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非凡火,风亦灵风,鲸吞蚕食过罢,腐尸枯骨立时成灰,飘散于天地。
岳笙翩然落地后,不免将审视的目光投向夙冰,莞尔一笑。夙冰淡淡回之一笑,心想自己修为不济,但好歹顶着秦大神高徒名声,有些机敏之处,想来也不足为奇。
蓝少卿同样竖起大拇指:“夙师妹,若非提醒,真真忘了这茬。”
“哼,”邪阙掉转过头,用屁股对着他们,“明明是本王的主意,白白让成了英雄。”
夙冰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没搭理他。
瞧见满天灰渣,谷月娴跪地上,哭的泣不成声:“师傅……”
“谷姑娘,祝夫,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蓝少卿无奈摇头,温声询问,“既然已经亲眼看到,心愿已了,不如用法器先送们离开?”
“不,不走。”两几乎异口同声。
“算了,随她们去吧。”岳笙道,“不看到元凶伏诛,她们怕是解不开心结。”
蓝少卿轻轻一叹,伸手解开防护罩,一行十继续向前探。
走到腐尸涌出的矮洞门前,岳笙再度燃起火把,打头阵钻了进去。洞内是个斜坡,越走越深入山谷底部,奇怪的是,死气反而少了许多,静的诡异,流水滴岩石上,滴滴答答惹心慌。
走了大半个时辰后,众再度回到原点。
“此阵好生玄妙。”岳笙双目大放异彩,“看样子,绝非今所设!”
“莫非,这里乃是古洞?”
“是不是古洞不敢说,但设下此阵之,若非古修,也是精于古阵法的高阶修士,修为至少化神期之上。”岳笙对法阵颇有造诣,研究一番后,连连赞叹道,“幸好此阵已被破解了大半,否则咱们必被困死其中。再说破阵之,亦是奇才啊……”
其他不懂阵法,但听岳笙一说,心下纷纷雀跃起来。倘若此地真是一方古合虚修士所住的洞府,那里面除却金丹鬼修之外,肯定藏有不少奇珍异宝,得之一件,对他们而言,便是天大机缘。
“岳道友,能将此阵余下的部分破解开么?”
“此阵早被毁之八|九,应该可以。”
五名修士一听,愈发欢喜,无不瞪大双眼瞧着岳笙破解法阵。
夙冰百无聊赖,一面听着水滴声响,趁着火光环顾四周,心头渐渐涌起一股异样。她总觉得此地熟悉的很,但无论怎样搜索识海,都没有寻到相关信息。
邪阙忽然“咦”了一声:“呀,这不是老子以前刨的窝吗?”
夙冰奇道:“您刨的?”
“没错,虽然这窝早已面目全非,但阵法的确是本王所设。”邪阙怔愣了半响,才郁闷道,“两千年前,当本王第二十六次修炼至合虚境,便躲来凡间界,挑了一处暗含火脉可辟天雷的风水宝地,刨出一个窝,并外围设下七曜九灵阵,豢养许多恶兽看门。”
“然后呢?”
“然后正如今天,平平静静过了五百年,就本王修炼到合虚期大圆满,只差临门一脚,便可突破大乘境之际,忽然闯进一群筑基道修,寻什么狗屁机缘。本王当时正修炼至紧要关头,又惧怕天道感应到的妖息,不能出手阻止。心想着不过一群小娃娃,能翻出什么浪来,便没有理会他们。”
记忆乍现,恍若昨天,邪阙恨的咬牙切齿,“但本王做梦也没想到,这群小修士中,有个王八蛋年纪最小,却精通破阵之法,虽然能力有限,并没有损及所布之阵,却阴差阳错捣毁地下火脉,引得天罚降下,直接将老子劈回原形!”
“噗……”
虽然听上去惨无道,但夙冰忍不住笑出声来,“那个王八蛋,可是唤作秦清止?”
听见此名,邪阙周身白毛根根竖起,咆哮道:“本王六千年道行毁于一旦,无奈再次转生!因为初初恢复原形,不留半分法力,且不开灵智,只一心修炼,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岂料六十年后,才将迈进结丹境界的秦清止……他娘的,他个王八蛋又来了!这一次,居然带了七八名精通古阵法的化神期修士,直接将老子的小窝给洗劫一空!若非如此,无极宗上一代的几名太上长老,岂能进阶合虚进阶的那么顺畅?!”
夙冰一愕:“那您呢,没被他们发现么?”
“自然发现了。”邪阙目露凶光,一呲牙,怒道,“但本王当时连一阶还没修炼到,身上全无妖气,他们只顾着分赃,根本不屑看一眼。”
“其实,您的宝物那么多,被舀走一些也不算什么吧?”
夙冰实话实说,以她所了解,但凡真正的神器之流,早与邪阙的本体融合,至于其他一些宝物,对他而言,那是真真切切的身外之物。
原以为听了这话,邪阙又要暴躁,谁知他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沉沉道:“他们偷走什么都行,但秦清止不该好奇,取走本王的魂皿。”
“魂皿?”
“不关事,无需多问。”
邪阙一字一顿,声音越来越低沉,夙冰清楚,这是他动怒的表现,便不再多问。
说起魂皿,夙冰也是知道的,此物并非宝物,而是使用一种太古秘法,分出自己的一缕魂魄,辅之以心头之血铸造而成的一方容器,用以蕴养法宝或是灵物。其实,同神识蕴养本命法宝是一样的道理,却比神识蕴养损耗得多,想来邪阙也是忧虑自己哪天又被天雷劈回原形,才会选择豢养魂皿。
夙冰这才明白,老妖怪之所以设下阵法,一半为了防,一半是防己。
万一自己再度转生,头一百年不开灵智,一旦跑了出去,等一百年后清醒了回来,间沧海桑田的,说不定窝就没了,上哪儿去找魂皿去。
夙冰暗暗揣测,这魂皿里头到底养了什么东西,竟能让他如此宝贝?
作者有话要说:睡了一天,今天更的少,明天补上哈~
43太平镇四
北麓;无极宗。
溟空海啸持续三天过后;才终于渐渐平息下来。龟大人因为启动传送阵的缘故;消耗过多妖力;当即缩在壳里调息,才不过一日;小蚝精忽然来报:“大大大人;又有人闯进来了!”
“什么?!”龟大人唬了一跳;“那只大妖怪又回来了?!”
“不不不。”小蚝精拼命甩头,“是一名道修;好像来自无极宗。”
“啥;道修?”龟大人转动龟壳,化为人形,狐疑道;“咱们同无极宗处邻居处了上万年,素来井水不犯河水,道修来咱北溟海宫做什么?”
“小的也不知啊,您还是过去瞧瞧吧,不过,那名道修挺客气的,应该没有恶意。”
“道修自命清高,最是看不起咱们妖族,还能跟咱们客气?”龟大人鼻孔朝天哼哼两声,拍拍衣服上的灰,散作一阵青烟,向宫殿飞去。
甫一进门,便看到一名白衣男子立在殿内一侧。
瞧见龟大人,他敛目拱手道:“海主大人,秦某实在叨扰了。”
“秦……清止?”龟大人足不出海,但同无极宗好歹也是邻居,多少有些耳闻。
“正是在下。”秦清止淡淡抿唇,“此番冒昧前来,是有一件要事相问。”
龟大人虽然天性迟钝,但终究活了上万年,不过略一思量,便明白过来:“道君特意前来,莫非想要询问那名妖修前辈的去向?”
秦清止微微颔首,“不知海主大人可愿提点一二?”
龟大人冷哼道:“无可奉告。”
秦清并不恼,微勾起唇角,一字一顿地道:“没得商量?”
“没得商量。”
“当真,没得商量么?”
见他镇定自若,轻轻摩挲小指上的储物戒,龟大人心道他怕是要出招了,便好整以暇的向后退了几步,暗自运气,打算先下手为强。
谁知秦清止竟从储物戒中取出半截龙角,凉凉一笑:“在下听闻,海主大人为了进阶一事,似乎有心寻找此物,巧的很,秦某身上恰有一只。”
“翼火龙角?!”龟大人停下手中动作,两眼发直,“你从何处得来?!”
“哦,前段时间秦某去了趟归墟海,恰好碰上一尾不听话的翼火龙,顺手宰了。”
说这话时,秦清止脸上一派轻描淡写,如同顺手掐了朵野花似的轻松愉快。但龟大人脑门冷汗直飙,且不说归墟海巨浪滔天,非大乘境不可横渡,再说归墟翼火龙,那是出了名的凶猛彪悍,他怎么可能顺手宰了?
很明显,他这是在半威逼半利诱,但委实有效,龟大人当真陷入犹豫之中。
秦清止把玩着翼火龙角,淡淡睨他一眼,也不着急。
“其实,那名妖修前辈是想从海内偏门前往冥界。”僵持许久之后,龟大人最终妥协,无奈道,“但偏门早已封闭多年,根本无法通过,因此他便要挟本大人,启动海门传送阵,将他送去凡人界。”
“去了凡人界?”秦清止喃喃念着,凝眉思忖片刻,“莫非,他打算直走酆都?”
龟大人点头:“不错。”
“不知海主大人将他送去凡人界哪一处?”
“应是落在陈国版图之内吧,具体位置,我也不太清楚。”龟大人叹气,“秦道君,我昨日为送他离开,整整消耗数百年妖力,短时间内,无法再次驾驭传送阵,你若寻他,只能另想办法。”
“在下明白,断不会强人所难。”
秦清止双手将翼火龙角递上,“多谢大人相告,此物,便赠于大人吧。”
言罢,顿时在周身筑起一道灵波,向海域上行飞去。出了海面,剑灵即刻驾着白鹭仙车上前,见他坐稳之后,放下珠玉锦帘,方才缓缓问道:“主人,您要去哪儿?”
“凡人界。”
“遵命。”
剑灵一手掐印,以灵力驱动仙车渐渐腾空。秦清止摩挲着储物戒,心念一动,一方赤色木盒渐渐浮于眼前,他将一掌摊平,瞧着木盒缓缓落于掌心。
仙车行的平稳,秦清止亦望的出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将木盒收回,盘膝而坐,微一阖目,祭出自己的本命真元剑来。心念再是一动,周身灵息波动,本命真火剑倏地腾空,划出一道火光,冲去仙车前端引路。
霎时,仙车的速度加快不只数十倍。
剑灵无奈道:“主人,您旧伤未愈,如此耗损,不怕伤及元气么?”
秦清止轻轻摇头:“无碍,从北麓前去凡人界,至少半个月,本座忧心来不及。”
“您真的相信,金鹊还活着?”
“是。”
“若真教您寻到她,您打算如何?”
“现如今,本座以有能力独当一面,自是履行当年的承诺,娶她为本座道侣。”
“主人,有些话,知道您不爱听。”
“你说。”
“这恐怕是您一厢情愿的想法。”剑灵稍稍侧目,嘴唇阖动几番,还是忍不住道:“当年您金丹,她筑基,郎才女貌,合该一对儿璧人。但今时今日,您已修至化神中期顶峰,她现在说不定又在魂皿里养着,醒来后估摸着和以前一样,还得您手把手的重新教导。更何况,千年鸿沟横在当中,她会怎么看待您,世人又会怎么看待你们?”
“他人的看法,不重要。”
“阿灵只是觉得,此一时彼一时,念念不忘的从头至尾只是您一人,又何苦太过执着,不如尽快突破境界,早日飞升方为正道。”
秦清止操纵着本命真元剑,面色微露出苍白。
许久才缓缓道:“阿灵。”
“嗯?”
“往后有些话,你若知道本座不爱听,能不能不要再说了?”
……
估摸着大半个时辰过去,岳笙才将法阵稍稍解开一处边角,却也足够他们通过了。再度点燃火把,一行人继续朝内探去,果然一路通畅,不再像之前那样原地绕圈。
只是越走岔路越多,既深且远。
渐渐的,几名修士开始动起念头,虽然洞内可能有名金丹鬼修,但也仅仅只是推测,并不一定作准。然而洞中藏着宝物,却是八|九不离十的,倘若大家一直走同一条路,遇到宝物该如何分配?
阵法可是人家岳笙破解的,到时候他若以此作为说辞,给还是不给?
各怀心思的一同走过十几条岔路,终于在一条岔路前,有一人犹犹豫豫地道:“这样走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大家分开寻找吧?”
此言一出,立马有人附和:“不错,倘若遇到麻烦,咱们再以传音符联系。”
岳笙修为最高,也不是第一天出来历练,自然明白他们几人盘算些什么,原本想要阻止,但转过几个念头之后,只笑笑道:“如此也好。”
他二人一听,当下选择另一条岔路行走。
又拐过几个弯后,余下三名修士也以同样的借口离开,原本浩浩荡荡地一行人,只余下蓝少卿他们五个。岳笙嘲讽着牵起唇角,一拍储物袋,从内摸出一只鉴宝五行盘。
邪阙咂咂嘴:“臭丫头,姓岳的不简单,今后少同他来往。”
夙冰笑:“倘若只和蓝师兄这样的修士交往,您觉得历练还有意义么?”
邪阙趴在夙冰肩头,伸出舌头舔了舔毛,一本正经地道:“自然有意义,对你们道修而言,抵御美色|诱惑,不也是一种修行么?”
“真可惜,他在我眼中,尚算不得美色。”
“莫非,你喜欢秦清止那种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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