回宫。”
“嗯?……哦。”
青灯摇摇晃晃撑着桌子站起来,外头纱衣滑落,露出雪白圆润的肩膀和里头的抹胸,抹胸似乎不太合适,被少女丰满的胸撑得紧紧地,雪白柔软的沟壑呼之欲出。
堪伏渊唇抿得紧紧的,难得无一丝笑意地将她扶好,“胆子颇大。”
“我才没有,她们……逼我的……唔……”
青灯头好重,视线也是模模糊糊的,男人的脸也是模模糊糊的,她迈了一步支不住还是倒进他怀里,慢腾腾仰起头,伸出柔软纤白的指尖点了点他的下巴,嘿嘿嘿傻笑起来,“你是……堪伏渊……”
像猫儿在挠,挠他的下巴,挠他的心。
“嗯。”堪伏渊将她扶正。
“你怎么……这么好看啊……”摸摸他的脸,青灯继续傻笑。
堪伏渊不理她,转身欲开门叫碗醒酒茶,又被一只小手拉住。
他回头,青灯扶着墙,一手拉他的衣袖,绯红的面颊在娇嫩地喘息,眸里水光潋滟。
“你……这是要走……吗?”
她艰难地呼吸,胸前一起一伏,喝醉实在太难受,见男人不动她又踉跄上前几步,晕晕乎乎地。
这个人也要走了。
她渐渐认不清这个人是谁了,明明刚才才叫出这个人的名字的。
他似乎心情很不好,因为她吗?
这到底是哪里,她是为何而来。
少女眼眶慢慢红了,朝他伸出的手慢慢耷拉下去,她靠着墙没力气,只好蹲下去。
“你走好了,不要管我了……反正我也没人要……”
堪伏渊皱皱眉,她喝醉了怎么是这副情况,上前将她拉起来,“跟我回去。”
“我为什么现在还活着呢,都已经死了还要被拉回来,就这样转世不好吗……下一世我一定要为自己而活……”
他第一次见她哭,她哭没有声音,只有眼泪花子簌簌掉。
“我很难受啊……为什么晴霜就可以好好呆在山庄里有人伺候着……我却要跑来这种地方……”
只是因为她喜欢徐孟天吗。
堪伏渊伸手用名贵衣料织成的袖子擦她的鼻涕眼泪,低低问道:“你不喜欢夜凝宫?”
青灯又不哭了,没声似的低下头,堪伏渊又擦擦她的脸,她忽然呆呆地说:“我不喜欢夜凝宫宫主。”
堪伏渊额角一抽,牙都咬碎了,“为何。”
少女脸颊还是红红的,眸中水光未褪去,“……他对一个姑娘好只是一时兴起,这不是误人子弟吗……”
他哪有。
青灯完全没有注意他的神情,搭着脑袋兀自喃喃:“就算吧最宝贵的东西给他……他也不会珍惜吧……”
堪伏渊脸色不知沉了多少分,又把她一张哭花的脸抹干净,拎小猫似的将她拎起来,“回宫。”
酒后壮胆,青灯开始挣扎,忍不住蹭蹭他的手,像只猫儿,“我不想回去……我热……”
男人一停,青灯迷迷糊糊地一直蹭到他的胸膛,他的心跳很稳,一声一声如钟,她不知为何有点喜欢这般结实有力的心跳,靠在他胸膛软着身子不动了。
“唔……”
“青灯。”
“……嗯?”
“抬头。”他的声音变了。
青灯懵懵懂懂抬头,他手扶住她的脸,含住她的嘴唇。
更热了。
耳边是男女的喘息。
有什么软软地滑进嘴里挑逗,舌尖酥麻,青灯忍不住哼哼,如落雪遇见烈日,融融而化。
这是……什么……
男人将她抱起来压在墙上吻,小姑娘嘴儿又软又水又嫩,像新摘的鲜美果实,又像清晨含朝露的花瓣。
身子的香气与酒香混合出沁人的芳香,他吻得越发深了些,含着她的唇瓣一遍一遍吮吸,她难以呼吸,下意识挣扎着。
他掐紧她细细的腰,从嘴角一直缠绵到下巴,耳垂,她的耳垂小小软软,他含住舔了舔,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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