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春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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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纸春宵-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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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嫁娶,夫妻恩爱举案齐眉、房事和谐蜜里调油,旺长辈康健、利子孙前途……”
总之这日便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日子,长辈们听得连连称许,便定下了。项元汴在听到某些句子之时挑了挑眉望向自己的未婚妻,果然见到她向来冷清的脸上起了淡淡的红晕,心中一软便不自觉悄悄在袍子底下握了握她的手,却见着她的脸更加红了。
婚礼自然是非常隆重的。即使隔着重重屋宇,凤冠霞帔的仇英也能感受到弥漫嘉兴城浓浓的喜气。
这喜气不仅是百姓们迎接新年的快乐和热闹,更因为项家今天要娶亲。迎亲的队伍在外头吹吹打打,催亲的鞭炮已经响过第三回。仇英最后看了一眼铜镜中被盛装打扮的自己,便被沈氏搀扶起来。
站在仇英身后的,除了来帮忙的几位喜娘,便是抱着小珠珠的仇珠了。小珠珠向来乖巧,今日也一直开心的笑着,瞧见了母亲今日不同以往的装扮,好奇的伸出小手要抱抱。仇珠忙哄着说:“小珠珠乖,今日娘娘要嫁给爹爹,姨姨抱着你哦……”
小珠珠听见姨姨温柔的声音,又大又亮的眼睛溜转过去,又呵呵的笑了起来,仇珠笑道:“珠珠今天好乖……”
仇英走近稍稍整理她的包被,脸上也满是为人母的幸福。仇珠望着她的侧脸,忽而开口道:“姐姐,你一定要幸福!”
仇英愣愣的看她,仇珠自从出家就再不曾喊她姐姐,虽然彼此都没有说明,但却在心里都留下了遗憾。而这会儿……
仇英眸中泛泪,口角嗫嚅着不知说什么好,仇珠忙强颜笑道:“好不容易弄好的、这么好看的妆,可不要哭花了……”
仇英也笑了,捏了捏她的手,表示心中无法诉说的激动。沈氏瞧着这两姐妹的样子,又是高兴又是心酸,不过此时不是诉说情衷的好时候,到了该出门的时辰了。
“珠儿,你带好小珠珠,我领着英儿。”沈氏交代着,大红盖头便被盖上仇英的凤冠。
只能看到脚底一片狭窄的地面。仇英跟着沈氏的脚步,往外间走去。从前的好友、如今的二哥文嘉等在那里,他今日要背着自己上花轿。
谈论婚期的时候因为一次不适,项元汴为她请来大夫,才证实了果然怀上了第二个宝宝。为了避免孕中折腾,准备婚期的时候,文家人暂住在项家的别院,迎娶也是从这里出发。
迎亲的队伍绕着嘉兴城的大街小巷兜转了一圈,最后停在项家的门口。
仇英注意到八抬大轿的停顿,心中忽然一阵紧张。外头的世界哄哄闹闹,鞭炮声嘈嘈杂杂,她的心也如擂鼓一般跳个不停。明明这阵子这么期盼、明明也很期待与子京的白头偕老,可忽然之间,有些不敢面对。
两只手紧张交握,葱白十指扭做一团。她紧紧盯着脚下唯一可见的一方天地,心中惶惶不可安定。
在一片纠结中,轿帘被踢开,一双有力的大手将她拦腰抱起。是这个气息,是子京来迎娶自己。本以为自己会犹豫不安、甚至可能临场退缩,但身体却像自有意识一般,双手勾着他的肩颈,脸儿紧紧贴在他的胸膛,因为察觉到对方同样激烈的心跳而慢慢勾起了笑靥。
原来他们是一样的紧张,可是男人的沉着有力,可以叫她依赖。这就是名为夫君的好处,随时随地、不论自己多么软弱,都有这样一个人,可以让她尽情依靠。
礼堂里,隔着红盖头,在礼官的高唱之下,在双方父母和嘉兴百姓的见证之下,他们完成了缔结连理的仪式。
而从此以后,他们之间的故事还没有结束。仇英深深的知道,今日的一切,只是幸福的开始……
(完)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结局憋了好久呀~~终于Happy End了~~仇英嫁给子京了,很开心也很忧桑肿么回事~~(就因为这样所以拖了半个月不让她嫁~~泥垢!
正文结束了,感谢一直以来陪伴咩走过来的各位读者亲们,尤其感谢panpan君!谢谢你每章都认真的留评,还有某段时间的义气相挺,太爱你了吼吼~~(强烈希望你能忽略我这阵子的拖延症~~很心虚的有木有啊哈哈)还有夕颜妹纸,跟你一起追了那几篇文,没想到你也在看我的文~~哈哈好开心
还有亲爱的阿萌、梨子、假发子、老七~~谢谢乃们,一切尽在不言中~~(加班加了半个月都忘记怎么卖萌了肿么回事~~吼吼
本来打算写周俊的番外,但关于他和那个抗倭妹纸的爱情,已经在我脑中发展成一个背景跟明朝没什么关系的故事~~接下来会写那个故事~~可以小小期待一下哦~~


☆、番外 学正和生员(上)

和州学府新来了一名学正。
新学正和以往那些白头发长胡子的老学正不同,是个长相很好看的年轻人。
爹爹说;这个新学正来头不小;他的父亲是大文豪,官职是翰林院待诏;他的哥哥也很有名气;当然他本人也很厉害。
这些事情简葭瑜都不管。不管新学正是老头子还是年轻人,她该逃的课还是逃;该闹腾的事还是闹腾。
爹爹很头疼,那也没办法。谁让他老是逼自己要这样又要那样的?
简葭瑜的爹;学员们都尊称为简先生。是个头发白、胡子长的老先生。
简先生是和州学府的老先生了;几乎一辈子都在学府里教授课程。即便是新学正;对他也颇为敬重。
和州学府的这名新学正;就是文嘉。在下定决心考取功名之后;他比年幼时用了更多的尽力在学业上头。
不过早年父亲入京为官,他也跟着见识了不少官场灰暗。相较于仕途,文嘉更乐于教书育人,先是在乌程做训导,再被调来担任和州学正,与父亲充满大起大落的一生不同,他生命中的每一步都走得踏实又稳健,和他本人的性格还蛮不搭的。
和州这个地方,他从前从未踏足过。初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倒也没什么不适应。上任不到三天,小小的和州城里百姓都知道他了,因为这里民风淳朴,大家都敬重读书人,尤其像他这样年轻又博学的。
文嘉常常觉得,如果生活就这样一直下去,平平静静的,也没什么不好。即便有那么几个小鬼头常常来找麻烦,不过也还应付得了,一切都很好。
如今的他,很顺利、很安稳,但是……却有一点孤单。
下了学,文嘉决定出去找一些美食。
他对吃的尤为刁钻,可惜君子远庖厨,他不会做饭,只能四处寻觅。不管是从小生活到大的苏州城,还是临时落脚的小城,他在安顿好之后,头一件要做的事情,便是找到一处可以满足他刁钻口条的地方落脚,美美的大快朵颐一番。
经过这几天的努力,他已经大致了解这座小城的美食所在,也暗自决定好要去哪里吃,只是正这样打算着,脚下却被绊了一跤,要不是急急稳住身子,恐怕要跌倒出丑了。
唉,又来。
文嘉无奈的叹息,仔细一看,原来两棵大树之间,被绑上了细细的渔线。因为想着事情而没有看路的自己,便差点被绊倒。
再往树后看,几个孩子捂着嘴巴想笑又不敢笑的,察觉到文嘉扫过去的眼神便吓得一哄而散。除了领头的那个孩子,他灿亮的眼神直直望着文嘉,里头忽闪着明显的嘲弄,和一些些不易察觉的不安。
文嘉望着他,心里感觉有些好笑。
文嘉小时候也是个顽劣的孩子,不管在书院还是画院,调皮捣蛋是家常便饭,天生以惹恼先生、师傅们为乐。
如今他当了学正,也面临着一群这样的生员。为了不知道的原因,或者纯粹因为爱玩,用一些幼稚的方法惹怒大人们。如今回过头来,文嘉才能对自己当年的某些行为作出这样的注解。
要应付这样的生员们,年轻时候便是个中好手的文嘉怎么会觉得为难?事实上尽管知道不应该,他还是觉得有趣。
是啊,他如今安稳的生命中,即使是与生员们斗智斗勇,都让他觉得有趣了,天知道他现在多么孤单。
擒贼先擒王,即便是对付这群小鬼头也是一样。
如今小鬼头们散了,只留下领头肇事的大鬼头站在跟前。大大的眼睛又黑又亮,很像他的外甥女,此刻闪着倔强的光。小巧的嘴巴紧紧抿着,似乎随时都能冒出很多怒气。
这个大鬼头名字叫做简葭瑜,是简先生的爱子。确切应该说是爱女。
简先生早年丧妻,膝下就这么一个女儿。无人照料,便从小带在学院里,当成男孩一般养大。本来简先生想着,学院里都是些读书的孩子,葭瑜跟着念书,即便不能考取功名,也可以学些孔孟之道,做个知书达理的女子。谁曾想,这个小妮子主意大得很。根本不愿读书,皮得像个猴儿。
简先生虽然无奈,但也没办法管束。事实上,简葭瑜为了不读书,已经惹恼了多位学正,要不是靠着他的老脸周旋,如今早被逐出学府了。
新学正上任,简葭瑜定会找麻烦。所以简先生在学府同仁为文嘉接风之后,找了个机会与他私下通气,就希望文嘉能够“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与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一般计较。
文嘉自然满口应声。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十二、三岁是十几岁,十八、九岁亦是十几岁。简先生为了给女儿提前脱罪,将她说成一个不明事理的小孩子,而简葭瑜小巧玲珑的身材,也将她的实际年龄掩盖,导致文嘉很长一段时间内,真的将简葭瑜当成一个小屁孩,也让她呕到不行。
文嘉决定跟她谈谈。忽视对方明显紧绷又不肯示弱的姿态,他淡然的解开绑在两棵树之间的渔线,仔细绕成好看的线团,放到袖中。
简葭瑜一直紧张的盯着他。文嘉笑道:“怎么有胆闯祸、没胆承担?”
简葭瑜反驳道:“谁没胆了?就是我弄的!”
文嘉笑笑,接着道:“那这几天,在课堂上放猫狗打架、将同窗的教材藏起来,还有在先生背后贴纸条,这种事情都是你做的?”
虽然不是都她做的,但基本上和她有关,所以简葭瑜嘟囔着:“差不多吧……”
“哈哈……”文嘉开始只是微笑着,这会儿根本是大笑了。简葭瑜不能理解,本意是要学正生气,怎么反而笑起来?难不成藏着什么计谋?
简葭瑜不知道的是,文嘉这几日遇到这样的事情,根本就是很怀念。尤其是在知道了她女扮男装的事情,不由得想起在东村画院那一阵子,和自己一块上天入地、皮到让长辈头痛兼牙痛的好友、后来却成了自己妹妹的仇英。
可惜这个好友啊,如今却已经嫁了人,有子有女、夫妻恩爱,再也不会像当年那样,由着自己一道疯了……
简葭瑜如坐针毡,因为学正不再大笑,反而用那种近乎怀念的眼神看着自己,看得她心里毛毛的。这位学正,该不是脑子不正常吧?
不过她才不会放弃,爹爹已经保证过了,如果这一位学正还不能叫她改变主意,爹爹便要让步。而到时候,她不必再被逼着念这些四书五经,也不必被威胁着送到城里的绣娘那里学女工,而能专心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了。
简葭瑜想着,所以自己必须要再接再厉,最好惹得这个年轻的新学正怒火高涨,最好叫他觉得自己根本已经无药可医。到那时候,根本不必自己多言,学正必然会恼羞成怒,将自己逐出和州学府。
但未曾预料过的事情发生了。自从那一日,与学正有过一次简单而过程略显诡异的交流之后,她的各种小把戏根本没法实现,每次都是铩羽而归。
她不知道学正是怎么办到的,好像每次她出手前,都被料到下一步是什么,学正便能完美而又不着痕迹的毁掉她的计划。实际上除了她自己,谁都不知道自己的失败和气馁。一天又一天过去,有些是怒气,又有些找到新目标一样,本来这些恶作剧是手段,而遇到这样总是化解自己狠招的笑面虎学正,她感觉每日计划着要打败他,已经成了这段时间最大的目标了。
这一日,在学正回到住处的路上,她设下了精心布置的陷阱。
在这样深秋寒露的天气,如果掉下水当一回落汤鸡,应该会冷到不行吧?学正还会那样淡定吗?
简葭瑜本来没打算用到这么极端的方式,她虽然向来顽劣,可也不曾给人造成实质的伤害。但这一回,她要打破这样的原则,心里有忐忑不安,可更为坚定的声音告诉她,如果再这样下去,她可能要老死在学府里了。
那样可不行……
最后检查一遍陷阱的情况,她等在桥头上,等着那个清瘦又略显孤独的身影,也是她这段时间最需要攻克的敌人。
学正慢慢走过来,心里总像是在盘算着什么,显得心不在焉的。即便是这样,她也总算计不到他的头上,才叫她最为懊恼。好像学正根本不需要动脑筋,就能碾死自己一样,这样被轻视的感觉还真不好过。
最后在心里做了一番建设,简葭瑜鼓起勇气,尽量以自然的声音扬声喊道:“文学正好!”
文嘉正在犹豫着稍后晚饭的去处。最近天气越来越凉,尤其是入夜之后,晚膳得吃些暖和的,要吃东街的羊肉火锅还是陈记的辣面汤,或是上酒楼打些小酒,听起来都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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