狰狞的伤口皮肉翻出,几乎布满了整条小臂,尽管敷上了草药,还是有鲜血在渗出。
她惊愕地捂着自己的嘴,眼泪从指缝间落下。他,居然伤的这么重。
“嗯……”高湛在此时因为疼痛发出了轻微的□,身体温度的上升也是令他的脸有了一抹异样的红色。
“殿下,殿下你醒了吗?”罗忻儿见高湛发出了声,以为他要醒过来了,却发现他仍是紧闭着眼睛,只是身上却越来越烫。
她看了看四周,看到角落处有一块巾帕还有一个木桶,便一只手捂着左肩站起来走了过去。木桶里尚还有些水,她便取了巾帕放在里面浸湿,奈何左肩手上使不上几分力,便只沥去了一点水。
她小心地用巾帕擦着高湛的脸,踌躇了一会解开了高湛的衣带,他在发烧,现在只能用湿巾帕来帮他降温。
当她拨开高湛最后一层白色亵衣后,却看见他的身上布着许多条伤疤,只是伤疤都已经长出了新肉,看上去也是有些年份的模样。
她用轻轻巾帕地擦拭着那些伤疤。这些,大概都是他在战争中受的伤吧。
看着高湛有些痛苦的模样,她也是强按捺住心中的一丝心疼,继续帮他擦着身子。
高湛在失血过多和高烧中却是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只感觉到自己处在一片白色的世界。
他拼命想要看清前方的东西,却只能看到若有若无的人影。
“阿湛。”
他猛地转过了身,只因为听到了那么熟悉的一句呼唤。
“阿湛,快过来。”一个有着温柔笑容的女人站在不远处喊着他。
“母后!”他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心欢喜地向他的母后跑去。却在这时,他看到娄氏站在了他母后的身后,高举着一把匕首,表情阴狠,看着他,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然后便是狠狠地戳向他母后。
“不——”他看着自己母后缓缓地倒在血泊中,瞋目裂眦地看向娄氏。
看着突然讲起胡话的高湛,忻儿只能先按住他乱动的手,生怕他会撞到伤口。
而在这时,高湛却喊了声“母后”便将她搂紧了怀里,而她的脸就这么贴在他的胸膛上,一只手撑在他的腰间。意识到两人的动作,罗忻儿的脸立刻变红,想要起来,奈何一只手不能使力,另一只手又撑在高湛的腰上,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高湛在此时也是从噩梦中惊醒,却察觉到自己身上压着一个人。却看见忻儿红着脸想要挣开他钳制着她腰的手。
当她看见他醒了,两人目目相对,一时竟都忘了有所动作。
“忻儿……”陆贞此时推开门兴冲冲地拿着几个野果走了进来,却看见两人皆是衣衫不整,高湛更是露出了精实的胸膛,便连忙转过身惊呼了一句“我什么也没看到”竟就这么跑了出去。
高湛和忻儿此时也是迅速分开,十分尴尬。却又挂念着对方的伤势,同时开口问道,
“你伤口怎么样?”
高湛看着她却是笑了,宛如春风拂面,“幸好你没事。”他看着她,柔声道。
她微红着脸点了点头,“殿下……”
“叫我阿湛吧,”他却打断了她的话,“在你替我挡那一箭的时候,我听到了你叫我阿湛,”他目光温柔,“那是我听过的,最美好的声音。”
“阿湛……”她也不知道为何,在他温暖的眼神中,她竟如此自然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好像,他们之间,有些东西,发生了改变。
、chapter 17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有读者提出忻儿在古代没有了现代时的理智令人有点失望,某沫的解释是……太长了,见回复~我只是觉得再理性的人也会有感情用事的时候,毕竟在古代,罗忻儿还是越来越感受到人性的温暖,缓冲了她冰封的内心。不过,这也只是作者的理解啦~大家也可以有其他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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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会因为填志愿查学校的事越来越忙,而且某沫是传媒生,更需要查一些东西。每天最多只能正常二更了,离爆更的日子真是越来越远了~TT
这是邺城入夏以来最大的一场暴雨。雷声轰鸣,仿佛要将这世间震碎直至毁灭。
跪在玉佛宫外的官员们抬头看着吐着巨雷的天空便是高呼,“巨雷闪烁,天降凶兆啊!”
“常山王登基龙袍自焚,是上天不欲让常山王称帝!”
殿外数十人的高呼令娄氏的脸色变得骇人。
一个暗卫队的人进来跪下道,“禀太后娘娘,我等在崖底并未寻到长广王的尸体。”
“什么!”娄氏原本就因为今早高演登基时龙袍无端自焚,拥护高湛的大臣又联合起来反对的事而烦心,这会又是听见崖底并没有找到高湛的尸体脸色又是大变。
娄青蔷赶忙上去扶住娄氏道,“太后娘娘,先别烦心,这荒野山地的,也许那长广王的尸体早就让什么野兽给吃得一干二净了。”
那暗卫队的人看到娄青蔷给他使了个眼色也连忙道,“太后娘娘,的确很有这个可能性。”
娄氏听到此话也是稍微安了点心,眼神一凝,便说道,“你们给我去找一具被水浸泡得看不出面目的尸体,就说找到了长广王。哀家一定要让演儿安安稳稳地当上北齐的皇帝!”她袖袍用力一挥,目光阴冷如蛇蝎。
“是!”
待侍卫退下不久后,高演便由元福陪同走了进来,焦急地走向娄太后道,“母后,有阿湛的消息吗?”他自顾自担心地说道,“国不可一日无君,我不能当皇帝,自然要阿湛来……”
娄氏见高演几乎已经是要放弃皇位便连忙假装哀痛道,“阿湛的确是储君的最佳人选,可是……”她瞥了一眼高演,见他一脸焦急,又继续说道,“刚才有人来报,说在河的下游找到了阿湛的尸体。”
“什么!”高演听到这个消息惊得退了几步,被元福连忙扶住,“这……这怎么可能……”他摇着头,却是不肯相信。
“王妃!”殿外传来王璇的惊呼。
高演像是想到什么,便连忙冲了出去。他听到这个消息太过震惊,竟然忘了唤云是和他一起来的,只是唤云不想见到他母后便在殿外等着。想必刚才的事情她都已经听见了。
等他到了殿外,却只见萧唤云靠在王璇的怀中,脸色惨白,又忽然抓紧他的袖袍,紧张地问道,“高演你告诉我,刚才,刚才一定是我听错了对不对?”
高演心痛地握紧她冰冷的手,然后悲痛地说道,“唤云你不要这样,阿湛他……他……”
“你不要说了!”萧唤云却是突然尖叫道,然后便是有些癫狂地说道,“不会的,阿湛不会有事的,他不会有事的……”说着,竟晕厥了过去。
高演连忙抱起她,让元福去传太医。
娄氏却是站在殿上冷眼看着萧唤云晕了过去。这个贱人一直念着高湛与她做对,现在她到要看,萧唤云以后还有什么倚靠。
“青蔷,”她唤道,娄青蔷立刻迎了上来,“去准备好新的龙袍,哀家,不想再出什么差错。”
“奴婢知道了。”娄青蔷微微低首,然后便快步走了出去。
这场雨,下的可有多畅快!
娄氏望着外面的倾盆大雨,却是仰天开始大笑。
那一场滂沱大雨,无情地击在了一切生物的身上,将开的璀璨的红花碾落作尘土,在泥泞的道路上,被覆盖了黄土的颜色。
陆贞替高湛和罗忻儿各自倒了一杯茶,然后便是了然地点了点头道,“原来你们是私奔出来的,”然后便笑着对他们说道,“放心吧,我不会看不起你们的。我也是不愿意和自己不喜欢的人在一起所以也逃婚了。”
高湛听了也是强忍住笑意。
他怕因为自己的身份会给陆贞带来什么麻烦,便现成编了一个官家公子和一个穷家女子相恋却被家人反对,两人约好一起私奔却被家人发现一路追赶,失足掉落了山崖的故事。没想到陆贞不仅一点都没有怀疑,还安慰罗忻儿,弄得罗忻儿是哭笑不得。
陆贞又看了看夜色,于是站了起来说道,“天色也不早了,你们两个有伤在身,就早点休息吧。”
罗忻儿听了此话知道陆贞是真以为他们两个是恋人想让他们两人共睡一张床,便连忙说道,“阿贞,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一个人睡外面,就让殿……阿湛睡床上,我陪你一起在外面休息吧!”
陆贞却是在她要站起来的时候又把她按在凳子上,“你受的伤比他的还重,怎么能陪我睡在外面呢,”她又向忻儿灿烂地一笑,“放心吧,我爹从小把我当男孩子养,我以前和他去西域的时候还经常露宿呢!”
说完她便走出去,在将门关上的时候还向罗忻儿偷偷地一笑。
罗忻儿的脸红了红,然后便听见高湛一声嗤笑道,“既然我们演的是一对私奔的小鸳鸯,就是应该演的像一些。睡吧。”说完竟真的盖上了被子,睁着眼睛看着她。
她慢慢地挪过去,避开高湛手上的右手小心地掀开了被子,然后背对着高湛躺了进去。
烛火被熄灭,小屋内一下子就被黑暗所笼罩了。
听着高湛均匀的呼吸声,她却再也睡不着。
夜晚的宁静,似乎会让人想的更多。她摸着高殷赐给她的圣旨,心头却开始渐渐迷惘。
找到高湛以后,和他一起坠落悬崖,她却似乎开始慢慢淡忘阿殷的仇。
不,她不能忘记!
她轻咬了嘴唇,将那道圣旨捏得更紧。
又是迎来一个宁静的早晨,没有在宫中的威压与紧迫。
罗忻儿几乎是一夜未睡,于是天还未完全亮便起来了。看着高湛还在熟睡中的模样,她慢慢掀开被子,轻声轻气地走了出去。
陆贞却也早就起了,在一口井边打着水,看见忻儿起来了便笑着擦了擦汗说道,“忻儿,你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
忻儿看着陆贞忙碌的模样却是一阵愧疚,走到她的身边,褪去了自己手腕上的玉镯塞给了陆贞,看到陆贞惊讶的表情便说道,“阿贞,阿湛的伤不能拖。我知道你已经没有钱了,这个玉镯你拿去典当,大概有五两金子,然后再请个大夫给阿湛再瞧瞧伤吧。”
陆贞知道事情的紧急,也没有推脱,将玉镯放到了怀里,说道,“好,我看你的伤也应该重新敷一下药了,我顺便也帮你把药带来,”她想了想又不放心地说道,“忻儿,这不会是你的什么传家宝吧,我娘以前留给了我一支钗子,我因为困境去典当了它,现在我都还后悔呢!”
“这只是一只普通的玉镯罢了。”忻儿为了让陆贞安心便解释道。
陆贞也是高兴地点了点头,“那……我现在就下山去,顺便,还能买一只鸡炖汤!”说完就将木桶放在了一边有些雀跃地跑了出去。
罗忻儿又看了看地上的木桶,想着高湛也快起来了,等会也需要洗漱,便用右手想将它拎过去,还未使力,就见一只手搭上了木桶,轻轻松松就将它拎了起来。
“让我来吧。”高湛左手拎着木桶,向她微笑着说道。
他转身想要把木桶拎到屋内,却突然见忻儿抓住了木桶地手把,语气淡漠而疏离地说道,“殿下,你大伤未愈,这些事还是让我来做吧。”
而当她要拿过木桶的时候,高湛却是抓住了她的手,直视着她的眼睛问道,“忻儿,你怎么了?”
她微微垂下眼帘,细长的睫毛在她脸上投下了淡淡的一层阴影,“殿下需要好好养伤,才能早日为皇上报仇,才能早日铲除娄氏。”
高湛听了她的话却是眉头微皱,感觉到她变化的情绪,突然说道,“你看过日出吗?以前我难过和愤怒的时候,六哥就经常带我去看日出。”说着,也不管罗忻儿有没有同意,拉着她的手就往一个山头爬去。
她挣脱不得,又怕碰到高湛的伤口,一路跌跌撞撞竟然就这么到了山顶。
“殿下,”她有些冷漠地拿开他的手,“殿下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情来看日出吗,整个皇宫都快被娄氏……”而剩下的话,她便因突然出现的璀璨光芒而停了下来。
高湛眼睛微眯,双手绽开,享受着清晨第一缕阳光的普照,然后说道,“日出很很壮观,很美丽,可是除了这些你还看到了什么?”
她这才移开了看日出的视线,望着高湛沐浴在暖光下的脸,却突然忘了要说什么。
高湛睁开了眼睛,看向她,然后缓缓地说道,“是希望,”他又望向那一片美好得如虚幻梦境的场景说道,“当初我的母后被娄氏害死,我恨不得将娄氏害死,却还没有能力,于是便每天活在仇恨中一天天堕落。后来,是阿演拉着我爬上了一座山去看日出,他告诉我,日出代表的是希望,无论如何,人都要抱着希望活下去,不能一直生活在苦痛中,那样,”他拉住忻儿的手,“只会让你跌入深渊,活得更加痛苦而已。”
她只是呆呆地望着他。
活在痛苦中……活在痛苦中……是的,当初她的父母与弟弟惨死,而她又因为恶意的车祸失去了双腿,当时的她,对生活已是万念俱灰,对那些害得她生不如死的人更是咬牙切齿。
她像一头疯狂的野兽,被仇恨所支配。她熬过了仇人的逼迫的手段,因为除了仇恨她已经再也没有其他感受。
所以,才会选择和魏敬轩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